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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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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岁易逝,怡然时难留。倏忽间,便是一月过去。
林澄自入了林家,得林跃姚氏宠爱,过得好不惬意,便是以往那孤僻性子都改了几分。
初六日,正是迎族长林琚归乡的接风宴。
一大早,林澄就催着王妈妈给她穿戴,一进里屋,便笑嘻嘻地扑到姚氏怀里,软软糯糯地叫妈妈。
姚氏含笑搂住她。林跃亦早早向书院告了假,这会儿与姚氏对坐在炕榻上正瞧书,见着林澄,笑着考校一番。一时丫头传话说牛车已备好,一家三口便往族宅赴宴。
拉车的是一头膘肥体壮的大黄牛,脾性温和,见着林澄几人,悠悠地转过头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得林澄心痒手痒,上车时,忍不住悄悄摸了一把牛脖子。
林跃看见,以为她是没见过牛,就道:“澄儿没见过罢?这是牛呢!”说着,掀帘指着牛给她看,“你前日背的太白诗,‘花暖青牛卧,松高白鹤眠’,可不就是说的它?”
林澄囧囧的,其实她不仅见过牛,还放过牛吃过牛。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还是道:“它就是牛吗?‘斜阳照墟落,穷巷牛羊归’也有它呢!”形势比人强不是?谁让她现在是个奶娃娃呢!
林跃见她随口就说一联诗,极高兴,含笑道:“是极!王摩诘擅写田园风光,词句清新,萋萋春草一诗亦是极好的。”说着便在马车上教她。
两盏茶的功夫,车上就传出林澄的背书声:“萋萋春草秋绿,落落长松夏寒。牛羊自归村巷,童稚不识衣冠。”
学了王摩诘的田园诗,林跃又教张水部的牧童词,不一时,车上又响起林澄的小奶音:“远牧牛,绕村四面禾黍稠。陂中饥乌啄牛背,令我不得戏垅头。半陂草多牛散行,白犊时向芦中鸣。隔堤吹叶应同伴,还鼓长鞭三四声。牛群食草莫相触,官家截尔头上角。”
黄牛听着车上传来的朗朗童音,悠闲地甩着尾巴,稳稳地一步步向前,身后的车架也随之行进,沉重的车轮压在碎石路上,留下一串儿吱吱声。
林澄正背“巴女骑牛唱竹枝,藕丝菱叶傍江时”,牛车便停下,赶车的周贵道,族屋到了。
林跃也不急,盯着林澄背完余下两句,才下车去前院务本堂拜见族长林琚。
林跃一走,林澄便忍不住趴在姚氏的胸口发蔫儿。林跃对教她读书这事儿兴趣浓厚,见她背得快学得好,兴致更高,一有机会,见缝插针地都要教她背首诗诵阙词。偏偏林澄之前年少无知,给自己立了一个“聪明乖巧的好女儿”人设。现在为了不蹦人设,不得不勤学苦学。
在心里默默温习诗词的林澄:乱立人设要不得。
林家族宅本是前朝官员府邸,又经林家四代不断修缮扩建,如今已是姑苏有名宅院。前院三进,乃会客议事之所,男子外书房亦在此。林澄坐于轿上,未能细看,悄悄掀帘,只模糊看见一排排宽阔房舍,房梁皆镂花绘彩;议事厅后坐落一高墙,中间乃一座雕砖门楼,上镂“和”字;墙侧有门,门后便是后院,乃女眷日常居所,故有两个婆子守着。
姚氏抱着林澄,甫一落轿,林江之妻冉氏便迎了上来,笑道:“婶子来了!老太太正念呢!”
姚氏笑道:“劳伯娘记挂,一路可安好?”冉氏笑回一切安好。
姚氏点头,又指着她对林澄道:“澄儿,这是你河二嫂子。”
林澄听见,立马回神,脸上浮起一个笑,喊道:“嫂嫂好。”
冉氏早看见林澄,知是九叔捡来的那个。见她圆圆的脸儿,水灵灵的眼睛,极是可爱。心道,这般好模样,难怪九叔九婶愿意养呢!又见她一身绯色绸袍,披了件小小的白狐大氅,项上戴着坠有羊脂玉的金项圈,知道姚氏夫妻二人看重,遂取了腰间一个簇新苏绣荷包,让与林澄拿去作耍。一边笑盈盈夸她:“妹妹好生齐整的模样,”说着,转向姚氏道,“这圆圆的小脸,极像婶子在京中时的模样,便是亲母女也不比这像呢!”
林澄心道:不愧是博得林家上下称颂,人在京城名誉姑苏的江大奶奶。瞧瞧这嘴皮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明明她是胖胖的圆脸,姚氏是秀气的瓜子脸,除了都挺白,毫无相似之处。
但姚氏却欢喜道:“是么?回南后,我却是瘦了许多,倒忘了那时的模样了。”
冉氏笃定地点头,道:“极像呢!”哄得姚氏眉开眼笑,忍不住摸林澄的脸。
林澄无语望天:妈妈,有骗子。
冉氏便是林跃知交冉翰林之女,在闺阁中便与姚氏相熟,如今见面,自然有说不尽的话。不想还未聊得尽兴,便到老太太的春晖堂,二人只得停住话头。
门廊下两个穿月白棉袄系青棉裙的丫头见她们走来,立马打上厚门帘,笑着喊道:“跃大太太江大奶奶来了。” 屋内听见,就是一阵女子笑声,又一阵窸窣衣料声、环佩叮当声后,几个辈分小的小媳妇儿大姑娘,已迎到门口。众人相见,自是又一番问好说笑。
老太太与姚氏亦熟稔,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见她亲自抱着个姑娘,就道:“这便是大姑娘?”
“正是呢。想着今儿带她来讨份老太太的赏,让她拿着增增福分!”说着,哄林澄行礼。
林澄露出营业式甜笑,喊道:“伯祖母好。”又在姚氏的提点下,对着屋里的女眷一圈圈行礼问好。
小小的人儿,一身红袄,衬得莹润的小脸更白皙,婶子伯娘姐姐妹妹挨个儿喊着,声音稚嫩清脆,丝毫不见错处。便是有人摸她小脸,也不露怯。
众人皆称奇,林淮之母严氏笑道:“瞧瞧这小模样,可不是跃大嫂子从前的模样?”众人皆笑着附和。
老太太笑着点头,道:“是个好孩子,”说话间,就有大丫头取了对金锁来,“我这个做伯祖母的,其他的好东西没有,倒是还算得长寿。这对锁,我让人送到京里慈恩寺供奉了七日,又在我身边放了几日,且让大姑娘戴着,虽比不得了空大师给的,若能保她长命百岁,也是我的心意。”
林澄利索地道谢。其余众人亦有表礼,或是金玉钗环,或是时新料子,或是各式锞子。
冉氏有一子,年方四岁,见了长得好看,和他一样年纪的林澄,便欢欢喜喜过来拉她,还要带她去看猫:“妈妈的狮子猫,白白的,软软的,可好看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江南的冬天,雨雪交杂,冷得冻骨头,冉氏自然不会让他去,林祎素来骄横,吵着要去。
老太太正欲哄他,就见林澄拿了副七巧板出来,道:“外面冷,我不去,我们拼七巧板玩吧。”外面冷嗖嗖的,她可不想出去喝寒风,况且她还打算偷听呢!为此,她只好拉着这个小屁孩去软榻上拼七巧板。
林祎年纪小,见玩伴不去,也不去了,颠颠地随林澄去榻上玩七巧板。
老太太见此,颇为高兴,笑道:“祎哥儿好容易遇到个玩伴,可是欢喜,”又让人再拿些顽器放榻上,“随他两个小孩儿家玩去!”
冉氏也松了一口气,如今长房重孙只得林祎一个,上至老太太老太爷,下到众仆妇,莫不娇惯,惯得他一身脾气。有时闹起来,简直是油盐不进,便是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想抽他。
因恐多说多错,露出痕迹惹人怀疑,若非必要,林澄绝不开口。因此,发呆成了她常做的事。再者,过几天便是年节,众女眷所说,无非是哪家首饰衣料做工好,哪家小食菜品味道鲜。没有什么值得听的。她更觉无趣。拿了个拨浪鼓,心不在焉地摆弄着,偶尔看一眼众人的发饰衣裳,房间内的瓷器摆设,暗自推测如今是何朝何代。
不想林祎见她不理自己,就挥手拍她,“啪”地一声,巴掌就落在她脸上,引得众人都看过去。
姚氏虽说着话,却一直分心看顾林澄,也瞧见林祎这一巴掌,见林澄脸上立时泛起红印,虽未说话,却变了脸色。
冉氏瞧见婶子脸色,当即喝止:“祎哥儿!”吓得林祎一抖。
老太太沉了脸,呵斥丫头:“这么几个人杵着,是会喘气的死木疙瘩不成?两个奶娃娃都照顾不好了?!”丫头们也没料到林祎打人,看见太太奶奶们的脸色,慌得就要去隔开他二人。
大人们急慌慌地,当事人却十分淡定。林澄虽然脸红了,其实也只是因为脸嫩容易起印子,并不疼。不过,她自来信奉“都是第一次做人”原则,可不会委屈自己让谁,更不会惯着熊孩子。
一巴掌挥开丫头的手,她就抓住林祎的胖爪子:“小孩子不能打人。”说着还拍了一下肇事肥手,拿出幼儿园杀手锏,“你打人我就不和你玩儿了!”
林祎自然也不痛,但显然,如今虽然没有幼儿园,幼儿园杀手锏却依旧适用,林祎当即就认错:“妹妹,我错了嘛。你要和我玩儿。”说着有些不情愿地拿出一堆自己面前的顽具,推给林澄,生怕她生气不和他玩了。
林澄毫不客气地揽过顽具,一个个堆在面前:“以后也不能打人,你要打了,我就找别人玩,不要你。”
熊孩子蔫搭搭地保证:“不打了不打了!”
林澄就摸了一把他胖嘟嘟的脸蛋,笑眯眯地道:“好孩子,这才乖嘛!”
听他两个对话,众人哄笑,尤其是林澄那句好孩子,一个奶娃娃,对另一个奶娃娃说好孩子,十分可乐。便是姚氏,虽有不豫,却也带了笑。
老太太心下惊诧林澄的从容机灵,又觉重孙有些娇惯,便道:“宝儿是个好孩子。去拿了祎哥儿的白玉兔,给他姑姑赔罪,瞧他以后还打不打人了?”
白玉兔乃林祎满月时京中林家所赠,虽是玉器,雕工却极好,活灵活现,神似真兔。林祎顽具多,素来朝得夕厌,白玉兔却是一直不忘,睡觉都搂着。听了曾祖母这话,便要闹。
冉氏见此,更觉该给他一个教训,遂让丫头去拿。
姚氏忙拦住,笑道:“伯娘这是做什么?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是常有的,再说祎哥儿也知道错了,是不是?”最后却是对林祎说的。
林祎连连点头。
林澄也道:“伯祖母,这是我们小孩子的事呢!我和弟弟已经说好啦,我不要弟弟的兔子。”
惹得林祎抱住她喊:“妹妹真好。”
老太太听他姑侄俩胡乱叫弟弟妹妹,哭笑不得,教他二人:“这可不是弟弟妹妹,澄儿,这是你侄子。祎哥儿,这是你姑姑。以后可不能胡乱叫人。”又对林祎道:“今儿姑姑给你求情,就不收你的兔子,下次再打人,我可就拿去送给别人。这玉兔只得一只,给人了,你海叔父可没有第二只给你!”却是让人拿了只玉蝉给林澄。
这事儿引得众人兴致勃勃谈论儿女之事,气氛又热闹起来。一时丫头叫用饭,众女眷各自入席。姚氏看过林澄,柳氏安顿好林祎,方随众人落座。
林澄林祎因年岁小,便由奶嬷嬷丫头们带着,在暖阁用饭。小儿饭食,无非是鸡蛋羹虾肉丸鲜肉羹甜粥几样,除了少许盐味儿或是甜味儿,什么滋味都没有,原汁原味非常。
作为一个在物质文化发达的时代长大的人,虽不能说吃遍天下美食,各国美食、八大菜系还是吃过不少的。这些软烂甜腻的幼儿辅食林澄可不喜欢。这一个月,她都把吃饭当任务做,不饿绝对不吃。
然而林祎还没吃过除寡淡羹汤以外的其他的美食,自然不嫌弃,这会儿吃得香极了,一勺一口,一碗鸡蛋肉羹几下就见底;丫头又端了一叠切成小方块的苹果,小胖子林祎来者不拒,咔嚓咔嚓,几口就吃完。
林澄看着,脑子里突然闪现出86版二师兄在西瓜地呼噜噜偷吃西瓜的场面,不由在腹内偷笑。
林祎吃饱喝足,就要睡觉。偏偏林家规矩,吃完饭不能立即躺下,需歇半个时辰。奶娘便哄他与林澄玩。
林澄眼珠子一转,觉得自己早上享受过的童趣不能让真正的儿童错过,便笑嘻嘻地拉他的手:“祎哥儿,我发现一个好玩儿的呢,你和我一起玩吧!”
林祎听见好玩的,眼睛都亮了,也不闹觉了:“姑姑,是什么?”
“背诗啊!爹爹天天带我玩儿呢!”
“那是什么?”
林澄嘿嘿一笑,把许多顽具拿到她二人面前,和林祎一人分了一半,道:“我们现在的顽具一样多,等会儿我教你背诗,你要能背出来,我就给你一个,你要是背不出来,你就要给我一个,最后我们比比,谁多谁就更大!”
林祎懵懂地望着她:“可是妈妈先才已经说了,我比姑姑大呢!”
“我们都还没有比,嫂嫂怎么知道?要是等会儿你的顽具比我少,那我就比你大。”
林祎其实不懂,只是小孩子对比你大很有执念,当即就喊:“我不要。”
见小胖子迷迷糊糊上当了,林澄心底偷笑,教他背梅花诗:
“墙角数枝梅,”
“墙角数枝梅,”小胖子迷迷瞪瞪地跟着念。
“凌寒独自开。”
“凌寒独自开。”第二句,小胖子念得大声一些了。
“遥知不是雪,”
“遥知不是雪,”第三句,小胖子念出兴致了,声音洪亮。
“为有暗香来。”
“为有暗香来。”可怜的娃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骗了,笑容满面地念完。
林澄见小胖子毫不知情,欢欢喜喜地念诗,满肚子都是坏笑。又教了他几遍,见他在自己的提醒下能背出了。便笑眯眯地夸他:“祎哥儿是个好孩子!真是聪明。”说着拿了个九连环在手里摇了摇,道,“你要是背会了,我就把这个给你。”
林祎看见,眼睛唰地就亮了:“嗯,墙角数枝梅,凌,凌寒,凌寒独自开,”第三句怎么也想不出,林澄便提醒道,“遥知,”
“遥知,遥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一背完,林祎便伸手要九连环:“姑姑,给我!”
林澄笑得像只狐狸,将九连环给他,又拿出一只黄杨木虎雕,道:“爹爹都不给我提醒呢,你要是能背得更好,我再给你一只大老虎。”
林祎眼巴巴地望着:“有了大老虎我就比姑姑大吗?”
“当然啦!”林祎听了,咧嘴就笑。头两遍背得还不流利,跟着林澄读了两遍后,林祎一口气就背完:“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喏,给你。”林澄把木雕老虎给小笨蛋林祎,摸着他的胖脸,笑眯眯地道,“真是个好孩子!”
小笨蛋搂着顽具,笑得傻乎乎的,嚷道:“我比姑姑大!我比姑姑大!”
林狐狸成功地和他分享了背诗的童趣,贼笑不已:“是呀!祎哥儿比我大呢!”
林家如今没有与林祎一般大的孩子,小幺儿对着他又是小心翼翼的,远没有林澄这个小姑姑好玩。是以,不过一天,他就舍不得林澄了。临走时,要不是林澄虎着脸说:“你要敢哭,明天我就不和你玩了。”他准得又哭又闹。
林祎不敢哭,只好眼巴巴地拉着林澄的衣服:“姑姑,明儿我来找你玩啊!”林澄敷衍地答应几句,和小屁孩儿玩,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发呆呢!
冉氏看着儿子要哭不敢哭的模样,笑得直拍巴掌,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还是大妹妹有法子,可把这混小子制住了!”
冉氏欢欢喜喜,姚氏心里却十分不痛快,一上车就搂着林澄抚摸,进了屋直她问疼不疼,又嫌王妈妈与苏叶不机灵,连主子都护不住,要撵了她们。林跃不解,姚氏气闷地给他解释,又道:“那孩子比澄儿大了一岁,养得又好,一巴掌下去,澄儿的脸立时就红了。何况也不是澄儿与他争顽具,不过是澄儿自己玩没理他,他就上手了!哪有这样霸道的?”
林跃听说自家孩子被一巴掌扇起红印,也有些心疼,皱了皱眉,道:“以往只听说琚大伯疼爱重孙了些,不想竟这样娇惯,祎哥儿才四岁罢?性子竟这样霸道。”
林澄见林跃姚氏这样维护她,心下甜蜜,立马拉了他俩的手,安慰道:“爹爹妈妈,我不疼呢。”又给苏叶王妈妈求情。苏叶和王妈妈性子老实,冬葵秋桑两个年纪小,林澄早就糊弄住了。她可不想弄两个心眼多的来盯着自己。
姚氏选苏叶几个伺候林澄,本是看她们老实,不会欺主。不想太老实也有麻烦事儿。只是如今近年下,有林家诸人瞧着,且她与冉氏关系又好,她也不好立时换人,便道:“也罢。”终是不放心,让白芷去训斥几句,又让告诉她们,因为姑娘说情,太太才没赶他们出去。
今天林澄挨打,王妈妈苏叶几个吓得魂飞魄散,想起厨房的杜婆子便是因伺候不力,被太太发现克扣姑娘的甜汤糕点,一怒之下撵去城外庄子种地了。
惴惴不安一整天,听见这话,几人不由大喜。她们在林澄身边伺候,每月有例银拿不说,日常还有姚氏赏衣料吃食,且姚氏专门点了灶上吴婆子单给林澄做吃食,吴金簪正因母亲克扣大姑娘的吃用被撵出去而心下不安呢,得了这个差事,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一日三餐,变着花儿给林澄做吃的。尤其是点心一类,做得很是不错。林澄自然吃不完,西厢房伺候的几个也常常跟着吃,王妈妈还时常攒着,好拿回去给自己三个孩子做零嘴儿。
她们吃惯好的用惯好的,如何愿意被赶去乡下庄子?如今因林澄求情得以留下,对她更是事事上心,恨不得供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