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首颜如玉》完颜水

22、公主锦榻亲宫云王子，女王香衾缠绵姜驸马

　　话说那睡莲巡抚乔隐雯见女王娘娘气晕过去，忙捡起掉在地上的宝匣看时，也陡变脸色。因为见那匣内用锦囊装着一个东西，旁有一张纸条，写道：“此有我侍奴阿玉之玉如意及琉璃明珠一副，赐睡莲女王元宵夜下酒。”乔巡抚一面忙将宝匣合上，一面大骂道：“诡异，荒唐，畜牲，畜牲！”
　　众人不知出了甚么事，都噤若寒蝉。女王缓过气来，大声道：“寡人勤王匡正，敬奉爱子，自赴难入京后，撤兵三十里下营，事事唯监国是从，昼夜盼女皇还都，却昏虐凤氏，非但不察，反叫寡人以亲子肉下酒，此非暴纣命文王啖亲子肉故事？寡人今已意决，挥师向东，为苍生除害！”
　　原来蒹公主本是个荒唐的皇女，在往日里以无数怪诞诡异之事，叫女皇哭笑不得，幸的是不犯甚么大错，女皇也就事后往往不了了之。今见独将她留下监国，最初有些凄惶，后觉得无人管束，倒也很自在，贼兵陷京后，也甚是敬重，就在内宫贪欢起来，不肯见云妍等面，以示羞辱。当初，她认为自己不出面圆场，云妍挟监国以令部下的伎俩就无从耍起，就对来请她上朝的贼党们道：“国已破，还叫我监甚？不上朝了，不上朝了。你们有俊俏有力的公子哥儿，快快送进内宫，我要芙蓉帐暖度春宵。”谁知，那云妍一不叫人再送少年，二不请她出面做监国姿态，就伪造种种监国令，独断专行。这叫她不尴不尬，欲寻衅出气，便想把那阿玉给杀了。这时，她身边有个极为聪明伶俐的侍奴，叫环环，他道：“公主殿下，你若杀了他，也不见得能引起那贼婆的甚么怒气来。如今为了江山，女皇娘娘都能狠下心杀自己的亲女，更何况云妍是杀人成性的反贼。”她在往日里甚是宠着这个侍奴，许多事，但从他那皓齿红唇间说出，就觉得在理。就问他道：“我自从将这个阿玉纳进内宫之后，虽见他长得可人，就因为是茑逆的破鞋，又背着个云妍儿子的贼出身，只叫他的舌头滋润蕊瓣，不曾真正幸过一次。但如此侮辱，也不见云妍动怒，如今杀又杀不得，留着让我不能泄怒。你道如何是好？”他回道：“奴才有个招，只是太阴损了些。”公主道：“你往日里给我想的那些招，哪个不阴损？哪个不残忍？”环环道：“如今与往常不同，公主是云贼的笼中鸟，做得太过分，怕她……”公主道：“我偏要的就是惹她来杀我，偏要在笼中载歌载舞。我是监国，她杀了我，不仅不能影响东部七省，连自家的家奴都约束不住。我叫她恨不得杀了我，又不敢杀我。气死这个贼婆！”环环道：“奴才还是劝公主……”公主怒道：“别假惺惺的，你把那损招说与本公主听。”环环如此这般地说了半晌，道：“宫里虽然有一两个往日专给先帝遗马净身的嬷嬷，但如今怕隔墙有耳，事情不可耽搁，你先在这儿把他做了，趁我那送东西去贼党宴会的当儿，再教她们过来料理伤口。”于是环环把云阿玉传到了公主寝殿，转身退去。公主将她扶到锦帐内，坐下，道：“你知道我甚是宠你，但不敢让你进入我身，是怕我俩有了孩子。现在你我两家正在争夺天下，不管是谁赢，那孩子都不能活。今又疼你闲着那东西会白白折磨着你，就想把它除了。这样以后你用口来滋养我身时，不会有那般多的难忍。”那阿玉本是个聪明绝顶的少年，自幼年进入茑逆府院后，靠伶俐得了很多宠幸，谁知后来茑逆事败，叫女皇杀了。因他是逆寇家眷，本该加刑，但女皇又为取悦母亲云妍，把他赦免，礼送到了睡莲城。后母亲听得蒹公主好色，就把他送进了皇宫。谁知这个蒹公主因仇恨自己的先妻与母亲，日日非但不宠幸他，还想出种种阴招折磨他。他知道自己母亲都把自己当作一件器物般送来送去，人家公主更不会怜他，世态炎凉，看得甚透彻。便哭道：“奴才知道自己赃贱，自被公主纳在身边后，终日不见好脸色。今日说你心里宠奴才，奴才明知是在说谎，也很感激。奴才愿听公主吩咐。”那公主虽说是个粗枝大叶的荒唐女子，但心底在三个皇女中最为善良，今听他这般坦荡言语，也有些动心，一时下不了狠心。那环环原来在门口偷听，见公主犹豫，忙跑进来道：“若还犹豫，你在笼中都跳不出舞来！”公主怒道：“滚出去，谁说本公主犹豫了？”环环乖乖出门，公主把阿玉牢牢绑在床上道：“你我母亲，一个比一个狠，儿女想恩爱，也是望梅。我念你对我温顺有情，现在就赐个名字，从今叫‘乖乖’罢。”云王子哭道：“乖乖求公主快一些，莫教奴才长时疼痛！”
　　等云妍派兵闯进内宫要人时，公主冷冷地道：“宫里没有甚么叫阿玉的。”那校尉道：“就是彰王子。”公主道：“你问的是我刚刚纳为第七房娈驹的乖乖吧？”校尉道：“乖乖在哪儿？”公主道：“在我床上养伤呢。”校尉叫兵士把公主寝殿死死把住，一面差人请太医，一面亲自把公主押往睡莲王府。这时云妍已经镇静下来了，坐在书房等公主。见公主被押到身前，冷冷地问道：“寡人一向待你不薄，为何造出如此畜牲勾当？”公主从容对道：“不是女王要所有男官干净身体吗？本公主刚刚把乖乖纳为七房娈驹，已是三品诰命。”云妍喊掌嘴，公主呵斥道：“我是堂堂监国公主，谁敢造次！”云妍也喝道：“寡人道你是公主，你便是公主；寡人道你是狗彘，你便是狗彘。掌！”公主被掌得两颊青紫，嘴角流血，云妍喊停，又问道：“让母亲食亲子肉，是何道理？”公主被掌得满口是血，含混道：“血肉身躯，受自父母，叫乖乖还与父母，何错之有？” 云妍又喊掌嘴，只掌得公主满脸血肿，口吐断牙粘血，说不出话时，云妍喊停，教手下端一盆冷水泼在公主脸上，清醒过来后，云妍冷笑道：“凤家暴政，民不聊生，我本想为拯救黎元，夷灭你家。奈何云家世代忠良，不忍抛弃。我今不但不怀恨你母女，反要号召天下尊你二人各升一级。”又对手下的乔隐雯道：“宣新君诏书。”乔氏宣道：“……我凤蒹公主，嫡出监国，今不忍弃苍生，抑忠言，应天下所请，登基大位，年号云让，遥尊母亲凤珦为太上皇……封睡莲女王云妍为九千岁，加九锡，领左丞相衔，掌朝政；封睡莲巡抚乔隐雯为若州公主，领右丞相衔；封云影为睡莲王储，兵部侍女；封云彤为桃花公主，工部侍女；封杨姒为幸彬郡主，户部侍女；封乔忆寰为□□县主，礼部侍女；封姚嫱为归义县主，刑部侍女……封云彬为一品诰命先生，龙虎军大元帅；封姜滋妩为一品诰命先生，睡莲驸马；封乔奉还为二品诰命先生，龙虎大将军；封纳完说为三品……命三品以上外臣，赴阙朝贺……”可怜公主，想破口大骂，但已掌得说不出话来。云妍先叫人将伪女皇凤蒹押回宫去，禁在原凤珦上书房；再派人把宫内的蒹公主驸马、驸驹、娈驹、侍奴及其他男女均押往军营，经细审后分别处置；又派人入宫，给昏迷在病榻的云三王子阿玉赐鸩酒，将环环凌迟立决。然后，命云影领睡莲军十八万雄师，迎战颜艳。此时，已到三更，叫众人散了，云妍余怒未消，便度步来到了滋妩房间。
　　滋妩知道今日女王心情不好，不敢怠慢，奉承地也极勤快。女王坐在床沿，一面叫滋妩宽衣，一面叹道：“寡人今天一时恼怒，已做了万劫不复的决断，如果事败，你也难免同我弃市。”滋妩笑道：“娘娘不要说这般话，咱家自那日被立为驸马后，就有了随娘娘粉身碎骨的心。何况以咱家看，娘娘必定有天道相助。”云妍躺下，将滋妩纳进怀中，道：“谋事在人，寡人怕的是三省之力敌不过七省。”滋妩将头埋进娘娘乳间，道：“若不是咱家见识短，不守夫道，说出那荒唐的话来，七省之兵再多，哪能敌得过龙虎兵？”原来经滋妩提出整肃右军方案后，许多右军将领原出自海盗，哪会受得了这般侮辱？纷纷引旧部逃亡，也有不自量力闹兵变的，及至整肃完毕，只剩下了六万余人。可怜纳完、耶律两个原摩诃部下的蛮将，反感激女王知遇之恩，乖乖地进了蚕室。那段时间正是朝廷反击的好时机，但颜艳兵马逡巡不进，眼睁睁地叫贼营慢慢恢复着元气。女王道：“你不但无罪，反而有功。不然寡人难说不会死在那帮贼寇之手。如今因量寡，将右军又改作龙虎军，把左军改称睡莲军，今有二十三万之众，足能当得东军，待寡人将龙虎营扩到十万时，必会席卷天下，包举宇内。”滋妩一面滋润蓓蕾，一面道：“前项不是以有十万吗？娘娘为何驻足不前呢？”云妍变得火急火燎，道：“那时尚待整肃，还不完全姓云，正如你也当时还不肯做云家驸马。现在万事俱备，你快将东风送过来。”等事毕后，云妍顿觉甚累，昏昏的睡过去了。次日起身梳洗罢，准备上朝时，滋妩一面给他穿上绣有八只凤凰的紫袍，一面道：“娘娘昨夜只说了人和，咱家还有一事想对娘娘说，就是天时，天道也想助娘娘。”女王问道：“你在逗寡人开心，但寡人就是爱听，说吧，甚么天道？”滋妩道：“咱家这几日连连作梦，梦见有一条身带宝珠的小龙，要帮娘娘拯救苍生。那小龙说他叫十六阿龙。”女王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可信它。”滋妩道：“咱家却因数日来夜夜有此梦而觉得诡异，以为是在指今年刚好二八妙龄的阿奴弟弟。”滋妩说的阿奴，就是十三驸驹豆奴，故听到提示，女王惊道：“说得倒相似，但寡人还是不甚信得。”滋妩道：“只是不知道在弟弟身上有没有像宝珠般的特别之处。”女王道：“有，有，寡人想起来了。”
　　要知曹逗奴身上有何特别之处，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