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首颜如玉》完颜水

21、县马国海弃营遁逃，风尘豆奴娶进王府

　　云妍听到滋妩想染指公事，心中大为不悦，又见他说得亲切，妩媚可人，便叹道：“说吧。”滋妩道：“此番摩诃纵兵，杀戮劫掠不说，但因叫那些骚男人□□了许多女子，此事闹得后果不堪设想。要是在往常，不要说男人敢作出此等事，就是口中说了要□□女人的话，在十恶不赦之列。”云妍也叹道：“寡人如果不练右军，哪能打得下江山？练了右军，就出了这等亘古未有的诡异之事。大凡天下男人都是贱类，稍有得意，就忘了自己是不会生孩子的废物，把夫道尊卑都抛在了脑后。”滋妩道：“娘娘说得极是，男人得意不得。要说男人为兵，是亘古定例，但未见犯过甚么贱来。只是在近年，叫他们当了武官，便武得不知所以。”云妍忽然变得冷冷的，正色问道：“你莫非想劝寡人废了右军？”滋妩道：“咱家哪敢有此等想法？废了右军，娘娘拿甚去赢天下？咱家只是想劝娘娘拿个万千之策，不叫那些个男将乱了伦理。”云妍道：“寡人何曾不想叫他们守夫道，奈何三令五申都无半点作用。”滋妩道：“常言道：‘扬汤止沸，莫如去薪。’”云妍怒道：“你又在劝我废右军！”滋妩笑道：“咱家哪敢有此意？咱家的意思是，凡因功委官的男人，叫他们断了那放肆的根本。”云妍也笑了，捏着她的玉儿和外肾，道：“你叫寡人给那些为大义冒矢石者干净了身子，寡人准请，从你开头。”滋妩急道：“娘娘快松手，弄痛了咱家。”待云妍放了那东西，滋妩红着脸道：“娘娘好狠心，一点也不爱惜咱家的兵器，只把咱家与那些夯获比较，难道你舍得？”云妍笑道：“寡人当然舍不得。只是你说的话，觉得很在理。但做起来会费许多周折。”
　　过了十余日，云妍先将姚嫱给赦了，贬往若州做知府。又与乔巡抚密议道：“寡人虽然克了京师，但右军尚未整饬，且摩诃、国海等人犯下了许多不赦之罪，若不拿个万千之策，无以约束。”乔巡抚答道：“老妇也为此甚是担忧，就是找不出个周全的办法来。”于是云妍说出了送男将进蚕室之意。乔隐雯听罢，沉默不语，云催她表态。乔叹道：“现如今只能用这个下策，只是想得迟了一些，怕那些人都不肯依从。”云道：“只要你我能下决心，一年内，定有所进展。”乔道：“彬王子和我家的那个奉寰，都被妻主生有女儿，只是县驹国海，不知如何想。”云道：“他如今已儿女成双，还有甚么舍不下的？”乔笑道：“能不能舍得，全在心，老妇看他的心，比摩诃还贪。”云道：“他既为正室，还不知足，想教彤丫头守着他一人，哪有这等不知足的事？寡人真要以此断了那无赖念头。”
　　原来那龙国海，本认为自己姓龙名国海，在预谶会于海中女国成就真龙帝业，就带着手下千名兄弟匆匆地投奔了岳母。谁曾想到这雌凤国度阴气之盛反叫他守甚么夫道，而妻子却可天天和面首狭淫，心中早已不甘。又在近日，岳母二话不说，就削去了自己军队的一半。天天在自个房内叹息饮酒，妻子也自从得了被岳母赐予的玉柱、元阳二人，就不叫他入衾，只有忍着烈火，窝囊度日。这几日教那呼为玉柱的淫贼，又从外面引来了一个叫曹晚春的艳丽得让男人也有些动心的少年，妻子一看见他，就迫不及待地缠绵起来，夜夜闹得没完没了，就是不准他这个做丈夫的近得妻子一步，还道甚么正室县驹需率先操守贞节。后来将此事说给手下的几个旧兄弟，他们也有各自的苦衷，都道在此莫名地流血，远不如在船上做贼自由快活。他想教岳母管管妻子，便硬着头皮来到了王府。
　　那云妍听到女婿求见，便教人传进，说道：“寡人本有事要传你，正好你来了。”龙国海本来想吐一肚子的委屈，现在听说岳母有事找他，便静下心来让她先说。云妍不紧不慢地说道：“昨日监国公主责摩诃与你二人放肆的行径，只问得寡人不敢抬头。她下令为整肃军纪、垂范天下，要所有男性官吏净身。寡人哪敢不从她的话，正在教人将此监国令发向各地。彬儿已答应率先进蚕室，常言道，一个女婿半个儿，你也要同他一样，几日后给自己部下垂范。”国海听得目瞪口呆，忙叩辞归营，与旧属计议，打算近日内弃营逃亡。
　　看官，你道那公主真地在作监国下命令？非也，都是贼党伪造的文书。云妍自进京以来，从未被那凤蒹召见，只因为她把自己的三王子阿玉宠进了内里，心里觉得拿她并非毫无办法。过了几天，有人报龙国海引着二百来个旧部下弃营逃亡。云妍听罢，笑道：“又少了一个棘手的东西。来人……教彤丫头来见寡人。”等到那云彤来到身边，笑道：“一点也不懂得节制，看你把自己弄得浑身软疲。现在倒好了，男人也跑掉了。”云彤狠狠地道：“还不是母王叫他断了作男人的根本。”云妍笑道：“寡人叫他作真经男人，你还要吗？”云彤低下头，道：“在身边时，日子长了，感到有些烦。如今走了，反倒慌慌的。”云妍道：“跑了一个大的，来了一个小的。你该满意了。听说你新近怀上了那个叫什么春的面首的孩子，就把他扶了正吧。你呀，自幼不学好，寡人也不盼你能帮母亲，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了。”云彤低声回道：“那面首教曹晚春，是玉柱从拐子手中买来的，才十五岁，长得倒挺可人的。”又笑道：“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想借他给母王用几天。”云妍道：“他还是个孩子，寡人足足大他四十四岁。你就别往这儿瞎送了。”云彤正色道：“人人都在帮母王分忧，我自窝囊，只将用此安慰。”这时，一直在身边缄口不语的滋妩插嘴道：“娘娘把他要过来吧，我整天闷得慌，想有个弟弟说说话。”云妍道：“这事不能准，他亦是彤丫头肚里孩子的父亲。”云彤指着自己的肚子道：“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哪有能耐做父亲？我这是玉柱的。”云妍惊道：“寡人叫你处着玩玩而已，你倒认真了。看来这个玉柱还是个不死心的种，你上当了。你明天派人把他卖到青楼去。近日里各地纷纷献童男，其中有几个倒还可以，比玉柱强过十倍。你今天去后院选几个带走。”说完，叫她退下。临辞，云彤傻乎乎的问道：“那曹晚春咋办？是不是要送过来？”滋妩抢道：“当然要送过来，我这几日闷得慌。”云妍犹言，滋妩忙止道：“娘娘说会依我三件事，这是权当第二件吧。”云妍笑道：“好了，彤丫头，这事你就听姜钦差的。”原来这个滋妩，自己一人侍候云妍，身子有些难支，便想用他来抵挡那骚老太婆。今听得此事让他作主，又加了一句：“彤县主，既然送来了，就永久留在我家，哪有母女间把男人借来借去的道理？还有后院的那些个孩子中，你看上谁，就带走，不要再瞎说甚么借母王的。那是娘娘赐给你的。”云彤惊道：“这能行吗？”云妍笑道：“寡人已说过此事要听姜钦差的。再说，我给其他县主王子都赏了官，给你这个不争气的，赏几个男人，也当应该。”
　　到了晚上，彤将曹送到了王府，睡莲女王原以为是个很一般的男孩，见了他，不觉大吃一惊，俊俏潇洒，绝不在自己的三儿子阿玉之下。滋妩也笑道：“正是个美人儿，即便是蓝郡主府里的如意、如玉两郡驹的姿色，也不在你之上。”又道：“象这般模样的美人儿，才合陪在女王身边。娘娘还不给他赐个名字？”云妍道：“就叫他玉液吧。”在凤鸣国，凡是被赐了名的，就会被主子要留在身边。谁知那少年得了名字后，不但不谢恩，反说道：“求娘娘给奴才赐个其它名字。”云妍这时兴致很高，也不生气，揶揄道：“为何要改名啊？”曹氏跪泣道：“因为奴才原来是宫里的玉液郎。自娘娘陷城后，欲将逃出，结果让大兵给拿住卖给了拐子。”云妍闻言，兴致减了一半。原来这贱货是凤珦玩过的破东西，所以有些恶心。滋妩察得此意，就问曹晚春道：“原来是宫里的，怪不得这般俊俏。你是几岁进宫的？又在几岁宠幸的？”曹晚春低下了头，答道：“奴才原来是菱州商贾子弟，十一岁被选入宫里。此后，不要说宠幸，连万岁娘娘的面都未曾见得。”云妍闻罢，思忖道，那凤珦真是个亡国的命，连这般国色天香的男孩，也无福受用。想罢，又来了兴致，对侍儿道：“引他下去沐浴后，送到侧室去，寡人今夜过来给他赐名。”侍儿知道她要把他今夜收为王驹，不可送往后院，就请示道：“送到第几房？”云妍烦道：“去腾个院子作第十三房吧。”
　　曹氏被引出后，滋妩笑道：“咱家这般成全他，娘娘拿甚奖咱家。”云妍也笑道：“你成全的是他，反叫寡人赏你，这是何道理？”又道：“寡人一见他，觉得面熟，只是一时想不出他像谁？”滋妩道：“想不出来，就是前世见过面的。这就叫做缘分。”说罢，低头不语。云妍知道他虽嘴里这么说，心中必定空慌，想安慰几句，又觉得无聊，便让他回自己的房间。
　　云妍给曹氏赐了名字的次夜，来到滋妩房安歇。滋妩知道她是来安慰自己的，便从容的问道：“给十三爷赐了什么名？”云妍道：“豆奴。”又笑道：“你知道寡人赐这个名字的苦衷吗？”滋妩平静地摇了摇头，等她诠释。云妍道：“豆者，豆腐潘安。此名意为当年若州豆腐潘安之奴。我明天叫他过来，天天服侍你。”滋妩见她如此地宠爱自己，想道，自己从十四岁起，叫屈蓉耗尽了青春，后沦落尘埃，叫那些海贼和女光棍卖来卖去，最后卖进了青楼，后来因为江山摇晃，女皇封了个一品先生，却仍旧寂寞凄凉，无人恩爱。今见这个反贼云妍，虽目空一切，却一点也不嫌弃自己，不要天下少年，只想让自己陪着。又想到那姚嫱孤傲刻板，与自己隔着千山万水，好似镜花水月。虽说女皇有旨，平乱之后，给自己赐婚，但那姚嫱心性，怎会要他这个破鞋？更何况，女皇也只是说了会赐婚，却没有说赐婚于姚嫱。又想到自己儿女兄弟，都在凤珦母女旁，自己若有半点不忠于朝廷之举，全家命运不堪设想。想着想着，禁不住流下了眼泪。云妍道：“怎么连一句都不说，反哭将起来？”滋妩跪道：“娘娘这般疼咱家，让咱家无以回报!”云妍也叹道：“你正的想报答，就听寡人的，做寡人正室驸马。”滋妩低头不语，云妍又道：“你怕寡人事败，做了驸马，免不了凌迟灭族。”滋妩泣道：“咱家觉得自己贱，不敢觊觎正室。娘娘若这般说，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过了数日，睡莲女王，将滋妩封为驸马，大赦所领天下。春尽夏往，到了次年中秋佳节，云彬、乔奉寰等三百余右军官吏，也都出蚕室已逾六七个月。女王大设宴席，请文武、驸马、驸驹、县主、王子，来内宫赴宴。
　　众人在往日凤珦女皇赐宴百臣的殿内，坐定后，睡莲女王将谕训时，忽报一年来不肯见面的监国公主派侍奴赐中秋礼物。礼物在一只精美宝匣中，等女王将那宝匣打开，喊了声放肆，晕了过去。
　　待大家将她扶起来，他幽幽地醒了过来，喘着气，喊道：“寡人苟且至今，全不见那昏君凤珦母女诚意。寡人今天要将凤家反定了！”
　　要知云妍为何如此动怒，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