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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为伊判作梦中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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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瑟瑟秋风渐寒,绿了一夏的大地开始变得落寞荒芜,叶落花凋。皇宫内院里却是是依然繁华,锦绣一片。重檐庑殿顶,黄色琉璃瓦,画墙交错,彩绘艳丽,竞相争开的秋菊,还有些不知名的花木。前一阵子,皇宫刚刚大修了一番,广征赋税,百姓敢怒不敢言,宫墙外怨声载道,皇宫里却是平静无波。静若秋水的表层下,何尝不是波涛暗涌呢?
景华宫内,太皇太后潘氏因病未到,而且这许年吃斋念佛也很少过问宫中之事了。太后纪氏,皇后纪氏以及其他妃嫔在静候着萧惟衍的王妃。传说中的慕家小姐,痴痴傻傻,到了及笄的年龄还未说过话,大婚第二天就重病在床。按规矩,大婚第二天萧惟衍就应该携王妃来行礼了,因着大病一直拖到现在。潘、纪、慕是漪澜三大家。现在看来潘家出了一个太皇太后,纪家出了一个太后,还有一个是萧瞳宇的表妹,现在也是皇后了。如此一来,慕家那痴傻的女儿也成不了多少气候,慕家本是门丁稀落,慕家一门败落也是迟早的事了。
“太后,您说,慕心眉会是个怎样的人呢?到不成真如民间传的那般,是个空有虚壳的傻子。什么迦澜第一美女,文宣王还真是可怜。”皇后嗤道。她自小就被宠坏了,仗着自己家族权势,以及皇帝的宠爱,一直都是无法无天,讲话没有分寸。
纪太后微微皱眉,自己一向不再喜欢这个皇后。奈何三大家族中,潘家现存势力最小,因着现在的太皇太后还能继续并列三大家,如今太皇太后年岁也大了……慕家心眉又是个傻子,从自己的本家选自然是最好的,偏偏还是个不成体统的人。
说也奇怪,这帝王之家却是是人丁稀少的很。先皇一共有四子五女却是人间难留。女儿生下不久就夭折,老二从小喜欢炼丹求药之事,后来竟然荒唐的出家当道士去了。先皇气急,对老大老三一直严加教育。可惜老三是个无心朝政的人,到处去游荡,口口声声只向往做个闲王。
当纪太后以为自己的丈夫一定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先皇竟然和储秀宫的婢女诞下麟儿,此子就是现在的九王爷萧惟衍。那女子被封为瑶贵妃地位今次皇后,她现在还记得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皇太后的表情——愤恨、嫉妒、悲哀,那个女子是她的陪嫁丫头,一个口口声声说永为姐妹,永不背叛的女子却爬上了自己丈夫的床,还生下孽种。孩子刚生下来,瑶贵妃就死了,这也不奇怪,宫里本来就充满着说不清楚的事。
纪太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继续回到纷扰的思绪之中:那孩子的出生也逆转了她的命运。小九从来就很聪明,深的先皇的宠爱,对她的丈夫却愈加的冷淡,本以为可大权在握,快到手的东西突然跟自己无缘,这种从高位跌下的痛苦让他抑郁难纾不久便死去了。几乎是同时纪太后发现自己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原本以为她和孩子的命运会像那浮萍飘逝,事情却是是在瞳宇十二岁时发生了逆转,那年萧惟衍十六岁。先皇驾崩,皇后传先皇口谕说是立瞳宇为帝。这一点也不让她惊讶,皇后不喜欢萧惟衍这是真的,而萧惟衍再如何聪明也只是个失去了依靠的弱冠少年。
如今她的儿子也已经十七岁了,这恍如隔世说的一点都不错,幽幽深宫中也只有看着年轻人成长才知道年华逝去。
“文宣王妃慕心眉到。”太监的传报打断了纪太后的思绪。一个青色身影缓缓步入众人的视线。
二
心眉走至院内,踟蹰不前,通报的太监已经先一步通传从景华宫中走出,尖着嗓子喊道:“文宣王妃,太后有请。”
心眉随着太监进殿,一路腹诽道:“萧惟衍真是的,这样的场合竟然让我一个人来。说什么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一会儿来接。可是……”心眉抬头望了一眼在座的阵势,心里直犯嘀咕,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一点都不喜欢。
太后一行人看到青衣女子缓缓走近。视那容貌,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宝髻松挽,铅华淡妆。看惯了浓妆艳抹,眼前的女子显得更一番的清丽,还有那掩不去的气质,不愧是迦澜第一美女。
“慕心眉拜见太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好孩子,不必多礼,快起来吧。来来来,让哀家好好瞧瞧。”纪太后笑着招呼,虽然站在她的立场上她并不喜欢萧惟衍,但对这个女孩倒也不反感。
心眉垂眸顺从地走到太后跟前,低垂着头显得谦恭温顺,一双明眸却已经把眼前人打量开了。纪太后容貌虽说不上美艳,但难掩威严,确有皇母之风。只是那眉眼应该是个温和的人,走到今天的一步恐怕也不易。
“王妃觉得哀家相貌如何,王妃可是看了好一会儿了。不如把想法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
心眉一惊,被发现了。见那纪太后面带笑容但喜怒难辨。心眉赶紧跪倒在地:“太后息怒,臣妾冒犯了。妾身怎敢妄议太后凤颜。”
“不妨,你且起来说话。”
心眉见她只是不冷不热的抛下这几个字,心里没了底,到底是宫中打滚的人,与其耍嘴皮子不如如是言之,“臣妾冒犯了。太后光华炳耀,凤华灼灼。只是……臣妾见太后双眉微簇,面色僝僽,想太后为皇上分忧劳心劳力难免伤神。或是有什么让太后您不爽快。太后眉目慈祥眼神却凌厉,怕是连太后也有无奈之时。”
“放肆!”身边的皇后大声训斥道,“真是越说越大胆了,太后的心事也是你这个下贱的人可以揣测的么?”
心眉听着心里不舒服,也无多想张口辩道:“皇后此言差矣,所谓尊贵行言必符之,若相违也不过是披着锦衣的庸人罢了。妾身虽说不上何其高贵,但总不是低贱之人。皇后娘娘请注意自己的措辞。”
“大胆,你竟敢顶撞本宫。来人……”
“够了,皇后你累了,先行回自己的寝宫吧。”
太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如此之人如何成为国母统辖后宫,做宇儿的贤内助。倒是那慕心眉,虽然大胆,言辞激烈,却不卑不亢,颇有胆识。现今年纪尚小,自有不当之处也不为过。只是怎么看都和傻子搭不上边,不知外面为何有此传闻。这样的女子嫁给了萧惟衍还带去了慕家的势力,这样一来萧惟衍恐怕就更不好对付了。
皇后见太后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多说什么,朝心眉瞪了一眼,甩袖离开。
三
一出景华宫,心眉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收的彻底,整个人愁眉苦脸的。太后说与她一见如故,以后还要多多召见,让她陪着说说话。这样的地方勾心斗角,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怎么可能还想回来。她顺着小道笔直向前,路旁的宫女太监见到她都未行礼。也难怪,她一身素衣又未带仆众,纵是宫里有些得宠的宫女也有好过她的。
满园金色的秋菊,衬着一处的繁华,一处的凄清。一阵风过,心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紧了紧前襟朝宫门方向走去,她迷迷糊糊地走着,对先前走过的路完全没了印象,尽管如此她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心眉忍不住的抱怨萧惟衍。正待她想拦个人问一下的时候,迎面撞上一堵人墙。后知后觉的心眉还没有反应过来,顺口一句对不起,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照上面,就从人旁穿过想继续寻路。刚走了两步,只觉得后脑勺生凉,似有视线一直定格在那儿,像是肺里吸了口凉气,她忍不住一颤,还是停下了脚步。
她刚想回头,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大胆,竟敢惊扰圣驾,冲撞皇上,还不快跪下。”心眉一哆嗦还没意识到她此时正背对着皇上就径直跪了下来,脑子一瞬间清明,心眉知道闯祸了,暗自叫苦不迭。
“把头抬起来。”冰冷的声音蓦地传来,吓了心眉一跳。不知什么时候皇帝已经走到心眉的跟前,冷冷地看着她。心眉不情愿地抬头,听到周围传来一阵抽气声。
“你起来。”萧惟衍看着眼前的女子,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竟是娇俏的很。心中暗暗疑惑:宫中何时有此女子,自己会不知。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哪个宫的,敢如此大胆,无视皇上?”皇帝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太监已经将话传到。不愧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八面玲珑,皇帝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可以猜到七八分。
皇帝对太监的表现很满意,他扬了扬嘴角,等着眼前女子的回答。
“禀皇上,臣妾是文宣王妃慕心眉。”心眉低首垂睑地回答。皇宫内院忌讳出头闪光之人,只有隐于众人才是安全的。
“慕心眉?”要是他没记错的话,是他指的婚,六天前成的礼。她当真慕心眉,慕心眉不是个傻子吗?
心眉见皇帝盯着自己不发话,跪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避开萧瞳宇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蜀锦云纹笏头履。
“抬起头来,看着我。”萧瞳宇突然发话,心眉一愣,她可是皇上皇叔的王妃,如此作为似乎不合礼数。
“我叫你抬起头来。”萧惟衍强行扯过慕心眉,一手钳住她的下巴。她慌乱的表情让他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是自己把她送人别人怀中的,她如斯美好,是谁说慕心眉是个傻子的,回头砍了他。想至此他的手不自觉的用起了力道。
“皇上请放开我,我是王爷的妻……皇上男女授受不亲。”心眉挣扎。
“噢?这天下还有不是我的东西?”他看着他,满眼霸气和嘲笑。
你才东西呢,心眉暗骂。一边想着,也不忘挣扎。“皇上!冒犯了……”正当心眉想挣开束缚时……
“皇上,微臣是否可以将王妃带回去了。”萧惟衍的声音传来,虽是顾及君臣,语气却很是不善。此时在心眉听来,却犹如天籁一般。
皇帝对萧惟衍还是有些顾忌的,凡是都忍让三分。见他来了,只好放开心眉,只是他眼里一瞬间闪过一丝仇视。
萧惟衍不动声色地拉住心眉的另一只手,不作言语。
“九皇叔啊,我只是和王妃道喜,皇叔不会怪罪侄儿吧。”小皇帝自称侄儿,眼底满是不屑。
“微臣不敢。”萧惟衍说完,从皇帝手中抽出心眉的手,众目睽睽之下转身,全然不顾皇帝的颜面,末了,他道了一句“微臣先行告退”绝尘而去。
心眉紧跟在萧惟衍身后,手被紧紧的拽着,她隐约感觉到萧惟衍在生气,却不知道他在气些什么,心中的愤愤之情满溢于胸。
行至永和门,萧惟衍一把拽过心眉横抱着上了马车。一路上萧惟衍不说话,慕心眉也不声响,沉默在两人之间游曳。突然马车一阵颠簸,心眉没有坐稳摔下了座位,那萧惟衍也不来扶她一把。恍然间心眉想起了一个午后,她邂逅一个人,同样的情景,顿时百感交集,呜呜哭了起来,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萧惟衍以为她是因为独自进宫吓到了,一时手足无措,他把心眉从地上拉起来挽在臂弯里笨拙地帮她擦干眼泪,却无一言,他从未哄过人,也不会哄人。
“……”
“你是不是很厌烦。我知道你不是自愿娶我的,我也没奢求过什么。但是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仍在皇宫里面,你明知道那种地方……我讨厌,讨厌这里,讨厌皇宫,讨厌王府,一个个的鸟笼子,我讨厌……”心眉一声声的控诉,咬牙切齿的嘶吼,像发了脾气的小孩,什么都不管不顾。
“……”
萧惟衍搂着她,许久,久到心眉停止了哭泣,久到周遭一片寂静,唯有那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对不起,皇宫里有我不想见的人。我没有厌烦你……”。
四
小眉儿,不要离开……离开我的话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再见……或许我已经……你再也认不得了。所以眉儿……
你已经怎么样,易青木……
心眉猛地睁开眼睛,背上的汗已湿透,她手抚在胸口上,仍然心有余悸。到底他想说什么,是这一个月一直萦绕在心底的困惑。易青木……她的离开到底会带来什么……
“小姐醒了?”萍儿端着金盆推门而入。她把盆子放在盆架上,走到心眉身边伺候她起身。
“好大一身汗,小姐又做恶梦了?”萍儿扶起心眉,赶紧拿了外衣给她穿上生怕她着凉。
“恩,又是那个梦,我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心眉皱着眉,任萍儿帮她穿戴。穿好鞋袜,心眉起身走到镜台前边坐下,萍儿绞干帕子递给她。
“小姐,自从你被人掳去,王爷救你回来后,小姐一直闷闷不乐的,都不像小姐了。”
“恩。”心眉表情恹恹。
“小姐,那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说……”
萍儿犹犹豫豫地不说下去了,心眉反倒来了兴致,追问道:“他们都说什么?”
“小姐……”
心眉拿着帕子擦脸,完了递给萍儿。“叫你说便说,我们情同姐妹这么多年,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们说小姐大婚和人私奔,已经失了青白,所以王爷……”
噗,刚含入嘴里的漱口水喷了出来,喷了萍儿一脸。
“小姐!”萍儿怪叫一声,“小姐你看你。”
萍儿的额头上脸上挂满水滴,还在一滴滴淌下来。
“哈哈哈哈哈……”心眉捂着肚子狂笑,“这些人也太能扯了吧。”
“小姐!”萍儿嘟着嘴,不悦道:“小姐这里不是丞相府,无论做什么都有老爷少爷挡着。这里是王府,不知道有多少人巴巴地望着我们这里,希望小姐处什么岔子,好到处生事。”
“恩,”心眉也不怒,她点点头,认真地看着萍儿,说:“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何父兄放心我的小萍儿跟过来了,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丫头。”
“小姐,”品格脸一红,随即说道:“小姐莫要拿萍儿玩笑,萍儿是认真的。方才的小姐才是我的小姐,满不在乎,疯疯癫癫,萍儿看着开心。”
“天啊,萍儿,原来我在你的心目中是这样的。想我年方二八一枝花,温柔美丽善良贤淑,萍儿忒没眼光。”心眉夸张的叫道。
“是了是了,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吃喝嫖赌款款都行。”萍儿附和道。
“那当然,好歹我也是慕相之女,怎可丢了父兄的面子。”
“呵呵,不过小姐,说真的,你……”
“我有没有和人私奔失了清白?”心眉抢口道,“竟然这么不信任你家小姐!”她甩手在萍儿后脑勺轻轻一下,佯装不悦。
“可是王爷他……他……”
“他什么?”心眉莫名其妙地盯着萍儿,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只见萍儿的脸越发通红,憋了半天才冲口而出:“王爷从没在小姐房中留宿!”一句话完,萍儿的脸就像煮熟了的虾子,红的冒血。
心眉撇撇嘴不,仔细想来那萧惟衍确实奇怪,他总是分外关照她,但是又从未留宿于此。每次都守着礼数,进退得当,这样显得他们只是朋友,而非夫妻。
“王爷他有的是女人。”心眉无所谓道。
“王爷她只有一个如夫人和两人侍妾,像王爷这样的王公贵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美女如云的。”萍儿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心眉表情凝重,“小姐不会还想着有一天要离开这里吧。”
“本王也很好奇,王妃是不是想要离开这里。”萧惟衍突然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王爷。”萍儿福身作礼,悄悄退下。
“王爷何出此言。”心眉福身,随即迎上文宣王的视线。
“你和那人的的一月之约。”萧惟衍的面色淡如流水,声音没有起伏。
“王爷果然知道了,你偷看了我留给易青木的字条。”心眉嘲道,“王爷何必现在将事情摆在我面前,你大可事发当天,有贼捉贼,有奸捉奸。”
萧惟衍叹了口气,“你又何必把话说的这么尖酸,我若是怀疑你大可如你说的那般,可是我想听你的说法。”
萧惟衍的声音平淡却透露着淡淡的温柔,心眉一怔,抬起头来,随即一笑,“谢谢。”
她引萧惟衍到桌边,自己动手在小炉子上煮茶。白底的青花瓷小圆杯,水清茶香,青茗浮水。
“我早就猜到文宣王会对我的行踪调查彻底,只是突然从你口中说出还是有些不舒服。我是一个不服管教的人,野惯了,爹爹都管不了我。”心眉坐下,给自己也泡了杯茶,坐在萧惟衍身边,看着茶叶的沉浮继续道:“几个月前我突然大病初愈,前事都记不得了。可是我从来都知道我不是个甘心常待闺中求清闲的人,我很闹。”
“所以,你的丫头说你变了。”萧惟衍看着她说,“你在我面前从来没有显露过你最真实的一面。”
心眉莞尔,说道:“这不是你们最想要的一面么,出嫁前夕,父兄乃至府中上下要好的丫鬟婆子都这样说,王府不是家中,不可惹事,凡事三思,言行举止得当,要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萧惟衍扬唇一笑,心眉看得有些炫目,那个光芒闪闪的高大男子,笑起来如春风和煦,一笑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所以你一直不苟言笑,闷在房中,与我交谈也是谦和敷衍。”萧惟衍说道。
“所以我装的很像?”心眉看着他,有些疑惑。
“不像,这样的你不像个大家闺秀,反倒是极有怨念,像是闺中怨妇。”萧惟衍轻嗤。
心眉低着头暗暗咬牙,萧惟衍看在眼底,扬起了唇角。今天他笑的次数比过去这些年加起来还要多。
心眉不再计较,继续说下去:“自我病愈,就经常溜出去。那一次我遇到你王爷,我不知迦澜的民风开化,女子可以上街,还乔装成了男子,还骗了王爷。同一天,我遇到了易青木。”
“所以那天你先遇到的是我?”萧惟衍问。
心眉点点头,说道:“本来我不喜欢易青木,他像个泼皮无赖,可是,他确实是个好人。后来我们经常一起玩,就像是志趣相投的朋友一般,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我甚至觉得我应该生在江湖,而非官宦人家。”
萧惟衍问:“所以大婚那天带走你的是易青木?”
“对啊,某人不在,被易青木那个大混蛋钻了个空子。”心眉这样说,脸上并没有怒气,相反的,还有一丝甜甜的笑意,似乎,这样正遂了她的愿。
萧惟衍没有问下去,他不笨,所以他不会去问心眉对易青木的感情。那个丫头恐怕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他何必去点破,去成全了别人。
“本来很快就会回来的,谁知道易青木受了伤,就留在那里照顾了几天,后来就被你的人带回来了,就这么简单。”心眉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却也轻描淡写地带过。“至于那个一月之约,只是我的借口,一个让我面对现实的借口。”
“此话怎讲?”萧惟衍问。
“一个月足以让我适应了,如果没有适应,我就逃走。”心眉无所谓地耸耸肩。
“所以这个月是对我的试用期?”萧惟衍表情怪怪的。
心眉收了笑容,有些恹恹地说:“这样做,好像对易青木很坏,我觉得我好自私。想到可能会伤害到他,我的心里不知为什么就很难受,像是被揪住了一下,连气都喘不过来。”
萧惟衍脸色微变,气闷地说:“难道王妃觉得这样就对本王公平?”
心眉看着萧惟衍,有些疑惑,更有些不知所措:“王爷身边的女子很多,应该不会在意我的存在……”
看着萧惟衍越来越黑的表情,心眉声音越来越低,吞了口口水,把下面的话咽下。
萧惟衍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火热的目光停驻在心眉无措的脸上。“王妃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以为本王为什么常来看你却从不留宿,你以为本王为什么总要把最好的东西给你,你以为本王为什么要放任你对你的过往不去追究?王妃,你可否告诉本王。”
他一口一个本王,砸在心眉的心上,有些隐隐作痛。萧惟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失态过,和她相处的过程中,他放下自己的身架,一直你我相称。心眉从来不知道,原来王爷、王妃这两个象征荣耀的称呼会听上去那么冷漠疏离。
她只能怔怔地、有些受惊般吐出一个“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留住一个女人的心!”萧惟衍突然舒展了眉头,用轻柔的语气说道。
“为……为什么……”心眉呆呆地,似乎除了这三个字她找不到别的词来回应。
萧惟衍抿嘴一笑,“没有为什么,可能是你的矛盾、可能是你的特别、可能……根本没有什么可能也没有理由,喜欢就是喜欢,因为我喜欢。”
心眉脸蹭你一下红了,从来没有被这样直白的表白过,即使是易青木一直媳妇儿前媳妇儿后,她也没有觉得像今天这样心不受控制的乱跳。
“我的王妃,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来适应彼此,所以……请你认真地呆在我的身边,我希望能看到真实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