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寰静慕》清宵一半

29、旧人相见不相欢（一）

　　“萍儿，王妃已殁多年，如今你是王爷的妃子，不用再来伺候我了。”慕心眉有些尴尬地看着忙碌的萍儿说道。
　　“可不是，你走了以后，太后，皇后几番命我入宫，左右打探你的消息。索性后来得到王爷的垂怜，我才能够图了清净。”萍儿沏好茶端到慕心眉的手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她细语绵绵，虽话中带着些嗔怪，却并不见她表情有异。
　　慕心眉有些惭愧，“萍儿抱歉，我没有想过我的离开会对你造成这样的影响。而且，当初……我也是身不由己。”
　　“小姐，”萍儿笑道，“我还是习惯叫你小姐。小姐跟萍儿生分了。小姐是主我是仆，小姐一直待我不薄。况且，若不是小姐，我根本就进不了宣王府，伺候不到王爷。我今日衣食无忧，出行体面，都是拖了小姐的福。”
　　慕心眉不再多说，萍儿虽然话语和煦，但慕心眉却感到了丝丝的不自在。她们之间，果然还是生了间隙。
　　正在这时，萧惟衍走了进来。
　　“心儿，你原来的住处那年走水已经没了，我虽重新修缮，但毕竟是出过事的地方，我不愿你住进去。这个房间，我让萍儿按照你出阁前的房间布置的，希望你可以住的习惯。”
　　“王爷费心了。”慕心眉颔首微笑道。
　　“王爷，”一旁的萍儿唤道，“王爷对萍儿的安排是否满意？”
　　慕心眉见萍儿双目含春，便知这丫头如今是真的一心所托。
　　萧惟衍本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慕心眉，并没有注意到有他人在场，一时也有些尴尬。
　　他佯装咳嗽一声，说道：“萍儿也在啊。”
　　萍儿满目的娇羞喜悦，瞬间凝固在脸上。随即，她又笑道：“王爷只要一看到小姐，眼里就装不下别人了。”
　　“看来我再待在这里就太不识相了，”萍儿嬉笑着，“那王爷，萍儿就告退了。”
　　“等一下！”慕心眉急忙喊道。
　　萧惟衍负手而立，说道：“你们姐妹许久不见，恐怕又许多话要讲。我再待着才是不识相。”
　　他扬了扬唇角，说道：“心儿，你好好休息。”
　　随即，他又转向萍儿，说道：“好生照顾好你家小姐。”说完便离开了。
　　慕心眉并没有什么话要对萍儿说，只是不想单独与萧惟衍相处，待萧惟衍走后，她便寻了个借口送客了。
　　回到房间，慕心眉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跃，把脸埋在被子里。下一刻，她猛然抬头，对上近在咫尺的浴红衣坏笑的脸。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慕心眉猛地起身，眯着眼睛问道。
　　“等了你有段时间了。”浴红衣笑着把慕心眉拉倒怀里。
　　“这是王府内院，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来的。”慕心眉顺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
　　“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你确定是想我了，而不是来监视我的。”
　　“恩，萧惟衍那些小心思我自然有所顾虑，不过对眉儿，我也是相当的放心的。”
　　“……”
　　“好累啊，”慕心眉伸了个懒腰，“就算是和萍儿说话，我也要小心翼翼。”
　　“那个女子……”浴红衣若有所思，“眉儿确实要小心，你不在的那些日子她经历了什么你不清楚，何况，她现在是萧惟衍的女人，而萧惟衍对你又是费尽心思。”
　　“恩，萍儿跟我说了，那时候，皇后对她颇有为难。我很内疚，这些都是因我而起。”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浴红衣问道。
　　“恩，难道不是这样？”慕心眉抬头看向浴红衣，想从他口中获悉答案。
　　“眉儿多心了，她既然这样跟你说，那便八九不离十。”浴红衣把她按回怀里说道。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一行人匆匆而来。
　　浴红衣一跃而上，藏卧在梁上。慕心眉整好衣冠，朝着浴红衣吐了吐舌头，用口型无声说道：“梁上君子。”
　　浴红衣换以微笑。
　　慕心眉赶到外室，来人已到。为首的是萍儿，她由一个丫鬟扶着，后边簇拥着平日里与萍儿交好的妃嫔们。
　　萍儿双手按在小腹上，眉头紧锁。
　　“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做了什么？”慕心眉完全在状况之外，迷茫地问道。
　　“小姐，我知道王爷只喜欢你一人。我虽为他的妃子，但平日里恪守本分，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我只想好好伺候王爷，待有福缘之时，得一子以伴，安度余生。”说完，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腰背拱起，满头大汗。
　　慕心眉见状，上前握住了萍儿的手腕，却被对方一把甩开。
　　“小姐，你还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怎么了。我虽不是大夫，但这些年也略通了些医理，或许我可以……”
　　“小姐，算了！”萍儿打断了慕心眉的话，“不要再装模作样了，够了！”
　　“什么事情在吵吵闹闹。”萧惟衍闻声而来。
　　“王爷，”萍儿声泪俱下，“方才小姐强留我在此，我以为她是要跟我说些体己话。她惺惺作态，说这些年委屈我了，坚持要给我端茶倒水。我喝了这里的茶水，回去不消半刻便腹痛难忍。方才小姐无意中透露出自己通晓医理，在场的姐妹们都听到了！”
　　下面窃窃私语，相□□头示意。
　　“我昨个才知道自己怀了王爷的孩子，我打算寻个机会告诉王爷，好让王爷高兴，谁知今天就……”说完，萍儿便泣不成声，跌倒在地上。
　　“萧惟衍，我不解释，我只说一句话。”慕心眉一脸坚定地看着萧惟衍说道：“我说，我没有。你可相信。”
　　萧惟衍一把抱起萍儿，喊道：“去把御医找来。”
　　经过慕心眉的身边，萧惟衍说道：“我信你，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说完大步离去。
　　看着一行人来去匆匆，慕心眉心中有些郁结。平白无故被冤枉，萧惟衍的态度，都让她心中不是滋味。
　　“回去吧。”浴红衣站在慕心眉身后。
　　“其实萧惟衍并不信我是吗？他若是信我，他大可让我医治萍儿。他是害怕我加害于她吗？可是我又有什么理由要害她呢。”
　　“大概是萧惟衍狂妄自大地觉得你在为了他争风吃醋。”浴红衣冷笑道。
　　“女人多就是麻烦。”他又感叹道。
　　“我也是女人。”慕心眉白了他一眼。
　　“你跟着我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浴红衣说道，“我的后院只有你一人，折腾不出多大的事情来。”
　　慕心眉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