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惑》纱夜

49、雪拉

　　我是在一种迷离的香味，温暖的空气中醒来的。身体接触的地方都是软软的，香香的，映入水蓝的眼睛里的是美丽的纱帐和飘绕的青烟。

　　“你醒了。”

　　身边响起柔和的女声，然后映入的是她美丽而熟悉的脸庞。

　　“雪拉姨姨？”

　　我觉得是不是有些恍惚，时间又回到了2年前，我依旧是那个不懂世事，受尽宠爱的孩子，我不知道父母的力量和残忍，不懂得有些东西并不属于我。很轻松，没有的责任的人生。

　　我想，如果我就是那样成长的话，现在的我，大概还在高等院府和漂亮的女孩子嬉戏着、玩闹着。而我现在，我也搞不清楚我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或者不男不女。

　　有人说，世界上有1/10的人都是中性人，或是自己知道，或不知道。所以我这种案例也就是那个1/10吧（我想那是两种意义……）。何况，妈妈过的不是也挺好，结了婚还生下了我（这时候的小海砂并不知道特尼尔是怎么活下来的，也许那也是种幸运）。

　　其实，我也发觉了，珂对我的心思。可是那是不行的，身份和年纪完全都不行。不过如果对珂说得太明白，我怕伤到他心——不，我害怕他不理我了。

　　真奇怪，为什么我要害怕那种东西。珂不就是一个管家吗？而且是非常不听话的仆人，老是对我说谎——连离开了家里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以为，还很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海砂，怎么哭了？”海砂惊讶地看见我掉落了眼泪。

　　“我……”我真的哭了吗？为什么？“没什么，风沙跑进眼睛里了。”我说着一撮就破的谎话，我不想承认我哭过的事情。

　　雪拉不禁笑道：“傻孩子。”她将我拥入怀中，我脸贴在了她柔软的胸上，有些呼吸困难的感觉，并且意识到我的脸贴在哪里的时候，我脸立刻涨得通红，但是听见她柔声的话语，“吃了不少苦了吧？对不起海砂，把你卷到这种事情里……”

　　吃苦？那我倒不觉得，只是觉得一直都糊里糊涂的顺着事情的发展走，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说实话，我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这种状况到底算什么？我为什么会在正在和我父亲打仗的女人的怀里撒娇？

　　“乖，没事了。”雪拉温柔地说着如梦的话语，亲吻我的额头，“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的。”

　　“真的？”我抬头，用水汪汪的如同蓝宝石的眼睛看她。

　　“真的哦。”雪拉说，“所以哪里都不要去了，特尼尔，请你留在我身边。”

　　唉？在我极度惊讶中被亲吻了，在嘴唇上，很温柔的亲吻，不想某人的掠夺，她只是碰了碰，摩擦了下——我明白，她想亲吻的人不是我。我想起了妈妈的话：她一直都对我很好，对我太好了。

　　原来是这种好法……难怪她死活都不肯跟普达尔回来……

　　“雪拉姨姨等等！”我双手略微推开她的靠近，“我是海砂啊。”

　　“我知道。”雪拉的眼神暗了下。

　　“我不是妈妈……”

　　说起这个话题，她的脸色变了变，“我知道。”她仍旧这么说，可是手却没有停下。

　　我觉得好苦恼，因为雪拉姨姨确实是少有的大美人。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兴趣啦，我也很好奇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但，这样好吗？我真在这种时候这样干了，父亲会杀了我的吧？

　　“雪拉姨姨，不可以。”我的理智告诉我，为了我生命安全，绝对不可以！

　　“海砂，一次都不行吗？”

　　被那样的美人楚楚可怜的盯着，我无法不心软，好吧，我豁出去了，死就死吧！

　　“雪拉姨姨！”我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抓住她的手，认真地说道，“我明白你意思了！我——雪拉姨姨？”

　　我说不下去的原因是因为我看见了在她脸上隐隐呈现的白骨——

　　雪拉在我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她马上起身捂住自己的脸，下床便开始叫侍女。“人呢？人都在哪里？”

　　我也起身，看见侍女们匆忙地赶来，端来医疗用的器械以及一小管绿色试剂。我漠视着侍女卷起雪拉的衣袖，露出苍白地显目的纤细手臂。雪拉一手捂住自己脸，看着侍女为她把那绿色的试剂注射到自己的身体里。

　　“啊。”因为起效的药剂让她不禁发出一个诱人的音节，她脸上隐约的白骨也已经看不见了。

　　——雪拉她，她死了。

　　两年前就已经死亡的人！可是我却无法感觉到还魂术或者术者的存在，并且能持续2年的还魂术！

　　“海砂。”雪拉回过一张如同刚才那样美丽年轻的脸庞，眼神里流露出受伤的表情，“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很奇怪吗？”

　　我沉默地看着美丽的女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你想说特尼尔一样的话就免了！”雪拉脸色变得惨白，但是转念她有伸出双手向我拥来。我仍由她将自己抱入怀中，“我不是这个意思。海砂，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不好，但是我没有办法啊！我是人类，我很快就会老去失去年华，特尼尔又讨厌人类，所以我才——”

　　她做了她不该做的事情，做了伦理无法容忍的事情。

　　如果，那是和我不相干的人。也许我可以笑着说，没关系，因为爱情所以什么都可以原谅之类的漂亮话。可是，那是雪拉姨姨啊。“你这样做了，妈妈知道了她怎么说？”我问。看见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雪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淡淡的笑容却让我背脊发凉，“如果，没有吉尔哥哥的话，如果他不在的话……”

　　“雪拉姨姨？”

　　“实在太可恶了！他明明知道特尼尔在哪里，却跟我装糊涂！”雪拉的眼睛都红了，她重重地打击枕头，似乎想把它撕碎，意识到了却又收回手，“海砂，没吓到你吧？”她双手捧着我的脸，亲吻我的脸颊，“像吉尔哥哥那样的爸爸，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我们不要他了好吗？”

　　雪拉姨姨疯了，我觉得。她阴晴不定，想法恍惚变幻莫测。她的思维似乎已经停留在2年前她死亡的那一刻。

　　我看着她，看着她说着混乱的话语，忽笑忽哭，却有种悲哀的感觉。

　　“雪拉姨姨，你会参与联盟，不会是为了妈妈吧？”我问她。

　　“吉尔哥哥老是欺负特尼尔！”雪拉很用力的说着，“他一定逼着她嫁给他，为了莫名其妙的什么‘流光溢彩’！特尼尔是被迫的，一定是被他强迫的！我要救她，我一定要救她！”

　　我有点明白妈妈的心情了，被一个人这样喜欢着的感觉，被强迫喜欢着的感觉，无奈又有点感动。可是就为如此，雪拉参与了战争。把臣民都拖入了这场混乱之中，也害死了自己，害的自己死后都不得安宁。

　　大门被敲响了。雪拉有些恼怒，“做什么？没看我正有要紧事？！”

　　哦，我们这里还是要紧事啊？

　　“殿下，暗精灵族的使者坚持要见您。”侍女颤颤兢兢的说到。

　　“跟他们说我没空！”雪拉严肃的说道。

　　此刻，门再度被大力的推开了，映入侍女们和普达尔眼中的画面，确实有点有伤风化。我拉紧了自己的衣服，一脸无辜的表情——这点我确实是无辜的，虽然中途我承认我也有过歪念，但总体来说我是被剥的那个。

　　“女王殿下，暗精灵的大臣在等您的接见。”普达尔依然是面无表情地漠视着眼前的这一切。

　　“可是我——”

　　“女王殿下。”他的声音有更多的深沉和威严，不容置否的语气。

　　雪拉起身，“我知道了。”她说。

　　我看着侍女们为她整理衣物，看着她走到普达尔的身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离去。普达尔也看了我一下，命令侍卫好好地看着我，然后跟着离开。

　　这下，总算是清净了。我松了口气后倒入软绵绵的床，抬起手看着手腕上在原本海豚的护腕外，黑色地手铐式限魔力装置——这种玩意啊。

　　不过我觉得累了，床也香香的，被子也香香的，这种东西都是故意引诱人家好好睡一觉的吧？我打了个哈欠，翻身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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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找雪拉去的暗精灵是为了我的事情而来的。“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知道我在帝国的手中的事情，我海砂•利德曼特，雷帝的孩子被帝国抓住。更严重的事件是他们一旦取走了固定我外形的永恒之珠，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我，透明而脆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水灵、水灵的人呢？！”

　　可是联盟的紧急会议，“水灵”再也没有出现过，并且切断了一切联系，没有人能找到他们。我坐在圆形议会的中间，看着他们手忙脚乱惊慌讨论的样子很好玩。不过看多了也觉得无聊。我低头看自己在大理石上的倒影，那种水灵灵的美人的样子，我更喜欢原来男孩子的模样。

　　他们讨论了半天也没见有结果，其实我觉得他们已经不是在讨论解决的办法，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如果不再相互责怪，追究责任前先讨论解决办法的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盘散沙的话也许还有转机。

　　打击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我原本被“礼遇”囚禁到高塔的那一天，由于前方传来战况失利的急报。原本联盟放出的病毒和对雷帝的诅咒全部都被莫名出现的“天使”解除了。并且雷帝动用了“流光溢彩”，导致整个死亡兵团全部瘫痪，无法动弹。

　　因此，我只是在高塔奢华的房间里呆了半天的时光，就被请上武装车，在一队特种兵的监视下被送往前线。

　　我应该是他们谈判的筹码吧，在“水灵”消失的情况，战况势力的条件下，联盟拿我当做和谈的条件以及缓兵之计。

　　所以虽然我很不情愿我这种女性的外表展现在父亲的眼前，但事以至此我也只能如此。手上被套着封印我的圈圈，四周都是带着尖尖刀具的卫兵。两方和谈的会议上，听着联盟代表还说要父亲“投降”，不然就要危机我性命，我觉得他的想法真是不错。

　　我望向父亲，听他冰冷的语气冷冷的说道：“谁让这孩子自己落到你们手里，他的事情就由他自己负责。”

　　意思是，不管我的死活了？我皱眉，什么嘛！

　　“你还是别人的父亲吗？！”卡尔开口，说出我想说的话，“要不是海砂带我过来，我想你也赢不了这么轻松！”

　　果然，那个“天使”是卡尔啊。

　　“我想小吉不是这个意思。”妈妈开口了，她微笑着问我，“小海，能自己过来吗？”

　　“可以。”我回答。

　　所以看着她对我伸出的手，“那就自己过来吧。”

　　四周的警卫立刻警惕，但为时已晚，我手上的限力装置被腾起的水质海豚涨破，并且它们发出愉悦的叫声，围着我形成一层保护的水膜，带着流动的电，将我身边的人以及想接近我的人都击开。

　　以为这种小小的封印就可以封住我海砂•利德曼特？我本来就比较擅长这种封印解印这类辅助法术的哦！

　　其实那个时候，如果父亲或妈妈出手帮我一下，或者不是这么笃定的让我自己过来的话，也许我就可以安全地回到家里软软的床上。不久之后也能恢复到平静的生活，重新做回我海砂•利德曼特，我的人生也许就会有所不同吧。

　　但是只是那一点点细微的差别和选择，却让我陷入了永恒的时间洪流中。

　　我张开轻如薄翼翅膀，飞向父母的那瞬间，一股熟悉的香味包围住了我，在我惊讶之间，眼前出现了无数的蝴蝶挡住我的去路，隔间了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珂！”我恼怒，不忍心伤害蝴蝶们，却也挥不开它们对我的包围，“珂你这混蛋，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