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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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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做愚蠢的事情,因为奇迹对你来说,永远不会发生。
沉珂回到大厅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直站在通向二楼楼梯口处的诗姬。
她站在那里笑着很让人恶心。
“我等你好久了,沉珂少爷。”
果然啊。果然是一直在这里等了很久吗。这个女人。
沉珂走在诗姬的身后,他很不明白平时与自己关系很不好的姑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好心”的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虽然在外表说是要好好与他这位外甥说说话,但从沉珂当日回来时她的态度就能看出诗姬是多么不希望他回到这个家里来。
诗姬很友好地让沉珂进了房间,她的后背抵住白色的门面,拉上了门内的反锁装置。
这是第一次进入诗姬的房间,古都喘家族的资金很丰足,丰足到可以买下更多类似这样的房子,可是古都川彦郎却很小气地让所有与他有关系的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间屋子至少有一半以上是沉珂没有去过的,真正能完全熟悉这房子的可能只有当时的建筑者佣人们与现在的当家人古都川彦郎知道了吧。
诗姬的房间大小与彦郎的比起来差不多大小,房间内还备有卫生间,书房,会客厅这样的地方,而沉珂自己的房间最多只带有一间洗手间而已。
“你,见到她了吧。”
很开门见山,很一针见血,在外人看来很含糊不清的话。
但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沉珂与诗姬,所以指代就变得很清楚。
“……姑姑您说的是什么?”沉珂正正脑袋,诗姬那张别有深意的脸就能看的更清楚一些,如果不根据她表情的微妙改变他很能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在想的是什么。
“你见到她了吧。白。哦,不,现在该叫苍火。”诗姬弓着身子,手肘支在膝盖上,她带着常有的表情看着沉珂,用词语来说的话就是意味深长。
“您在说什么。”沉珂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在诗姬眼里很可笑。
“沉珂。”她很少有的喊了他的全名,这让沉珂的心向下沉了沉。
“你喜欢她的吧,喜欢白。”诗姬的笑容开始上扬,在看到沉珂越发冷的脸后弧度比之前上扬的更大,如果形容的话就是万圣节被画上表情的南瓜,那种带着很大很恐怖笑容的南瓜。
诗姬的眼睛在发亮,在敏锐地捕捉着沉珂的表情变化,就连每一次的睫毛颤动,每次脸部的表情变化,每次的眼神变化她都没有放过一分一毫。被画上脸的南瓜在笑。
“姑姑说的白,又说苍火,我没听明白。”沉珂继续微笑,在这个女人面前绝对不能有一点破绽,绝对不能!在他开始做完有点懒散地垂下眼睑这个小动作之后他再次不得不面对诗姬那张带着虚假笑容的脸。
让人恶心,又让人冷寒的笑脸。
“白就是苍火,那是白改了后的名字。”尽管在笑在隐藏在伪装但是诗姬还是可以从沉珂瞬间的躲避中抓到了她想要的。做人,尤其是做商人,做女人,一定要懂得察言观色,这样会有很多好处。
“哦。那么姑姑你想要说什么呢。”沉珂拿过桌面上的咖啡杯,他看着杯内咖啡溶液上的自己的轮廓,现在的表情,还真是……
“哦。那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诗姬把身体的重量完全靠在了软软的沙发后背上,跟着古都川彦郎这么多年的好处就是她也学会了很多恶趣味。
“你自己当年喜欢的人,成为了你父亲的,新娘了哦。”比如去看很少露出表情的人突然因为被抓住什么秘密或弱点后扭曲掉的脸。
沉珂没有任何犹豫地做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及至一点该说是深恶痛绝。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诗姬脸上的笑容已经从别有深意升级了慈悲的同情。说是“慈悲的同情”真是太好听了,换成讽刺的嘲笑该更接近事实一点。
“不要露出这么让人害怕的表情呀,”诗姬挑着眉毛,她脸上的每一快肉都在笑,都在动,带着深深的讽刺与挖苦,深深的同情与可怜,还有深深的厌恶与憎恶。彼此互相憎恨,怨恨,仇恨,甚至希望对方快点消失!但比起消失这么干脆的事情还是慢慢的折磨更让人高兴的吧?消失才没有意思,那意味着痛苦只能一闪而过,比起这个还是能留下来更好一些,这意味着可以慢慢的折磨。
“怎么样呀。知道自己喜欢的人被自己父亲用掉了的感觉。那种感觉,应该很不错的吧。在你父亲身下呻吟着的,你喜欢的女人。”诗姬在笑,她的全身每一寸皮肤在兴奋,每一根汗毛在直立,身体里的鲜血都是在沸腾,很高兴吧?绝对是很高兴的吧?高兴到就要摔倒在地,捂着肚子因为笑得太厉害而滚来滚去的吧?还要什么能比这个孩子扭曲的表情更有意思的呢?
“然后呢。这就是你要说的吗。”沉珂恢复了自己的理智,已经看出对方是在为激怒自己而生气,那么就没有再因为这个女人生气的价值,对方是钓鱼者,在等着自己的上钩,如果在明知这点的情况下还要生气那绝对是太愚蠢了。可是身体在抖,血液在发抖,它们就要冲上脑峰,然后爆发。
“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诗姬撅着嘴垂着眼皮,很像一个小孩在因为做错了什么事的样子而内疚着,只是她说过的话,永远不会被原谅,而她也永远没有“自己是错的”这种感觉。本来就没有做错的事干吗要认错呢?
“如果姑姑只是无聊的话去和糜阿姨她们说说话就好,那样的话会比跟我聊天要好很多。”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价值。沉珂直接走向门口,“而且,我自认我性格并不是那种健谈的人,所以还请姑姑多多包涵。”
坐在沙发上的诗姬突然举高手,很幼稚很小孩子的动作。
“沉珂,你是喜欢白的吧,喜欢了十五年。”
“……”
“如果我说,可以让你与白在一起,你会重新回刚才的地方继续与我喝茶聊天吗?”
沉珂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的上面,只要向左一扭他就能从这间有着满满恶魔味道的房间里出去。
但是恶魔已经吐出了如同奶油一样甜蜜又香腻的诱惑短句。
诗姬背着沉珂,她没有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已经胜利在握的恶魔露出微笑,她的脑袋猛地向□□斜,身体已经开始剧烈的颤抖,诡异狰狞的笑容一瞬间爬满她的脸,完全扭曲。
“说吧,你到底要说什么。”
“可不能对自己的姑姑这么凶啊,这可不是对长辈该有的态度。”
沉珂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冷冷地看着对面笑的很没品的诗姬。“当你要和我谈这笔交易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有辈分关系了。诗姬小姐。”
被抓到某项软肋你能保持如此高傲的态度么?就是这样的人最讨厌了,总以为自己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其实根本是垃圾!
“哦?为什么要说是交易呢?姑姑我听不懂哦,小沉珂。”诗姬笑得很恶心地看着他。
“……”沉珂的目光沉了沉。“我可不觉得从小就不喜欢我的姑姑为什么在我成年后的今天会突然对我这么好,如果说姑姑您是突然「想要」对我好的吧,我恐怕会承受不起的。”
“诶?难道小沉珂你是被虐属性?”诗姬笑得更恶心,她还没有把说出正题的打算。现在,她正沉浸在某种特别的感觉中。
“我可没有姑姑说的那种属性,不过我能看出姑姑有某种喜欢虐待人的属性,不知道在这点上花君有没有受过这种特别的待遇呢?”
古都川花,古都川诗姬与唐向晚的儿子。
“这点和花有什么关系!”一直处于虐人状态并津津享受其中的诗姬激动的拍着桌子,五官因为愤怒完全纠结在一起。
“姑姑,不要露出这么难看的表情啊。”沉珂的手指做成“L”状,支住自己的右脸颊,半合着的眼睛搭配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毫无惧色的看着她。
要说软肋啊,弱点啊这些东西谁都能有,关键要看能不能被别人抓住的问题。古都川的软肋被古都川诗姬抓着,而古都川诗姬的弱点也被他知道着,所以互相刺激,伤害也成为可以自卫的武器。
“当然有关系哦,”沉珂面无表情,声调微微上扬。“姑姑如此刻薄,不知道花君是不是也是这点而产生智力有障碍呢。一定是姑姑曾经很刻薄的伤害过花君,所以花君把自己自闭起来了吧?”
“胡说!胡说八道!花才不是因为这点才这样的……花才不是……”像是被完全抽干了身体中的力量一样,诗姬颓然地瘫在沙发椅上,但这并没有引得沉珂的一丝怜悯。
古都川花,毫无心计的少年,但智力方面有一定缺陷,这是诗姬做为一个母亲永远的痛。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很多时候没有必要同情。
“那么花君现在的智力范围大概在几岁呢?明明已经十五岁了但似乎现在还停留在六七岁的样子呢,不知道这几年有没有好一点,好一点的话应该有八岁了吧,那还真不错。”沉珂不紧不慢地冷嘲热讽,这全都是对之前诗姬所说的话的报复。
“不过更奇怪的就是,姑姑在这么多年里竟然没有再生育了,所以想生一个孩子做为花君的代替也不可能了呢。”
“才不是!才不需要代替那种事情!花君就一个!我只要有花君与唐就够了!我谁也不需要!”弱点被人知道,痛楚被人撒盐,就算知道会伤害别人也还是会这么做的。诗姬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全部托付给现在唯一可以依靠她的沙发椅。
僵持。沉珂品尝着半温的茶水,已经完全没有了味道。即便现在是他处于上风也完全得不到一点胜利的感觉。
在尴尬的气氛维持了半晌后诗姬缓缓开口。“小沉珂哦。我们这么对着干没有一点意思的吧,如果是姑姑之前说错了话姑姑道歉哦。”已经明白双方立场的人开始冷静,这样的口舌之争对于谁都是没有好处的。
“把「如果」去掉的话姑姑这句话就更完美了。”沉珂端起茶杯,举止幽雅地饮下,现在只要等待这个女人说出她真正想做什么就好了。
“沉珂你想和白在一起吗?”有气无力的诗姬开始了正题,在之前毫无关系的口舌之争上她消耗了太多力气,所以现在的她看起来有些蔫头打脑的。
沉珂选择了沉默。
“……”见到没有任何回应的诗姬只有慢慢往下说,“而沉珂你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完全不想被彦郎把你想要发人生毁掉的吧。”
沉珂沉默,他有心无心地开始用汤匙搅弄咖啡,表情上已经可以明显读出无趣。
“……”被无视掉的诗姬很不舒服,但她只能继续说出去。“我知道以你自己的想法,肯定是不愿意继承家业的吧。”
沉珂看了诗姬一样,然后继续用汤匙搅弄着咖啡杯。
“……咕。”诗姬抓住了沙发上的绵软布料。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要把自己这么多年来苦手经营的东西交给这个什么都没有做的小孩子?!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啊?!他爹也是!分明没有做出多少事业现在就要把我一手创造出的东西夺走!?不公平!明明都是我做的!为什么还要为那样的威胁……
“恩。姑姑说的没错,我不想继承家业,一点都不想。”沉珂不再玩弄汤匙,他坐正身子转了转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我觉得绘画这种事情是不能被这种铜臭的事情玷污的。”
好一句不能被玷污!在某种程度上和他的狗屁父亲还是同出一撤!
“……所以,姑姑有一个能让你娶到白,又能不用继承家业的好方法哦。”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姑姑做出这些有什么目的呢?”沉珂微笑,比起之前诗姬的笑容这个微笑还要恶心。
“好处嘛,姑姑肯定会有的……不然的话姑姑也不会这么帮你哦……而且……”
沉珂直接打断诗姬,“我只关心姑姑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比起我个人方面我更关心姑姑那一部分的好处哦。”
“这个,就是沉珂你,要分50%的家业给姑姑,姑姑是知道的,沉珂讨厌这种“铜臭又肮脏”的事情,所以这种事情就交由姑姑我来处理好了,你可以带着你的妻子去继续你的梦想,当然,若是需要金钱方面的支援姑姑肯定灰答应的哦……”
“姑姑能说的如此……该怎么说呢。这样的话想必是在心里说过无数次了吧,不然怎么看起来会如此的……”沉珂第二次打断了诗姬。“这个想法姑姑到底想了多久呢。怎么看也不像在我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想的。是吧,姑姑。”
诗姬感觉自己被咬住了。
原田海月站在古都川诗姬的门口,并不是说因为有什么事或者是对方与他约定好才前来至此的,只是很单纯的路过。
他的手背在身后带着一脸玩味地听着里面的对话,虽然不是太清楚,但对于上演的内容,演员的台词可是没有比他再清楚的了。
“虐人这种事情也要做到点到为止,不然就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原田夸张地皱着眉毛,无可奈何地摇头。“诗姬小姐呀,你怎么可以如此没有节制呢。看吧,现在已经被急了的兔子咬到了吧。”
原田继续着自己夸张的笑容,他撇着八字脚,带着一脸玩味离开了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