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怃奈神功》首续

41、第十六回。古色沉水香，甜唇软娇（上）

　　起回诗《白鹤洁情》：
　　百日育姣翎，成岁唳传情，生死相依终相伴，落翅孤单，身□□。守得海枯石烂，一生念，无水无涯汀。
　　千里步催情，难双莫可迎，相濡以沫终难散，春宵滴露，泪霜凝。盼得钟情眷恋，一世念，皎月入怀灵。
　　书接上文，话说这位翩翩公子形貌昳丽，当众开了月劫霎时殷红，然八王的人并未看在眼里，暗中打打手势，交代抗卿晓的那位先行一步。
　　转身正欲夺门而出，公子哥甩一道剑气拦道，其余人各燃光耀飞身擒敌。双方武功不凡，当即挥剑对试，相斗之中有人喊话：“你是何人？”
　　白衣少侠手上不饶，嘴上清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既来之则安之，宝参堂嵇安知！”
　　“阮琴婉的孩子！”
　　“难怪是亡月血脉。”
　　……
　　八王手下惊叹收手，撤步退远看了又看，有一人大笑叹道：“我们不想跟血星结下梁子，饶你小命快快回去，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公子哥大笑回赠，片刻稍歇屋中人全跑了出来，小小庭院一时站得满满当当。东倾高手增援，说不上两句好话，重又动起手来。
　　嵇安知本想参与其中，人群里窜出一位小姑娘，俏丽可爱破瓜年华，拉住安知莹莹翠语：“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哥哥你要是惹事受了伤，回去爹爹再不会让咱俩出门！”
　　安知回身相对，握手安抚：“冲冠一怒为红颜，博得千金轻一笑。那位貌美姑娘肯定被坏人纠缠，我怎能袖手旁观。”
　　“呸！说得比唱得好听，刚才见了人家你眼就直。跟爹爹一样，你们这叫见色起意！”
　　“哎你个臭丫头！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小心我回去告你的状。”
　　“告就告呗，京城里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一五一十告诉爹爹。”
　　……
　　打斗声淹没了两人争吵声，双方你来我往却不曾有人受伤。正打的不可开交，一道倩丽身影从屋里闪出，落在正门口内气传声：“各位英雄切莫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话音一落，客栈伙计也随之奔到，手持利刃分列台阶左右。
　　此次八王指派带队领头，乃其得力助手府中令段风烟，他虽出身荒野，但是武功绝佳，是位久经世道的老江湖。
　　手下从进来到动手，他一直远远观望，见那女掌柜出来劝架，熟人重逢不免多瞧几眼。披纱抹胸半遮半掩，而立丰腴，风韵犹存，粉状艳唇尽显骚魅。岁月似乎偏袒美人，在她那张娇美脸蛋上留下的痕迹，不叫风霜而叫风韵。
　　段风烟笑脸花痴甜出一脸褶，一边走过来一边挥手撤人，迎面走向掌柜，一腿跨石阶，伸手摸上掌柜的手说：“可美豆儿，亲哥顶瓢搭人，借宝还令，贪上你家美坛酒，讨一碗分了饮。”
　　女掌柜认出他来，腮边红彤彤立转骚魅，不仅不躲反而坐他腿上，搂上脖子摩挲他的脸颊，凑上香唇臊眉耷眼地笑：“我这酒肉随你躺，敢在老娘线上撒鹰跑兔，万一搅红了水，可没你好香子嚼。”
　　两人压低了声多言几句，掌柜献上香吻，段风烟放声狂笑。放下人随后掏出一条整金，顺着腰线到她丰满的圆臀，塞进去喊一声走。
　　众兄弟诧异的相互看看，没完成任务如何回去交代。段风烟到门口见没人动，回身再喊一声回去，所有人极不情愿收剑退出。直到最后一位跨出大门，段风烟往房顶上轻瞥一眼，唇齿舒舒合合，似是打了一个暗语。
　　楼檐上骑坐着龙神三子嘲风，他稳坐如兽，双目荧光往下瞭望。收到段风烟提示，不急着撤退，直到八王的人走净，其余人收捡遗落物，无人受伤事情到此了解。
　　嘲风扭头看向屋脊，小声呼呵道：“七弟，负屃不会是认错人吧，会水行的小子是亡月血脉，根本不是什么噬阳。”
　　“别急三哥，刚刚还有一个出了大门，等他回来再看看。”
　　“不等了，我就说这世上不可能再有噬阳血脉，负屃肯定是完不成任务，故意编谎言骗大哥。”
　　“三哥勿躁，大哥派咱俩来，我自会秉公明辩。没有确凿证据，万不可冤枉了八弟。”两人再无多话，一同看向楼下。
　　所有人整妆理服，恭恭敬敬走向掌柜身前，行礼言谢更加赞美。女掌柜也是豪爽人，此店经营百年，她经多见广口吐花蜜，只要有钱赚不出事，自是乐意迎合，并不过问游客身份过往。挨个请进屋，呼喊小二快上好酒好菜，慰劳各位英雄美眷。
　　跳跳唤几声姐姐进来，卿晓站在院落不愿进屋，心有担忧时不时扭头望向院门。可巧抬步上阶，名元气鼓鼓阔步走来，两人相视甜笑，卿晓回身奔去，拉上手就问：“怎么才回来！”
　　“别提了，那个老色僧满嘴胡吣。”
　　“老和尚提没提嵩山论道？”
　　名元气不打一处来，低头看着卿晓，憋着怒笑着脸说：“论什么道呀，他是赌场里着了魔道，输了钱没有半分愧疚，出去非要拉我去聚雅楼。一路上讲什么般若心经和大明咒经，我怎么可能听得懂。”
　　“哎呦，让你去就是听心经！”
　　“呵呵，心经没有，心惊倒是有！”名元摸摸胸口笑叹一句，拉拉卿晓手走远些，望着里面掩嘴气道，“我刚到风月所，一窝艳抹的春妓拉我往里拽，我摸空家当全给了他，这回别指望再让我去。”
　　卿晓深情望一眼，捂嘴笑出声，回脸正经训斥：“你真没用，去也是白去。”
　　“你要这么说，跟我一起去看看。”名元紧跟玩笑道。
　　“去就去！我又不是没去过”
　　“好，这回可不许男扮女装。”
　　“行了别闹了，唉对，高僧有没有告诉你法号？”
　　“有，我忘了。”
　　“你个笨蛋，修行宝寺有没有提？”
　　“我想想……”名元摸脸苦思，惊一句，“噢，他说是香水寺，还有……哎呦！”
　　名元忽一声惨叫，卿晓急问怎么了，名元躬身摸小腿，卿晓低头查看，一只长箭贯穿裾裤，牢牢钉在地上。
　　撅断小腿穿箭，一侧肉中拔出，卿晓慌忙撕布包扎，血还未止住，疾风一过一人落在一旁，按住名元肩膀催道：“开水行让我瞧瞧！”
　　两人转头看去，那人龙行虎面威严八方，不等问话又问一次。
　　“你是谁？”名元心惊语急，他不仅不理，拎起卿晓送到远处，转瞬之间又回来，名元话语连接，“你是龙神界隐刺！”
　　“乖乖听话，我等你施水成魔！”
　　“休想！取我性命现在就拿去！”
　　“要你的命还不简单！”那人呵呵大笑。
　　名元越听越瘆得慌，倒不是贪生怕死，望一眼卿晓说出实情：“水行我绝不会用，只求你……求你放过她。”
　　听此话语，那人动眼思索：“原来两人情难相舍。好好好，敬酒不吃我就逼魔显形！”
　　耀闪起青长岁星，顿时青天白日，指着远处看着名元说：“放人可以，你不变身我瞬间便可取她性命。”
　　原以为只是说着玩，没想到他一道青光闪去，手出两指飞向卿晓，点到眉心顷刻止步，回头望向名元，只等他附魔变身。
　　名元再无迟疑，这几日压着水行不敢释放，头一次急着附魔变身。水行火行一股脑全部释放，两气互拧较劲，黑水下流，涨火冲上，不一会只觉天地昏暗，身子不受控制摇摇欲坠。
　　气未到星，十四经脉只可通一气，无法重新梳理贯通两气，水火逆行更是最烈的两股。只那么一瞬，上中下丹田饱和，急火攻心骤然停止，如换常人必定当场毙命。
　　好在他历经过两次，纯元黑水护住了心脉，怃奈火气也不忍伤他，慢慢下降压到了脚面，小腿有伤迸出鲜血，名元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迈一步难撑清醒，尤似踏入火焰深渊，两腿发软跪到地上捂头惨叫。
　　屋里的人听到外面动静，放下筷子又跑了出来，所有人睁目迷茫暗叫不妙。
　　卿晓泪水洒面，推开那人胳膊跑过去，只出去一步，背后又被他掐住了脖子。
　　卿晓并无回头，目不转睛望着名元，哭声里夹杂乞怜：“八王要的人是我，别再折磨他了快带我走！”
　　“你的事微不足道，他才是弥天大祸！”那人阴风一笑，对于卿晓的乞求丝毫不理会。
　　东倾四人率先援助，南宫仚落到卿晓面前，双手抱拳，行礼说道：“承尧师叔，收了青鸟疾风吧，天机老祖说您正直忠义。您不知其中事，千万不能伤了她。”
　　龙神狴犴冷笑叹哼，松了手劲并不放人，內力聚声径直走去：“我的事你们休问，他的命我自有分寸！”
　　手上有公主，谁都不敢轻易妄动，所有人让出一条道，看着狴犴步步走向名元。
　　那憨直傻子跪在地上不住哀嚎，卿晓听了泪如雨下，呼唤一声傻瘸子，抬头对视一眼，相见相识，相顾相持。
　　时光忽晃，狴犴掐着卿晓来的名元身前，其余人跟着靠过去，手握利刃屏气噤声。
　　“快收了水气，名元不能听他的！”
　　名元摇摇晃晃站起来，眼珠忽明忽暗，伸伸腰笑谈一句：“忘说了一个请字，但凭姑娘一句话，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就算变恶魔弑诛仙，我定然不许旁人伤你分毫！”
　　两声情切语，抬头泪相涌。名元怒气高涨勃然大怒，一声惊雷呼喊，紧握黑拳两眼呲光，瞧得人胆战心惊，听得人面红耳赤。
　　狴犴看他即将附魔，点头认可喜上眉梢。头顶铮一声弓弦弹动，楼上一道寒光箭出，狴犴抬望一眼紧急大叫：“不能杀他！”
　　袖剑抽出，青鸟展翅，垫步飞起半路去截，箭身卷着真气，快如光影根本挡不住。
　　箭头直奔名元头颅，没入一股黑烟无声无息，狴犴轻飘落地，砸手懊悔抬头怒斥，黑眼散去忽而拍掌大笑。
　　噬阳魔癫重现江湖，名元周身披夜黑，脚下踩火轮，嘴中咬着箭，门牙闭合箭头碎烂。如过春风人影无踪，那顶楼上烟云窜动，哗啦啦带风作响。
　　一时间烈阳耀眼如日挂当午，狴犴青云直上，臂膀挡住嘲风，腿脚踹下名元。
　　“快收了白罡阳星，大哥交代过，只能确认不能伤他。”
　　“七弟呀七弟，做什么事你都是优柔寡断。趁他未成黑煞魔星，必须破他功灭他气。”
　　“三哥冷静！事情已经明了，咱们回去也有交代！”
　　三龙嘲风哈哈大笑，抽弓拉满咬牙怒斥：“此人不除，必留后患！”
　　七龙狴犴挡在箭前，抓住他手缓缓劝道：“有大哥在，用不着你我出手，真若把他杀了，回去大哥必然发怒。”
　　嘲风细想确实如此，慢慢松了手劲，弓弦回到绷直，两人飞身远走。
　　楼下众人见名元落地，哎呀乱叫四散逃开，有站墙角有贴楼窗，更有甚者跳进了马厩。
　　探出脑袋见他许久不伤人，黑风煞煞只围着卿晓转，黑眼墨瞳不知他看着什么，卿晓喊叫名字近一步，他却似有胆怯退了一步。
　　“司马兄，您快去吸了他的魔气。”
　　“少说风凉话，我看他这次不同往日，咱们四个一起上吧，老办法，你们帮我捆他手脚。”
　　三人点头同意，飞步近身稍许挨近卿晓，名元脚下生火，施展万业佛脚一一踹远。
　　四人一同出手，全使出看家本领，名元只守不攻，竟也旗鼓相当。
　　慢慢地了解了他的套路，刘景川和南宫仚一个虚晃绕到身后，一人一条胳膊扭到身后，司马余成上前一掌拍胸，柳下月拉住卿晓便往后拽，嘴上火燎燎催：“公主快走小心伤您。”
　　名元大呵一声呔，黑夜旋入身，众星挥扫去，双脚站地生根，身子往后缩，双臂抽出交叉撒气。
　　四人瞬间弹飞远处，柳下月落地惊呼：“坏了！他的气又添了一层！”
　　“还用你说！快救公主！”四人不敢懈怠，四彩光汇聚而去。
　　名元抱起卿晓，翩然飞落远处，搂腰时摸到匕首，一手拔出舞一朵花活，那匕首吸了黑气竟长出一并黑漆长刀，尤似暗夜长空盘旋着七星点点。
　　晚风吹寒夜，月凉鸦落枝，乌刀暗笔墨，微朱饮血湿。
　　“七星乌陨刀！”四人扑空，有人大惊声叹。
　　“什么刀？”
　　“剑绝魔巫灵器，我有见过画像。”
　　“百年前的魔刃怎么在他手上？”
　　“你问我我问谁！”
　　“别吵了，想法子夺过来！”
　　“说得轻巧，你夺一个试试！”
　　……
　　四人嘴上争吵，心里都想着降他之法。名元根本无视他们，一手搂着卿晓，刀锋利刃垂向地面。
　　卿晓靠在怀中仰望，名元低眉一眼，黑煞墨瞳尽显温柔，卿晓喜不自禁摸摸他的脸颊，泛着泪光含羞点点：“大家快进屋，名元还有意识，他只是想保护我，这次让我帮他回魂。”
　　所有人站在原地看着他俩，等了一会真不见名元伤人，似是真如卿晓所言，互相眼色示意，慢慢退步进楼。
　　屋里头嘻嘻嚷嚷闲语碎言，刚才的小姑娘站在外面不进来，安知推推她肩膀让她走，小姑娘反握安知嗲声羞语：“安知哥，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也有一个男人像他一样保护我。”
　　“当然不会，你长这么丑，性子又烈，说话从不过脑子，谁见了你躲还来不及，怎么会……”
　　小姑娘嘴上骂着混蛋，手上捶打脚上踢打，听哥哥一声走吧别看了，心有不愿用力再补他一脚，专情盼目远望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