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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十五回。逝水生遐心,白衣檀郎(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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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傻话!”名元惊呼一声,收了剑立刻跑回来。
“别碰我,我爱上哪儿上哪儿。”卿晓打开他胳膊怒吼。
“好不容易逃出来,说好的一起去庭南,你……”
卿晓唏嘘大叹打断他话,歪瞥一眼懒得施以半分颜色,昂首挺胸步步去往翩翩公子哪儿。名元小跑几步身前拦道,两手抓住她一只手却被牟足劲甩开。
卿晓退后一步,双闪眼眸像月下百合般幽怨,又似春雨纺线般怅恨,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去庭南的是你,我不去了!”
名元心里仿佛被一把钝刀慢慢刺入,身体僵硬的无法动弹,大张着口却不说一个字。他的痛苦周围人瞧得一清二楚,至于两人为何争吵,没人知道答案,鱼书也暗自纳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卿晓瞧出他难受,心里可怜了那么一瞬,怔怔等着始终没一句软话,眨眼掉下一粒泪珠,绕过他径直往前。
名元背对着她听得见脚步声重,咬着牙握剑铮铮道:“不能跟他们走!不去庭南我送你回宫。”
飘来的公子哥急的抱膀叹气,原本想着直接掳走,她既当面同意也省的惹出事端,只不过这俩人没完没了,等不耐烦飞去迎接。
落身前先行一礼,忽听耳边风疾,展折扇向下一扫,一柄金剑刺到脚下。名元飞拳紧跟来到,公子腰中抽笔,卿晓先一步张臂拦住,摇头凄怆地说:“他们是龙神界隐刺,你不是对手!”
卿晓见多识广所言属实,来者正是龙神八子负屃,然而名元那个愣头青管他许多,扯哑了嗓子喊:“什么龙界仙界!玉皇来了我照打不误!”
负屃歪嘴嬉乐,扇风的折扇收齐,另一手的毛笔顺势刺去,名元吸来宝剑挡下一击。两人正欲大打出手,卿晓推住名元含泪说道:“留下一条命吧,以后有缘再见。”
“这条命是你救过来的,今天大不了还给你!”名元失疯般怒吼,金剑附红势要拼命。
“金剑刺字?”负屃心中惊叹,认出失传已久的弃恋剑,对这小子瞬间起了兴趣。中王这单生意只说带走公主,对他却是只字未提,反正东盟主已经走了,带走一个小姑娘轻而易举,闲来无事活动活动筋骨,试试宝剑威力用不了多少时间。
瞬间暴气弹开名元,抱起公主送到远处,名元见之更恼,脑袋嗡的一声,扯嗓子大喊别碰她!
圆月明心志,回目啼罗痕,持剑心难平,孤影耀红光。疾步狂奔一剑飞刺。负屃收扇别腰根本不躲,剑体入身的刹那却是一张残影。
名元满目错愕慌张落汗,背后有人拍肩,回身剑扫还是一张残影。转一圈环顾四周,只有他带的手下与飞燕门姐妹打斗,好端端一个大活人,不可能说没就没。
“太慢了!”远处一声嘲笑。
名元抬头望去,树梢上站着负屃,单手转毛笔,脚尖点细枝,随风飘摆却稳稳当当。
实力悬殊太大,名元何曾有怕,宝剑投掷负屃轻巧抓住,翻身下来摸剑笑道:“不玩了不玩了,怃奈神功你是一点儿都不会呀。”
名元听了浑身炸毛,双手握圆使出全身气息吸剑,可剑在他手里只抖了两下。负屃摇摇头一脸不屑,手掌一开剑锋刺去,名元应激大跳才勉强躲过。
短暂试招负屃已是索然无味,闪落卿晓身前,抱拳行礼道:“公主勿怪,在下得罪了。”
横腰抱起正欲飞走,名元一声辱骂垫步飞来。负屃懒得跟他浪费时间,身燃金气至星,上下闪耀靛蓝水天,由内至外弹射一股至纯真气。
半空中的名元被强风吹下来,身子倾斜强撑不倒。那蓝风里卷着几分邪乎,叶子进去好似变剑,碰碰衣服就破,贴贴皮肤划伤,等风儿止住,名元全身衣着烂成了叫花子。
卿晓瞧见他旧伤出血,这才感到真情不舍,震颤的泪水顷刻夺眶,千言万语哽咽了心头。挣扎着想要下来,院外传来一声姑娘喊叫:“掌门来了!”
负屃熟知孙晓燕是个狠角色,更何况自家大哥跟她还有些瓜葛,动手伤了人回去不好交代,抱稳了卿晓阴风笑道:“公主莫要后悔,若不老老实实跟我走,留下来他们谁也别想活命!”
卿晓听了心如刀绞,龙神刺客武功卓绝,个个功力不输血星,真让他留下飞燕门必遭劫难,更何况还有那个傻子。
“好我随你去,快走千万别伤人。”卿晓乞求声怜,再看最后一眼,泪落点点埋头沉沉。
名元大喊一声休走!颠颠倒倒捡起剑,金剑补气丹田幽森,黑红两气螺旋交织,眼神殷红布满血丝,歪歪斜斜迈步开跑。
负屃感到身后气息有恙,扭头看他玄红两气,刚才交手明明没到星,为何他会罡煞双星?
众位看客有所不知,在此多言一句已做解释,五行之气修炼,都有置顶功名。
木行白气为生长之气,封顶之名青长岁星,可变青色草木。
火行红气为破灭之气,封顶之名白罡阳星,可变耀眼日光。
土行黄气为融合之气,封顶之名赤融玄星,可变赤艳霞光。
金行蓝气为敛聚之气,封顶之名靛凝金星,可变靛蓝水天。
水行黑气为浸润之气,封顶之名黑煞魔星,可变墨水无痕。
本源气一旦六道登顶,修成气星后再无增益,不过一气至星便可习练其他气行,功力亦可大增。
只不过每种气行都有自己的运作流向,倘若两气交错,势必经历气脉乱涌,务必打通周身穴脉死里求生。
故而两气登星的人已是世间稀有,能够五气全通的人,被誉为帝御五行,自盘古开天以来,能驾驭五行封顶的数不出三。
正因如此,名元一星未成却有两气运作,换做常人瞬间暴毙,也难怪负屃会有所诧异。
奇怪归奇怪,负屃毕竟是绝世高手,略加观察瞧出了原因。这小子身骨奇特,双逆的水火竟能把持,照他这么练下去,说不定有天真成了罡煞双星,若不趁早除掉,怕是日后找我寻仇。
杀意既定刚好名元跑到,放下卿晓抽出腰间玉柄鎏金笔,移步近身笔尖冲他眉间直刺。
名元明知会死愣是不躲,剑比笔长索性刺你心窝。哪知负屃早已拿捏,一手在下凝聚气息,宝剑竟被吸力牵引,剑身转下刺向了地面。
优势不仅没了,自己的脑袋还冲着人家笔尖,不得已松开宝剑,双手急忙握住笔身。负屃一脚踢开他手,下手再刺咽喉。
名元后仰已然躲闪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卿晓按住了负屃胳膊,看着名元嘶哑吼道:“不能杀他!”
负屃不予理睬抖胳膊推开,另一手再次凝气,地上名元又被吸了起来,顺势下笔点他眼珠。
情急之下本能自保,宁舍的一只手,伸手推笔刺穿了掌心,推住他手得以使上劲,撑开身位可算捡回一条小命。
负屃不依不饶手刀切喉,卿晓早已看出他杀心已定,急中生智抱住他胳膊大喊:“他是栾盟主的徒弟!杀了他东武林不会放过你!”
栾九烛威名显赫,负屃何有不知,世上的水火双行,除他之外寥寥无几。刚才也有猜疑他与盟主有关,公主这一句似是而非的谎言,让他信以为真无暇多虑。
恰巧孙掌门赶到,舞动金柄双叉刺倒了几名手下。负屃收笔推开名元,仰天一声龙吟,貔貅从旁飞来,饕餮也从屋中撞出。
“这里交给你俩,我们先行一步交差。”
两人一声遵命,负屃拦腿抱起卿晓,施展轻功飞飘离去,一众小喽啰紧跟撤退,孙掌门见之当即追去。
殿后的两位也是龙神界隐刺,算得上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排进九龙还差不少档次,应付名元那是绰绰有余。
负屃带走卿晓,名元自然不会等他把人再送回来,轻功着步踏石上墙,貔貅一跃两丈高,凌空一脚踹了回来。
名元持剑猛刺,貔貅识出他剑法破绽,一一规避轻巧躲开。裹头花又来一招彩桥横空,貔貅身站挺直,双手合掌半路夹住,名元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来回□□纹丝不动。
你不松手我松手,转了身拔腿就跑,貔貅紧追两步,抓住他后背所剩不多的布料,揪回来摔地上,两人连翻带滚扭打在一起。
“哎呦!你小子竟敢咬我!”
“咬死算轻,看我不怼死你!”
名元一边说一边拿头猛撞,额头碰额头嘭一声响,貔貅登时眼冒金星。这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名元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站起来摇摇晃晃,瞅见门歪歪倒倒的跑。
“饕餮你个吃货!快把他逮回来!”貔貅乱声大叫,扶着脑袋坐了起来。
他们俩厮打的时候,饕餮看热闹没想插手,一手托着半张桌子,抓着桌上零食往嘴里塞。名元买的东西全被吃完,他咂摸着嘴应声好,砸了桌子横冲而来。
地面颤颤名元回头看到,此时头晕脚软,也是刚刚打出一肚子火,索性不躲不避,脚下水气生根,上臂火气暴涨,双臂交差硬碰硬。
眼见饕餮山崖滚石,速度不快动静不小,这壮汉身如柱高八尺八,胸似磨盘六丈六,肚腹滚圆一身蛮肉,每一步都震的地动山摇。
名元越瞧越后悔,自己这一坨肉,揉起来也没他胸毛那片大,真顶上去肯定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临近跟前侧身大跳,依然不及撞到了小腿,半空转了一圈才落到地上,爬起来又被赶来的貔貅一脚跺躺。疼得实在无力挣扎,貔貅又狠狠踩住胸口,不可能让你再起来。
饕餮乐呵呵跑过来看看,貔貅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撺掇饕餮把剑捡过来杀了他。饕餮笑笑不予理会,看似魁梧大汉,实则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听到打雷都会躲进被窝,夜里不亮灯根本不敢睡。
“你个怂货!按住他我来!”
“算了吧,大哥让咱抓人,又没让咱杀人。”
“不杀这小子,他早晚找咱们麻烦!”
“八哥都走远了,咱们也走吧。”
……
他俩越吵越有意思,名元忍着笑慢慢恢复些体力,趁他们不注意,吸来宝剑握剑猩红,踹开貔貅撒腿就跑。
饕餮伸胳膊抓住,捏着后脖子拎了起来,貔貅跳到名元身前补上一拳,嘴里喷着脏字大声辱骂。
名元呼吸困难挥剑乱刺,饕餮怕割了自己手臂赶忙撂下,得以落地吸了口气。
貔貅不给他喘息机会,手刀击腕先行打飞利器,正胸一掌紧接打到胸口。只不过这掌绵软无力,名元心想你是不是饿了,怎么出招跟姗姗打我似的。
身上不仅不疼,甚至还有些舒服,正要得意笑他无能,丹田里仅剩的火行气,突然顺着他掌心吸了出去。无论自己涨回多少,顷刻之间如云散水泄,甚至吸来宝剑亮亮火红,即可熄灭全被抽走。
正纳闷世上怎有这种功夫,转念再想想,不如由得他吸,没了火气我水气更强。原本压着不敢用的双气,在无后顾之忧,毫无保留全部释放出来。
貔貅越吸越觉得不对,自己的吸功大法,不管碰到谁都让人害怕赶忙抽走,这小子是不是故意让我吸干。
明白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吸功大法只此一个缺点,自己可以吸别人,但自己没办法收手,名元算是误打误撞,歪打正着。
片刻功夫火气见底,貔貅这边已是全身红光,满脸赤红双目如丹。平常都是对方推开,绝不敢任由他强吸,今日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只要他涨气不停,貔貅只能被逼着一直吸下去。
渐渐地名元火气枯竭,水气也被抽了出来。貔貅就算有再强的土行功夫,一时间消化不了刚硬的火行,更别说水火双行。
撑到极点一声惨叫,貔貅两眼翻白口冒鲜血,饕餮这才看出大事不妙,横肩撞开两人,抱起貔貅呼名掐人中。
名元同样被折腾的够呛,坐在冰凉地上小半天才缓过劲来,不过此时身上火气化净,再也不怕水火互扰。水气施展醇厚无瑕,脚长轻功踏云而去。饕餮瞧见他跑了根本不追,扛着貔貅撞墙逃走。
飞燕门的荥阳分会,占地十多亩也算不小,里里外外百把号人,听说公主被人掳走,跟着掌门全员出动。
出城追了二十多里,龙神界的小弟沿路不断阻拦,那帮女眷伤人伎俩不多,不过轻功好倒是不怕纠缠。
有手下帮忙应付,孙掌门金叉在手撂倒几个喽啰,找出抱姑娘的负屃,轻功登顶似流星般追去。
负屃真气至星,轻功自然也不弱,但他怀抱一人如搬山抬河,多多少少有些吃力,更何况孙掌门的速度天下一等,外加她熟门又熟路,不稍半刻堵在了一片小树林。
晓燕一招飞鹰扑兔,负屃不得不停下步子,倘若自己一个人,脱身走轻而易举。带着任务来,又不能动手伤了和气,想来想去真的没有万全之策。
放下卿晓点上穴道,抱拳一礼先声恭维:“幸会幸会,有耳闻孙掌门轻功绝顶样貌绝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晓燕略略回礼,金叉别腰清风一笑,整了整裙摆抬头笑道:“中王给你们多少钱,我双倍支付!”
“哈哈哈,龙神界可没这规矩呀。”
“都是跑腿挣钱的买卖,只要你说个数,我立刻奉上。”
负屃沉吟片刻,摇摇脑袋抱拳说道:“国有国法,行有行规,孙掌门不要为难小弟。”
“嗐,收钱消灾的刺客又不是你们一家,你们不干中王自会另找他处。别磨叽了,要多少我给足。”
“不是钱的事呀掌门。”
“少废话,你们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不是为了钱为了什么!”
负屃大笑不作回应,知道她话里话外恨着大哥,咽下这口气还做解释。
孙晓燕听得耳根出茧,大手一挥当即怒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交人我让你人财两空!”
两人各有各的道理,看来今日是商量不出好结果。负屃也无二话,不给她点教训怕是走不成了,抽扇展开扇风笑道:“既如此,小弟得罪了。”
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疏忽,负屃燃光靛凝金星,孙掌门即可气聚丹田。
两人身形瞬间隐没,那林中上下噼啪声响,带起的强风吹断树枝,卷起的落叶如大雪飘飘。
东头一个现身,负屃玉笔挡下晓燕金叉,西头一个残影,不是谁出这一脚,一棵大树登时倒塌。
飞来晃去瞧的人眼迷茫,好似爆竹烟花炸响在乌云里,又像千鸟云天,摇曳在汹涌的海涛中。
望有千年实则一瞬,两人忽而现行歇力,一个双臂舒展,双掌天蓝吸收周围空气,使一招天旋龙吸。另一个弓步扎稳,轻功沉底应对一招千斤坠。
双方势均力敌难分胜负,负屃为求速战速决,双掌化于丹田,功力进阶到天云吞吐。
孙晓燕慢慢有些晃动,长时间忙于生意,少有闲暇锻炼身体。负屃可没她那么多愁心事,吃饱了便睡,空闲了便玩,反正平常接单走江湖,足够他修行武技。
毕竟是个女人,体力渐渐跟不上,一时半刻应付的了,耗下去肯定拉开差距。主动放弃硬扛,顺着他的吸力飞身叉刺。
负屃等的就是你近身,伸手擒她手腕,晓燕自是灵活,半空翻腾不仅缩回双手,划个完美弧度顺势补他一脚。
负屃吃招往前踉跄两步,怒火中烧使出看家本领,坐地运气双手合掌,食指相抵拇指撑开,岔成三角对准劲敌。
天云汇聚耀眼靛蓝,吸力压缩成三角一线,所对前方尽皆吸到。比之刚才力道不知大了多少倍,晓燕一个闪身不及,一对金叉飞了出去。
上下左右闪展腾挪,轻功再好也有失误的时候,一不留神断枝绊了脚,顶不住吸力赶紧抱住一棵树,双脚离地勉强支撑。
裙子在风中呼呼狂摆,刺啦一声响直接扯走,雪白的大腿露到根,还好飞到负屃那里蒙住了头。
晓燕羞的满脸通红,再这样斗下去,上身衣服也不保。好在这颗粗树提前败下阵,拗不过吸力弯成一张弓,咔嚓一声拦腰折断。晓燕抓不到其他东西,只能跟着一起过去。
刚才被你逃过一次,不可能再给你机会,裙缝中见人飞来,起身快跑提前迎上去。一手推开大树,一手掐住脖子,孙晓燕喘不上气,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双手抠住负屃手臂,嘴巴闭闭合合似是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