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怃奈神功》首续

21、第九回。血星出比剑，天意难违（中）

　　众家兄弟姐妹来自五湖四海，穿着打扮各有特色，口语不同搀杂了许多方言，相谈的趣事很离奇，名元伸长了脖子听，仍旧听不大懂。
　　吃算吃了个半饱，再有人递给他干饼，不好意思再吃人家的，让来让去，忽而想起自己包袱里有点心，忙去马上取下来。
　　放下木盒掏出来，大伙分而食之，刚入口便觉美味无比，从没吃过这么好吃好看的东西，更难见到如此精美的漆器。
　　众人瞩目睽视起了好奇心，看他穿衣朴素遮不住少年侠俊，慈眸善面更是中正亲和，虽非高大魁梧，年纪轻轻体格健硕，带这等吃食或许是出外游玩，臆度他是个富家公子。
　　几位年长的夸赞有加，笑脸盈盈道：“公子哥儿，你是特意来参加示剑大会吗？”
　　名元愣了一愣，咽下点心笑道：“不是不是，我们俩误打误撞路过此地。没听过示剑大会，众位叔叔婶婶是要商讨什么大事吗？”张相付推他一下，小声提示别问，名元毫不在意。
　　众人笑而不答，互相交头接语。远处一位貌美姑娘倒是羞甜微笑，探出头来对着他说：“你是阔家少爷，在家不闻窗外事，过来我告诉你吧。”
　　名元听她错认自己家境殷实，呵呵一笑并不在意，其中大事更有吸引力，不反驳不羞怯，站起来大胆走过去，一屁股坐她身旁。
　　两人紧挨坐下，小姑娘看他走路跛脚，同情他腿脚不便，又瞧他额头手臂烧伤未愈皮红有痕，不由得心生怜悯。
　　粗略看去，脸面有些黝黑，细赏眉目倒算清秀，歪身凑近贴耳轻言：“公子有所不知，示剑大会乃东武林发起，东盟主掌持。白天亮魔剑示众，晚上商讨武林事宜。”
　　“哦，难怪来这么多人。”
　　“哈哈哈，现在来人尚少，大会持续三天三夜，明天是第一天，今夜才刚刚聚人。”
　　“姐姐呀，商讨什么事？魔剑又是什么剑？”
　　小姑娘鼻气一哼，歪嘴生气道：“我有那么老吗？你应该叫妹妹！”
　　名元看她弯眉翘起碧波大眼，发起怒来有几分卿晓模样，心头猛然牵念，一脸甜甜痴笑连连。不由自主起身道歉，又是作揖又是赔不是。
　　小姑娘听他夸得好听，开心大笑不计前嫌，拉他坐下凑耳细言：“现如今国政混乱，外族入侵，多方势力招兵买马，天下江湖牵扯其中，武林人士更是四处投奔各选前程。西临西圣武林已经被逼退位，东圣武林刚刚得了东西两印，这不准备着一统江湖，分派人员稳定事态。”
　　“送印的事我知道，只是不明白，商量事就商量事，何必为了一把剑号召天下人？”
　　“傻哥哥，示剑只是幌子，武林人汇聚商议，保卫京城坐镇布局才是要事。”
　　“哦，原来如此，那么魔剑是什么剑？”名元拍脑门说道。
　　“不用我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名元施礼谢过，走回张相付身旁坐下，一脸兴奋道：“太好了张大哥，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可以参与武林大会了！”
　　相付不以为然道：“瞧把你高兴的，不就是示剑大会吗，我早就知道。”
　　“你知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几天心烦意乱，夜不能寐，也忘了聚会的日子，听他们说才想起来。再说，你看人家姑娘可爱漂亮，招手既去，我拉你都拉不住！”
　　名元不做解释哈哈大笑，嬉皮笑脸又问他关于大会的事，相付也不给解释，拉人起来往外走，找一处僻静空地睡觉。
　　相付铺下席褥倒头就睡，名元虽也整好地铺，抬头望月时辰未到，拿出木杖起身就走。
　　相付眯眼看到，叫住他问：“上哪儿去？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
　　名元折回来，蹲身笑一个姗字，自觉不对立马改口道：“我师傅教导我练功不能偷懒，不到亥时不能睡。”
　　相付瞪圆了双眼点点头，嘴角上扬说道：“累了早点回来，没必要练那么晚，这山间树多路绕，千万别跑远啊。”
　　名元应声便走，出了十余步又走回来，蹲下身小声问道：“相付哥，明天一大早你就进城去吗？”
　　相付已经翻身那头闭上了眼，困意上来不耐烦回了声嗯，许久不听他走声，翻过身看他还蹲着，眯缝着眼说道：“有什么事你就说。”
　　“没什么要紧事，我……我就是想看看魔剑什么样，当然也想一起进城，咱们能多留半日吗？”
　　“算了别看了，我家里真有急事。”
　　“好吧，明早你多睡会，我看一眼咱们就走。”
　　相付听他说的可怜，胳膊撑起脑袋看着他笑道：“明天陪你耽搁半日吧，五绝锐剑呀听说过，跟你一样我也没见过，练功去吧早点回来。”
　　名元好好连答，蹦跳着跑远，一两个时辰遇见了不少人，练功也经多人指点，一夜概不详述。
　　次日天还未亮，名元早早爬上山顶，看下面早起的人不少，大家都不大声说话，开始忙碌自己的事。
　　朝阳渐渐升起，洒下橘红一片，映照城墙青砖威严，城内高楼鳞次栉比，街道四纵八横，人如蝼蚁，往来稀疏。
　　一脉清流自北往南，贯穿整个雒城。城中有城红墙碧瓦，楼外有楼紫柱金梁，九重深门关不住树叠茂繁，流水蜿蜒冲不去园林山石。天上仙宫只多个云雾缭绕，人间境美还少了金碧辉煌。
　　“好一派汇景皇庭！”名元忍不住出声感叹。
　　不知不觉天色大明，山下搭起比武台，人群渐渐汇聚。名元慢步下山，找到张相付仍是熟睡未醒，想他多日劳累，好好歇歇不便打扰，独自下山入会。
　　高台之下，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挤不进去只能站在外围。打眼往南瞧，二三十人雅座就位，个个神采奕奕，名元一个也不认识。
　　偏角座上一人站起身，凌空踏步飞入台上，对着台下抱拳行礼，内力发声震耳欲聋。
　　名元单手遮耳听他言道：“有幸会见各位武林豪杰，在下飘久零，任职东武林地左护法。”
　　认识的不认识的，闹嚷嚷喊了声好，左护法摆摆手继续说：“今日召集天下武林人，一是切磋武艺，择选奇能异士委以重任。二来示众李月明，此人在东倾为非作歹，滥杀无辜……”
　　话未说完，台下开始议论纷纷，乱哄哄有人唾弃，有人咒骂，恨不得此时拿他祭天。
　　名元从未听说此人，更不知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瞧周围人无不深恶痛疾，他也咬牙切齿起来。
　　台下言语声越来越大，飘久零轻轻一笑，闭眼运化真气，黄光冲天登时闪眼，紧接刮起风浪，扑面的气息让台下人连连后退。
　　“大家安静，听我说完。大会现在正式开始，有胆识的，先行上台切磋，切记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优胜者便可挂名，最后与李月明比剑。”
　　话音刚落，台下多人叫嚷我来我来，飘久零压手笑道，“别急别急，各位豪杰听我交代几句，咱们只选四位勇武者，上台来的先报姓名，切记不可携带兵刃。”
　　“那李杂碎带不带剑！”不知何人暴躁一句。
　　“哈哈哈，他当然要的，不过大家不必害怕，有八壁鬼怪结界保护，任是有剑也伤不得人。咱们只是趁此机会，让诸位见识一下五绝锐剑，三日之后剑绝掌门永封此剑，不再出现江湖！”
　　余音盘旋缭绕，飘久零飞身回座，山上跑下八人，疾步如飞。临近比武台，八人飞身大跃，落地八卦阵，各摆出奇怪的架势镇守八方。
　　名元点起脚尖，全神贯注睁眼细瞧，可惜离的太远，看不清相貌衣着。
　　台下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个胆壮的率先跳上台，抱拳施礼自报家门，有不服气的撩衣跳上来，两人撸撸袖子直接出招。
　　可惜他两武功浅薄，出招毫无章法，全是比划力气。半个时辰，台上来来回回，轮番比武二三十人，清一色花拳绣腿，徒有虚表。
　　名元忍不住摇头叹气，听旁人都是唉声叹气，甚至有些议论声声：“咱们来早了，名门正派最后一天到，今天能上台比武的，都是他妈的土鸡瓦狗。”
　　“是啊是啊，瞧瞧他们就那么点三脚猫功夫，真是一窝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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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元暗自窃喜不敢出声，心中却骂道：“你们上台都不敢，还好意思取笑他人，真真是废物都不如！”
　　此时台上有人败下阵来，大伙讨论声更大，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快看快看！东盟主睡着了！”
　　所有人伸脖子往南瞧，正当中一位，四仰八叉躺在宽椅上，嘴角滴水鼾声如雷！
　　名元差点笑出声，正想问问东盟主什么来头，身后有人拉他出圈，站定了转身看，原来是张相付。
　　相付塞给他马缰绳，摸着马鞍小声言道：“隋兄弟咱们快走吧，看这些没什么意思，你等五绝锐剑上台，恐怕晌午是不可能了。”
　　名元点头同意，两人一同上马，沿着墙边去往城门。走着走着，头顶城墙之上，影影晃晃像是有人，撇上一眼，还真是五人坐在墙边，伸脚搭在墙外。
　　名元拉马停住，仰头仔细观望，自言自语道：“谁这么大胆，这要是摔下来还得了。”
　　自己话音未落，紧接一声惊叹拍掌大笑，没等相付发问，名元转过头来，看着相付神情亢奋地说：“张大哥你先走吧，找他找了这么久，真巧今儿遇见，我有一事想问个明白。”说完策马奔向城门。
　　张相付一脸疑虑，自己抬头看看，城墙高耸入云，此等胆识的人，必定武功高强。大声喊住名元，追上急问：“他们是谁？”
　　“其他人没见过，当间的是剑血星！”
　　“你先等等，十二血星行踪飘忽，世人罕见，难不成你认识他？”
　　名元嘻嘻哈哈三言两语，简明扼要说出经历。相付起初声声叹息，听之八王立刻气愤难平，伸手指着他厉呵道：“你呀你，中丘王谋叛行迹昭彰，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怎么能把妹妹留他身边！一旦夺权失败，小姑娘必受牵连！”
　　“司马昭是谁？”
　　“你别管他是谁，八王城府极深，做事心狠手毒，快回去接人！”
　　名元得知懊悔不已，声颤语弱道：“这就回这就回，不过……她一心担忧卿晨下落，今日遇见剑星机遇难得，我必须先帮她问个明白。”
　　“事不宜迟，赶快上去！”
　　名元掏出通关令，火速入城，转角来到登墙梯，名元拦住张相付，抱拳行礼道：“张大哥留步，你有急事要办，我也不再过城，不必跟我上去，你快回家吧。“
　　“这怎么可以，血星个个凶残嗜血，你一人应付不了。”
　　“相付哥，你是好人，帮我之恩弟弟无以报答，唯有一生铭记。你妹妹失散已久，可惜我帮不了你，别耽误时间快去找人吧。”
　　相付低下头左右为难，名元看出他心意倍感暖心，抱拳一礼爽朗笑道：“哥哥放心，血星办事只要钱，金银我有的是，咱俩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聚。”
　　名元说完转身奔上台阶，相付踩了两阶，依旧踌躇徘徊，着急难安心中思道：“这小傻子所言不假，娴玉因我而走，这么多天不知走到了哪里，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秦叔父交代。倘若是……唉……阳间不在我便去阴间陪你！”
　　思前想后，张相付像是失了魂魄，步伐软绵走到马前，面无表情泪落两行。翻身上马深吸一气，目光坚定看看远方，今生誓要寻到她。
　　城墙之上，宽阔平坦车马可行。眼见剑星人影，名元背了背包袱，提着木剑大步走去。
　　刚迈两步，身子猛然一沉，肩上犹如千斤压顶，两腿酸软顷刻跪倒在地。双手撑地勉强不歪，腰间又被人踩上，呼吸艰难全身冒汗。
　　想要扭头看看，脖下一凉，一柄弯月短刀划破皮肤，渗出血来！只听肩上有声：“再敢往前一步，我让你即刻毙命！快说你是谁？”
　　名元身不敢动，脸憋紫红说不出话，远处有人高声喝止：“小刀住手！不要杀他让他过来。”
　　话音一落，人无影，刀无踪。名元得以喘息，站起身大口吸气，面前一人似是蹲着，四肢着地背驼如弓，黑面矮小两臂修长，双眼冒血凶狠至极，两把黑夜弯刀闪亮刺眼。
　　名元看着他收刀插进双肘皮囊，对视一眼刀星立刻嘶嘶作响。名元毫无畏惧瞪着他，绕道走开奔向剑星。
　　来到城墙边，四人坐在墙边瞭望口，名元一一低头行礼，还未开口剑星先问：“你叫什么名字？找我有什么事？”
　　瞩目看去，剑星目光亲和，名元少了惧怕露出笑脸，近一步大声说道：“在下隋名元，见过剑星前辈。您贵人多忘事，咱们曾有一面之缘。”说完拔出宝剑。
　　剑星大笑一声，摆手让他把剑放下，转到墙里头翘起二郎腿，看着他高声笑道：“不必认剑我也记得，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扔了它，这玩意带久了对你看不好哇。”
　　听此一言，名元松手扔到一旁，拿出包袱掏出一包金银，双手递去笑道：“多谢前辈关心，一点金银您先收下，我只想打听一人下落。”
　　剑星笑容不改，接过包袱打开，看也不看多少直接往后一甩，全撒到城墙之下。
　　名元顿时目瞪口呆，剑星反而放声大笑，左右看着旁边的人说：“金星妹妹水星妹妹你们瞧，这傻小子做事莽撞，太不懂规矩了。”
　　左右女子也是微微一乐，名元毫不在意，翻动包袱又拿出一包金银，双手递过去说：“前辈勿怪，我想问的人，与我有莫大的关系，还请通融一下。”
　　剑星接在手，系带懒的解随手还想扔，金星提前按住手臂，抢过来扔给名元，对着他柔声细语道：“小伙子呀，我们办事，从来不透露任何消息，拿着你的钱快走吧。”
　　名元捧着一包金银，给也不是走也不肯。想起与卿晓的种种往事，狠下心来跪地求道：“剑星前辈，我与卿晨情同手足，您把他带走，我必须问出他的下落。您若不肯说，我便跪这不走了。”
　　剑星双腿着地，面露惊喜点头赞许。刀血星不辨是非，飞步跑进抽刀砍他，名元镇定自若，瞪眼看着刀砍脖，剑星即刻喝令拦下。
　　刚巧墙外擂台上，众人齐声叫了声好，剑星转身看去一眼，回头大笑道：“好好好，今天就为你破例一次，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前辈请讲。”
　　“我没时间陪你闲耍，你去墙外擂台上，一刻时之内，抢了五绝锐剑给我，我便告诉你答案。”
　　名元绷紧了嘴角，站起身目光如炬，拾起宝剑紧握在手，丢下一句一言为定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