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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七回。夺印逢六奇,烈火燃心(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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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功传声绝非等闲之辈,再看卿晓胳膊已经抬不起来,名元赶快把她护到身后,捡起宝剑等着对方,可那边却蹦蹦跳跳不急不躁,嬉皮笑脸到了脸前。
“两个小畜生,人也是随便杀的。”
名元卿晓相视错愕,并不是他们话语严厉,而是衣着与样貌着实奇特。看上去已过天命之年,表情和动作却如孩童一般。
一位白发蓬松没有胡须,一位白胡白须头顶锃亮,两人腋下都夹着一本大书,通白的宽袍阔裤破破烂烂,上面写满大大小小的字,这般年纪难道是落魄书生?
“两位前辈误会了,我们刚才……”
话刚起头,秃头老者打断他笑道:“少跟我狡辩,亲眼见到怎会误会!”
名元迈一步再做解释,白发老者不给他开口机会,推着秃头往后一步,随即闷声笑道:“可能是误会了,你先听他解释解释。”
名元张嘴只说了一声刚才,秃头推一把白头,掐着腰冲他吼道:“解释什么!要不你来解释解释!”
“我给你解释什么,又不是我杀人。”
“不是你杀人,你怎么知道有误会!”
“两位前辈听我说。”名元尝试着从他们当中抢话语。
两位老人不仅不睬,反而狂躁起来,转看名元异口同声道:“闭嘴!没你的事!”
名元被他们堵的张口无言,只能乖乖的听他们争吵。
“秃瓢!出门前大哥警告过咱俩,路上莫管闲事!”
“白毛!是我扔的笔不假,但我没让你过来呀。”
“我过来是因为顺路,顺便行侠仗义。”
“你仗的什么义?咱们有要事在身,不能节外生枝!”
“什么狗屁要事!不就是送块破印吗。”
“我没说送印是要事,我说的要事是求药救大哥啊!”
“你知道不能声张还嚷那么大声!”
“我没嚷呀,全是你说出来的!”
……
两位老人争执不休,卿晓忽而放声大笑,名元双眉紧促问向她:“你笑什么?”
“傻瘸子,还没认出来他俩是谁?”卿晓反问道。
名元摇了摇头,卿晓也叹气摇了摇头,整理了下仪容,走过去行礼说道:“别理前辈在上,晚辈这厢有礼了!”
俩个倔老头停下争吵,看看小姑娘而后笑道:“完了,被这小妮子瞧出来了。”
“一脑袋白毛,谁认不出你似的。”
“白得怎么了,白得也比你秃顶强!”
“哪儿比我强?洗头费水比我强!”
……
“两位爷爷别吵了!你们确实误会了,刚才是他……”卿晓本是劝他们二位,顺着话往地上一指,躺地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跑了,气的她跺脚改口道,“哎呀!人怎么没了?”
秃头老者捋胡大笑道:“帮他讨公道,竟是个没骨气的,活该被人砍。”
无须老头捶他胸口,涨红了脸挑高了眉,根根白发立起来,无比凶狠地骂:“我就知道误会!跑的不是好鸟,你也不是好东西!一有事你就添乱!”
秃头老者自觉理亏,还了他一拳扯高嗓子喊:“你敢动手打我!”
“打你怎么了!你又打不过我!”
“来劲是吧!那就比划比划!”
……
两位古稀老人不顾旁人目光,胸口相抵叫嚷起来,放下书本撩袖子,抡开膀子势要一决高下。
“先别动手,救人要紧!”卿晓高声喝止。
高抬的胳膊不得不放下来,不知小姑娘所言何意,看着她唤来马儿,拿上一身衣服,急匆匆窜入树林。问问小伙子怎么回事,名元一边解释,一边领他们快步跟上。
斑驳的树荫下,遭难的姑娘趴在受伤老人身上,双手沾满血嚎啕大哭。卿晓拽起她扶到远处,换衣途中几经抬袖抹泪,说些宽慰话,顺便问及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姑娘泣不成声,救命之恩无以报答,唯有双膝跪地不住的磕头。卿晓蹲身劝住,托着手臂连说快起来。
小姑娘抽噎一阵,缓上来呼吸低声啜道:“我跟爹爹打算……打算雒阳寻亲,不曾想……不曾想路上……”
几度哽咽掩面又哭,卿晓大概知道了过程,抚背安慰好一阵,聊天慢慢开导,得知她是落荒逃难,名曰白茯苓家住偏北。
看着她难受自己也不好受,明知老人凶多吉少,还是撒谎说有一线生机,小姑娘听如此说,忙又跑去那边。
卿晓跟过去,只见到名元一人,凑耳边小声问道:“他们俩去哪儿了?”
“他们俩看一眼就跑了,说是去找什么……哦,去找视无毒神医。”
“视无毒!你确定?”
“当然确定,我耳朵又不是聋了。”
“太好了!西临六奇来了两个!神医若是救不了,这天下可就无人能救了。”
名元听不懂啥意思,弱弱地复读一句西临六奇。卿晓沉浸在忧伤中,没心思与他玩笑,鼻口冒火奚落道:“井底之蛙孤陋寡闻!西邻六奇都不知道!”
名元憨笑不敢吱声,听她又问听没听说过天悟奇书,这倒是有所耳闻,正儿八经回应道:“何止听说,江湖上谁人不知!”
“既然知道,今儿个见了写书人,怎么还是睁眼瞎!”
名元转转眼珠想了一想,猛拍脑门惊叹道:“哎呀,我早怎么没看出来!原来是西圣武林的弟弟别理双兄!”
卿晓摇头长吐气,说句快跟我来,领着他穿出茂林。来到路上前后张望,路尽头冒出三个小黑点,别理双兄架着神医健步如飞,顷刻间来到脸前。
视无毒落地摇晃,气的吹胡子瞪眼,高举手中拐杖,往双兄头上一人狠狠敲一下,脚站不稳撑拐站稳,气喘吁吁道:“别谨言!别慎行!你们两个小坏蛋颠死我吧,我这把老骨头早晚死在你们手上!”
别理双兄缩头不躲,人吃一棍傻乎乎笑,揉搓着脑袋嬉笑道:“这也怪不得我俩,您以前说过人命大于天,今个却有人命要救。”
视无毒举杖再打,口中愤愤言道:“顶嘴!顶嘴!他人命关天,我就身微命贱吗?”
双兄丝毫不躲,头顶遭不住换用肩头抗,忽而瞥见卿晓捂嘴笑,两人一步瞬移到她身后,半蹲身子扒人肩膀,探头探脑望着神医,小声讨她说句公道话。
神医拄着拐颤颤巍巍走来,卿晓微微张开双臂,护住身后的两个老头。正眼细看神医,一身素衣洁净儒雅,雪白长须慈眉善目,高昂颧骨仙风道骨。
“久闻神医大名,确实有人性命垂危,重孙儿让双兄请您来,老人家您先消消气,莫要动身子伤了自个。”
神医脚跟虚虚,名元慌忙扶稳,老人家见他俩年轻貌美,捋须露笑点了点头。稍作了解便搀入林中,把脉片刻已知深浅,捋须摇头闭目无言。
卿晓问及病理,神医慢慢说与她听。别理双兄见多了这种情况,深感无趣四处乱瞟,忽而注意到名元,一个挠头,一个捋须,小声议论几句。
似有惊奇发现,两人一同蹦到他身前,脸贴胸口听听心跳,转一圈上下看全,一会掀开衣服捏捏皮肉,一会抬起胳膊丈量臂长。
名元一动不动任其摆布,苦笑连连傻傻问道:“别理爷爷,你们想干什么呀?”
双兄毫不理睬,蹲下身子小声议论:“这小娃子有些特别,小小年纪怎么会有水火双气。”
“没错,一气至星已属难得,依他的修为,不可能罡煞双星。”
“水火两气本就罕见,在他身上竟能相安无事,亦正亦邪真是罕见啊。”
“也不是没人做得到,可普天之下,咱俩一辈子只见过一个呀。”
“他到那般修为也过了三十好几,这孩子顶多十八。”
名元越听越有趣,蹲下身笑脸问道:“爷爷们猜得不错,我今年正好十八,刚才你们说的人是谁?”
双兄听了附和傻笑,一人拍一下名元后脑,坐地上开怀乐道:“小傻子这还用问!罡煞双星少之又少,当今活着的只他一人。”
“哎呦这么厉害,他是谁呀?”
“还能是谁!东圣武林栾九烛!”别理双兄异口同声。
“栾九烛?不认得,我的气呀不是自己修炼,全跟这把剑有关。”名元大笑说完,拔出宝剑托在手上。
别理双兄一把夺来,跑到远处细看剑字,读完之后高兴的手舞足蹈,四臂交织成圈,转悠一会儿交头接耳。
“好像是弃恋剑。”
“什么好像,本来就是。”
“这小傻子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过去问问。”
“你怎么不问,你的书里记着剑谱。”
“我不去!我写过弃恋剑,反倒是你,没记过怃奈神功。”
“行行行!你个老东西真滑头。”
两个老头似是商量妥,蹦跳着回到名元身边,还给他剑又不好意思开口,脸上笑眯眯还是推诿,让来扯去又一番争吵。
他们个个羞怯,名元反倒别扭起来,当中劝架傻笑回道:“前辈们不必问了,我不会怃奈神功。”
“不可能!有弃恋剑就一定会怃奈神功!”
“少跟他啰嗦,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说谎!”
难得达成默契,双兄相视一笑放下手中书卷,活动身子舒展四肢,同指名元高喊:“小傻子!你千万使出平生所学,万不可敷衍了事,为了记载功夫,我们从不手下留情。”
卿晓和神医在这边商讨事宜,忽听见那边有声响,转头一看三人打了起来,慌忙起身跑过去大喊:“快住手,我有话说!”
别理双兄一旦开打,哪有没工夫理会一个小姑娘,就是天皇老子喊停,他们也不会回头。
名元只想尽早摆脱,无奈一直困于掌风之下,虽攥着锋利宝剑,但他心慈仁厚不伤老人,一味地展臂格挡闪步躲避,竟连脚法都无从施展。
寥寥几番试探,双兄已知他功夫深浅,更知他真不会神功,唯有一个困惑萦绕难解,平常高手轻易也察觉不到,世间独他俩博学广闻经多见长。
两人嘴上没有说,相视一笑心中同想:“这孩子火气不纯,更有忧怜之愤。身上本有更强的水行气,却一直积压在七经八脉,不知是他不想展露,还是压根不会释放。难道他一直都在装傻充愣?既如此,不妨激发出来看一看!”
前后夹击连点穴位,再燃土气至星,变幻赤艳霞光,瞬间抽走名元火行,周身上下好一顿推拿,四掌顶住前胸后背,助气之时异口同声:“忘掉火行气道,慢慢放出水气!”
名元完全不懂他俩的意思,修炼个把月的火气突然抽干,慌了神心神又不敢反抗,满脸红彤彤只蹦出三个字我不会。
双兄急忙退气收手,跳他脸前乐不可支地说:“小傻子呀小傻子,这世间稀奇古怪我们见过太多,你这朵奇葩寥若晨星。今天既然把我们的痴瘾勾上来,你必须负责到底,不会没关系,我们教你!”
“前辈不要再耍弄我,我是真不会怃奈神功。”
“你离神功还差得远,先把本元气放出来再说。”
“什么是本元气?”
“哈哈哈……世间武学殊途同归,万家招法徒有虚名,修行说到底,只是参悟自我!”
精力功都练不全的人,哪里能一时通向高深,名元点点头装作明白。又听他俩教导许多话,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一是调息三气,不同五行不同走向,二是与气运与招式结合,如何收放自如,如何流水无痕。
一番详细解释,名元早先遇见的瓶颈迎刃而解,心头痒痒急着验证一二,不假思索施展出脚法。别谨言只接了两招弹腿,立刻按下他脚力,别慎行同时抓住手臂,两人一脸惊讶张口大喊。
“北冥的万业佛脚!”
“你从哪儿学来的?”
名元眼转离散不敢回答,情急挣脱提气运臂,火气提不上来,宝剑感应到需求瞬间输送,脊柱又隐隐发凉,一团沉气如洪水般散开。
水火同开周身乱窜,两气交织争抢经脉,名元红黑交错忽明忽暗,两眼一抹黑像是扎进一根钉,皮肤刺痛仿佛撕开了结痂伤疤,再过一会犹如撒上一把盐。万蚁蚀骨重象踩踏,疼的想要大喊,嗓子眼里似有血流,吸不上了咽不下去。
眼看他咬紧牙关全身抽搐,双兄额头也吓出了汗,再不急救非死即伤,可按住这头那边狂起,吸走水行火行暴涨,转瞬之间七孔流血。
点穴封络放躺于地,尽数吸掉两气,再做全身推拿。两个老头累的汗如雨下。
卿晓着急忙慌跑到,跪下身捡起名元手一摸,一会冰凉一会火热,吓出眼泪惶惶说道:“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老人家没有理她,直到名元出口大气,两人一屁股坐地上开始小声对话。
“可惜了,可惜了,水行气世间稀有,如若他火气不到星,这辈子怕是不能用咯。”
“是啊,得到那把剑算是害了他。不过依他的天资,跨过气功修炼,直接悟神功倒还快些。”
“你不会是,想让他学怃奈神功吧。”别谨言凑耳问道。
“当然不是,天下神功看上去差不多,其实天差地别,论纯正唯有佛道神功。”别慎行摇头回应。
他们俩说话声太小,卿晓虽离的不远,但压根没听到多少字,为了听全乎,悄悄歪身子慢慢贴过去。两位老人看得分明,心中还有一事想商量,只得把说话声再压低些。
“刚才见一眼他的火行,黑得有些邪乎,本元气都是血脉继承,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
“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莫非真的是……”
关键处遮上嘴,卿晓就是把两个耳朵凑到一边也听不到,既是有关名元身世,卿晓不顾一切笑脸问道:“别理爷爷,你们刚才说名元的父母是谁?”
两个老人斜了她一眼,不答反问道:“万业佛脚和千手千眼绝迹江湖十多年,他既是你哥哥,你们与北冥是何关系?”
卿晓两眼顿时瞪的溜圆,支支吾吾抬头又低下,别理双兄心急喝道:“快说呀!”
万不得已,卿晓轻吐一气靠过去,凑近耳边说出种种缘由。双兄听了拍手大笑,感叹世间机缘巧合,别谨言更是指着名元笑道:“难怪这么像,你们俩……”
话到此时,双兄脑袋上一人响一下,视无毒神医高举拐杖,一边猛打一边狠说:“两个小混蛋,一天到晚不干好事!你们又把这个孩子怎么了!”
双兄挨了棍子疼的受不了,爬起来撒腿就跑,躲在粗树后,伸脖子探头说:“神医您别担心,我们都是跟他闹着玩,已经封了脉络躺一会就好。”
神医不依不饶,迈着小碎步追过去接着打,拄拐戳地愤愤吼道:“滚!快滚!龙虎镖局的人等你们半天了!”
卿晓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不想让他俩跑去路边,先扶稳神医让他消消气,再跑过去询问双兄。可无论她怎么变着法的求,两位老人只告诉她,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让你们知道,以后就不灵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卿晓也只能作罢,搀神医回车休息,瞥见白茯苓想起她无安身之所,跟着名元多有不便,抹掉眼泪笑着对神医说:“老祖先等等,我还有一事相求。”
神医脚下不停,低头笑道:“不是说明白了吗,人死不能复生。”
“老祖您猜错了,我应该向您道喜才是。”
一听有喜,双兄窜出来问道:“有什么喜事?”
卿晓故作平静,缓了缓慢慢说:“我知道老祖您膝下无子,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尤其可惜精湛的医术,从不收徒无人继承,今日不如收下这个可怜姑娘,既可多个孙女,又可以当做徒孙,岂不是一举两得。”
神医听了拧眉摇头,摆手不从连说不行,双兄听了拍手称快,连声叫好帮衬撮合。
讨论来讨论去,神医压根就没说同意,卿晓却招手喊道:“茯苓妹妹快过来,神医老祖肯收你了。”
白茯苓神情哀伤也不大乐意,卿晓跑过去拉过来,硬是让她跪地三叩首。神医无奈长叹一口气,拐杖点地微笑说道:“好吧好吧,你既无家可归,先随我办完差事,复命交差后到西邻再行礼节。”
一众人总算有了喜色,埋了老汉归入车队,与卿晓道别便往南而去。
卿晓目送他们消失于边际,长舒一气回到林中,名元鼾声大作睡的香甜,坐去身边红眼看着他。
临近落日,一队车马呼啸而过,躁动不小惊起熟睡的名元,睁眼坐起便看到卿晓在旁,不似往日处处可爱,目光多有呆滞,面颊留有泪痕。
“怎么哭了?双兄也欺负你了?”
卿晓摇头一字不说,起身唤马道声走吧。两人骑马往南,四周荒芜越走越黑,不远处似是两盏大红灯笼,好奇走过去,原是一家大客栈。
灯火通明酒晃飘飘,两人步入店内,伙计们上菜忙碌,掌柜低头盘算钱物。
一位毛头小二引领落座,名元张口先问:“先不忙吃,你们还有没有两间客房?”
小伙计边擦桌子边笑道:“今天来的人多,一二层客房全被包了,二楼好像还剩一间偏角,床只一张屋子也不大,住不住随您。”
卿晓扔给他半锭金,还未喊住,小伙计喜笑颜开慌忙领上楼,送入客房掩门笑道:“两位贵客先歇着,一会我把饭菜送上来。”
一桌上等酒菜卿晓一口不尝,名元不一会吃下一碗,嘴里嚼着菜不妨碍说话:“忘了给他们交代一声,今个的饭菜没一样合你胃口。”
卿晓撂下筷子木着脸说:“你喜欢全吃了吧,反正我也不饿。”
名元路上就看出她不高兴,此时更不敢问,填饱肚子早早出了屋,卿晓不拦随他去。
到了午夜,名元一个人四处溜达,周围一片荒草地,夜风徐徐虫鸣声声。三层的客栈屋脊高耸,爬上去也找不到地方躺。
一棵树都没有去哪里睡,晃悠一圈瞧见马厩,翻身上到棚顶,刚巧新换的干草,躺上去松软不硌。
枕着双臂看着满头繁星,清风扑面无比惬意,下午睡的足,这会子毫无困意,满脑子开始胡思乱想,别理双兄今日教的太多,那些运气法门他从未试过。
闭目领会之时,忽听墙外几声鸟叫,墙里面也随之附和几声。不敢坐起来,翻个身调个头,墙外人影晃动,赶紧再趴低些,竖起耳朵仔细听。
这伙人言语声小,但名元就在他们上头,一字一句听得真真切切,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捂嘴偷乐,笑话他们绝想不到有人会在马厩上偷听。
静听了一会,原是西邻五帮十八门的似非门和模棱门,他们商量着要偷西圣武林的玉侂印。刚刚各屋吹了毒气又放了火,只等火吞了大楼再寻玉印。
原本嘲笑他们的名元忽然惊悚,卿晓还在屋内,暗叫一声不好!吸鼻嗅到焦糊味,转目再看已是白烟升升。
管不得许多翻身着地,剑忘棚上直奔二楼偏角,一脚踹开房门,屋内烟雾缭绕,捂鼻子跑到床边,拍打卿晓脸颊,轻唤人已昏迷。
抗上身夺门而逃,楼内大火骤起,浓烟封堵了楼梯,名元不得不提气轻功,借力木柱跳到楼下。
冲出火场死里逃生,一直跑墙外空地,温度才算降下来。怀抱卿晓坐地上,拍脸叫唤掐人中。
卿晓迷迷糊糊睁开眼,听见名元高兴大叫:“可算醒了!大楼被人下毒放火!你没事就好!”
卿晓低头咳嗽,看见自己只穿了短兜窄裤,亵衣轻纱半遮半透,一痕雪脯还漏在外。赶紧挣脱扭过身,脸羞绯红双臂盖胸,侧脸含羞道:“我的衣服和玉佩,全在屋里。”
“别担心,我这就回去拿。”名元起身说道。
卿晓伸手去拦,名元头也不回,飞剑一般奔入火楼。
半刻时不见出来,卿晓站起身来回踱步,双手攥紧吸唇凝泪。往楼内走近一些,只感觉狂风裹着热浪,一阵阵吹打,拍到脸上火辣辣疼,卿晓连退多步才能睁开眼。
整栋楼火光冲天噼啪作响,照得四下如白昼一般。又过了一刻时还是不见人,卿晓牙咬单唇手挖手臂,泪眼汪汪看着火势劲猛。
心中分分担心,秒秒煎熬,刻刻难耐!一日如三秋一时如千载!
不知过了多久,大火中冒出一个黑点,似是人模样,跑两步细看正是名元。只见他全身上下熏的黢黑,外衣冒着小火,拖着一条胳膊,瘸腿走了出来,再往这来满脸红透,额上头发少了一缕。
走路快要跌倒,卿晓跑过去扶着,两人来到草地上坐下,卿晓跪直身子看他额头烧伤。烫出燎泡轻吹几下,低头一眼大声嚷道:“真是个傻子,烧那么大你还敢进去,要不要命了!”
名元歇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大包衣物,递给她笑道:“我进去晚了,你的玉藏的也深,幸好全找到了,快看看衣服还能不能穿。”
卿晓手心一紧攥结实,复又松手摊地上,掀衣开始翻找,捏到玉佩丢在一边,摸到香祛坛,赶忙拧开盖子扔地上,手粘花粉往他额头上擦。
名元吃痛缩一下,卿晓大喊一声别动!名元再不敢动弹,咧着嘴不出声。卿晓衣着轻薄在他眼前晃动,他又闭上眼不敢多看。
抹匀了额头拉过来手臂,卿晓撕开袖子一看,整条胳膊烫得通红,怒气冲天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双手微微颤抖,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似委屈似感激的问:“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名元孩童般傻笑一阵,看一眼又低头,躲躲闪闪不屑回道:“没什么事,就是一根柱子倒了,我伸胳膊挡了一下。”
卿晓泪落无言,靠着他轻轻抹药。两人相视无语,突然一柄长剑抵在名元脖颈,背后有人大声呵道:“你们是谁!”
卿晓抬头一眼差点吓出魂魄,那人眼冒绿光呲嘴獠牙,长相恐怖表情凶狠,黑夜火光下,犹如魑鬼索命,要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