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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话尽前情 ...
车马跟着那知县李源行至一宅院外,从有些掉漆泛黄的门板上看,这宅院很有些年头了。
一行人停至门前,李源看似对这位小秦公子客气得很,不假他们之手,亲自为秦公子掀帘:“按理说,本该请秦大人去知县衙门坐镇议事的,但下官知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到鄙舍歇息片刻用过饭再谈。”
这李源虽一直没在官场上翻过大浪,但大半辈子能在原武县这样的大县稳稳当当地做一方“父母官”,没有因年年税收不足而被调任,也是有些左右逢源的本事,他不确定这秦公子是否有官身,是否是来拿他的,把他们安置在私宅最合适。一来拖延时间,二来刺探消息,廉访使跟在李玟后边如是想。
良久,秦公子看着他,弯了弯眉眼,和善地说:“还是李大人想的周道。”这声音听起来的确平易近人,如果他没有把手在年过四旬的李源肩上轻轻拍了拍,而后无视李源抬脚进门的话。这气势,仿佛他才是这个宅子的主人。
李源快步赶上他,恭恭敬敬地为他引路。
廉访使跟在后边低头打量着四周,这院落外面看着古旧,里边却被打理得挺好,虽没有什么奢华的物件,但这些个假山怪石也不是管城常见的。
一众人到了膳厅,里面已经准备好了菜肴,那通风报信的人也是跑得够快的,李玟心下笑到,手却在把住门框进门时僵了一下,他把手指摩挲片刻,心下了然。
各方就坐,李源端起酒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朝首座上的秦公子恭敬道:“此番原武县糟了难,下官身为一方父母官,看着百姓受苦心内就如烈火煎熬,如今见着大人来了,真如见了久旱的甘霖,雪中的炭火!下官代表原武县百姓,多谢大人了。”说罢微一曲腰将酒杯敬至秦公子身前。
秦公子拿起酒杯和李源碰了碰,却不饮酒。李源当然了然,欣然道:“下官先干为敬。”
“李大人如若真的心急如焚,便不该拖个十几日再‘着人来报’,这真是让我叔父,呵,措手不及。” 秦公子一声冷笑道,将杯子重重掷在桌上。
李源闻言满头大汗,他哪里派人去报过大雪致民房倒塌的事,分明是被那逃脱的县尉给在背后捅了刀子,等等他说“着人来报”?难不成知州大人真想私了了这事?
他本是想隐瞒不报,等着灾民被大雪埋了,到时候死无对证再找个疫病的借口把死亡人口一报就了事的。赈灾不力,总比不行上令,致民于死地的罪名轻得多。
他惴惴不安,做势要跪下,却被一旁的县丞扶住了:“下官并无拖延瞒报之心,只是这大雪下得太过猛烈,下官派出去的几波人马都被大雪拦在了半路,不得不返回。下官原本想着先着本县的官吏、衙役赈灾,等、等打通马道,便、便快马加鞭上报。是下官无能,赈灾不力啊。”他就着衣袖,试了试眼泪。
看着面前这年过四旬,老泪纵横的男人,阿潜被深深震撼到了,这人装得可真像那么回事啊,竟比京城的戏子装得还像!
闻言,秦公子收起了责备的神色,开口道:“李大人说的对,错就错在你赈灾不力。”
言毕,他向李玟递了一个眼神,李玟一招手,只见所有的随行都退了下去,外间伺候的仆役也一同被赶走。关上门,里面只剩李玟、阿潜、吴承裕和李知县四人。
“错也错在你‘着人来报’的时机不对,你可知那人后脚来报的当天,上面派的廉访使也前脚刚到。”秦公子坐在椅子上朝呆站着的李源斜斜地倾身,语调慵懒,“那人跌跌撞撞,冲撞了通判大人的车驾,仔细一问才知,呦呵!这原武县确实大有乾坤呐!若不是凑巧被唐大人截下,如今你还有命在我面前演这出戏?”
这李源吓得两股战战,没有县丞扶着,竟是骨头一软,扑通跪了下去。
吴承裕身后的李玟、阿潜只是冷眼看着,看这狗知县还有什么鬼话要说。
李源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多说,他不确定这个人是否真是秦大人派来私了的,若是此刻应了,不就坐实了罪名吗?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都是下官办事不力!”
老东西,心思还挺多,阿潜腹诽。
吴承裕也不着急,只徐徐说着,“可不是办事不力么,这样的人你也敢放出来,这点子事情也做不干净。”
闻言,李源抬起了头,惊愕地看着秦公子。
吴承裕循循善诱,“今年可是到了我叔父和唐大人的考核年,对他二位有多重要,自不必我多说,这修缮民房可是去年唐大人提出,我叔父下的令,本想着今年表表功吧,却……”
“若是此次这事不能善了,那总得叫这罪名有个人背吧”他走到李源面前蹲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我看李大人这背就很适合,反正从轻从重都得是你,不如咱们合力行事,如何?”
李源这是被吓傻了,这不明摆着是要把他推出去嘛,但罪名有大有小,既然知州大人因着自己的考核年愿意帮他遮掩此事,那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立即松了口,头重重磕在地上:“但凭大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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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廉访使一行人在李府书房议事,这一偏院已被护卫们把守得严严实实。
“爷,你是没看到那老东西瑟瑟发抖,涕泗横流的样子,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阿潜一副嫌弃的样子。
廉访使像个父亲一样摸了摸他的头,“你今天也算沉得住气了。”
“估计李源还要把我们在这个空壳子里套个几天,这段时间我便借着掩盖灾情的名义摸进几个城外灾情比较严重的村子,把物资带过去。”廉访使一只手搁在桌上,手指敲着桌面,在思索着什么“今日承裕做得很好,我看李源还剩一丝防心,明日你们依旧留在城中与他周旋,对受灾情况,切不可表现得太过关注,只问他账本、税银、粮仓的事,告诉他知州大人有意助他把真正的账目做平。”
“可,问他要账目,他未必肯妥协。会不会拿假账目糊弄我们,也未可知呀。”李玟疑道。
“他是肯定不会妥协的,还用问?”吴承裕嘲他,“爷只是想让他知道,咱们来的主要目的不是赈灾,而是要把人祸做成天灾。”
“他会相信?”阿潜摸不着头脑。
“当然不会,不过只是现在不会,我们等的是一个时机。”廉访使镇定说,“等他把我们从这个空壳里放出去。”
“什么空壳?”阿潜不解,为什么你们三个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我一个人摸不清状况吗?
李玟拍了拍阿潜的脑袋:“傻小子,还看不出吗?这根本不是他李府的宅院,院子看着收拾得还成,可如果是常年使用的,膳厅大门会有一层薄灰吗?”
“你看,这书架上的书,外边泛黄,里面如何这般簇新?这是常年放置无人看的,这书房,这院子,这府宅都不是他常年住的地方。你想要在这里找到线索?我们得等着他把我们请到他的老巢,才能弄他个鸡飞蛋打。”廉访使说罢,一挥手,“今夜就先这样吧,我先回杂役房了,等明日我摸清楚受灾村落了,我们再商议,切不可轻举妄动。”
三人皆恭敬应了,各回各屋。
虽然护卫已把这偏院守得严丝合缝,但也保不准有那不知死活的眼线混进来,做戏做全套,廉访使只能将就着和阿潜睡杂役房了。
此时虽是寒冬,但这杂役房里也烧着炭火,不会太冷,阿潜横一根板凳守在紧闭的门边,“爷,你睡着,我一点也不困,这次他们犯的事情可不小,保不准有人下黑手呢。”
廉访使却笑他:“阿潜人小,心思还挺细。别担心,他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就算他确定我们是来拿他的,他也不敢对我们不利。”
“为什么?”阿潜懵懂,对一个常年只接受杀人训练的孩子来说,他是很难懂得朝廷间的弯弯绕绕的,在廉访使救他回来之前,他接受过最多的任务就是杀人,所以他想当然地认为只要杀掉关键人物,事情就会得以解决。
“你想想,如果我们是朝廷的人,我们死在了他的管辖范围,你猜朝廷会不会派人严查?那如果我们不是朝廷的人,就是知州的亲信,我们死在他这里,知州会怎么想?”廉访使在床上挪了个空位,拍了拍,示意阿潜也来睡。
然后继续说道:“所以,于公于私,他动不得我们。”
阿潜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廉访使欣然一笑:“可以这么理解。”
说话间,阿潜已经躺上了床,廉访使给他掖好被角,说道:“快睡吧,明天有的忙呢。”
阿潜眨着黑乎乎的大眼睛,对廉访使说:“爷,有时候我可羡慕延哥儿,能从小在您身边长大。”接着,他弯起了眉眼,“不过我现在也很幸福,能被爷捡回来。”说罢,他又往廉访使身边挪了挪。
“快睡吧,傻小子。”廉访使笑骂道。
阿潜比他的长子延哥儿也不过大三岁,十五的年纪却早早过上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但还能保持一份感激和善良,是难能可贵的。
他像个父亲,又像个母亲一样拍了拍阿潜的背,闭上了眼。
这世界有太多不公平了,有些人长在锦绣堆里,有些人落在烂泥里,但在锦绣堆里不沉沦的,在烂泥潭里不自轻的,都是难能可贵的人,阿潜是,那个怀揣着慈悲心的女子也是。
眼睛闭上,他却睡不着,脑子里尽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她穿着男装在诗会上博得头彩的样子;她蹲下身为哭泣稚子拂去尘土的样子;她在廊下忘情作画的样子。尽管有时她的身边还站着别人,她的眼里从来都没有他,但这并不妨碍什么,他只是倾心她,默默地也没有关系。
他和发妻曾经也是一对恩爱璧人,但在三丫头出生时,夫人难产,舍他去了。他悲痛万分,独自抚育三个孩子,他以为那根情丝已然在夫人去时断了。
但那天,他遇见了唐婉,却不知这个女子那时已成陆家妇了。
那天,他的长子延哥儿刚好满8岁,孩子请求父亲带他去诗社玩。孩子喜欢作文章他当然高兴,一时兴起转身就带着儿子出了门。
那日的诗会着实热闹,拔得头筹的是一位小公子的题画诗,那小公子面若桃花,竟斯文地有些脂粉气,面对众人的恭贺他也只是拱手还礼,从不言语,多的是旁边的陆家二郎替他解围。
他不觉多看了两眼,就这么须臾的功夫,那小延哥儿竟不知跑哪里去了。他左看右看都不见人,急忙叫来门外的家丁护卫四处寻找。院内四下搜寻无果,他冲出门去,却看对面巷子里,一男孩正坐在地上哭,一女子蹲下身将他轻轻扶起,替他拂去身上的尘土,拿起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孩子,对男孩温柔的言语着什么。
他忽然不想上前了,他默默看着,心下想,如果慧娘还在世,此时应该也是这般光景吧。直到那女子抬起头,他心中缓缓流淌的暖流就像被大石头猛然砸出了水花,那个女子、那女子——竟是刚才在诗社夺得魁首的小公子,这竟是个女扮男装的祝英台!
他把脚挪出半步,想上前去,却在看见陆家二郎揽着那女子肩,将她扶起时,顿住了脚步。此刻,他家的仆从也发现了这边,赶忙上前道谢,领回了小公子。
而站在原地的他,只能默默目送着那一抹倩影离开。
后来他从母亲口中得知,那是陆家老太的二儿媳——唐婉。
从那天起,他逛诗社的次数便多了起来,倒也不是爱舞文弄墨,就是想在诗社里寻找那一抹丽影,不需要她看见他,不需要她知道。
那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他想见的是这个女子,还是那个在街头的,慧娘的影子。
如此默默地过了两年,当年那对在诗坛被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已然走到了分道扬镳的结局。她离开了陆二郎,带着满心的伤痕回到了郑州。自她走后,他才发现那份隐隐的喜欢已随着时间的堆叠变得浓厚起来,唐婉不是慧娘的影子。
她是鲜活的,带着活泼笑容的女子,令人心动不已。
他没有马上赶去求亲,他觉得她需要时间疗伤,需要呆在父母身边做回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可没过多久,他的眼线告诉他,唐婉生病了,那个鲜活的小姑娘如今变成了个病秧子,唐府正在四处求医。
他急坏了,但宗室子弟没有上令不能随意出京,他只能向官家求来一个风险巨大的任务,微服私访各地,调查地方官员的土地兼并情况,然而明面上的钦差大臣却不是他。
这意味着,在没有公开告知的情况下,他的安全是没法绝对保证的,但他管不了了,他不能,不能让唐婉像慧娘一样年纪轻轻就……
领旨的第二日他便带着太医向郑州飞奔而去。
可天总有不测风云,谁都没有料到,郑州竟发生了这样大的雪灾,家国大事在前,儿女私情就显得如此微末,他把太医留下,转身冲进了风雪里,却又在风雪里得了唐婉的第二次照拂。
她现在怎么样了呢?她现在在做什么?我得赶快将这边的事了结了,他如是想。思绪也在纷繁的念头中沉入梦里。
真的是爆肝呀,有史以来字数最多的一次,我会坚持把它写完的,就是最近工作有点忙,会慢一点,各位看官请转发、点赞、留言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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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话尽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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