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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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吸食的是血液中的罪恶。
以罪为世间之甘美，以恶为世间之饴糖。
她不一样，她只觉得恶心。恶心却无法不以之为食。她还没有勇敢到结束自己的生命。
直到那一天，她喝到了世间最美味的血液。无比的罪孽，却也无比甘甜。
像是隔着一层薄雾，她居然看见了食物的记忆……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自己面前奄奄一息的食物。
“爱丽丝。”食物回答到。
“爱丽丝？”听起来不错，她还没有名字“以后我就叫爱丽丝了，你有什么心愿吗？作为拿走你名字的交换。”
“回家。”
“你家在哪？”
食物用尽最后力气抬起手臂，指向西边。
那里坐落着一座美丽的庄园，想来就是食物的家。这里现在也要是她家了。
*
时下正值秋日，庄园周围的麦子成熟，金色连着金色，煞是好看。
格雷·海恩多雷担心恶魔的报复，打算带着爱丽丝换个地方住。在此之前，他要先去侄女家一趟，讨要个能够隔绝恶魔寻找的圣器。圣辉前代圣女就是出自他侄女家——塔利亚纳安。曾经辉煌一时，而今却逐渐没落的塔利亚纳安家族。尽管如此，一两件圣器还是拿得出来的。
“您也一起来吧。”
我早上赶到海恩多雷家，想要再问爱丽丝一些事情。正巧碰见夫妇二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男主人看见我时，眼中亮光一闪，能看出欣喜之情。他热情的邀请到，“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您会是最珍贵的客人。”
我有些讶然，没想到他会邀请我。
我总以为他昨天晚上是对我抱有怨怼的。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情。今天主要是想问夫人一些事。”
爱丽丝看向我，目光平静，“我知道的或许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多。”
“如你所见，我的爱人因我之故，一直很消瘦，那位大人便给了我能增加人食欲的药物。”
“是的，我确实吃了那些药。”格雷·海恩多雷看向爱丽丝，“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我服药的量是萨姆的十倍有余。”
“你昨天所看见的，我正在制作的加了一些能使整个庄园陷入沉睡的药剂。为了迎接那位大人。”爱丽丝说。
“我已经离开了吸血鬼族群，那些家伙在做什么我并不清楚。”
“在我离开前，听闻北方很多吸血鬼都陷入癫狂。食欲暴增却又浪费食物。然而吸血鬼并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
食欲暴增……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暴食之主贝露塞布，他力量的本源便是食欲。
一切如同拨云见日，瞬间明了。任何生物只要得到贝露塞布的力量，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会食欲大增。
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增加吸血鬼的食欲，挑起人类与吸血鬼的战争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加之之前在西雅克小镇上见到色|欲之主阿斯蒙蒂斯的契约痕迹，这些会有关联吗？
最不守规矩的恶魔都已到了人间，为何路西法仍要回地狱去？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谢谢，这些消息对我很有用。”
“能帮到您就好。”爱丽丝扬起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的脸上充满疲惫，穿着厚重的衣裙，将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直到整个人都钻进马车才收起遮阳伞。
白日出行对吸血鬼来说消耗很大。
格雷提前将车窗的帘子都拉上，体贴地搂着爱丽丝。
“睡吧，一觉醒来就到了。”
*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腹中饥肠辘辘，顶着几乎将人烤焦的太阳，笑着对她说“等这些麦子长大，这里又会是金灿灿的一片。我可以带你去对面的小山，从上往下看着麦田，你一定没见过金色的浪花。在山顶上还能看见海恩多雷家的大庄园，它像漂浮在金色的麦浪中一样，漂亮极了。”
组成少年的是全然的浪漫与不切实际，即使他的面庞在阳光下光辉耀眼，碧色的瞳孔里闪烁的温柔的光春日嫩芽一样充满生机，稍有凌乱的短发浸在汗水贴在鬓间，衬得微红的双颊有种难以言说的青春之美，她仍无法像他一样满心欢喜的干农活。
尤其是想起劳碌一天晚上又要回到狭窄逼仄的小隔间，运气好才会有一块硬的难以入口的黑面包。她不能理解，她无法理解。活着是一种恩赐，但她有时真的想不通这种痛苦的意义。
所以她和恶魔做了交易。
她想要柔软的绸缎而不是粗糙的麻衣，她想要更加宽敞明亮的房屋，她想要更加可口的食物，她想不用看那些人恶心的目光。
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魔鬼要她死后的灵魂。活着尚且如此痛苦，谁还会管死后呢？她一口答应了它。
“等等，我还有最后要见的人。”她对恶魔说。
“当然，你总会来找我的。”恶魔脸上满是笑意。没人比它更知道被这样欲望驱使的人会做出什么。
她来到少年的面前，试着把他的样子深深刻在脑海里，再也不忘记。
她用往常一样的语气说，“再见，彼得·潘。”
少年仰头看了看天空，“可现在还是白天。”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好吧，明天见，爱丽丝。”
爱丽丝总是对的，少年这样想到。
恶魔的契约后，爱丽丝第二天便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温软的大床，宽敞的房间，成群结队的仆人伺候她洗漱更衣。她穿着以往从未见过华丽样式的衣服坐在餐桌前，品尝小碟子里精致的菜品。
第一年，她每天都活在幸福之中。
第五年，她觉得生活有些寡淡。
第十年，她觉得一切都无聊至极。
某一天，她再次想起了彼得·潘，但或许是因为把灵魂献给了恶魔的缘故，她已经虚弱的走不动路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动身出发，向记忆中的地方走去。
月光皎洁，照亮了金色的麦田，照耀着她，也照耀着面前貌美的少女。少女红色的眼眸象征着身份。
“你是吸血鬼吧。”她没有丝毫惊讶，既已见过恶魔，吸血鬼也不算什么了。
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她一步也走不动了。即使没有面前的吸血鬼，她也要命丧于此。
“是的。”吸血鬼少女不知道因为什么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
“爱丽丝。”她如实回答。她对自己的名字非常满意，尤其是彼得·潘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
“爱丽丝？”听起来不错，她还没有名字“以后我就叫爱丽丝了，你有什么心愿吗？作为拿走你名字的交换。”
“回家。”
*
我回到庄园新建的宿舍，彼得·潘可怜兮兮的缩在阴暗处。
“我没有找到你口中的爱丽丝。”
“爱丽丝？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爱丽丝？”鬼魂飘起来，没有距离感的贴在我脸上。看来他把我忘的一干二净。
“好吧，至少你还记得你自己是彼得·潘。”
“彼得·潘？”鬼魂在空中打了个转，以示自己的疑惑，“那是谁？”
他的灵魂似乎又消散了一点。
尽管我用了高级魔法来稳固，但这种崩坏的趋势就像滚雪球般。雪球越滚越大，崩坏越来越快，越往下越无法阻止。
鬼魂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
我感受到一股拉力，又一位收到羊皮卷的人开启了传送阵。
看着面前一脸茫然的彼得·潘，心头涌上一股无力感，双脚却又如同定在原地一般挪不开步子。
“如果你见不到爱丽丝怎么办？”
鬼魂一愣，似乎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他丧气地耷拉着脑袋，过了一会儿才告诉我，“那就告诉她明天见。”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鬼魂摇摇头，笑着看向我，“我知道我可能快消失了”他伸出自己变得更加透明的双手，“那就拜托你告诉她。”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找到爱丽丝的。”
他的目光中满是信任。
传送阵另一边的拉扯力越来越大。
我只好暂时屏蔽感应。
“好。”我答应了彼得·潘
一整个白天，我变作一副讨人喜欢的样子，跑遍整个海恩多雷的领地和周边几个小镇，挨家挨户的问。
“你好，请问这附近有叫做爱丽丝的人吗？”
“当然，爱丽丝这个名字很常见，您要找哪一位爱丽丝呢？”
我估摸着鬼魂的年纪和他死亡的时间，“至少，是十五岁以上的爱丽丝吧。”
被问话的青年听见我这么回答，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奇怪，“你确定你认识这位爱丽丝？”
“不，我不认识。有个人托我像爱丽丝转达一些话，却没有告诉我爱丽丝具体是什么样的人。”
“哦！那可真是个粗心的人！”
何止粗心！
我找到了所有的爱丽丝，但只有三个说她们认识彼得·潘。而在她们的描述中，自己认识的彼得·潘都还活着。
我无奈的看向天空，橘色的火烧云一点点向紫红色过度。换做任何时候，我都会有心情欣赏这美景。但现在，我只想拉着彼得·潘的领子好好问问他，他确定有爱丽丝这个人存在吗？！
遗憾的是，再次来到那间宿舍，彼得·潘的灵魂已经透明了一半。就像这落日一点一点下落，他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他转头看向我说：“你好，先生。晚霞真美，不是吗？”
他的话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追随他的目光。
我转身向窗子那边，沿着他目光的指引看去。
确实如此，此刻的晚霞正是最美的。
浅粉、浅紫逐渐过渡到深紫，深紫又与暗红层层叠叠，橘红在上方烧得灿烂，远方却是灰蓝缀以繁星点点。天空像是邀请了不同风格的画家在同一张纸上做出的画。
等我从美景中回过神来，再感受不到鬼魂的气息。
……
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我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回应传送阵的召唤。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