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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她的身体里住着半个季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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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发球!”钱真挚惊呼道。
旋转发球对于专业的网球队员来说并不惊奇,这是基础款发球,只是温弦看似不会打球,知道的网球技能还不少。
其他球员也变得认真起来,钟国光的嘴角毫无察觉地勾起一个弧度,轻声道:“她居然会打球了。”
陈海棠也被这一变故惊得说不出话,但球场上没有给他问十万个为什么的机会,不过是旋转发球而已,陈海棠接得并不吃力。
温弦利用球与球拍的摩擦,竟能让网球继续以旋转的方式回击给对方,二人就这么一来一回,球没有落在地上。
钱真挚分析道:“温弦一直用旋转球回击磨海棠的性子,让海棠以为她只会这一种打法,如果海棠想快速结束比赛,那就掉进温弦的陷阱了。”
何春龙一头雾水道:“难道她还会别的?”
大石看着在球场上来回奔跑的温弦,有些担忧:“她的鞋子始终不利于运动,一会儿崴到脚怎么办。”
周助轻笑道:“她很聪明,利用小碎步减少鞋跟和地面的摩擦,崴到脚的几率很小。”
球员们分析的同时,比赛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不过才过去一分钟,陈海棠已经不想和温弦耗下去了,在下一颗回球的时候他多加了几成的力量,球瞬间像负重了几斤的石头朝温弦攻来,温弦并不慌张,只是侧着身子,拍子略微倾斜,将球的力度减轻,打还给陈海棠。
“太极手法。”钟国光低声道,“以柔克刚,专门对付力量型选手。”
鞠万咋咋呼呼道:“真挚你猜对了,温弦果然会好多技能呀!”
何春龙皱眉道:“那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球员吗?看她的体型还是更适合拉小提琴呀。”
周助轻声道:“温弦虽然会使一些招式,但没有练成火候,每颗球她都打回去了,力量上控制得却不好。按理说刚才那颗球会直接落向对方的地面,海棠是不可能接住的,由于温弦的专业能力有些欠缺,那颗球从地面反弹起来,正中海棠下怀。”
何春龙被说糊涂了,他挠了挠脑袋:“那温弦是会打球还是不会?”
周助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温弦挪动,脸上是少有认真的表情:“她的身体里住着半个季布,你说呢?”
“你的意思是,温弦的球技都是出于季布之手?”陶城武望着周助问道。
周助不再作答。去年周助没有机会上场,但他在场下目睹了每一场赛况,尤其是季布对战钱真挚那场。大一下期就能当上队长,水平不容小觑,周助观察的尤为仔细。网球比赛对于季布来说更像是捕捉猎物,他擅长运用心理战术对付对手,一颗球来回打好几遍直到对手出了破绽,他猛一反击直叫对方接不了球,钱真挚的数据网球没有出错,只是他的心被稳如泰山的季布打乱了节奏,后半场破绽百出。季布回球的姿势潇洒如飞燕,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充满自信与不屑,他那薄薄的嘴唇化成一条细长的线,有些倾斜地向着同一个方向。
场上温弦的动作、神态都和当时的季布如出一辙。
田朋嚷道:“我就说她和季布有关系吧,季布这个贱人,还想用美人计迷乱人心,我呸!”
田朋的话清晰入耳,温弦心里怒火升起,在下一颗球回击过来的时候,温弦做出了一个奔跑的姿势,球拍摆在后面。
鞠万惊到:“她要使出猛冲式波动球吗?”
何春龙正色道:“不可能,她的肌肉力量根本发不了猛冲式波动球,就是我也要练好一阵才可以。”
钟国光道:“不是猛冲式波动球,奔跑的姿势只是一个假相,重点是她的手臂。”
周助补充道:“手臂直挺,从后击出,就像短跑运动员的冲刺,所有力气在那一刻爆发。”
果不其然,温弦将吃奶的力量都灌入了左手臂,待球一接近,她的手臂直直挥出,球在球拍上快速旋转着,最后伴着温弦“呀”的一声,球快速旋转回陈海棠那边。
那颗球速度快到只能看到一个绿点从眼前经过,大石惊道:“球怎么会这么快!”
钱真挚直起身子,一本正经道:“利用全身的力量让球在球网上摩擦,最后形成了连续旋转球,再加上风速,球速确实可以快到惊人。”
陶城武瞥了一眼田朋,没好气道:“估计温弦是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了,这才放大招,我看她想打的人并不是海棠。”
田朋只当没听见,冲海棠喊道:“人家都放大招了,陈海棠你还在等什么,打蛇球反击啊!”
周助摇了摇头,心里冷笑道:“白痴。”
钱真挚一个“不”还没来得及脱口,暴脾气的陈海棠已经用球拍在地上摩擦出噼里啪啦的火花,等球一过来他用力吼了一声,用手臂和腰部的力度接下了那颗仍在旋转的球,虽然接的有些吃力,陈海棠还是打出了一个S线的球,球路宛如一条柔软且凶猛的毒蛇朝温弦猛攻过来。
陶城武冲着田朋怒吼道:“你不懂球能别瞎嚷嚷吗!”
田朋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既然温弦放了大招,作为对手海棠以绝招回击,这不是应该的吗?田朋不知道的是,海棠被看似不懂球的温弦扰乱了心神,加上田朋的怂恿他打出了蛇球,正中温弦下怀。
季布说过,只要看清海棠的球路,落点就很容易判断,只要在中途截断这条蛇,赢海棠就不在话下。
温弦在球将落未落之际用球拍的中心部分吃力地接住了,蛇球的威力不可小觑,那股重力似快速攻来的千斤石头,温弦握着拍柄的手微微颤抖,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忽然温弦将球拍在空中绕了几圈,球稳稳地在拍子上一动不动,球的重力没有减少,但球网视觉上像变软了一样,球所在之处竟凹陷了下去。
就在所有人都看呆的时候温弦用力“呀”了一声,凹陷的球拍将球反弹出去,源于蛇球的力量一丝不减,速度极快地冲向陈海棠。
“以对手同样的力量打出去,海棠这是要接自己的蛇球了。”钱真挚喃喃道。
令人闻风丧胆的蛇球是陈海棠自创的绝技,球拍一开始在地上擦出的火花只是陈海棠在积累力量,手臂和腰部在发力,这跟温弦以起跑姿势打球是一个原理,用力量达成球的冲刺,那时的网球不再是普通的重量了。
球速没变,重量没变,只是接球的变成了发明此招之人,陈海棠不禁有些慌乱,他本以为最引以为豪的蛇球将会给这场比赛拉上最完美的帷幕,谁料温弦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他的招数。
海棠虽然勉强接住了被回击过来的球,他握住拍柄的手腕暴起青筋,他嘴里一直呐喊着想给自己多助一些力,可是心里一乱,力就容易散,最后陈海棠拍柄脱手,球落了地。
这个结局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陈海棠不敢相信地看着对面身材瘦弱的女孩:“我又输给她了?”
球场安静得掉下一根银针也能听见。
温弦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达到了极致,她几乎虚脱地朝周助和钟国光的方向走去,两人默契地在中间空出一个刚好能容纳一个人的空间,温弦浑身瘫软地坐在椅子上。
温弦平日练习散打,力道都是自由分配,并且有休息时间,她从未喊过累。这次主要是托田朋的福,在她打球的时候非要对季布恶语相向,怒气上头,温弦才用了那招费力气的招式,季布曾跟她说过,不到万不得已这招不要用,除非你咬定对手不行了,可以用这一招结尾。
当时陈海棠正热血沸腾,想把温弦打败的愿望很热切,所以温弦用这招是自寻死路,好在陈海棠立马就使出了必杀技,不然多打几个回合温弦必输,而且输得会很狼狈。
周助从食品袋里找出一瓶水,拧开瓶盖后递给温弦,轻声嘱咐道:“剧烈运动后不宜大口喝水。”
温弦是真的累了,连和周助斗嘴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水,喘了会儿气,接过周助递来的干净毛巾轻轻擦着脸上的汗。
陈海棠浑身被汗水浸透,他板着一张脸,雄赳赳气昂昂地朝温弦的方向冲去,大石和鞠万眼疾手快地拦在他面前,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鞠万现在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海棠兄,咱们要输得起啊。”
陈海棠瞪了鞠万一眼。既然不让他过去,那他就站在原地问:“你最后那下使的什么招数?”
钱真挚低头笑道:“和太极学有关吧?”
温弦顺好了气,如比赛之前一样朗声说道:“我这个招数主要对付力量型选手,用太极的气让球网更能承受住球的力量,视觉上是凹陷下去了,实则是在帮我推动这股力,将它原样打回,我给它取名为棉花糖。”
“什么玩意儿?!”要不是看在温弦认真解说的份上,陈海棠真以为温弦在玩儿他,棉花糖?我还棒棒糖呢!
周助却一语道破天机:“以柔克刚,让对手无法施展拳脚,这不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吗?”
温弦笑道:“够聪明的呀,我当时取名的时候就这么想的。”
温弦俯身在口袋了里找了一会儿,拿出一瓶运动饮料扔给海棠,海棠顺势接住,硬气道:“怎么个意思?”
“和解礼物或者道歉礼物,你怎么理解都成。”温弦已经习惯海棠那副谁都欠他二八百万的样子,对付这样的人以柔克刚是最好的办法,温弦双手背在身后,头微微歪了一下,眉眼带笑。
陈海棠尴尬地咳了一声,故作镇静地晃了晃手里的瓶子,道:“就这个?”
温弦皱了皱鼻子道:“知足了吧,你的水要比其他人的贵上三块呢!”语气有够夸张的。
鞠万听后吵嚷道:“不公平,温弦,我也要喝海棠的水!”
陈海棠一把推开鞠万的脑袋,自顾自拧开瓶盖喝起水来。鞠万捂着头本想讨个说法,却无意间发现陈海棠上翘的嘴角,鞠万乐道:“不是吧,海棠居然害羞了!”
“我害羞你个大头鬼!”
陈海棠一脚踢在鞠万的屁股上,要不是有钱真挚拦着,鞠万差点摔到场外。鞠万委屈地揉着屁股,走到钟国光面前,捏着嗓子道:“队长,海棠三方两次针对我,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众人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大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把鞠万拉到自己身旁,冲温弦道:“这小子最近在重温《金枝欲孽》,入戏太深。”
温弦听后咯咯地笑出声来,那笑声就像一串被风吹过的风铃,清脆悦耳。
钟国光忍着笑,扶了一下眼镜框,说道:“冰谛真是卧虎藏龙啊,想不到校花也是网球高手。”
钟国光说话的时候只动口皮,脸上的肌肉纹丝不动,难怪被同学们说是“冷面”,温弦觉得他更像个机器人,没有表情的面部,没有温度的眼神,没有起伏的语调,如果不是皮肤质感太真实,而且温弦目睹过他进男厕所,温弦差点真的以为他是现代高科技了。
温弦回答道:“国光队长过奖了,我也只会些小招数,再多来几球败的一定是我。”
这话不是谦虚。温弦当初只是看着季布打球好玩,想让季布也教她几招。今天所用招数都是出于季布之手,季布说这几招足以唬住人,但一定要跟对手一球定胜负,不然对方很快就能看穿她是个没基础的网球新手。
在场的周助、国光和真挚都看破了真相,但他们没戳破,或许让她在青学的网球界有点威望不是件坏事,至少海棠这种暴脾气的男生不会再找温弦麻烦了。
但现场还有一个不好对付的人。
田朋向前走了几步,冲着温弦道:“你还有很多没交代清楚的,别以为跟大家嘻哈打闹一下这事就过去了!”
温弦安静的眼睛里像是藏着深海般深不见底的情绪,她淡笑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田朋语速很快,她坚信提问者加快语速,被问者就没有机会思考问题,给出的答案一定是真相。
“你是不是温庭钰的女儿?”
“是。”
“你来青学什么目的?”
“求学。”
“楚曜是你妈的手下败将,你需要找他学习吗?”
“我不和没有艺术头脑的人谈艺术。”
第一回合,以退为进,温弦胜。
田朋看着对答如流的温弦,她知道此时温弦一定很得意,以为自己就此作罢,但这只是个开始。
田朋继续问道:“你和季布是否是情侣关系?”
温弦依旧淡定自若,对答如流:“他是我的前男友。”
想做一个成功的卧底,当然要跟对方撇清关系,田朋并不惊讶,她继续道:“为什么分手?”
一阵微风吹来,温弦感觉有些冷,她一边把外套穿在身上一边说:“大记者,这涉及到个人隐私了,我可以拒绝回答。”
“那你觉得,今年的冠军是属于冰谛还是青学?”
“各凭本事。”
“你的答案含糊不清,是因为你心里更想要冰谛赢吗?”
“你的问题每个都不离冰谛,你对冰谛是有什么兴趣吗?”
第二回合,反客为主,温弦胜。
田朋每个问题咄咄逼人,旁人早就看不下去了,陈海棠吼道:“小朋,差不多得了!”
陶城武附和道:“温弦来了青学,不代表一定要去管今年的冠军吧,她又不是网球爱好者。”
田朋反唇相讥道:“她是网球队员的爱好者!先在冰谛勾搭了季布,谁知道来青学又想勾搭谁,你们最好睁大眼睛看清楚,别被美色给诱惑了!”
鞠万从一开始就不讨厌温弦,不仅是因为她漂亮,而且她能一招制服海棠,简直是女中豪杰,所以听到田朋的这番话不禁怒火冲上心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不是专门报道我们网球社吗,跟音乐系的人一直过不去干什么!”
“我是在保护你们!”田朋没想到不过一天的时候,队长们全体倒戈,维护起温弦来。她的胸里燃烧着最猛烈的妒火,已经达到了极点,似疯似狂。她手指着温弦,声音有些走调:“你们就这么容易相信她?她是季布的前女友,对此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大三才转学本来就很可疑,所有学校中她偏偏选择了冰谛的天敌,进我们青学不知道什么目的!温弦,你同学跟我说你性格不好,不爱跟他们来往,那你三番两次来网球场干什么,跟这些男孩子想发生点什么?我看你就是汉子婊和绿茶婊的合体,你不要脸!”
田朋的朱唇一张一合地翕动着,吐出最恶毒的字眼,嫉妒使她面目可憎,队员们仿佛是第一天认识她。以往田朋言语犀利,球员们全当这是记者精神。她虽然咋咋呼呼的,不过她可爱的娃娃脸在网球队算是一张免死金牌了,她平时对队员们不礼貌、以采访的名义私闯男寝和男更衣室,这些队员们能忍则忍了。
可今天,田朋的言语混乱不堪,前后矛盾,她在乎的根本不是能不能写出新闻的爆点,而是针对温弦这个人。男生们还不懂“汉子婊”和“绿茶婊”的意思,但他们知道带有“婊”字的言语就是对一个女生最大的侮辱。
陈海棠紧握着拳头,呵斥道:“你胡说什么混账话!”
田朋满腹的委屈,被海棠这么一吼差点哭了出来:“她才来两天你们都向着她,这个女人不简单,她来青学一定有目的,季布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清楚吗?能跟他交往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温弦自田朋情绪暴走后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悠闲自得地看着这出闹剧,虽然戏的主角也有她的一半。田朋骂的话越来越难听,她都保持着不愠不怒的浅笑,直到听了田朋最后的一番话,她脸上笑容瞬间隐在黑暗里,她冷着声音道:“季布是什么样的人?”
田朋没有嗅到危险的味道,她以为自己抓到了温弦的弱点,心里有些兴奋,至少在这个网球场上耍泼的不再是她一个人了。田朋道:“自大,自恋,目中无人,阴险狡诈,欺凌弱小,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温弦面无表情,声音也很平静,她极力控制住内心的愤怒,让声线听起来没有一丝颤抖:“怎么,现在记者都是靠耳朵来作文章的吗?”
温弦忽然冷笑了一声,那声音极轻,只有离她最近的周助听见了,其他人只看见她在笑。温弦淡然地路过周助和钟国光,径直走到田朋面前,轻声问道:“那你又是为了谁?”
“什……什么?”田朋眼神飘忽地看着温弦,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温弦突然提高了音量,让面前的田朋像雏鸟受惊一般抖了一下:“你每天往网球场跑,说得好听是为了独家报道,现在淘汰赛都还没开始有什么可报道的,你也是网球队员的爱好者吧?你每次出现在球场不是有国光就是有周助,连他们的课表都记得那么清楚,是记者的本能吗?”
田朋圆圆的脸蛋涨得通红,好几次欲言又止,只能坚持心里不服输的倔劲儿狠狠瞪着云淡风轻的温弦。田朋之所以找不到话立刻反驳,是因为温弦说的没错,她是网球队员的终极爱好者,她很享受每次得到网球队独家消息的快乐,也喜欢和这群男孩儿打闹成一片,她知道学校有许多女生都羡慕她在网球队有“特权”,这让长相平平的她也积累了些人缘。至于钟国光和周助,她是喜欢他们,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也是少女对少年们的钦慕,换一种说法她就是一个花痴,对帅哥都没有抵抗力,这些秘密只有她的闺蜜林樱知道,然而今天却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一个转校生揭露。
田朋匆匆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钟国光和呆若木鸡的周助,还有手足无措的剩余队员们,田朋恼羞成怒道:“你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温弦气极反笑,“你的字典里也有这个词啊!”
田朋紧抿着唇,气得直发抖,温弦却觉得这样还不够,她看了一眼钟国光和周助,邪魅地笑着,在田朋耳边轻声道:“看来你所认为的朋友并没有要帮你出气的意思呀,好可怜哟。”
温弦故意轻轻拖长尾音,在田朋耳边甚是刺耳,田朋气愤地举起了右手,想给温弦一耳刮子,不料才在空中温弦就眼疾手快地掐住了她的手腕,温弦平日练习散打,力气不会小到哪里去,田朋挣脱了几次也没挣开,温弦弯起一边的嘴角,淡漠的眼珠直直盯着田朋的惊慌失措的眼睛,她的声音如同长存于冰窖里的冰块,让人冰寒刺骨:“你在外界听到的传言都是真的,我确实不好惹,不过我不打女人,你好自为之。不然下次等待你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温弦忽地松开了田朋的手腕,那五根鲜红的手指印清晰可见,田朋低着头不再敢看温弦,身体微微哆嗦着,苍白的嘴唇蹦不出一个字眼来,眼泪如珠串般掉了下来。
第三回合,绝美反杀,温弦完胜。
在场的男生们都看傻了眼,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温弦就把田朋收拾得妥妥帖帖,鞠万在大石身旁耳语道:“这简直就是宫斗剧现场啊,女人吵架真可怕。”
大石道:“准确来说,温弦并没有吵架。”
“那她是在讲道理?”鞠万反问道。
大石:“……”
女人的眼泪一直都是最好的武器,刚才还对田朋不满的众位,现在见温弦处于上风,田朋哭得楚楚可怜,有几个男生心里不禁发软,何春龙走过去递给田朋一张毛巾,站在她身旁安慰道:“别哭啦,温弦也只是吓吓你,对吧?”
温弦没有回话,转身把摄影器材和道具等重新背在身上,就像刚才来时一样,带着她的高傲离开了球场。
陈海棠看着温弦渐远的背影,刚想为她做点什么,只见一个蓝色身影划过眼前。
周助今天穿的是蓝色运动衫,他正朝温弦的方向追去。
见崇拜对象之一的周助毫不犹豫地奔向了温弦,田朋最后的防线被攻破了,她蹲在地上痛哭流涕,像一个被抢走糖的小孩,那哭声惊天地泣鬼神,好多人都往网球场看,几个大男人瞬间手足无措起来,陶城武急道:“大姐,你先招惹的别人你哭啥!”
鞠万挪到田朋跟前,用商量的口吻道:“哭可以,委屈了对吧,但你能不能降小一点音量?”
“她委屈?”陈海棠冷笑一声,他是从心底觉得田朋烦躁,今晚他是在这个球场待不去了,他拿起外套独自走向寝室。
田朋哭声不断,其他人也不敢走,但也不知道怎么哄,就在他们手足无措的时候,钟国光走了过来,半蹲在田朋跟前,轻声道:“小朋,把眼泪擦干,看着我。”
钟国光毕竟是田朋的另一个崇拜对象,他的话是要听的。田朋止住了哭声,擦干眼泪抽噎着看向钟国光,钟国光道:“小朋,你是记者,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语言有什么作用,它是一把可救人也可杀人的双刃剑,我相信你的初衷是为了保护青学,但你不能因为温弦是从冰谛来的就对她有那么深的敌意,我们和冰谛也从来都不是敌人,我们只不过是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你哭,是因为你觉得委屈,那温弦呢,今天遭受最大恶意的是她,我们没有一个人去问她怎么样,为什么?因为她没有哭,从小我们就知道的道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这不代表错在她,你以为眼泪可以扭转乾坤?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负责任,眼泪不会成为你一辈子的武器。”
这应该是钟国光一口气对田朋讲最多话的一次了,一颗泪珠从眼眶里冒了出来,她怔怔地看着眼前人,那是她魂牵梦绕的人呀,第一次离他那么近,就算是说教,田朋也认了。她用袖口擦干了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闷声道:“我先走了,刚才温弦说的都不是真……”
“我不记得了。”钟国光答得顺溜,田朋满意地点了点头,小跑着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世界终于安静了。鞠万长长叹了口气,道:“还是我们男生简单,你们看陶陶和海棠这对冤家,看对方不顺眼直接上手就完事了,而且他们还不会哭。”
陶城武皱着眉,略显担忧:“队长,温弦我们就不管了?”
钟国光用常用的手指扶了下金丝镜框,说道:“周助已经追过去了,他会处理好的。我们先回寝室吧。”
男生们收拾着东西,脑海里全是温弦刚才脸上挂笑、直挺着背脊离开的背影。通常被田朋指着鼻子骂的女生,哭得只能比田朋还要厉害,温弦却不吭一声,连眼眶都不带红一下,何春龙笑道:“你们说温弦的心是铁做的吧,感觉她都没有人类该的七情六欲。”
钱真挚反对道:“她不过比同龄女子坚强一些,要是没有七情六欲,她跟季布算怎么回事?”
鞠万插嘴道:“你们觉得是谁甩的谁?我先说,我觉得是温弦甩的季布,就今天这架势你们也看见了,大姐大啊,这样豪气的女孩儿肯定受不了季布那小子。”
大石摇头道:“不一定,季布一直都挺傲娇的,两人三观不合,最后和平分手也有可能。”
鞠万将食指举在空中,左右摇摆,嘴唇也跟着摇摆,他连说了几个“No”,接着道:“以他们两人的性格分析,和平分手绝对不可能,指定是有一个人被甩了。我还是觉得是季布被甩,如果是温弦的话以她文武双全的性格,不拿刀追着季布砍就不错了。”
“也是。”
大家笑成一片,钟国光提着网球包站在门口,冷声道:“你们几个,跑20圈再回去。”
队员们哀嚎道:“队长,我们做错了什么!”
鞠万:“队长,我晚饭都消化了,现在跑步吃不消的呀!”
陶城武:“队长,凭什么海棠可以先走,要跑大家一起跑!”
大石:“陶城武,你真有意思,死都不放过陈海棠。”
陶城武:“要死一起死,队长说过这是团队精神!”
钱真挚:“队长,要不把周助也喊回来吧,球队缺一不可呀!”
何春龙:“队长,我爸还在家等我呢!”
钟国光看着四脚八叉倒在地上耍赖的众球员,冷声道:“再闹就跑三十圈。”
场内瞬间安静,大家忙不迭地从地上站起来,以大石为首,众人排列整齐的往操场跑去。
钟国光斜靠在门框边,看着渐深的夜色,沉沉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的不过是一个女孩。
“阿哥。”女孩声音软糯,只叫一声足以融化钟国光的心,他吃惊地回过头,只见空旷的场地,哪里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