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周助不见了 ...

  •   那颗球像着了魔似的直奔网球线,落在线上弹起飞出场外。
      周围静得出奇,只有周裕此起彼伏的喘息在众人耳边飘荡。
      陶城武呆愣地看着钱真挚,钱真挚看向对面的钟国光,良久钟国光点了点头,钱真挚宣判道:“界内,平分。”
      鞠万不可思议地看向钱真挚,站起来问道:“这怎么可能……”
      钱真挚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加重语气道:“平分!”
      陶城武不语,转了转球拍回到自己的位置,只听周裕怒吼道:“界内?这是个界外球啊!”
      陶城武扬起笑容,像哄小孩一样对周裕说道:“小裕,是界内球,接着发球呀。”
      周裕一股脑将球拍摔到地上,泛红的眼睛浸满了水光,他像个丢了玩具的小孩,不管不顾地吵闹道:“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你们觉得自己很伟大是不是?”
      钟国光厉声呵斥道:“周裕,注意你场上的行为,”他低垂了一下眼眸,缓和声调道,“你还有机会。”
      周裕一边说一边像网前靠近:“什么机会?你们放水给我的机会吗?我可以被你零分打败,但这算什么,你们尊重过比赛,尊重过我吗?”
      陶城武走上前,耐着性子拍了拍周裕的肩膀,哄声道:“小裕,你别发那么大的火,你还有机会的,就像你哥说的那样,多打打我反手。”
      这个陶城武还真是个小天使呀,哪有人让别人打自己弱点的。温弦想觉得好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知道现在有一个比周裕还要难过的人在远处看着。
      周裕脸色骤变,一把推开陶城武,陶城武没有防备,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整场比赛一直没发言的陈海棠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他上前几步,指着周裕斥呵道:“周裕,你别给脸不要脸!”
      周裕歇斯底里道:“这种脸要了也是耻辱,你们爱玩你们玩,我周裕,不陪你们玩了!”
      说罢他捡起球拍,背着网球包就要离开球场,周助再也按捺不住,连忙跑进球场,他唤着小裕,周裕却一次又一次地推开他,周助挡在周裕面前,柔声道:“小裕,从明天开始我陪你一起练球,你才大二,你有机会的。”
      周裕将眼泪含在眼中,他沉默了良久,声音平稳无力,他说道:“青学太强了,我就是再练十年这里也没有我的位置。你永远都是那个天才哥哥,我还是那个扶不起的弟弟。”
      周裕再也没看周助一眼,绕过他低着头离开了球场。
      周助呆立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周裕,他的心口就像被人狠狠锤了一下,他极力压制着眼底的苦涩,缓缓离开了球场。
      第一次,温弦觉得那个又瘦又高的身影如此的单薄孤独,她有一种想追上去的冲动,哪怕只是跟在后面陪陪他。但温弦不能,她自己都支离破碎了又如何去拯救别人?
      晚上,温弦没什么胃口,她换下了整齐划一的制服,穿上宽松舒适的运动套装,窝在沙发里翻看东野圭吾的《白夜行》,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才有些不情愿地放下书,摁下了接听键。
      不出所料,温真儿说的第一句话就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架势:“大小姐,听说你被罚写检讨了,而且还要被张贴在公布栏上,恭喜你呀,一战成名了呢!”
      “谢谢你啊,就你消息最灵通。”温弦继续翻看着书,答得极其敷衍。
      “大姨没把你吃了啊?”温真儿用手指卷玩着发丝,嘴角略过一丝嘲笑。
      温弦不以为然道:“她才没心情对付我呢。”
      “哦?”温真儿忽然来了兴趣,她来到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低声问道,“他们俩真有问题?”
      温弦翻了一页书面,语气慵懒道:“还在查证中。”
      “你说姨父会知道点什么吗?”
      “还在查证中。”
      温真儿无趣地撇了撇嘴角道:“你是复读机吗?”
      温弦用那纤细的手指在书里的字里行间游走,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在干嘛?”
      突如其来的查岗让温真儿猝不及防,答得有些慌乱:“寝、寝室啊,干嘛?”
      温弦道:“我刚才听到了音乐声,还有……”
      温真儿见事迹败露,连忙打断道:“好啦,是我在开露天party。”
      温弦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十点了,温弦道:“这是准备结束了吗?”
      温真儿失声笑了出来:“大姐,这才几点啊,上海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好吗?”
      “你们不回学校?”
      “难得出来玩儿干嘛回去,查寝的那些人我都打点好了,放心,我妈和大姨绝对不会知道。”
      “……”
      温真儿转了转黑曜石般的眼珠,语气里带着些许兴奋:“要不你也过来吧,帅哥多着呢,随你挑。”
      “无聊……”
      温弦话还未说完,窗外传来一阵呼唤她的声音,她昨天听过一样的声音,心里已猜出是谁,她无奈地趿拉着拖鞋走到窗户前,果然,陈海棠和陶城武正咧着嘴冲她傻笑。
      温弦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温真儿,挂了电话她换好鞋就往楼下走去,双手踹在裤兜里,走到陈海棠和陶城武跟前,表情颇显不耐。早知道就不让周助送自己回家了,现在每天都有人来楼下大喊大叫,生怕周围人不知道温弦孤身一人住在这里似的。温弦微蹙着眉问道:“有事吗?”
      陶城武打量了一下这座单元楼,有点不敢相信温弦居然住在这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更愿意相信田朋的谣言版本,毕竟公主住宫殿并不奇怪,住这儿反而让人费解,陶城武问道:“你怎么住这儿啊?”
      温弦答非所问道:“所以,你们是来参观我的住处?”
      陈海棠在陶城武胸口轻轻打了一拳,打着哈哈道:“别理他,这家伙没见过世面。”
      温弦不语,陈海棠继续道:“我们来找你,是因为周助不见了!”
      周助不见了?!
      温弦在陶城武和陈海棠略显焦急的脸上来回看了一会儿,确定了事情的真实性,她淡声问道:“所以呢?”
      这么淡定的吗?陶城武和陈海棠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们还记得同样的事情被田朋知道了,她的大嗓门差点就引起了地震,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助死了呢。
      二人转念一想,她是温弦,才来学校几天就干了几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现在不过是个活人不见了,她还能站在这里听二人说话已经算是有耐心的了。
      陶城武道:“自周裕离开后周助大半天都没踪影了,这都快宵禁了也不见他回来,打电话没人接。”
      陈海棠补充道:“队长带着大石、鞠万、真挚、小龙去校外找了,留我们俩在学校找,我们就快把学校翻过来了,也没见到人影。”
      温弦听后沉吟了一会儿,摸不着头脑地问道:“那你们来找我干嘛?”
      陶城武道:“你和周助向来走得近,我们俩想着女孩心思细腻,应该会找到我们没想到的细节。”
      “我跟周助连朋友都算不上,哪来的细节。”温弦停顿了一会儿后,说,“况且你们对学校都进行地毯式搜索了,这都没法我能干嘛,现场给你们变个洞让你们继续找……”
      话说一半温弦忽然想起了什么:地上找不到,那天上呢?
      温弦本不想参与此事,但这关乎一个人的生命安全,周助怎么说也帮了她几次,就这么撂手不管那跟铁石心肠的温庭钰有什么不同?
      片刻后温弦道:“我陪你们再去学校找找。”
      陈海棠和陶城武焦急不安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三人进了校园后,互相留了手机号就分头寻找,谁也没有浪费一点时间。
      不过陈、陶二人没想到,分开后的温弦并没有第一时间找寻周助,而是去了学校的美食街,买了一大堆吃的喝的,接着直奔实验楼。
      周助还穿着白天比赛时的那件天蓝色短袖和白色短裤,下午坐在这里的时候,烈日直晒在脸上,汗水如雨般把衣服浸湿了。现在太阳落了山,初秋的夜晚带着些许凉意,周助坐在最高的地方,每当有风吹来的时候,他都觉得这股凉意进了骨子里。
      周助看了看一直紧握在手的那把钥匙。他还记得周裕刚把钥匙给自己的时候,周裕的脸上布满天真无邪的笑容,那会儿他才大一,跟周助一样很爱笑,说起话来软软糯糯的,那会儿大家都说两兄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招人喜欢。
      从什么时候开始,周裕变成了一个浑身带刺的刺猬了呢?
      “哥,”周助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他猛一回头,只见周裕站在门口对他笑着道,“这以后就是我们俩的秘密基地了,你喜欢看星星,我就陪你看。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秘密,谁都不可以说哦。”
      周助忽觉眼睛酸涩,像是有什么液体要流出来。他刚准备说点什么,周裕的人影就被晚风吹得消失不见,周助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再次抬起头看着星星稀疏的夜空,好像这样那股晶莹剔透的液体就不会流下来了。
      “所以你是打算跳下去吗?”
      沉浸在回忆里周助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再次回过头,看见温弦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立在门口,淡静的脸上挂着笑不达眼底的微笑。
      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搅了自己和胞弟之间的回忆,周助心生厌烦,一双黑目蒙上了一层冷意,语气略显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温弦假装没察觉到周助情绪的变化,她径直向周助走去,一屁股坐到水泥台上,将食物隔在二人中间,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来看你死了没有。”
      周助默不作声。温弦瞟了眼周助身旁安静的手机,调侃道:“手机这个东西呢如果你不需要,请捐给有需要的人。”
      说罢温弦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陈海棠发了一条短信。周助一把抓住温弦的手腕,紧张地问道:“你干嘛?”
      温弦本能地想挣脱,可心情不好的周助就像一头野兽,力气大得惊人,温弦不想刺激他,只得放弃挣扎,俗话说得好,能屈能伸才是一条好汉!
      温弦将手机递到周助面前,让他看清短信内容:“我只是告诉他我找到你了,让他们都先回宿舍。你那几个队友挺讲义气的,为了找你,恨不得把上海翻个底朝天。”
      周助自知是误会了温弦,松开了她的手腕,闷声说了句“对不起”,温弦看了看手腕,并没有发红发紫,只是有些酸痛,看来周助也没有下死手。温弦心里舒坦了些,她本想一脚直踢他的面门报复他一下,现在看来不必了。温弦换身为知心姐姐,柔声道:“我不会告诉其他人这个地方的,这是你和周裕的秘密基地,以前是,以后也是。过了今晚,我会把这个地方忘掉,它只属于你们兄弟二人。”
      周助的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这个女孩是有读心术吗,怎么什么心思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温弦有些口渴,拿出一听罐装可乐,当看到瓶子上的拉环时她果断放弃了,将饮料重新放进口袋里,从袋子里拿出一瓶可乐,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周助沉声说道:“如果你是来安慰我的,那请你带着这些东西回去吧。”
      “谁说我是来安慰你的,我只是找个人陪我吃饭而已。”温弦一边翻着口袋一边说,“我买了你喜欢吃的炸糕,还好我去的及时,最后两个被我拿下了,你都不知道我身后那对小情侣有多气。我还买了米粉、牛肉饼、咖喱饭,主食吃了我还准备了甜品,你看,柠檬蛋糕,我还给你买了巧克力味儿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品最管用了。我还买了薯片、夹心饼干、爆米花……”
      周助收紧眉心,语气不悦地打断了兴致昂昂的温弦:“我没胃口,你找别人吧。”
      说罢周助跳下水泥台,转身往门口走去。
      温弦低头整理着口袋里的食物,就在周助快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她才缓缓道:“我从来不会说‘会好起来的’这样的话,因为有所期待伤害率会大大的提高。”
      周助止住了脚步,静静地听着温弦略显惆怅的声音。温弦继续道:“我们只要选择活在这个世界上,事情无论好坏,唯一的办法就是接受,只有接受,你才会有勇气去扭转乾坤,失败了也没关系,至少努力过。”
      周助低垂着眼眸,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些,他将拳头展开,这才发现钥匙的齿轮深深陷在他的皮肉里,留下一道道红色的印记。一定是自己握得太紧了,再加上这一贴膜都是失神状态,早就没了痛觉。
      温弦忽地抬起头,微笑说道:“真的不吃点东西再走吗?”
      周助本想再嘴硬一下,可身体一旦放松所有的感官都回来了,此时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得咕噜噜叫了起来,温弦嘴上挂着玩味的笑容,饶有兴致地盯着周助。
      “呲”周助单手将一听可乐拉开就拉环,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了几口,片刻,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温弦的:“其实小裕以前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不过大多时候还是以调皮为主。我记得有一次他趁家里没人,偷穿了我的球鞋,出去跟别人打球,结果摔得鼻青脸肿的,他回来跟我哭,说这双鞋欺负他。”说到这里周助忍不住笑了,那会儿的时光真好呀,遇到问题周裕第一时间会躲在周助身后,周助也把保护他当成了习惯。
      “小裕高中那会儿滑板玩儿得特好,代表学校参加了比赛并且获得冠军,同学们还给取了一个‘追风少年’的称号。温弦,你看过滑板比赛吗?选手们得在一个弯曲的滑道滑上天空再以不同的姿势落地,就像是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一样,很危险,可是小裕很喜欢。”
      温弦静静地听着,周助说起这些过往的时候脸部的五官要比平常还要柔和几分,清澈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向上弯成了一个弧度。
      “可是上了大学,小裕放弃了滑板这项运动,决定跟着我一起打球,他一直想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让青学再出一对优秀的双打选手。”
      说到这里周助停住了,他长长叹息了一声,把玩着手指上的拉环,试图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压住心里的酸涩。
      温弦不再看他,往嘴里灌了一口可乐后说:“给他点时间。”
      “他会想通吗?”
      温弦一本正经地道:“据我观察,短时间内不会。做一个人的影子做久了总是想有个独立的身体,给他点时间,去外面闯一闯,碰一鼻子灰,他总是会有明白的时候。他长大了,不可能一辈子躲你身后,虽然这样做很残忍,但为了他,你不得不放手了。”
      周助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苦笑出声:“你没骗我,你果然不会安慰我。”
      “华丽的语言只是图一时心里痛快,人活着就是要看残酷的世界,有点心理准备挺好的。”
      稀疏星朗的黑夜,月光却亮得出奇,如同一朵白色梨花,安静地初绽在泼墨般的夜空中。
      凉风吹动着温弦柔软的发丝,她并没有特意去拨弄,而是身体微微往后仰,嘴边挂着一抹浅浅的笑,似是在享受银白的月光清洗她的全身,凉风微抚她的脸庞。
      周助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带温弦来这里的情景,那时的她像一个对世间万物都很好奇的小孩,不过是离星空更近一些,她的脸上却荡漾着笑意,浅浅梨涡挂在嘴唇两边,眼睛里是碎落的星光,即使是阅人无数的周助,见了这样的温弦也难免失了魂魄。
      那时候温弦脸上动人的笑容,让周助误以为这个世界对她很好。
      周助看着温弦清透的侧脸,温声道:“刚才,对不起。”
      温弦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道歉对应她方才来的时候,温弦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淡笑道:“有生之年能见到温柔大使发脾气,我不吃亏。”
      周助被逗笑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塑料袋里翻找出一听冰的可乐,直接敷在温弦的左脸上。突如其来的凉意让脸颊有一种刺痛感,温弦不禁“嘶”了一声,她打开周助的手,细眉紧皱,没好气道:“你干什么?”
      周助的声音不轻不重,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温和且稳重:“上午比赛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只是当时我一心都在比赛上,没有过问。”
      温弦愣住了,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左脸上的五指印已经淡了许多,周助再次将冰可乐敷在温弦的脸上,温弦还是下意识打了个激灵,她接过可乐,讪讪道:“我自己来就好。”
      周助不再强求,他将脸转向无边无际的夜空,喃喃道:“你能坦然接受吗?”
      温弦被问的不知所云,问道:“什么?”
      周助将视线定在温弦洁白如镜的脸上,一字一顿道:“如果你遇到糟糕的事情,你能接受吗?”
      周助用尽全力克制住不去看温弦左手腕上的纹身,毕竟那条色彩鲜艳的金鱼背后,是温弦曾放弃过生命的证据。
      温弦喝了一口饮料,故作轻松道:“只要活着,就得接受。”
      和季布分手、被同学误会、谣言四起、被母亲殴打……周助无法想象温弦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若不是抛开那条如毒蛇般的疤痕,周助不会知道她一直在试图用坚不可摧的外表掩盖内心的绝望。
      周助的心忽然如棉花般柔软下来,他痛恨自己因为这条疤痕就选择远离温弦的行为,他只是不喜欢麻烦而已,但温弦却不得不独自面对那些令她痛苦的“麻烦”。
      “其实……”周助沉吟了良久才缓缓道,“有些事你不用一个人承担的。”
      温弦不以为意地问道:“比如呢?”
      周助一时语塞,他不能把事情戳破,温弦心思敏感,如若她想求助他人,又何必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不近人情的人,独来独往成了她的常态。周助思忖片刻才道:“比如打架呀,你上次孤身去救海棠太危险了,只是碰巧桑乐他们喝了酒,如果你碰到的是一群清醒并且强壮的男人,怎么办?”
      温弦笑了:“当时别无他法了嘛,你们总不想看到陈海棠被打死在那儿吧。”
      周助将手摊在温弦面前,道:“手机给我。”
      “干嘛?”
      周助的语气里加了几分不送拒绝的语气:“先给我。”
      温弦无奈地冲天空翻了个白眼,将手机递给周助。只见周助输入了一串号码,按下拨出键,紧接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周助挂断电话,又在温弦的手机上摆弄了些什么,温弦不明所以地凑近一看,只见周助在那串号码上标注了他的名字。
      周助将手机递还给温弦,说道:“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
      温弦凑在周助跟前盯了他好一会儿,“噗嗤”笑出声来,她的眼睛弯得像月牙,嘴角两边的梨涡浅浅浮现出来,她声音里也带着笑:“你一看就是不会打架的,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一个文科生成为运动员已经很稀奇了,还想和别人打架,我到时候是先打别人还是先保护你呀。”
      周助的脸“腾”一下红了,他说话有些不利索:“文、文科生怎么了,你还音乐系的呢,我手握球拍,你手拿琴弦,看上去也是我比你会打架吧?”
      “得得得,你说的都对。”温弦不想跟周助做过多的纠缠,她从食品袋里拿出两个奶油蛋糕,她将巧克力味的递给周助,道:“快点吃,吃完好回去了。”
      周助瘪了瘪嘴,接下奶油蛋糕,嘴里喃喃道:“我不喜欢吃巧克力味的。”
      “……”
      “我喜欢吃香草奶油的。”
      “……”
      “柠檬酸奶的也行,要不咱俩换换?”
      温弦用手肘将蛋糕护在怀里,嘴皮子利索道:“你先将就一下,下次给你买香草的……你手拿开!别打我蛋糕的主意!我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吃柠檬酸奶的!”
      周助可怜巴巴地道:“就一口。”说着拿着一次性叉子的手就朝温弦伸了过去,温弦猛地打开他的手,说:“什么一口,我告诉你,蛋糕不吃完整的就没意义了知道吗?”
      “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好东西要分享吗?”
      “分享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我就吃一口,我不爱吃巧克力的!”
      “买都买了,再说哪个男生不爱吃巧克力味的,巧克力的多好吃呀,甜进心里。我跟你说你别挑了,我今天要是不来,巧克力的你都没得吃!”
      “……”
      周助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刚打开寝室大门就看见所有队友齐刷刷地盯着自己,周助有些尴尬,提着还未吃完的食物走进寝室,在大家关心的注视下,他挠了挠后脑勺,语气有点不自然地道:“大家还没睡啊?”
      “睡你个大头鬼!”鞠万把枕头朝周助扔去,刚好砸在他的头上,鞠万没好气道:“我们为了找你,腿都跑断了!你干嘛,三岁小孩啊,离家出走?”
      周助不好意思地将枕头抱在怀里,低声下气道:“对不起各位,我手机调成静音了,让你们担心了。”
      “周助,有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别憋在心里。”何春龙眼里带着关切,语气要比鞠万温柔许多。
      “好的。”周助现在是骂不回嘴打不还手,乖巧地像个孩子。
      众人见他这样,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陶城武把手搭在周助的肩上,软声劝道:“给小裕一点时间,他还小,有点任性很正常。”
      提起周裕,周助的心又泛起一丝疼痛,脸上的笑容渐渐走进阴霾,寝室里的气氛也被降到了冰点,陈海棠不悦地推开陶城武,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海棠看着桌上的一大包食物,转移话题道:“温弦给你买的呀?”
      周助这才晃过神来,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她买了很多,让我带回来跟大家分享。”
      “温弦虽然脾气古怪,人还是不错的。”钱真挚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听雪碧。
      鞠万跳下床,在零食袋里挑挑拣拣,语气有些得意:“跟富家小姐做朋友就是好,天天都有免费的零食,一买就是一大包,这让人多不好意思呀。”
      鞠万忽然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跟众人道:“你们说,温弦是不是暗恋我们中的谁呀?”
      “切——”众人唏嘘一片,陈海棠先朝鞠万扔了几只臭袜子,紧接着大石、钟国光也加入了站队。
      鞠万被一股臭味熏得有点懵,他尖着声音道:“干嘛干嘛干嘛,再怎么说我也是青学一草,被暗恋也不是不可能啊?”
      何春龙一边吃着薯片一边说:“如果真要说的话,我们这里只有队长和周助的颜值能与温弦相配,你……还是算了吧。”
      “何春龙,你对自己没信心就算了,别打击我的哈!”
      众人被鞠万逗得笑成一片,钟国光插话道:“不过这次真的要感谢阿弦,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周助,”他看向周助,眼里有了几分安心,“还好你没事。”
      “阿弦?”陈海棠蹙眉道,“队长,你为什么叫温弦为阿弦,你们很熟吗?”
      钟国光这才发现自己失了言,他尴尬地咳了咳嗓子道:“今天阿姨不是这么叫她的嘛,你忘了?”
      陈海棠对这种小事记性本就不好,听钟国光这么一说他也有点动摇了:“是吗……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吧……”
      陶城武笑道:“甭管是温弦还是阿弦,反正我已经默认她是我朋友了,你们怎么说?”
      大石道:“温弦有一股侠义心肠,蛮酷的,做朋友倒不错。”
      鞠万语气夸张道:“你们不是吧,才把别人当朋友,从我见她的第一眼她就是我鞠万的朋友了。”
      “你那不是朋友,是见色起意。”
      “陈海棠!”
      众人哄笑声一片,这时只听楼下宿管阿姨中气十足地喊道:“楼上415是怎么一回事,底楼都能听见你们在闹,还让不让别人睡了!”
      队员们赶紧噤了声,陶城武低声道:“既然没事了那我和小龙先回家了,一切明天再说。”
      周助拍了拍陶城武和何春龙的肩膀,语气里颇有几分歉意:“今天辛苦你们了。”
      何春龙微笑道:“都是兄弟,不足挂齿。”
      陶城武也道:“就是,说这些太见外了。不过我这腿伤才好没多久,今天着实是累到了,我要点补偿不过分吧?”
      周助点头道:“我请大家吃饭。”
      “吃饭可以,然后……”正说着陶城武从口袋里薅走了一大堆零食,不等众人反应,就带何春龙麻溜地跑出寝室。
      “陶!城!武!”寝室里爆发出整齐划一的怒吼。
      “4!1!5!”
      听着宿管阿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周助等人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