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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9 ...

  •   “啊——吃饱了吃饱了”园子长出一口气,毫无形象地单手撑住榻榻米后仰,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我说兰,要是天天被你这么投食的话我要嫁不出去了哦。”

      “是是是,总之除了园子大小姐你,我是没见过哪个大小姐居然会连添三碗饭的”兰手下洗碗的动作没停,习惯地附和着好友的话:

      “比起那些,快过来帮忙啦,吃白食可不行”。

      “好啦,这就来——”

      “……”志保局促地看了看面前吃饱喝足挠肚皮的小五郎,又看了看挤下园子和兰两个人就已经宣告满员的厨房,理智上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能空手吃白食,现实却是完全没有她能表现的空间,直挺挺地坐在桌前盯着小五郎发呆。

      园子带来的拿一瓶窖藏好酒已经几乎见了底,在志保的认知里,酒这种东西是情致上来时在布置了鲜花和丝质餐布的桌前浅饮或小酌的存在,家里的两个男人一个不知道听了谁传授的育儿经自志保来以后滴酒不沾,另一个就算喝也喝得隐秘克制,如此豪放的喝法简直闻所未闻。

      厨房里的两个女孩正在闲聊着最近时兴的布料花色,唯一的成年人已经发出的微微的鼾声,算不上安静,却莫名的带着点温馨的感觉。

      ‘啊,原来这就是普通家庭该有的样子’,志保如此想着,突然生出了一股自己似乎与这个场景格格不入的感觉。

      或许贝尔摩德说的是对的,她必须尽快地回归到人类社会,过回一个正常的人类女孩该有的人生,因为无论她再怎么依赖那个一直以来包容她、接受她的地方,再怎么认为他们是一家人,有些东西始终无法改变。

      她并不普通,从有记忆里就生活在一个吸血鬼的家里,那个男人长着世上最尖利的獠牙和利爪,靠吸食血液为生,可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毫无还手之力的自己——即使如此,再过十年之后,她要怎么向别人介绍面貌从未改变过的他们呢?

      到时候震惊的人们会不会相信那个眼神冷淡的男人其实是个善良的、会在吸血前征求他人同意的怪物呢?

      志保想起几年前被火海吞噬的山林和别墅,火光映照出一个个平日里表情温柔的人们狰狞的面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砰砰砰!”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把志保拉回了现实,她赶忙站起来:“我去开门。”

      “兰——有没有吃的?我肚子都饿瘪了啦……”

      少年一脸郁气站在门口,尾音里那一点撒娇的语气在看清前来开门的人时全然消失:

      “呃,谁?”

      她才想问呢,志保心道。既然对那个孩子的称呼这么亲昵的话,志保一瞬间福至心灵,迟疑道:“工藤……同学?”

      “你知道我的名字?”新一这下是真的愣住了,不过再这么一问一答地继续下去显然很没效率,他索性直接探头进去大喊一声:“兰!你在吗?这个长得很像外国人的女生是谁啊?”

      “新一?”兰拿手巾擦着水珠迎上来,“都这个时间了,你怎么会来?”

      “这个嘛……”

      咕噜——从肚子里传出的响亮声音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新一红着耳垂讪笑:

      “总之,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吗?其他的之后再说。”

      片刻后——

      “……也就是说,你偷偷跟着目暮警长他们去了郊外的案发现场捣乱,被发现后挨了一顿臭骂,然后步行直到现在才走回来?!”

      园子怪叫一声,转而赞同道:“不过活该,你也真是够过分的”

      经过兰重新下厨、由雪见锅剩下的汤底做成的杂炊粥有一大半已经进了某个饥肠辘辘的人的肚子,新一埋头干饭的间隙抹了抹嘴,抬起脸不满道: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才不是捣乱,完全是因为我那个案子才能这么快就找到凶手的好不好,结果警长骂了我不说、居然毫不留情地把我丢下车让我自己走回来耶,过分的到底是谁啊?!”

      “还能是谁……”兰叹了口气,帮青梅竹马又添了一碗粥,“新一你也多少体谅一下目暮警长的立场嘛,优作叔叔是兼职侦探姑且不说,每次一有事件你一个学生放着学校的课不上跟着他到处跑,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你让他怎么办?怕不是隔天就要被撤职查办,这样一来小绿婶婶和家里的生计都是问题不是吗?”

      园子在一旁连连符合:“就是,有希子阿姨现在那么有名,要是一个不小心因为你上了社会新闻,那她的粉丝第一个不会放过你喔!”

      “唔!”新一被两个青梅说得彻底哑口无言,只好转移话题:“所以,她就是今天来的那个转学生?”

      志保被他指着,不慌不忙地点点头:“你好,我是宫野志保。”

      “宫野?这个姓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新一端详着她的样子,突然说:“我说,莫非你是混血儿?我的意思是父母双方有一方是西洋人的那种。”

      “等等新一、这样太失礼……”

      “应该是吧,”志保耸耸肩,“嘛,不过我并不知道到底是哪方就是了,毕竟我也没亲眼见过他们。”

      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提到了别人的伤心事,少年于是讪讪闭了嘴,埋头扒饭,过了一会却还是忍不住旺盛的好奇心,冲着志保眨眨眼:“你耳环的样子很独特,是什么宗教信仰吗?”

      说巧不巧,志保刚想回话,突然觉得耳垂一热,知道是有人来接她回家了。

      “没有,我家不信教。”她言简意赅道,起身:“抱歉,我差不多该回家了。”

      兰赶紧站起来跟着志保一起往门前走,没有挽留,反倒是趁大家不注意剜了新一一样,觉得十有八九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人家做客坐得好好地,既没打电话也没看时间,怎么就突然说要回家。

      兰歉疚地想,大概是让志保不得不体谅她的立场了。没想到走到门口,却傻了眼。

      门口居然真的停着一辆马车,上面坐着的男人憨壮憨壮的,正在朝着他们笑。

      兰:“……”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伏特加开开心心地咧着嘴,下了马车:“小姐,回家啦。”顺带拿眼神示意,朝马车里瞄了瞄。

      志保讶然。

      她本来以为伏特加会一个人来,直到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还来了一个人。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家以外的地方见过他了。

      ……尤其现在还是晚上。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琴酒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在这里。自从搬到东京,人多眼杂,不少人打着除妖师的名号招摇撞骗,他不想惹麻烦,所以除了必要的进食从不出门,但今天不知怎么的,报纸上那首酸诗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时节已经过了立夏,东京都的紫阳花经过前几天一场雨水的滋润,开得冶艳而娇润,像一条条蓝紫色的绸带,把富丽繁华的东京装饰地犹如一个嵌满了蓝宝石的首饰盒,装着一颗颗期盼着美好未来的心。

      然而花开自有花谢时,雨季会结束,夏天会结束,数不尽的明天也会结束——未来又能有多远呢?

      琴酒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哪根线没搭对,不然不会有这么莫名其妙地伤春悲秋。

      直到看见志保,他才后知后觉了原因。

      他的人类幼崽,他的小羊羔,就跟庭院里、道路边那些盛开的花一样,快要迎来盛放的那一天。

      而盛开,预示着凋谢。

      琴酒透过车门上的玻璃,看着短短一天就出现在志保身边的一堆人,尤其是那个离她最近、年龄也相仿的少年,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

      殊不知新一此时也在和志保咬耳朵。“那个、马车里金色头发的那个人是你的谁啊?”

      ……眼睛倒是挺尖的。志保没想说实话,但显然眼前这个人没那么好糊弄,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她说:“我叔叔。”

      琴酒眉毛微微抽动了一下。

      “叔叔?”新一紧接着问:“是亲生的吗?”从他们这个角度,新一只能看见对面垂落到肩侧的几绺金发,还有小半个轮廓挺拔的侧脸,目测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志保反应很快:“不是,我是被叔叔领养的,而且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

      “哼……”新一回以她一个含糊不清的鼻音。如果是亲生叔叔,这样的年龄放在东洋人里还算正常,可如果是西洋面孔,就由不得人不多想了。

      可如果不是亲生,为什么刚刚问起父母的事情时,这个混血女孩可以坦然说出父母的离世,却下意识地隐瞒了这个与她关系匪浅的成年人的存在呢?

      答案只有一个。新一眯了眯眼睛,看着那个面色俊美苍白的男人下车,径直走上前,语调平静:“回家了。”

      他鼻子一向很灵,眼前这个男人服装整洁穿着考究,没有当下贵族人士装腔拿调的香水味,倒是有一股相当纯正且新鲜的雪茄味道。…以及隐藏在烟雾下,一点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那味道实在太淡,淡到新一几乎觉得自己闻错了。可是他很快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因为那个车夫身上的味道要浓的多。

      ……直到马车已经远到看不见,园子还在原地热情不减地发花痴:“看到了吗刚才的那个,志保的叔叔真的好英俊啊!就好像雕塑会动了一样。”

      “园子你声音小一点啦” 兰万分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志保同学的叔叔……实际上是养父对吧,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园子没听明白:“为什么这么说,兰?”

      “嗯,这只是猜测,可是允许收养的孩子不叫自己父亲,应该是很尊重对方才能做到的吧”兰有点不确定地说。

      “是这样吗?”新一笑了笑。

      “新一?”

      “我问你们,”他转过身往屋里走,“如果一个人在和别人聊起自己的家人,却不小心漏掉了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园子皱起眉:“因为她觉得那个问东问西的人很烦?”

      新一闻言踉跄了一下。

      “或者是……”兰福至心灵,突然道:“因为一直以来都生活在一起,所以不觉得是需要特意提起的人!”

      “这个答案还算不错,”新一赞扬地看了看她,紧接着道:“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这下连兰也想不明白了。新一关上门,将独属于夏日的燥热挡在门外,长出了一口气,打着哈哈将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另外一种可能是,她知道那个人有着不能为人所知的另外一面,甚至正在为其所害,出于恐惧才一句话都不敢提。新一想起令目暮警长头痛无比的那个案子,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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