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后捡到野狗》青寺

7、第 7 章

　　教导主任仿佛已认定这事和她有关，臭着脸等她回话。

　　李苏画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不知道？”

　　教导主任声音都变了个调，“那你告诉我这个东西怎么来的，为什么凭空出现在你座位底下？”

　　李苏画本来就烦，考试突然被打扰，想也没想，直接怼了回去：“没注意，你可以查监控。”

　　其他人都在屏息听，考场静得落针可闻。

　　教导主任没说话，只是手里捏着那张小抄抖个不停。

　　“有什么一会说，先让同学们考试吧。”一旁的监考老师过来劝说道。

　　“你……老赵，考完试叫她来教导处一趟，她的试卷单独收。”

　　她欲言又止地指了李苏画一下，“……我告诉你，你这是考场违纪，可以直接取消成绩的！”

　　“凭什么呀，我辛辛苦苦自己写的。”

　　虽然可能对的也没几个。

　　李苏画气得炸毛，似乎还想再怼两句，被另一个监考老师打断道：“行了，先把你的试卷写完。”

　　“差生果然是差生。”

　　教导主任冷哼一声，在她完全消失之前，撂下这么一句瞧不起人的话。

　　班上的“差生”们都默契地翻了个白眼。

　　李苏画踩着点把英语作文写完了。

　　考试结束，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只有李苏画被监考老师拦住，领去了教导处。

　　路上还遇到了同样刚考完的曲静，她走到李苏画身边，担忧地低声问了句什么，李苏画摇了摇头，说没事，让她不用担心。

　　“她班主任是谁，叫过来。”

　　教导主任好像很生气。

　　“这不是作弊不作弊的问题，她这个学生的态度、品格，从根本上就有问题。”

　　李苏画就站在门口，听里面的人骂得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心里一阵不爽，默念啊对对对，我就这么烂，您看如何吧。

　　“我是她副班主任，您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那就叫她家长来。”

　　“哎呀，这又是何必……”

　　教导处旁边就是教室，门口人来人往，见李苏画一副倒霉相地在那罚站，就知道年级里那个爱刁难人的主任又逮着人发飙了。

　　李苏画靠在墙边，微垂着头，八字刘海没精打采地散落在两旁，看起来怪惨的，路过的学生见她这样，也不太忍心笑她了。

　　门内的老赵叹了口气，“监考不利是我的责任，要不这样，我先陪您去查一下监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样，李苏画被“缓刑”了。

　　刚踏进班，她就被唐君如和曲静一左一右围住。

　　“苏画，没事吧？教导主任怎么说？”

　　李苏画没精打采地抬了抬眼皮，“没，就说了我两句，刚刚和老赵一起去查监控了。”

　　唐君如皱了皱眉，好像想问什么，被曲静从背后无声地制止。

　　“听说她考英语的时候让外班的人帮忙传答案，被主任抓到了。”

　　“毕竟是四中来的，跟那些烂人一路货色。”

　　班门口，也不知道是自己班的还是别的班的人悄悄议论着，顺着风传到李苏画耳朵里。

　　即便是育才中学这样优秀的学校，也有不讲理的老师，说闲话的同学。

　　到哪都一样，人都是相似的。

　　李苏画并没有很生气，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失落。

　　回到座位上，祝成真在和别的同学分析考题，见她过来，那个同学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考得怎么样？”

　　李苏画闻言，有些迟疑地望向他，对上一双平静无澜的眼睛。

　　没有排斥，没有怜悯，没有怀疑，只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问询，带着不过界的温度。

　　李苏画稍稍感到一阵安心。

　　“我……考得还行，你呢？”

　　“和以往发挥得差不多。”

　　祝成真顿了顿，声音依旧温和：“考场的事，我听说了。”

　　“……我没作弊。”

　　“我知道。”

　　“真的？”

　　“嗯，你不像是那种会为了成绩弄虚作假的人。”

　　有他这句话，李苏画瞬间觉得柳暗花明，眼前的光都慢慢亮了起来。

　　从刚刚到现在，只有祝成真一个人明确对她说了信任她的话，而且不像是假话。

　　在得知他相信自己这一点后，李苏画好像感觉不到任何失落了。

　　一份信任比所有不信任都重要。

　　祝成真又想到了什么，从抽屉里掏出一包巧克力饼干递给她，笃定道：“有老赵在，不会有问题的，别放在心上。”

　　“好……咦。”

　　“怎么了？”

　　她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到现在都没吃晚饭。

　　去食堂的路上，李苏画把饼干拆开，味蕾一接触到甜味，所有不顺心的事情仿佛都消失了，变成多巴胺绕着她飞舞。

　　话说祝成真怎么也喜欢吃这么腻的东西。

　　-

　　晚修前，广播通报批判了今天英语考试作弊的同学，名单里没有李苏画。

　　“我就说嘛，苏画不是那样的人。”

　　在厕所洗手的时候，李苏画听见外面接水的曲静这样说道，心里感觉好受了点。

　　副班主任也来了教室一趟，除了跟课代表交代把昨天的答题卡发下去，还顺路过来告知了李苏画一句，她的考试成绩不会被取消。

　　“看你平时不声不响的，被冤枉的时候态度竟然那么强烈，一点委屈也不接受。”

　　李苏画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老师，我知错了，您别笑话我了。”

　　老赵笑呵呵的，“怎么会是错呢，我倒是觉得挺好的，受到不公的对待，就应该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发声呀。”

　　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是在嘲讽还是夸奖。

　　算啦，无所谓了。

　　-

　　周六下午，和门口做值日的同学道了别，祝成真离校回家。

　　这附近学校很多，即便是周六下午，也能在街边看见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

　　他依旧戴着那副方框眼镜，在等信号灯的间隙低头看了眼表，脊背线条几乎与路灯平行。

　　旁边站着两个外校的女孩子，相互怂恿着过去要微信。

　　“那个，帅哥，我朋友说想认识一下你……”

　　祝成真闻言，慢条斯理地扭头看向她，女生呼吸一滞，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一个一米八的帅哥站在面前，还是有些压迫感的。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信号灯由红转绿，他歉疚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径自穿过马路。

　　“哎，好可惜……”

　　“我就说吧，这种级别的帅哥百分之百名草有主了。”

　　“问一下又不会怎样嘛。”

　　“人家看着就像好学生，亏你好意思问。”

　　她们不知道的是，祝成真完全转过身的那一刻，礼貌的笑容像是泡沫融进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色黯淡下来，夕阳染红街道，也染红了少年修剪整齐的发梢。在路过一所快要拆迁初中时，祝成真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

　　他走近了几步，伸出手指，谨慎地碰了碰门锁。

　　开着的。

　　走廊里没开灯，借着余晖，他看清了墙上张贴的三好学生照片。

　　从头到尾，统共一百三十二位。

　　没有他。

　　祝成真笑了笑，这个笑却和刚刚的很不一样，像是从他心底浮现出来的一般，属于镜片后的那张脸。在逼仄的环境下，他的面容显得更加冷硬。

　　他忽然加快脚步，像是想要摆脱什么一般，离开了老旧的教学楼，午夜幽灵般无声消失。

　　和那所待拆的学校一样，附近的房子都建得比较早，楼层也不高。

　　他家正好住在一楼，还未进门，炒菜声和饭菜香就先从窗内飘了出来。

　　祝成真冷冰冰的表情被炊烟软化了几分，开门的同时摘下眼镜，折好放进口袋。

　　“回来了？”

　　“嗯。”

　　开门的一瞬间，一条小狗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兴奋地伸起前腿扒拉他。祝成真揉了揉它的头，起身去储物柜拿狗粮。

　　“饭就好了，先看会电视吧。”

　　厨房里探出一颗花白的脑袋，还没有门口挂着的辣椒串高。

　　祝成真低头给小狗倒晚餐，依言抄起手边的遥控器打开电视，但没有坐到沙发上，而是进了厨房。

　　“我来吧。”

　　他自觉地接过锅铲。

　　“您吃过药了吗？”

　　老奶奶欣慰地看着他，“没忘，这孩子，都叫你看会电视了。”

　　晚饭也只有祖孙二人吃。

　　老奶奶切下一只蒸得软烂的鸡腿，放进他碗里，“王老师前几天又打电话夸你了，说你竞赛拿了奖，想和我商量保送的事。”

　　祝成真动作顿了顿，“没事，学校有点远，我自己和她说。”

　　“我也不懂那么多，你自己把握着就好，记得跟平川也商量一下。”

　　“好。”

　　祝成真从鸡腿上扒了两块肉下来，剩下的伸到桌子底下，被等候多时的小狗叼走了。

　　“在学校开不开心呀，新学期了，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祝成真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李苏画嘻嘻哈哈的样子。

　　“没有。”

　　他矢口否认道。

　　“多去医院看看家铭，那孩子喜欢你。”

　　祝成真差点一口汤喷出来。

　　“……好。”

　　“下次炖点汤给你带上……”

　　“汪！汪汪！”

　　“阿黄，不要朝着阳台外面叫，没礼貌！”

　　白发老人佯怒道，作势要拿报纸打它，小狗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客厅趴着了。

　　晚上十一点，祝成真还没放下笔，房间门突然被人叩响。

　　“成真啊，奶奶给你煮了点牛奶。”

　　老奶奶捧着玻璃杯，乐呵呵地敲门进来。

　　祝成真显得有些无奈，“这么晚了，您不用煮的。”

　　“喝了安神呀。”

　　她咳嗽了两声，把杯子小心地放在书桌空着的地方，口中絮絮道：“平川那孩子高三的时候，我也经常给他煮牛奶呢，那时候你还小，应该没什么印象……”

　　祝成真眼神黯了黯，很快又恢复如常。

　　“……那时候，你爷爷还在。”

　　老奶奶轻轻叹了口气。

　　“睡吧，早点睡，养好精神最重要。”

　　祝成真仿佛在回忆什么事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应答。

　　等他回过神，看向身后，门早已被轻轻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