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幽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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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端快速从楼顶下到了街道上，他几次起跳越过街道上的丧尸和废弃车辆，走进了离得近的一个手机营业厅。
手机营业厅因为没什么生存物资，所以还保持着一定的整洁。里面只有几个零星的丧尸，还有一只小巧的变异猫。
轻松解决掉他们，阿端在手机展柜前挑了一会儿，选中了青苹果手机最新的款式，然后每个颜色都拿了一份，紧接着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他往大厦的方向行进了一会儿，路遇一家餐厅，于是进去逛了一圈，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三四个手机。
继续向前走，看见一个大型超市，想了想，走了进去。
这次出来花的时间有些久，他衣服上沾了不少血渍，不过背包又沉重了些许。
一路走，一路看，等他到了大厦面前的时候，背包已经装了一小半。
大厦门前的广场上一片混乱，各种汽车与小型车辆堵成一片，到处都有变形的车辆和腐烂的残肢断臂，足以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惨烈的一幕。
空气里弥漫着腐臭的气息，阿端面不改色地走过去，还没等走到大门口，里面就有丧尸冲了出来，后面还有更多丧尸从门里向外挤。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助跑几步，跃起抓住大门口上方弧形的玻璃遮阳雨棚，翻身上去，打破玻璃从窗口翻进了二楼。
这一层丧尸也不少，但阿端不想跟他们缠斗，利用速度优势甩开它们，迅速往楼上爬。
上次阿端经过这栋大厦时里面还有电，这次好像停电了，楼道里一片漆黑。
好在血族的眼睛在黑暗里也能视物，对他影响不大。
来到二十层往上，就很少看见丧尸了，想来很少有丧尸会爬这么高。不过虽然普通丧尸少了，但变异丧尸却多了起来。
这些变异丧尸身体素质更强，也更加聪明，有一定的领地意识，对付起来要麻烦许多。阿端抽出一把匕首，随时戒备着周围的情况。
到了三十层，匕首已经见了不少血，衣服也彻底弄脏了，触感黏糊糊的，有些恶心。
阿端甩了甩手上的滑腻腻的血液，重新握住了匕首。
到了三十八层，楼上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阿端皱了皱眉，放慢速度，近乎无声地一步一步往上走。
哭声的来源是在四十楼，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丧尸，她弓着身子缩在一张沙发椅上，身体不断颤抖着，垂着头死死咬住自己的小臂，锋利的牙齿深深地嵌入了肉里。
她竟然在自残！
是在用这种方式抑制自己想吃人肉的欲望吗？难道真像阿颂说的那样，丧尸也会恢复理智？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阿端轻轻敲了敲栏杆，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女丧尸几乎是同时看了过来。
她嘶吼一声，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可怖，迅速站起来向前冲了两步。
然后她猛然停住，布满黑色脏污的脖子上青筋凸起，咬紧牙关艰难地转身。
紧接着，她迅速跃向房间另一侧，消失在了黑暗里。听动静，她应该是从另外的楼梯离开了这里。
阿端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眸子里闪过的情绪说不清是庆幸还是怜悯。
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或许还不如一直浑浑噩噩下去……
他漠然地收回目光，提步上楼。
海市中心大厦第62层有一个全景式的旋转餐厅，那就是他的目的地。不过快接近62层的时候，他遇上了一点小麻烦。
四周的空气变得潮湿，黑暗中不断响起某种沉闷的振动声，令人联想到蜜蜂挥动透明翅翼振动鼓膜的声音。
嗡嗡声经过障碍物的反射充满了整个空间，让阿端出现了轻微的耳鸣症状，头脑发晕。
空中浮动着浓郁的甜腻香气，闻得多了似乎能使肌肉发软，身体渐渐感到疲惫。
这里很不对劲。
阿端皱起锋利的眉，没再向上走，而是打破了一扇窗户，抓住玻璃外墙与内墙之间的合金支撑横梁开始向上攀爬。
很快，阿端就到达了他的目的地。他观察了一下里面的情况，没发现有什么大的威胁，只有两个普通的丧尸挨着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呻·吟。
他们西装革履，看不出是这里的服务生还是客人，消瘦得厉害，几乎瘦成了骨架，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咬痕。
看来他们是末世后变异得比较早的那一批，因为受伤无法离开这里，只能饿着消耗自身，甚至开始了同类相食。
阿端没管他们，打破窗户翻了进去，快步在在餐厅内走了一圈。
来到一间包厢前，他平静的神情突然出现了波澜。
……没错，就是这里！
阿端伸出手，拂过门板上闪着金属光泽的包厢号码牌，撕开松松垮垮的封条，推门走了进去。
包厢里很杂乱，桌椅倒了一地，墙壁上到处都是弹孔，地上、墙面上有不少黑色的血渍，地上放满了标记牌。
标记牌是警察用来标记证物或疑点的小牌子，上面写着不同的号码。
阿端到处找了找，终于包厢角落的盆栽土里发现了一片弧形的玻璃碎片。
……就是这个。
阿端捏紧手中的碎片，心底发出宿命般的叹息。
脑海里猝然闪过一幕幕陌生纷乱的画面。他头疼欲裂地闭上眼睛，将自己重重砸进了满是弹孔的沙发里。
“端先生。”
包厢里，画着精致妆容的金发女人转过身来，艳红的嘴唇微微开合，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你好，我是克丽丝蒂娜。”
黄沙漫卷，狂风怒号，阴沉沉的天幕近得仿佛要坠落下来，冰冷的雨滴砸在脸上，打得皮肤生疼。
一辆尖啸着的摩托车在刺耳的刹车声中乍然停下，扬起的黄沙盖了小男孩满身。
高鼻深目的粗犷男人居高临下地向下看：“喂？死了没？”
见男孩没反应，他不满地小声咕哝着：“可别死了啊，不然就卖不上价钱了。”
潮湿闷热的雨林里，暴雨遮蔽了整片天空。暗到几乎看不见的树冠下，一个脖子上纹了一圈毒蛇纹身的男人倒在地上，周围站了一排神色各异沉默着的人。
汩汩的鲜血流入雨水中消失不见，濒死的男人嚣张癫狂地诅咒：“哈哈哈哈……端先生！端先生！你总有像我一样的这天！我在地狱里等着你！你不得好死！哈哈哈……”
无数繁杂的画面裹挟着不同的色彩、声音和气味冲进大脑。
阿端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个留在原地承受剧烈的痛楚，另一半穿过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将杂乱无章的记忆呈现在眼前。
脑海中传来玻璃碎裂般清脆的声响，画面陡然一转，浮现一片昏黄的天空。
武装直升机在天空上盘旋，无数老旧破烂的车辆上载着各种冰冷的武器，灼热的枪口喷射出子弹擦过枪膛带起的明亮火焰。
“GO!GO!GO!”
纷乱战局中，自己的视角穿过一道道子弹的射线，一把拉开了囚车的大门。
车里坐着几个有着不同国籍面孔的人，视线扫过一圈，准确定格在一个蔚蓝国中年男人脸上。
“范志安？”疑问的语句，语气却笃定。
范志安微微一愣，随即应了声：“是。”
画面再一转，周围变成了一片漆黑。而自己正被牢牢绑在一张椅子上动弹不得。
眼前亮起一道光，铁门开启，走进来一个眼熟的中年男人，打开了灯。
看着这个完全封闭的金属房间，阿端听见自己用冷嘲的声音讽刺道：“蔚蓝人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范志安微微一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胥端先生，放轻松，我们没有恶意。”
心脏猛地一震，胥端发出了冰冷锐利的质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不用太过震惊。”范志安做了个安抚的表情，“事实上，为了找出你的身份，我们费了不少力气。”
“你将自己隐藏得很好，荒漠三角地区的Mr.D几乎人尽皆知，可没人知道你的全名，更没人知道你是蔚蓝国人。”
“之前你救我的时候，因为听到你说蔚蓝国语，所以我就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把你的脸跟蔚蓝国档案库里的人脸对比了一下，这才找到疑似你父母的人。”
“遗憾的是，你的父母多年前在荒漠三角区下落不明，我们的资料库里没有你的信息。我们又辗转找到了你父母生前的好友，从他保存的信件中找到了你的名字。”
胥端沉默着没说话，半晌，才沙哑开口：“我的父母……是谁？”
“唉……”范志安轻叹了口气，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份厚厚的资料，“这里是关于你身世的一切。你不用担心这件事的真假，你只要看见他们的照片就知道了。”
“另外，这些资料都是有迹可循的，牵涉到的人很多，同事、老师……随便找到他们就能验证。”
追寻多年的答案就在眼前，胥端却并未被喜悦冲昏理智：“条件呢？”
见他不为所动，范志安露出个赞赏的笑容：“条件就是，成为我们的卧底，去雨林金三角的毒枭中间当我们的‘幽灵’。”
胥端漠然道：“既然你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已经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这次来蔚蓝共和国，我就是打算隐姓埋名的。”
范志安点点头：“我知道。对于你选择自己的祖国回归，我感到很欣慰。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伪装的身份信息会被识破？”
“因为我早就将你的所有特征信息列在了特殊名单上，只要你一入境，我们就会找到你。”
“胥端，我一直在等你。”
范志安深深地看着他，神色复杂。
“近年来，雨林三角地区的毒贩活动愈发频繁，我国边境的毒贩也愈发猖獗，无数缉毒警察和卧底战士死在了缉毒线上。”
“他们的行踪越来越诡秘难查，我们的卧底同志又始终只能活动在最底层，接触不到更多的信息。”
“我们需要一个身份完美的、不会让毒贩们起疑的人来完成这个任务。所以我想到了你。”
“Mr.D虽然在荒漠三角区赫赫有名，却从不滥杀无辜，接下的任务不管再难也从不失手。”
“你还是货真价实的蔚蓝国人，虽然看上去像混血，实际上你较常人更加立体的五官来自于你的母亲，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北疆人，你跟这片土地是有羁绊的。”
“勇敢、坚毅、有责任心、身份完美、对蔚蓝国有归属感……我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胥端反问：“如果我拒绝呢？”
范志安微微一笑：“事实上，我是军部的人，毒枭卧底之类的事情不归我管，应该归公安部的人管。只是我在国家安全会议上听到了这样一个计划，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所以我把你推荐给了我的同事。因为我们的一面之缘，他让我来当这个说客。”
“如果你拒绝，那么我们军部的人会正式接管你，到时候，我们就只能把你和你的同伴们当作非法入境的危险人员处置了。”
胥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要么答应他的提议，要么被遣返、被关押，甚至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对死亡从来都是无畏的，可他还有两个同伴。
见胥端似乎有松动的迹象，范志安立马趁热打铁：“当然，我们不会让你打白工，如果你答应，我们会给你一个完全合法的身份，你从此享有蔚蓝国民同等的权利。”
“我们还会把跟你家人有关的东西都交给你，你知道吗？你父亲是个历史学家……”
“……工资你也是有的，对我们来说你的工资很高，但是你可能看不上。”
范志安揶揄地笑了笑。
胥端漠然打断了他的话：“期限？”
“四年。”范志安收起笑容，定定地看着他。
胥端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深邃的眼窝里投下一片阴影，遮盖住了眸中晦暗不明的思绪。
“放了我的同伴，给他们合法的身份，不能主动伤害他们，也别告诉他们我要做什么。”
“你放心，我们没有抓你的同伴，我们只是暗中跟着他们而已，他们现在还在等你去会和呢。”
“你的身份将是绝密，包括我在内，知道的人不超过四个。”范志安微笑着拿出电脑，简单操作之后，电脑里出现一个实时画面。
画面拍摄的角度不太高，应该用眼镜式摄像机拍摄的。
画面里是个人来人往的广场，两个年轻男人坐在长椅上，似乎在等人。
他们神情很焦急，不时低头查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胥端收回目光：“就这样吧，别去打扰他们。”
范志安收起电脑，站起身解开了胥端身上的绳子，然后向他郑重地伸出手：“你好，幽灵。”
“欢迎来到蔚蓝。”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幽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