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BUG玩家她来了［科幻］》一支冰

6、折叠

　　“我对明日之城的计算并不多，更多的还是用折纸进行的辅助模型。

　　最初，我将明日之城看作一整个精致的纸手工，每一次翻折都会将它隐藏的“面”翻出来，以此来制造整个结构上的翻转。但是随着时间，我发现它的构造远比一整个整体要复杂，它更像是许多极其微小的折纸手工拼凑起来，以某种规律轮替。

　　于是我做了许多这样的纸手工，将它们粘起来，连成一整个平面。但是后来我又遇到了问题，在给每一块花砖编号之后，我发现它并不是严格按照顺序轮替的。在此基础上，我怀疑除去纸的翻折，地下还存在着像魔方一样的机关，使得每一块地砖都在转动。

　　……”

　　这是在《空城》之中的描写。

　　胡来为了理解这一段的内容，特地去买了魔方来辅助思考。
　　整座明日之城事实上是一块魔方，这块魔方的每一个面都由无数个折纸机关拼凑而成。在魔方转动的同时，折纸机关也会不断翻折，因此拼凑出成千上万中规律。

　　而此时教科书上的内容，正是在对这一理论进行拆解说明。
　　最开始，他猜测整座城市是一个翻折的整体，再在不规律的变化下修正了这一结论，认为无数个能够翻折的微小个体组成了程式，最后根据他所记载的大量数据，得出城市自身也是一座机关的结论。

　　《空城》的主人公花费了近二十年，日复一日地记录这些数据，才有了如今的一份地图。

　　罗杰特紧蹙着眉头，似乎这样艰涩的理论绊住了他的脚步。而胡来在一边托着下巴，视线在教室里四处飘荡着。

　　如此明目张胆的下场就是，她很快就被凯伦夫人抓到了。
　　“胡来小姐，既然你有时间四处张望，相信你已经明白了这一章节的内容，对吗？”
　　凯伦夫人并不是在阴阳怪气，而是真的在询问她，这让胡来不得不感叹倾听者的大度。

　　胡来又捕捉到和刚刚同样的声音：

　　“她竟然在发呆……她要是回答不出来可就死定了。”
　　“讲真的，她是怎么对凯伦夫人说出那种话的？她还觉得自己带来的麻烦不够多吗？”
　　“一说到洗牌我都快要愁死了……”

　　洗牌？
　　胡来恍然想起最开始的系统提示，她似乎并不知道洗牌是什么，只是在众人的讨论里默认洗牌之后就能查看【自由人】的特质。
　　胡来转而看向仍然在等她回答的凯特。

　　“呃，夫人。我想明日之城的原理，是一块有着内层和外层的九阶魔方，而这些九阶魔方的每一格，都由10万的折纸机关拼凑而成。因此，我们将每10万块地砖看做一个整体，就能发现它们变化的规律是相同的。”
　　“这可真是惊喜，胡来小姐。”
　　凯特夫人露出了她今天第二个笑容。

　　她让胡来坐下，随后伸高了手臂。
　　灯霎时间灭了，墙壁翻出像魔方一样的格子，上面还有精细的折纸机关，随着“咔咔”的转动声展开，在每一秒都会折上一个角。

　　“就像胡来小姐所说的，整座城市都是由这样可以转动的魔方和折纸机关拼凑而成的。除去它自己的转动，和折纸机关的翻转，还有一个规律……”

　　灯亮了起来。
　　凯伦夫人继续说道：“这座城市会在每天正午十二点翻折一次正反。”

　　墙上的格子机关“隆隆”地响起来，然后像滚筒那样转了一圈，内侧的花纹转到外侧来。
　　“也正是这座城市的里外之分，我们才会意识到，我们并不是在城市的表面。而是在它的内部，随着区块的移动而移动。因此，我们在无意中被翻折到外界的概率，大概是两千分之一——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主动去寻找即将翻到外面的板块，我们就需要在城市里面等上六年，才能够走到外面。”

　　凯伦夫人拿着教鞭，指着墙上的格子机关，详细讲解着暮光森林与明日之城的空间关系。

　　胡来松了一口气，却看到罗杰特正露出和凯伦夫人一样欣慰的笑容：“看起来你适应得不错。”
　　“别调侃我了……”胡来趴在桌子上，“我把自己学习的认真劲全用在读小说上了，所幸还能靠着那点书在游戏里当个学霸。”

　　说着，她还竟真的有些庆幸起来。
　　随即，她一个机灵，直挺挺地从桌子上弹起来：“对了，你们一直说的洗牌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感觉那群人快要恨死我了。”

　　她指了指后桌不远处的小团体。

　　“在洗牌时，每一位玩家都会重新抽取自己的稀有度。但遗憾的是，所有稀有度的数量都是固定的——高稀有度的人数只占20％。也就是说，你很有可能现在是MR，但在下一次洗牌里就变成了R。”
　　罗杰特解释道，在书上写下了一排字母。

　　R、SR、SSR、UR、PR、MR和SP。
　　这比胡来玩的游戏里的稀有度要复杂的多。一般情况下，游戏中的稀有度等级都只会有4-5个档位，像这样有7个档位的，确实少见。
　　那么，就像艾顿曾经解释的那样，不同稀有度的玩家拥有不同的权限，倒是像复杂多变的社会地位。

　　如果要让胡来分析稀有度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模仿阶级制度，通过限制玩家的权限来区别富人和穷人。而洗牌，就像是伴随着新的时代，而导致的阶级变更。
　　胡来看向身后嘴碎小团体头顶上齐刷刷的UR，再看向身边罗杰特头顶的MR。

　　“为什么你不生气呢？罗杰特。论概率，你更容易降低稀有度——而这一切都是我导致的。”
　　胡来拖着下巴，虽然对PR的稀有度并没有什么概念，但罗杰特看起来和后面那三个UR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他们还要平易近人一些。

　　“是吗？”罗杰特笑着反问，“我倒认为稀有度的高低并不是什么值得让人们为此相互仇视的东西，每一个档位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而我也并不讨厌平静的生活。”
　　“平静的生活？”

　　罗杰特一边记着笔记，一边回答道：“高级副本越深入，所需要的初始品质就越高，也将会面临更多未知的危险。
　　或许是在设计时为了平衡，高品质玩家在获得权利的同时，往往需要承担探索的风险——对于头部玩家更是如此，尤其是像庞德这样天赋异禀的PR玩家。”
　　“那你呢？”
　　罗杰特摇摇头：“倾听者的工作方式更偏向幕后工作者，一般不需要随开拓者进入到森林。”

　　胡来好像突然能理解罗杰特想要成为开拓者的心情——明明拥有很高的品质却不能参与战斗，内心一定是十分遗憾的。
　　他明明可以贡献更多力量。

　　下课了。
　　原本站在教室头顶的架子上的报时和平鸽拍着翅膀飞起，在教室的半空中漫无目的地飞翔，用洁白宽大的翅膀遮住了视线。
　　教室内一片混乱，而这种混乱持续到凯伦夫人走出教室，这些鸽子才随着凯伦夫人的脚步排着队飞出了教室。

　　胡来看呆了。
　　罗杰特一边整理书本，一边向她讲解：“和平鸽为了保证教师们不拖堂，会在下课时盘旋在教室中，使得课程无法继续下去，然后老师们就不得不离开了。”

　　胡来还蛮喜欢这个管理方法的。

　　“胡来，庞德，你们两个出来一下。”

　　凯伦夫人站在教室门口，对着他们招了招手。而她肩膀上的和平鸽，正用十分不友善的目光盯着她，似乎只要她一提到上课内容有关的问题，就会用尖锐的喙啄她的脑袋。
　　“我觉得有一个人你需要见见。”凯伦夫人直奔主题。

　　凯伦将一把金色的钥匙递给庞德：“你带胡来去F7教室，见见娜丽塔。她们应该会很聊得来，而娜丽塔应该也会有话想告诉她。”
　　庞德接过钥匙，放进口袋里。
　　凯伦刚交待完，就匆匆地离开了，似乎有什么事情急着要做。

　　庞德在旁边揣着口袋：“你可能被她盯上了。”
　　胡来不解：“什么意思？”

　　“娜丽塔是凯伦夫人的好朋友，也是唯一的规划者教师。遗憾的是她从两年前就停止教书，虽然目前还有一部分教材是她编写的，但她已经不能再带学生了。”罗杰特抱着书从教室里走出来。
　　“一起去吗，罗杰特？”庞德问道。
　　罗杰特摇摇头：“盟会那边的书架需要大家一起整理，我得尽快赶过去。”

　　“好吧。”庞德耸耸肩，拽着胡来走了。

　　走上台阶，庞德才开始解释自己刚刚的那番话。
　　“或许凯伦是想让两个人同时给你洗脑——这群NPC都不喜欢承认自己是NPC，他们总是认为自己也是玩家。”
　　庞德小声告诉她。

　　索加纳学会的建筑楼是一栋挨着一栋，像花一样围着一圈向外排布。罗杰特说，最外圈的四个圆形高塔，是四个人格盟会的“中转厅”。

　　中转厅有着通往关键地图的“门”，新生只能通过中转厅前往其它的主要场景。
　　只有通过《跨维物质的发现与使用》这门课之后，才可以像庞德他们一样在地图内自由穿梭。然而正常情况下，这门课在四年级的时候才会开启：因为空间内还折叠了许多中转厅没有展示的地图。
　　学生可能会在里面受伤，因此各人格盟会认为，这些场景不应向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学生开放。

　　庞德向胡来讲解建筑的结构，带着她走上楼梯。

　　“你和罗杰特都只是二年级，为什么能直接进行穿梭呢？”
　　庞德一扬眉：“去年暮光森林的物种发生了异变和暴动，一年级派了五名优秀学员去前线帮忙，就提前修了许多预备课程。”

　　“为什么不派二年级和三年级去？”
　　胡来踩上台阶，他们在七层停下了脚步。
　　庞德甩着钥匙，带她走到F7教室的门前，将钥匙放了进去。

　　“当时前线还有很多散员猎手，不需要那么多学生去。而且比起战斗，更重要的是对这些生物异变的数据进行处理。这种复杂的活就都交给二年级的和三年级的去干，我们一年级负责打架就行。”

　　门开了。
　　庞德握上门把手：“而且高年级的有很多学生已经不愿意去了——毕竟真要被击杀，还是挺血腥的。虽然会复活，但是光看那些死法，就足够留下大片的心理阴影了。他们有挺多人都有过这种经历，相比之下，只有一年级的新生才有胆子去。”

　　庞德推开了门。

　　F7教室的装潢风格和刚才的教室不同，或许是带有点属于规划者的特色，整间教室都由明亮干净的玻璃拼成，墙壁被粉刷成黑色，看起来就像在宇宙飞船中，隔着玻璃窗看向太空。
　　有两个大概有一米高的机器人在堆积如山的书中跑动，将它们整理到地板里的书架中。码放完毕之后，闸门缓慢地合上，陷入地下。

　　“娜丽塔夫人……？”胡来试探着叫了对方的名字。

　　娜丽塔长着深红色的长发，正坐在桌子前，头顶处漂浮着一盏极其亮的灯。
　　娜丽塔头也没抬，用尺子在手中的图纸上细细勾勒着结构。胡来和庞德对视一眼，选择安静地站在原地。

　　“——你就是胡来？10001号玩家？”
　　她甚至没回头，仍然准确地叫出了胡来的名字。
　　“是、是的。”

　　娜丽塔没说话。

　　过了一会，娜丽塔才从乱糟糟的桌子中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手指拨动了一下，头顶上飘着的小机器人飞到最顶端的接口上，链接至灯总控，使得整间教室通电，亮堂起来。
　　娜丽塔拿过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饮料，看了一眼庞德：“你出去吧，我和这位小姐有话要说。”

　　系统提示：10001号玩家【胡来】已与【娜丽塔】完成会面。
　　系统提示：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