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BUG玩家她来了［科幻］》一支冰

11、这不是魔法

　　洗牌倒计时：19:28:45

　　在禁闭结束后，还有十分钟上课，于是罗杰特主动提议带胡来去换一身衣服。

　　这是一条灰黑拼色的绒布裙，被内置的钢丝线撑得整整齐齐，很显腰线。肩部有略微垫高和拉直，因此更显得规划者盟会的疏离感。
　　衣服是高领，背后有一条显眼的拉链，感觉就像是洋娃娃背后才会有的设计。比起将它藏起来，反倒选择了将它作为特色。

　　袖子很长，能大概遮到手腕，适合喜欢把手掌缩在袖子里的胡来。再加上两个非常大的口袋，简直不能再合适了——
　　后来罗杰特给胡来挑了一双棉质的过膝长袜，加上一双棕黑色的圆头皮鞋，才终于看着被打扮得像个洋娃娃的胡来，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胡来和罗杰特正在规划者盟会的公共衣柜里。

　　公共衣柜，是规划者盟会独有的特色之一。它分析了数万件规划者学生喜爱的服装，并得出了规划者盟会的穿衣偏好，在此基础上每日提供2000套随机的服装。
　　而这一切的原因——规划者们通常懒得捯饬自己。

　　据说是因为规划者大多忙于研究，不在乎穿什么衣服，常常穿得邋遢就去了教室，结果被其他人格盟会搞出一套服装歧视之后，规划者盟会的代表学生才决定设计这样一套机械。
　　公共衣柜里都是当日搭配好的套装——简单朴素的色调占大多数，除了黑白灰和一些莫兰迪色系的服装，也就属克莱因蓝最受欢迎了。

　　而胡来并不在乎这些，她对这件裙子的评价只有：口袋好大，好爱。

　　是的，胡来属于穿着背心都能上街的类型，在这一方面她把规划者的“自我”体现得淋漓尽致，也只有在这方面，她才会觉得自己像个规划者。
　　换完衣服，罗杰特带胡来去参观了规划者的阅读大厅。

　　每个人都埋头坐在桌子前，或者长椅上，低头处理着自己手中的数据。
　　走动的只有负责打扫垃圾和提供饮品的便捷机器人，学生之间一般很少有谈话。偶尔见到人多的地方，也是学生站在仕根魔方前，讨论人的皮肤细胞和在暮光森林里发现的生物的皮肤细胞的区别。

　　冷冰冰的，有些不近人情。

　　胡来只觉得一阵寒战，抱着手臂和罗杰特向外走：“倾听者盟会也是这样吗？”

　　罗杰特微笑着回答：“人格盟会的装修风格都有自己的特色，倾听者盟会喜欢集体活动和富有生命力的环境，那里有随处可见的植物，和四处跑动的生物。”

　　“......我的下一节课是《基础防御》，你呢？”
　　罗杰特走到楼梯口，询问胡来的课表。
　　“嗯......《新型物质的开发与使用》，在H9。”

　　新型物质的授课教师是切斯特夫人，除了三本配套教材，额外布置了两本必读书目。作业的内容也大多是“基于二维颜料的使用，分析其物理性质”这种专业研究员都没有办法解答的问题，惹得学生叫苦连连。
　　不过学生间有传闻，据说如果切斯特夫人给作业打出了S的评级，学生就可以在毕业时拿着这个评分直接走进玩家组织的大门。

　　“那恐怕我们要在这里说再见了，基础防御课要到灌木围栏外面去学习。”罗杰特将已经熄灭的提灯递给胡来。
　　“我自己能找到教室的。”说着，胡来拿着提灯一只脚踏上楼梯，“今天谢谢你，罗杰特。”

　　胡来和罗杰特在楼梯口分别，自己向楼上走去，而罗杰特则是去了灌木丛边，那里已经有其他学生在集合。
　　胡来走上台阶，在转角处看到了正在啃面包的庞德，他正撑着脸颊在楼梯口坐着。

　　“你怎么在这？你下节课是什么？”胡来问。
　　庞德将面包塞到嘴里，用沾着油的手指小心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课表，抖开，扫了两眼，含糊地答道：“嗯，《新型物质的开发与使用》。”

　　“那正好，我们一起去吧。”
　　“不要，”庞德斩钉截铁地拒绝，“我要回去开拓者活动区活动一下筋骨，等着晚上被关禁闭。”

　　胡来：？怎么会有人喜欢被关禁闭

　　庞德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挑眉：“在最后一节课挨罚要在天井关上一晚上，就能连着三天睡到自然醒，是补觉的好地方。”
　　......确实很符合庞德的作风。

　　胡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那祝你睡得开心。”

　　两个人在楼梯口告别，胡来走到H9教室前，从门内看去，架子上放着很多没见过的物质，有鎏金的气泡水、将光线吸收的黑体物质、只沿着杯壁流动的蓝色液体。
　　窗台上的花盆里也种着不同的植被，比如长着金色翅膀的红色果子，开出灯泡花朵的草本植物，和游着鱼的叶片。
　　胡来抱着课本，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可以近距离观察这些植物。

　　H9教室的窗户都与正前方成固定角度，并且像棱镜一样打磨出很多光滑的面，使得光线在通过它时能够在正中间的空中形成一个完整的光谱。

　　切斯特夫人背着手走进来。
　　相比起亨特教授，这位夫人还算年轻。

　　她仍然穿着胡来刚才见她时的那条裙子，浑身上下是沉静严肃的深蓝，金丝绒材质的长裙被撑出腰线来，袖口和裙摆处绣有暗纹，只有在明亮的光线下才能看得清楚。
　　和平鸽停在她的肩膀上，视线如鹰一般盯着学生，好像是切斯特夫人的第二双眼睛。

　　切斯特夫人随意地扫了一眼胡来。
　　胡来冒出一后背的冷汗：我又犯什么事了吗？

　　胡来将《植物与物质》这本书放在桌子上，视线紧张地跟着切斯特夫人的步子，直到她停在讲台上，并没有开口叫她，她才松下一口气来。

　　“胡来，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胡来对这个声音并不熟悉，她抬头看去，看到一头卷曲的棕黑色头发，视线再下移，看到了一双如火般明亮的橘红色双眼。是艾顿。

　　胡来点点头，将自己的胳膊从旁边的座位上抬起来，给艾顿腾出位置来。艾顿将厚厚的笔记本往桌子上一拍，又从袖子里拿出羽毛笔来，看得胡来目瞪口呆。

　　“……你也想要一支吗？”说着，他又抽出来一只羽毛笔。
　　“不，我就不用了。”胡来赶忙拒绝，看了看自己干干净净的教科书，赶忙将翻开的那一页“啪”地合上，无地自容。

　　灵魂提灯确实方便，能随随便便就从袖子里拿出点小玩意来，胡来想，目睹着艾顿又从袖子里拽出一瓶墨水。
　　“希拉呢？”她问。

　　胡来觉得艾顿和希拉就像一对双生子，虽然他们的样貌没有半分相像，但似乎他们走到哪都形影不离，此时看到艾顿一个人来上课，竟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就好像一块磁铁只剩下南极。

　　“她是指挥者，不用上这一门课。”艾顿对这个名字倒是没什么反应，用羽毛笔蘸了蘸墨水，让胡来怀疑自己现在正处在哪个时代。
　　“噢，这样啊。”她看了看自己桌子上的水笔，“我还有多余的笔，你需要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艾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胡来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啊...”他举起手里的羽毛笔，“这个是蝴咕的羽毛。”
　　说着，他举起来笔记本，胡来发现上面都是看不懂的文字。
　　“蝴咕羽毛写出来的文字除了作者本人，都只能以蝴咕语的形式阅读，所以我都把它当加密笔用。”

　　胡来狂喜。

　　于是她凑上去压低了声音：“你说的这个蝴咕羽毛，可以拿来写小纸条用吗？就是除了我和我的小纸条对象，别人都看不懂的那种。”
　　艾顿一看就是个从小到大的乖宝宝，被胡来危险的想法吓得人都愣了，赶紧捏着羽毛笔往旁边挪了挪。
　　“不、不太好吧？”艾顿结结巴巴地回答，“你的周围还有记忆分子，请不要说出这种危险发言。”

　　胡来一愣，试图把刚刚说的话收回去，但已经晚了。

　　几个跑动着的机器人抱着几摞最新的学生报冲进教室，以极快的速度在每个人的桌子上都留下了一份新鲜出炉的报纸。
　　胡来打开报纸，看到了最新的标题：惊！校园明星胡来惊人发言：想用蝴咕羽毛写小纸条。同桌震惊：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胡来：……

　　在正文栏下面突然跳出许多评论框，滚动着将正文挤得只剩一小点空间。
　　直到正文实在没地方放，正文又挤到凭空翻出来的一页报纸上，给评论留下空间。

　　评论铁定没什么好话，于是胡来面无表情地将报纸折了起来，扔到地上，让清扫机器人捡走了。
　　胡来把胳膊往桌子上一支，面无表情地敲着桌面，十分自然地忽略了后面那些人的嘴碎，等待着上课。

　　“上课了，各位先生小姐，麻烦把不需要的东西收起来——你，胡来小姐，请调整好你的坐姿。”
　　切斯特夫人审视的目光落在胡来身上，她赶忙摆好姿势，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再一看艾顿，他早就把刚刚那本厚厚的书放到桌子里面去了。

　　切斯特夫人一拍手，教室里的八扇窗户全都降下了窗帘。另一边，头顶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天花板发起光来，将上面的墨绘映得更加清晰。而最中央吊着的水晶灯也亮了起来——甚至不比外面的太阳暗淡。

　　“介绍一下这门课。《新型物质的开发与使用》是一门研究植被、生物、矿石等资源的特性、正负面效果和商业价值的课程。

　　开拓者学习这门课程，是为了提高你们的战斗收益，包括但不限于分辨并采集性价比高的资源，或者是在战斗过程中利用道具。
　　如果你们毕业后选择加入探险家联盟，就需要在战斗中进行精准决策——你不可能将所有掉落资源都带回来，所以你必须清楚哪种道具有更高的价值。

　　而规划者学习这一门课程，则是需要你们对新型物质背后的理化性质或者原理进行研究，将它制成更好的商品，以此来获得利润，或者加快生产效率。
　　同样，也是为你们日后的《新型产品设计》的课程打下基础，让你们对你们手中已有的资源进行基本的了解。”

　　切斯特夫人一边在前面讲着，身后的粉笔一边按照她说的，在黑板上画下思维导图。
　　胡来愣住：我这是来到什么魔法世界了吗？

　　“如你们所见，我的特质是【取念】，可以读取有生命物体的意识，并且控制无生命物体。所以，这不是魔法，胡来小姐。”她对着胡来微笑。
　　原来这才是切斯特夫人的恐怖之处，也难怪学生们会把她排到魔头榜第一。毕竟她不光可以读取学生的心理活动，还可以用粉笔准确地砸中走神的学生。
　　胡来感慨。

　　“现在可以翻开你们教科书的第一页，阅读一下引言，了解这门从开始就一直存在的学科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变迁。
　　另一方面，你们应该思考，这些新物质的开发与使用和我们自身文明的进步有何关联，索加纳学会曾经历的两次巨大翻新是因为什么。”

　　哗哗的翻书声。

　　“还有一点，薇尔小姐，你不要觉得自己只要盯着书本，我就看不出来你在对着文字走神。我需要提醒你们，各位同学，你们脑子里正在经历的思考——我全都看得到。”
　　说着，她的视线落在胡来的头顶：“也包括有些学生逃课，想要到天井里多睡几个小时这件事情。”

　　她说的是庞德。
　　胡来在心中暗喜，低下头去读书，殊不知自己的幸灾乐祸也被切斯特夫人读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