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BUG玩家她来了［科幻］》一支冰

10、娜丽塔与第三公约

　　【自由人】胡来，连切斯特夫人都无法查询的第一特质，究竟藏着哪些秘密？：

　　根据前线报道，我们最备受瞩目的10001号新玩家，【自由人】胡来，在第二节课间曾尝试找切斯特夫人查询自己的特质能力。
　　但遗憾的是，切斯特夫人并没能够为其解答。不过，切斯特夫人曾指出，如果胡来能够在索加纳学会度过接下来的22个小时，或许她就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那么，关乎到我们离开的重大秘密究竟藏在哪里？胡来究竟能否找到呢？

　　学生报编编提议，各位同学应该加入到这场寻宝活动中！加入的人越多，我们就有越大的可能破解这场游戏！以上，便是今日的学生报大事记。

　　胡来重重地合上学生报——就是她手里的这个东西，害她根本没法心安理得地当一个小透明。
　　她在课上逼问凯伦夫人的事情也被刊登在了报纸上，还有在亨特教授课上传小纸条的事情，现在全校都知道她上课摸鱼了！

　　「这个胡来在搞什么啊！她可是关乎到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的玩家，就不能上课认真一点？」
　　「她到底有没有点自觉？竟然还敢对凯伦问出那样的话……如果NPC发怒了，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好了，不要再看了。”
　　罗杰特将胡来手中的报纸抽走，揉成一团丢给了不远处的清扫机器人。
　　胡来叹了口气：“每个学生都有共振碗带的话，为什么你当时和我站在一起，却没有起到效果呢？”胡来问。

　　罗杰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共振腕带：“我也不清楚，也许它的作用范围比我想象的要小，或者它只对我生效——你知道的，我去年并不在索加纳学会，所以对于这个腕带还不太熟悉。”
　　他露出内疚的表情：“抱歉，我应该提醒你的，是我考虑不周。”

　　胡来摇摇头：“不能怪你，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胡来跟着罗杰特一层一层走下楼梯，看着走廊上的学生越来越少。

　　“你其实不用和我来的。”罗杰特抱着书，让胡来走在走廊的内侧，替她挡开了奔跑着的学生。
　　“我需要一点安静的空间，天井应该是最合适的选择。”胡来尝试着忽略其他学生的目光。
　　“那表演赛呢？如果你在表演赛上表现不好，有很大可能会承受更大的争议。”罗杰特蹙着眉头。

　　希拉是入学成绩第12名的指挥者，艾顿是入学成绩23名的开拓者。两个人从没有入学索加纳学会的时候就开始打配合，在开拓者盟会的第一场对战就拿了7.8的评分，位列第五。
　　而胡来呢？她不会使用自己的特质，又因为没有初始品质，没办法使用任何游戏内的交易系统，买不到武器。
　　她又是体质极差的咸鱼，步子都跑不动几步，更别说到场上吸引火力了。

　　这么一看，她比较适合当靶子，负责替希拉和艾顿挨打。

　　“而且，你还面临着实战课。”

　　索加纳学会为了锻炼学生对特质的理解和使用，特地将实战课加入了一级课程中。每周两节实战课，学生可以趁此调整自己的特质定位，并且配备更合适的武器。

　　入学前两周，主要是学生对特质使用和武器搭配的个人联系。等到了第三周，学生就要组成五人团队——这通常也是高级副本的标配。
　　第三周起的实战课，将在二维颜料制造的模拟副本中进行。它模仿了第二特质的抽选功能，以及目前已知的一些探索路线和生物。

　　而在学期中段，会在费布拉广场举行期中检测。期中检测为上半场积分，下半场淘汰的赛制。
　　每学年的期中检测的成绩将影响毕业后的就业问题......
　　虽然很残酷，但是和原来的世界一样，优胜劣汰。只有评级达到A以上，才有资格进入玩家组织。这些玩家组织大多有着严格的分工，并且会定时发放资源，不会造成竞争。

　　而没能达到A的，就只能成为散户猎人维持生计。

　　散户猎人就是以个人名义进入高级副本的玩家，风险会大大提高。他们一般不会向副本深处推进，而是选择狩猎一些基础简单的生物采集资源，再放到市场上赚取通用货币。

　　不过基础资源的价格往往被玩家组织压到很低，因为团队采集的效率往往比个人要高。
　　所以散户猎人就像打工人一样，日复一日干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拿着最基础的薪水维持基础的生活，就连休息的时间都要担心自己明天有没有饭吃。

　　太真实了，胡来想，明明玩游戏是为了逃离令人喘不过气的现实，却没想到在这里还要面临失业的问题。

　　“散户猎人事实上也是游戏内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些规模较大的玩家组织一般都会选择推进副本，开采更高级别的资源。
　　但如果所有玩家都这么做，就没有人提供基础资源了。所以散户猎人的存在，一定程度上维持了基础资源在市场上的流动。”

　　似乎是发现胡来情绪的低落，罗杰特安慰道。

　　“罗杰特，你忘了你的灯。”
　　声音从头顶传来，胡来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就见视野里落下一个白色的影子——从旁边的主梁上。

　　追踪者提灯，只有用它才能够找到天井的入口。

　　切斯特夫人为了防止学生溜出学校，在学校的外围用厚厚的灌木丛围了一整圈，然后将天井的机关藏在灌木丛里，随着空间的翻折不断变换位置。
　　学生要是想凭自己找到机关的位置，便只能碰运气。

　　追踪者提灯只有一盏——省得其他学生溜进去陪他们关禁闭的朋友。对于切斯特夫人来说，天井里超过三个人，就已经不是“关禁闭”，而是“开派对”了。

　　“你们两个，真是不让人省心。”
　　庞德举着提灯，诡异的颜色看起来倒是更像鬼火。

　　他们走下旋转的阶梯，一路来到主体建筑物的最底端。

　　四间中转厅，夹着四座椭圆的议事厅。议事厅是各人格盟会对其他盟会展示的媒介，他们会轮替着包办学年内重大的校级项目，并且在活动开始前进行声势浩荡的重装修，以此来对其他盟会展示自己的风格。
　　当然，这种时候大家一般会拿出主场的阔气做范来，给其他人格盟会准备他们所喜爱的食物。只不过有一部分盟会还是有私心的：比如开拓者和指挥者，会在装修上炫耀自己盟会这一年的成就。

　　每一座议事厅能够容纳三千人。

　　这样一个正圆一个椭圆的顺时针排列，给这座花型的建筑增添了些许层次感。

　　八栋错落有致的主体建筑被一个中央的圆环链接着——这是学校最大、最复杂的环形走廊，连接着很多独特的“门”。
　　这些走廊会在上课期间关闭，所以如果你有心，你会在这里看到迟到的学生和自己的教室隔空相望。

　　庞德将提灯凑到灌木前面，灯光照耀下的灌木丛变得透明，露出后面米白色的墙体。庞德仔细搜索着，直到找到暴露在墙上的那一个齿轮。
　　他将提灯交给胡来，自己伸出手指上去，将齿轮正着转了两圈，上面的标记指到3，又反着转了一圈，指到27。
　　“咔、咔。”

　　墙体脚下的土地开始剧烈震动，缓慢地向两侧移开，地底下有一个巨大的大理石材质的圆盘缓慢地升上来，暴露在地面上的齿轮不断咬合。

　　庞德站在原地，没再向前，而是把灯塞给了胡来：“灯灭了再出来。”
　　胡来点点头，尾随着罗杰特走上巨大的花状圆盘。

　　“可能会有一点抖动，害怕的话可以抓住我的袖子。”
　　罗杰特贴心地提醒道，然后掰下了下降的手柄。中间虽然有些颠簸，但并不剧烈。倒是下降途中可以看到一片连着一片的齿轮，从头顶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

　　天井并不是一口井——胡来松了一口气。
　　在进来之前，她以为天井是一口光秃秃的水井，没有阳光也没有生物，除了冷冰冰的石头和滑溜溜的青苔，只有缝里钻出来的草根。
　　但事情比她想象得要好。

　　事实上，天井里是一棵巨大的树。它长得有点像雨伞，树干微微曲折，树冠像伞一样伸出来，可以用来遮凉。
　　然后，就只有一片无穷无尽的绿色原野。偶尔会有风，将草坪吹得滚动起来。

　　胡来惬意地在树根底下躺下，看着头顶被风拂起来的一片一片细长的叶子，终于理解为什么阿鲁纳喜欢呆在天井里。
　　这确实是一个适合思考和睡觉的好地方。
　　罗杰特将提灯挂在树干上的挂钩上，绿色的火焰变成蓝色，直到它熄灭之前，他们都要一直待在这里。

　　胡来坐在树下，看着罗杰特从书里拿出了亨特教授留的作业，再一看自己——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

　　胡来抱着脑袋，却想起F7教室里那个行为怪异的娜丽塔教授。虽然同为规划者，但胡来总觉得自己找不到和她一点共性。
　　所以，她为什么不教书了呢？

　　“罗杰特，你知道娜丽塔教授吗？”
　　“你见过她了？”
　　即使是在写作业，罗杰特还是放下了笔，视线转向胡来。

　　“嗯，但是我们只是简单聊了几句，她为什么不教书了呢？她和凯伦夫人有什么过往吗？”
　　凯伦夫人说，不希望任何学生变成下一个娜丽塔，看起来她们之间发生了矛盾。但是她却在下课的时候将钥匙交给胡来，让胡来去见她。

　　“……她，”罗杰特欲言又止，“她是一个社交功能完善的的规划者，在索加纳学会改革前负责教授《新兴资源的开发与创新》，改革后教授《光文的语言学规律》。
　　但是自从她公开反对第三公约后，就被探险家联盟压制，索加纳学会也没有出面协调。这一次打击之后，她便不再教书了。”

　　罗杰特叹了口气：“至于她和凯伦夫人的过往，我想应该是在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凯伦夫人非常支持第三公约，但娜丽塔则是极力反对。她们说服不了对方，才变成这样。”

　　“第三公约？”

　　“嗯。第三公约是由索加纳学会、探险家联盟、和平鸽商会以及光织文明协会这四方签订的公约，对暮光森林第一副本内的资源开采进行分工。

　　索加纳学会提供技术型人才，探险家联盟提供开采团队，和平鸽商会提供市场，光织文明协会则负责产品加工。
　　其中探险家联盟、光织文明协会由玩家建立组成。索加纳学会、和平鸽商会由NPC建立。”

　　“听起来还算合理，为什么她会如此反对呢？”
　　罗杰特略微思索：“可能是在某一项条款上出现了分歧——第三公约的内容并没有对外公布，只有参加会议的四方代表才知道具体的内容，我们并不能妄加评论。”

　　“不过，根据娜丽塔教授的描述，她在暮光森林中发现的光文中，有一部分表现出一定的文学倾向。她据此断定一定有像人类一样的高等文明生物生存在暮光森林里，只不过他们暂时躲了起来，或者移动了住处。
　　但是探险家联盟和索加纳学会并不对这个结论买账，目前我们对光文的研究只有数十年的结论支撑，所以没人能够判断娜丽塔说的话是真是假，但玩家们认为她有充足的动机扰乱探索进程。”

　　罗杰特的语气有些遗憾：“娜丽塔在光文的研究上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就连《光学语言通用字符表》都是她亲自编写的，甚至还为光学总结了语言学规律。

　　你在书箱中看到的光文译本、光文教材，大部分都是由她参与编辑和校注的内容。但是在她公开反对第三公约之后，四方认为她对光文的研究缺乏一定的客观性，因此取消了她的教师资格。”

　　胡来仔细思索，明日之城的结构是随时在变动的，随着每一天都在发生的内外翻折，暮光森林从空间的外侧翻入内侧，才能被人们发现。
　　所以对于人类，到达暮光森林根本不需要跨越星辰大海，也没有任何技术上的要求。一旦人类意识到存在这样一处空间，并且主动出发去寻找，他们就可以不费力气地发现暮光森林。

　　对于森林里的“另一高等文明”也是如此。
　　他们如果能意识到空间存在内侧，就可以主动离开那片森林，并找到人类，但是他们没有。
　　这样看来，这个借口确实像娜丽塔为了阻止玩家进行对森林的探索，而胡乱编造出来的一种解释。

　　但是，胡来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信息，那就是卡尔博特在《人类与明日之城》一书中留下的解释：

　　“这是一颗从地球上发射的种子。

　　我们将种子送往各处，观察他们在其他宜居星球的进化历程。但0558号种子迷失在群星之中，与人类总部失去了联系。我们尝试找到它，但是送出的信号再也没有返回。最初我们认为0558掉入了黑洞，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葬礼。但直到某一天，我们检查到0558的数据库被激活——他们还活着！

　　他们将数据库中的知识提取出来，后续的故事我们无从得知，但是我们确信他们还活着，活在某一个人类世界无法到达的地方——被折叠的一处空间。

　　这处空间就是明日之城。”

　　所以，胡来有理由认为，在卡尔博特所做的这款游戏中，人类并不是明日之城的原住民，他们和《空城》中所描写的内容一样，是一颗数据种子。
　　这颗数据种子在外舱体被激活时开始不断地膨胀，制造出了适应明日之城环境的居民。而由于人类总部与其失去了联系，0558便有更多的空间发展出一处基本独立于地球的人类文明。

　　地球人的思维模式已不再适用于明日之城，或许对于探险家联盟这样的玩家组织而言，要找到假想的另一处文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对于“NPC”，明日之城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们需要数百年才敢迈出探索的一步，才会在许多年后的今天认识到另一文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