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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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黑子君。”
我诚恳地向黑子道谢，但并不打算作出什么改变。虽然作为咒术师也有自由选择交友范围的权利，但是高专大部分术士在进入咒术界之后，都会与以前的好友渐行渐远——大概直到自己死亡的那天。
黑子依然看着我的眼睛：“没事的，不用道谢，我只是说出我的感受而已。”
“久我同学不应该再以这个状态走下去了。”
“我同意黑子的话，”绿间突然插入了对话，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肃，“久我，你有考虑过之后的规划吗？”
我愣了一下：“……从事宗教相关工作，大概。”
绿间皱起了眉头：“那你就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吗？上一个高等专门学校？”
“绿间君……”黑子似乎想要制止绿间继续说下去，但被绿间瞪退了，他回头继续对我说：“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以理解大家族有重男轻女的现象……但至少你自己也要去主动争取吧？”
“你明明不是那种被动接受一切的人，为什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
“一开始赤司跟我说，你去了一所高专……我以为是你有了想追求的一项事物，”绿间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结果今天你告诉我，是宗教类学校？你的梦想是追随天照大神吗？”
他好像憋了很多话，但又找不到不那么激烈的言辞表达，在短暂的沉默后叹了口气：“……算了，如果你想继续这样下去就保持吧，结果只会是和其他人距离越来越远罢了。”
黑子面无表情：“绿间君，不可以再委婉一点地对久我同学表达担心吗？”
“……黑子！！”
“是，辛苦绿间君关心了。”我感觉自己好像放下了什么，又同时肩负了一些记忆。明明责任更加沉重了，精神上却比之前都要轻松。
辅助监督的车到银座还要些时间，我不想再体会沉默的尴尬，于是随便找了个话题：“对了，关于冬季杯……”
绿间秒答：“秀德绝对会赢的。”
黑子拍了拍绿间的肩膀：“虽然知道久我同学是在转移话题，但还是会乖乖跟上呢，绿间君。”
“黑——子——！！”
“不过，诚凛是不会输的。”
在帝光时期，黑子就属于纯粹的辅助人员，他代表着奇迹的另一种可能——也代表着，他没有独立正面对抗的能力。我想了想，开口问道：“黑子君是在诚凛找到了……志同道合的队友吗？”
绿间看了黑子一眼：“他的那个队友还挺有意思的。”
“是的，名字叫火神大我。”黑子说，“久我同学会在冬季杯上见到他的。”
“我很期待。”
*
从国中二年级的全中之后、不，是从老教练病倒之后，一切都开始改变。
最初不对劲的，是青峰大辉。桃井已经不止一次跟我抱怨“阿大已经缺席了好几次练习了”，在我问到原因的时候，她说是“因为感觉自己太强了，感觉不练习也无所谓”这种理由，而我也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是么，竞技类运动总会有更加强大的对手吧。”
而在那之后，我真正提起警惕是因为赤司的改变。虽然在其他人看来，他平日的待人处事并没有什么异常，除了突变的自称。但出于我的直觉，以及——我无法忽视的、那双突变的异瞳，我还是作出了反应。
我去询问了与赤司关系最近的绿间，绿间的态度却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我安慰他“不会撒谎就算了”，他恼怒地要我自己去问赤司，“这是他的问题，久我，你应该去问他本人。”
我听了进去，但没有去询问。只是暗中跟踪了赤司一段时间，在确认了不是咒灵作祟之后才作罢。
国中最后一年，全中大赛前，帝光篮球部的氛围都算不上好。虽然每场比赛的消息都是“压倒般的胜利”，桃井却常常面带忧虑，早已是正选的几人之间气氛大不如前，就连我这个已经没怎么与篮球部来往的人也能发现，他们正在分崩离析。
某天走在路上的时候，桃井忧心忡忡地拉住我，她说：“我真的找不到人可以说了……小春……”
“我真的好担心……他们……”
“他们现在赢球，甚至都不会有笑容。”
这是所谓国中男生的中二期么？我不知道。说出来或许会有点高高在上，我给予所有朋友应有的尊重。而出于教养，我也不会去随意评论别人的行为。
我只知道，篮球部最近的负面情绪，明显多了起来——多到甚至产生了几只低级咒灵，被我顺手祓除了。
于是我去找了赤司。
“赤司君应该早就发现了吧，你们队伍现在的情况。”我跟他面对面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
“你只是为了说这个么？久我。”他那双没什么感情的异瞳沉沉地盯着我，“你已经被调走了，篮球部发生什么也跟你没有关系吧？”
“那是两回事，赤司君。”我说，“篮球部现在的负面情绪，太多了。”
赤司连眉毛都没有动：“我不理解你这句话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打篮球这项社团活动，并不会让你们心情愉悦感到放松。”
“谈论这个没有意义，久我。”赤司打断了我的话，“只要结果是「胜利」，其他怎样都好。”
他问我：“你忘了帝光的理念了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所以身为部长的你注意到了，却放任不管？”
“不，”他摇头，“正相反，我尽力了，但是对手过于弱小，弱小即是原罪。”
“我想我也没有对队员一个个进行心理辅导的义务，只要不妨碍队伍赢得胜利就够了。”
其实我并不反对这种“胜利至上”的观念，甚至在曾经紫原跟我抱怨起黑子，我的回答也是“能赢就行了”。
说到底，篮球在我心里也只是一项能丰富课余生活的调剂，就像我是为了放松心情才去学习舞蹈，但这并不是我的全部。
“好吧，赤司君。”于是我转身离开了走廊，“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这之后，一直到全中大赛开始，我都没有再进过篮球部。
*
我们三个就这么站在路边，从冬季杯聊到了他们各自新的队友。
“听起来，你们是相当满意呢。”我笑着说。
绿间推眼镜：“啊，一般吧。”
不远处辅助监督的车朝我们开来，在停下之后我把今日的战果都放到了后备箱里。辅助监督下车打开车门，我瞥了他一眼，发现是个新面孔——虽然我也不怎么记得住辅助监督的脸就是了。
他看到绿间和黑子两个人，朝我询问：“久我小姐，这是您的朋友吗？”
“是的，”我回答道，“麻烦你等会先送他们一程。”
这边说着，我打开了前座车门，黑子愣了一下，随后打开车门跟绿间一起坐上了后座。
车子一路通行无阻，车窗外的景色也在飞速后退，辅助监督看了一眼后视镜，对绿间和黑子说：“如果感到口渴的话，座位旁边有水可以喝的。”
“好的，十分感谢。”黑子回答。
我扭头瞥过那名辅助监督，他收到了我的警告，于是识趣地没有继续说话。
绿间倒是出乎意料地开口：“久我之后还有行程吗？”
我诧异地从后视镜看了过去，回答道：“是的，之后还要去一趟新宿。”
“跟高中的事务有关吗，很忙呢，久我同学。”
“不，没什么，责任罢了。”
这之后我就没怎么开口说话了，大多都是后座黑子跟绿间偶尔开口。在开到一个红灯时，辅助监督突然开口了：“对了，久我小姐，我在来的路上接到了那位五条桑的电话……说是要您看一下短信。”
我无奈地打开手机，上面又堆满了五条悟的消息：「还没有到新宿吗？夜蛾刚刚问起你了！」
「伴手礼！和菓子！大福！鲷鱼烧！」
「你居然不耐烦挂电话？我要跟乐岩寺告状了！」
「发现了一个好有趣的咒灵，我要杰放出来玩玩，结果宿舍塌了！不知道你和硝子还能不能住，我去看看」
「刚刚在你房间放了一个惊喜，不用感谢我啦！」这条信息后附图是五条悟在我宿舍里的自拍。
我平静地看完全部消息，然后平静地合上手机，对辅助监督说：“转告五条悟，去死吧。”
后座悄悄偷听的绿间和黑子：“……”
*
车开到了黑子报的地址附近之后，绿间表示自己跟黑子一起下车就可以了，他可以喊自己的好搭档骑车来送自己回家。
“没关系吗？快天黑了，真的不用送？”我降下车窗跟他一再确定。
“不麻烦你了，久我，我住的也不远，也在这附近。”绿间和黑子并肩站在车旁，他们冲我挥手：“下次再见，久我。”
“再见啦。”
目睹着汽车开走，直到消失在眼前，绿间都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黑子注意到这一幕，抬头问道：“怎么了，绿间君。”
绿间皱紧了眉头：“我见过那种车。”
“什么？”
“我说，我见过那种车、还有那种车牌编号。”绿间拿出了手机，同时向黑子解释，“曾经在一个事故发生地，周围都被围死了……但那辆车上的人甚至可以在鉴定科到之前进入现场。”
“……”
“这种明显是公家的车……久我家并没有与政府有过这种过于密切的合作……”绿间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按键，很明显是在发信息。
“我不太懂这方面，但是绿间君，”黑子把手搭在了绿间的肩膀上，“这是久我同学自己的事，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
“你是在给赤司君发短信吗？”
绿间僵住了：“……”
*
同时，只剩我和辅助监督的车上也并没有沉默。生面孔的辅助监督正在跟我道歉：“抱歉久我小姐，今天出来的急没有换车牌……”
我撑着脸没把这当回事：“没关系，他们就只是普通的高中生而已，不会去关注这些。”
直到现在，我的精神也并没有感到疲惫。下午聚会的大家似乎都不再像国三那时候各自疏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气氛和谐得像做梦一样。
好像又回到了一切的开始，晴空万里无云。*
……
我在结束了新宿的行程后回到了东京校，下车之前，我扭头看着辅助监督，对他说：“有些事情，并没有必要被报告上去，你说对吗，先生？”
他冲我点头，车子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夜晚的高专内部十分寂静，只间或一声夏日的蝉鸣。远远就能看到五条悟信息中被轰塌一角的宿舍，也多亏了高专人少，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所以目前主要的问题还是——为什么是女生宿舍楼被轰。
五条悟那家伙之前到底在干什么？
硝子从不远处向我走来，她嘴里还叼着根烟：“你回来啦，春，五条那个家伙又闯祸了。”
“我看到了，那个缺口。”我颠了颠手上提着的袋子，回答道，“给你买了几件衣服，等会试试合不合身。”
“诶，让我看看……不会吧，你只买了这么点东西？”
“其他的都托人送回京都校了——我现在又用不着。”
“说的也是，你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吧？”硝子接过我手里的袋子，顺便把烟熄了，换了跟棒棒糖含着。我从她的校服兜里又掏出一根棒棒糖，也跟着一起叼着。
“是啊，马上暑期就要结束了嘛……啊。”我顿了一下。
“怎么了？”
“没事，想起来一件事情。”
实际上我是想起来了——八月三十一日，是青峰大辉的生日啊。
再送双球鞋吧。我这样思考着。
向着宿舍走近了些，五条悟和夏油杰早已不知所踪，宿舍的一角弥漫着灰尘，我跟硝子捂着嘴进到了宿舍楼里面，在关上门把灰尘阻隔在外面后才喘了口气。
因为提前得知五条悟在房间里放了一个“惊喜”，所以我并没有回到我原本的房间，而是和硝子在一楼的公共休息室睡了一晚。
“楼上的灰太多了，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得肺病啊。”这是硝子的原话。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