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害羞的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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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才和小伙计看着多出来的这张崭新的，飘着新木香的，带着靠背的新椅子。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与自我怀疑中。
这也难怪，在常来客栈的员工眼里，椅子还有另一种特殊的含义：椅子越大、越好，说明在客栈中的地位越高。
好比那把老式的竹制摇椅，是客栈掌柜的象征，聂雨竹平时纳凉、小憩都离不开它。而有才和小伙计的是一张只有算盘大小的小木凳。四四方方，离地面不过四指宽，就连坐在灶前烧火都觉得矮小。
有时候有才甚至会怀疑，这是聂雨竹从柴火堆的木头里挑的边角料制成的。
现如今，一个来到常来客栈不足三月的厨子，竟拿到了一张姚木匠亲手打的新椅子。这一下就超过了在客栈里辛劳了数年的老人。
有才的内心：凭什么！！凭什么云何才来没多久，就能有一张椅子。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张带着椅背的椅子！自己来了这么久。想到这，还数了数自己的手指头，八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凭什么自己只有一个小木凳？啊？？？？？莫非，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有才想到这，望向某个方向的眼神一狠。
小伙计的内心：我的土地爷啊。云何哥也太厉害了。这才多久啊，就让掌柜的心甘情愿给他打了张带靠背的椅子。这做工，这香气，必定是出自西街口姚木匠的手啊！！云何哥可真厉害啊。自己也必须苦练技艺，争取赚到更多钱，早日换到一把新椅子。
想到这，小伙计看向厨房的目光，又多了一丝敬畏。
这一切，云何当然不知道。
这位凭一张椅子就让自己的形象在客栈其他人心中改头换面的男子，正在努力地..磨刀。常来客栈里的大砍刀估计跟聂雨竹年纪差不多大，每次剁大骨前云何都得磨上个半个时辰。
如果时光能倒流，能回到聂雨竹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云何心想——一定要把椅子换成一把新的菜刀。
这日一大早，后院便传出了一个叹声叹气的声音。
“情似游丝，人如飞絮。泪珠额定空相觑……唉……”
“李秀才！你念诗就是，拔我的花作甚？”聂雨竹冷不丁出现在李亦背后，有些生气地说道。
最近聂掌柜发现悉心照料的兰草总被什么东西揪了好几根，自己是发了狠早起在后院蹲点，好在这第一天就抓到了“凶手”，若晚个两三天...兰草都被李亦薅秃了！
李亦看着手里碧绿的“青草”，拿也不是丢也不是，只能掩耳盗铃似的把它藏到身后。
“聂掌柜，实在抱歉。小生……小生明日定赔你一盆新的。”
李亦本是外郡的书生，住入常来客栈已十余天，正准备不久后到来的州试。聂雨竹对读书人向来是敬重有加的，但这李亦年纪轻轻就干出此等毁人宝贝（兰草）之事，着实让“读书人”三个字在聂掌柜心目中打了些折扣。
聂雨竹看着满脸涨得通红的李亦，心里有些狐疑。平日里李亦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在房中念他的圣贤书，今日怎的跑出来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念酸诗？
李亦到底还是个年轻小伙子，被聂掌柜就这么大咧咧地盯得实在是受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回到了房中。
原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聂雨竹等人发现，李亦从那天起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不仅外出的次数增多了，就连手捧《论语》都会时而痴笑，时而忧郁；仿佛...仿佛书中写的不是什么孔夫子，而是哪位美娇娘。
可当与李亦提及此事，他却左顾而言他，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聂掌柜觉得此人有意思，便总是捉弄他。“书呆子！今日是否也与哪位圣人‘交谈甚欢’啊？”
李亦一听，吓了一跳。“聂掌柜，休要妄议圣人！”
聂雨竹走近他，“可你那表情，分明就是欢喜得很啊？还是说...”聂雨竹故意拉长了语调，饶有趣味地看着神情一点点紧张起来的李亦，“你看上的不是孔圣人，而是哪家的大姑娘？”
大姑娘刚说出口，李亦的脸“腾”地一下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低着头左顾右盼，话也说不利索了“没..没有看上。”
见李亦这副模样，路过的云何赶紧拦住了还要继续刨根问底的聂雨竹，用眼神让李亦赶紧离开。“可经不起问了，也不看他那脸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
聂雨竹知道自己问到了点子上，笑得前俯后仰，对着李亦逃跑的背影大声喊：“是谁没看上谁呀？喜欢人家可得大声说出来啊！”
眼看着州试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为了让李亦安心备考，同时不打扰其他的客人，聂雨竹将他的房间换到了较之前更僻静的二楼厢房里。
可李亦好像没有了之前刚住进来时候那般用心了，越是临近州试，李亦的心情就越不稳定。终于在风和日丽的一天里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云何记得那日李亦去了湖边观景散心，因为每当李亦说出去散心，腰间一定会别上一枚折扇，却从未见李亦打开过。那日他回来，不仅情绪低落，折扇也不见踪影。
“你怎知李亦一定是去湖边散心了？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聂掌柜一边好奇，一边还从云何的小竹筐里顺出了一根小黄瓜。
“闲聊时得知。”云何瞥了聂雨竹一眼，对自家掌柜的小偷小摸不以为意。“也是，掌柜的从被中醒来的时辰都够李亦在湖边走上好几圈。”
聂雨竹对这指责充耳不闻，厚脸皮可一向是她的长处之一。
“那就是说……”聂掌柜“咔嚓”咬了一口黄瓜，“书呆子是在湖边遭了什么事才变得这样奇奇怪怪的？”
云何放下了切菜的刀，若有所思：“又或者是见了什么人。”
聂雨竹一思索，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了三个字，她脱口而出“大姑娘？！”
“若真是这样……”聂掌柜这可犯了愁，这一切都是自己胡乱脑补出来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除了李亦可没人知晓。
李亦的房门紧闭了整整三日，客栈众人虽知道李亦就在房中，却拿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聂掌柜端着碗，觉得桌上的红烧肉都不香了。
另一边，云何端着原本给李亦准备的饭菜走了进来，对上聂雨竹询问的眼神，他轻轻摇了摇头。“这还是昨日的份。”
聂雨竹一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浪费食物在聂掌柜这里可是排第一的大罪。她“啪”一下放下手中碗筷，冲到李亦房门前，“喂！书呆子！你给我出来！！”
就算是气成这副模样，聂掌柜也没有上脚踹房门，全因这客栈里随处可见的老木料，它们可经不起几脚的功夫。
见门内无人回应，聂掌柜吼得更大声了“李亦我告诉你，你这样人家姑娘一点都不会在意！她才看不到你为了她茶饭不思的鬼样子。”
每说完一句，聂雨竹都要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出个声响，可惜的是李亦连个屁都没给她蹦出来。
“……你要做的是好好吃饭，好好念书，考过秋斌，最好再去礼部，去殿试；最后一脸神气地站在所有人面前，证明给他们看你有多厉害。”
说这话时聂雨竹没有喊，她是认认真真说给门内的李亦听的，语气还多少有些过来人的味道。
人在低谷时最应该做的就是让自己养精蓄锐补充体力，走过了山谷意味着马上要开始爬山了，一切都会如拨云见日一般变好，但自己也要足够强大才能爬过云雾缭绕的山腰。
李亦年纪轻轻就独自一人来到益州城参加州试，他的努力不应该被浪费。
可现下无论自己说什么，李亦都没有任何回应。莫非是不在屋内？不可能啊。
聂雨竹不由得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在他房中放了什么危险的物品，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自家客栈内的房梁是挺高的……
“或许解铃还需系铃人……”聂掌柜喃喃自语。
“掌柜的！”有才穿过小院在楼下喊她，嘴里的饭还没咽下，话说得含含糊糊的，聂雨竹只隐约听得出：“门外有一位姑娘说要见您！”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害羞的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