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奇怪的苍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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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小馄饨摊的路上，聂雨竹心中的疑点逐渐连成了线，“但是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
“那半只奇怪的苍蝇？”聂雨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应该是趁着周围人不注意放进去的。最让我在意的，那不是一般的苍蝇。还有什么？”
“为何刚才的馄饨钱是我来给？”
“这不是厨房的。”云何理直气壮。言下之意，这又不是买回去做饭用的，当然你付钱。“而且你多点了一碗。”
“……那是因为味道，真的很好嘛。”聂雨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吃饱了撑的。
“味道。”云何忽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去。
“那好像，不是客栈的方向吧。”聂雨竹绝望地开口，若是自己再饱着这堆东西招摇过市——明日全益州城都会知道常来客栈聂掌柜沦为杂役了。
云何带着聂雨竹来到了益州城东边的河运码头旁，这里也是益州城最大的渔获市场。
“来这儿做什么？这么晚，鱼市早就没人了。”聂雨竹不解。现在只有码头边三三两两停靠的几条小船。
确实，鱼市都是清晨开市。酒楼、饭馆等需要大量的新鲜、优质货源，因此他们有渔民专供渔获。在结束这些大单生意后，普通的百姓和一些小餐馆再进行购买，但即使是这样，不出两个时辰鱼市就基本交易完毕了。可现在午时已过了，怎么可能还有人。
云何摇了摇头，示意聂雨竹往另一边看。
聂雨竹顺着云何指的方向看去。岸边柳树旁靠着一艘小船，柳枝随风而动正好挡住了阴暗的船舱，也挡住了里面正在交谈的人影！
等了好一会儿，有几个人从船里走了出来，看穿着与普通人无异。最后那个身形高大的是……
“范老六！”聂雨竹惊呼出声，那边的范老六似乎是听到了，四处张望。
云何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拉到了附近的民居后。见范老六没再察觉，才慢慢把手松开。转头一看，聂雨竹瞪着双眸，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他轻咳一声，“昨日，我闻到了那人身上的鱼腥味。很浓，他应该刚接触了活鱼。”又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与昨日时间差不多，所以来碰碰运气。”
聂雨竹没想到，云何心思这么细。自己昨日离那范老六更近，压根没闻到什么味道，更别说他何时进的客栈了。
或许就是云何做厨子久了，这鼻子自然比常人好使吧……
这么想下来也就没跟云何计较，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云何悄悄捏了捏藏在背后的，那只刚刚覆在她嘴上的手掌心。
再看范老六那边，几人与范老六相互道别便离去。范老六回到船上收拾了一番，从船舱中拿出两个大竹筐，又挑挑拣拣往河岸边丢了一些什么东西。最后向船内招呼了一声。
随后，云何和聂雨竹赫然看见一个粗布短衫，身形瘦小的人从船内走了出来。
虽然穿着天差地别，聂雨竹还是认出了他正是那日替范老六说话的书生！二人交谈片刻，那瘦子就带着竹筐往城中走去；那范老六则撑着小船离开了益州城。
他们果然相识。聂雨竹见状，赶紧招呼云何跟上那瘦子 。
瘦子挑着竹筐往西街口走，奇怪的是他并不走人多热闹的大路，反而专挑没什么人的小路走。聂雨竹看看方向，往这走大多是一些小门小户，实在摸不清瘦子的主意。
瘦子敲开了一扇门，聂雨竹认出开门的人在城中开了一个咸鱼铺子。难不成……
果然，那人从竹筐中挑了几条鱼，付了钱便匆匆关上了门，明显是不想被人看见。接着，瘦子又轻车熟路地找了好几个客人，他们有的看一眼便面露嫌弃，也有的面不改色买下了鱼。遇到的嫌弃的，瘦子还在被回绝之后冲人家的门口“呸”一句。
最后，瘦子转了方向，径直走到一扇气派的雕花大门前。只见他跟门内的人说了什么，不一会儿便有人将他迎了进去，没再出来。
聂雨竹一看那门脚步便停住了。她皱了皱眉，喃喃道：“福来楼？”
云何见她不走，也心中奇怪。想来那瘦子最后进了这门，之后再查也有线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趁天色还早再回一趟鱼市。
路上聂雨竹默不作声，表情很是纠结。
二人回到原来停了范老六小船的柳树边，就看到地上零零星星的被丢了一些剩下的小鱼。聂雨竹拿起一根小木棍戳了戳，软趴趴的没有什么弹性，身上的鱼鳞也脱落了不少。
云何沿着河边走了一会儿，发现好几处地方都有被丢弃的渔获，有的是完整的鱼虾，有的是鱼类内脏。此时已近黄昏，有的因为时间太久，在太阳的暴晒下散发出阵阵腐烂的臭味。甚至还有不少苍蝇与白色小虫在一旁大快朵颐。
定睛一看，那些苍蝇个个都有小拇指那么大，嗡嗡飞舞，而且，其中有不少绿色的苍蝇。跟昨日在酱牛肉里发现的苍蝇一模一样。
他叫来聂雨竹，双手抱胸用下巴抵了抵那摊污秽。那意思是说：这些就是证据，我只帮你到这里，拿不拿你自己看着办吧。
聂雨竹不可置信地望着云何，半晌，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强忍着胃里翻腾的感觉，拿一片不知道哪捡来的叶子往死鱼身上“啪”的一拍，再视死如归捏起几只绿头苍蝇装进了不知道哪来的小竹筒里。
等回到客栈，月亮也悄悄爬上了枝头，两人在院中谈了许久，算是将这场骗局摸了个七八分。
“要不，明日还是你去衙门吧？”聂掌柜仍有些担心。
可云何面色严肃摇了摇头。聂雨竹心中一惊，此事还有自己非去不可的原因吗？
只见云何一件一件搬出了今日在集市上买的东西。“明日我走了，谁来做菜？”
说得有几分道理，客栈生意还得做。看到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类食馔。聂掌柜觉得今日这趟自己是真不容易。
云何认真把手洗净，广袖用布条吊起，又在身上系了块牙白布襜。
见聂雨竹此时还在旁边，也没赶她。翻出了今日买的新鲜牛腱子放入水中浸了一个时辰，又拿竹签在肉上扎出小洞，放入姜片、花椒、盐和几勺黄酒抓拌均匀。还趁着腌肉的时候，让聂雨竹拿来了前两日剩下的卤料和牛肉。
聂雨竹：“这牛肉害得我们对簿公堂，你还有心情酱它！”
云何听出她的嘲讽，既然如今知道了那范老六做的是骗人的勾当，那酱不酱还有什么区别？只安慰道，“会有用的。”
见云何没再提那恼人的约法三章，聂掌柜也乐得清闲。云何话少，聂雨竹不说话的时候，厨房里只有火苗“呲呲”的声音。回想这半月，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平和地相处。
腌制好的牛肉放入卤锅要多次撇清煮出的浮沫，且每两炷香就要翻动以免粘锅。灶中的火不能旺，两个时辰之后便可熄火，期间让牛肉在卤水里浸泡入味，放个两三天不成问题。
酱好的肉切成厚度适中的肉片，蘸上芫荽、蒜末、鸡汁、陈醋和辣椒混好的调料，香辣可口令人垂涎三尺。
只是这整个过程下来少说也要大半日，且一斤牛腱子只能酱出六两酱牛肉。着实是个费时费力还费肉的菜。
夏天的厨房里又闷又热，聂雨竹隔一会就要跑去院子里凉快凉快。最后索性丢了云何，自己和有才他们看月亮去了。
升堂那日，常来客栈众人起了个大早。一个习惯使然，一个压根没睡，一个太过激动，还有一个趁着天蒙蒙亮还赶着去城外的慈明寺上了柱高香。
直到出门时，聂雨竹还要一步三回头地看向客栈。那神情哀怨，引得有才和小伙计一阵恶寒。不知道的还以为掌柜的被负心汉扫地出门了。
就连原本倚在门口送别的云何也有些无奈，“就按我们昨日看到的一五一十说清楚即可。”
小伙计顺势拍了拍聂雨竹的肩膀，故作老成地说：“掌柜的，我们才应该理直气壮呢！”随后又看向云何，像个老母亲似的交代：“云何啊，今日你就看好家，还要多做些好吃的等我们回来呀！”
这才让一直愁眉苦脸的聂雨竹噗嗤笑出了声。
聂掌柜平日里咋咋呼呼抠抠搜搜的，但进公堂也是二十年来头一回。不过看到这围了这么多看热闹的，聂雨竹也只当大伙儿都是来给自己助威的，走上堂的那短短数十步都显得有些轻飘飘了。
喧闹间，那范老六也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聂雨竹看到有几个百姓对他指指点点，神情中带着敌视，也知道这此人平日里是有多不受欢迎了。
那胖子仗着自己身形“优势”，强行从人群里开出了一条路，只是嘴上还饶不了人，骂骂咧咧的。可一进公堂，便扑通一声跪下，瞬间从眼眶中挤出了几滴微乎其微的眼泪，“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奇怪的苍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