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有话好好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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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诚不欺我，便宜的东西总没好货。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若是有才也在场，听到聂雨竹这番精妙绝伦的引用应该会感动到痛哭流涕吧？
也只有在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人的智慧才会达到顶峰。否则，那些个千古绝唱是如何被世人铭记的？
最后的最后，她心里甚至还涌出了一丝惋惜，还不如撞见个老鼠人呢....
而这边，云何真没打算对她怎样，只是在做一些开工前的准备工作。
虽然时间上是稍微有些不同寻常，所以被聂雨竹破门而入时多少还是有些猝不及防的。
他走上前，想跟聂雨竹解释，但短短“睡不着起来干点活”几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是嘴巴上了封条，但聂雨竹一个人却嘀咕得很起劲。云何隐约只听到什么“便宜，老虎……”
老鼠人是什么东西？
他想听得清楚些，但聂雨竹一个手花便把木棍指向云何眉心，不让他靠近半步。“有话好好说！先把刀放下！！！”
气势很足，就是最后那个“下”字的调调听着多少有些破碎。
云何听话地放下了刀。见她如此害怕的样子，便回到灶台收拾剩下的物什，也不忘关心掌柜：“还不睡？”
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沉默了片刻，聂雨竹才开口，“睡不着起来散散步。”又警惕地望了一圈四周，确定没有其他“埋伏”后才敢走上前。
云何不知道方才聂雨竹的心里演绎了多么精彩的戏码，只需看她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十分惊心动魄了。
他在收拾一堆自己从没见过的刀。红木的刀柄，油得发亮，刀面寒光逼人，映着一旁的灼灼灯光，一看就知道平日被主人保养得极好。
冰冷的金属似乎可以传递那点温暖的亮，让聂雨竹不由自主地想摸一摸。实在是一套很漂亮的刀。
“别碰。”云何飞来一记眼刀警告，及时制止了聂雨竹躁动的小手。待她退到安全距离，他再一把一把仔细放进一块黄牛皮制成的刀袋里。
这刀锋利得很，一不小心就能削掉聂雨竹的手指头。
“你半夜就是来磨刀的么？”聂雨竹小心翼翼地发问。
云何手里的动作一顿，竟有些幽怨地转过头看向聂雨竹。
聂掌柜不明所以，只好四处张望，这才发现云何还把后厨彻底整理了一遍：
调料、锅碗瓢盆全都分门别类码得齐整。剩下的蔬菜食材按照不同类别和颜色收在竹架上。
看到原本放在角落那堆萝卜如今被排列得一个个像要操练的士兵。灶台旁边凌乱的柴火堆也被重新收拾了，甚至还从粗到细仔仔细细地累了起来，聂雨竹彻底傻眼了。
娘哎，这人这么闲吗！
经云何一吓，聂雨竹的困意竟慢慢卷了上来。云何也把手上的活忙完了，他转了一圈，发现没再遗漏其他。拿起刀袋也不理聂雨竹，便往外走去。
用脑袋钓鱼的聂雨竹发现自己落被下，赶紧回过神跟着跑了出去。待云何关上厨房的门，她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
不曾想云何突然停下关门的动作，倚在门框上看着她，静静地说“若一个厨子要杀人，你猜他会怎么做？”
聂雨竹一听，呆住了，哈欠打到一半的嘴张也不是、闭也不是。
不等她回答，云何接着说“若是我，时间选寅时。因为此时城中的屠铺也开始干活了。那些猪的声音，屠夫的刀砍在案板上的声音，都可以盖过人的尖叫……”
云何说这些话时，脸上没有表情，男人清冷的声音就这么不带一丝一毫感情地传进了聂雨竹的耳朵里。
很不幸地，远方似乎真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猪叫。
聂掌柜落荒而逃。
这一夜，注定有人不能入眠了。
所以直到第二天太阳快落山，众人才看见他们的掌柜拖着一副疲惫的身躯从屋内出来。
“该死的云何！”聂雨竹愤愤地想，半夜装神弄鬼害得自己回到屋内干瞪着双眼一直到天亮，最终撑不住才昏睡了过去。
更过分的是，就连自己的梦中都是云何顶着他古井一样那毫无波澜的脸在磨刀的样子！
小伙计好奇地问一同在收拾碗筷的云何，“掌柜的怎么了？我还从未见她这般磨牙齿过呢！”
那应该..叫“咬牙切齿”吧？云何在心里默默纠正他。
看着脸上写满天真烂漫的小伙计，云何有些说不出口自己应该就是那个让聂雨竹磨牙齿的人。只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又在给聂雨竹留的饭菜里夹了一大块鱼头。
还好那夜之后，聂掌柜并没再听到深夜的磨刀声，只是起夜上茅房时，要仔仔细细检查三遍门锁。
不知不觉云何来到常来客栈已有半月，聂掌柜发现招了他之后，客栈里的客人甚至比老王在的时候还多了一些。
虽然她之前都将这归功于她身为掌柜的英明领导之下，已然忘记了自己每天就没在大堂内出现过几次的事实。
不过，生意是好了，怎么一些闲言碎语也多了起来？
这天一大早，有才正准备扫一扫客栈前门，就看见他家掌柜的正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蹲在客栈对面的小茶铺听街坊邻居们闲聊。
茶铺老板周大爷:“哎，有没有发现，对面常来客栈的生意好了不少。”
王阿婆:“我家后院不是挨着他们客栈么？我那大孙子从书院回来，就在墙头趴个半天，说饭菜可比以前香多了。”
听到这，李大娘把手里的青菜一放，激动地开口:“可不是可不是。听说是因为他们客栈新招了个厨子！那小郎君人长得可好看，白白净净彬彬有礼的。还烧得一手好菜！”
周大爷冷哼了一声:“要我说，指不定是他们掌柜从哪骗来给打黑工的。她抠门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上次来我这买茶叶……”周大爷凑近了大伙，“五钱的茉莉绿茶硬是把茉莉和绿茶都挑出来，再按照两钱的茉莉花茶和一钱的绿茶算。”
众人听完一片嘘声。
这些“丰功伟绩”里的主人公听得也是啧啧称奇。自己竟然这么会过日子？
那日，客栈旁的街坊围在小茶铺前把这些年聂雨竹抠门的100件罪行都罗列了个遍。
那日，常来客栈的新厨子云何却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被自家掌柜针对了100次。
就在聂雨竹第101次来后厨时，云何率先掌握了这个主动权：“有事？”
这次是因为什么？小葱拌豆腐里的小葱太小吗？她是不是忘了那约法三章？
聂雨竹看看明显面有不悦的云何，又看看他立在案板上那把亮到可以照出自己倒影的菜刀，眨巴眨巴眼，无辜地回答：“没有啊，你给我赚了那么多银子，我高兴还来不及！”
绝不是因为邻居们捧一踩一的闲话给你小鞋穿。
云何只当自己是无意之间触了这位主的哪片逆鳞，毕竟有才和小伙计再三嘱咐过
常来客栈守则第一条：阴晴不定是聂雨竹的常态。
“那请吧。”云何点点头下起了逐客令。
聂雨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看到云何拔出菜刀，手起刀落就将案板上的猪蹄一分为二。还是干脆利落地闭了嘴。
行嘛，今天就放过你。聂掌柜还以为自己这叫宽宏大量。
就在这时大堂内传来一阵喧闹。
“这还让人怎么吃？啊？？你们客栈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聂雨竹走出后厨，发现声音来自一个魁梧的男子，眉毛被气成倒八，有才在一旁不停地安抚。男子充耳不闻，只在嘴里不停骂骂咧咧，时不时冒出些粗鄙之语。
跟那位壮汉比起来，有才都显得太过矮小，仿佛对方一只手就能被老鹰抓小鸡似的拎起。
聂雨竹并不担心那壮汉能对有才做些什么，但任凭他这般大呼小叫，引得周围其他客人不满才是最要命的。
开门做生意难免会遇到一些易怒的客人，聂雨竹也见了不少。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位客官，怎么了这是？”聂雨竹一脸谄媚地走上前，“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有才见状，赶紧跑到聂雨竹身边小声提醒，“掌柜的，刺头儿！”
没想到那壮汉人高马大，耳朵还好使。
听到有才喊“掌柜的”，便像是找到了出气筒，没等有才说完便一掌把他拍开，聂雨竹只见一张肥肉横生的脸突然在面前放大，瞬间就收获了一场唾沫星子。
“你就是掌柜？你们家的菜是给人吃的还是给猪吃的啊？这是什么啊？！”他还不解气似的踢了踢饭桌。
嘶！还踢我桌子？这可是榆木老料啊。聂掌柜心中一痛。当下她快速扫了一眼桌上狼藉，有些不耐地说：“我看您也吃得挺香的啊。”
壮汉听不出聂雨竹话语里的阴阳怪气，没想到把自己给骂了进去。只好又折回桌前拿起什么东西，气急败坏地吼出声：“我说的是这个！你自己看！”
聂雨竹凑近一看，碟中有一块被咬了一口的酱牛肉，还有趴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绿头苍蝇，准确的说，是半只苍蝇。
周围的其他人也好奇围了过来，在看清那腌臜之后。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
“苍蝇，一只很大的苍蝇！”“是半只，另外半只没准已经……”“不会吧，常来没出过这档子事啊。”
场面突然变得有些不可控制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有话好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