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只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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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里的人看着这个被捡来的年轻人，从一言不发突然间又哭又笑，觉得他也许是得了什么病。
原本还希望他能够成为族里的劳动力之一，这样没办法外出打猎。
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够生下强壮后代的样子。
只希望他还能够做一些采集一类的简单工作吧。
巴塔和奈哲尔远远看着这个人，观察他是否会被部落留下。
尽管语言不通，交流起来只能比手画脚，而小约翰十分诚恳希望能够留下来，而部落原本也希望能够获得一个劳动力，很快他就成为这里的新成员。有人给他拿来了兽皮裙，还在他手里塞了一块烤鸟蛋，和几颗黄皮果子。这是部落目前唯一能给他的东西。
从小就是吃着黑面包和豆子长大的小约翰，对于饮食没什么不习惯的，这里的生活条件他也有心理准备，有的吃就不错了。只是这仅能围住重点部位的衣服让他着实有些拘谨。这里的人都习以为常，甚至在这热闹的氛围下已经有人想要开始夜间运动。如此开放的环境他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念一句“果然是一群未开化的土著人”。
将在这里度过余生的他也只有让自己去适应环境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逃离这个地方，去找在新大陆开拓的那些骑士、商人、探险家，也许能够回到尤洛帕。但是这其中风险太大了。
回去势必要经历很多未知的磨难，甚至可能死在半路上，再也无法踏在故土之上。而来这里的人也不全是良善之辈，如果遇到奴隶贩子，他回去的时候可就不再是平民，而是一个带着镣铐的悲惨奴隶。
即便能够遇到好心人，他回去以后也不能再回到家人身边，他是已死之人，不可能再出现在那位嗜杀的领主面前，而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的他又如何在那里生存呢？
索性，小约翰对于尤洛帕没有强烈的思念，他更加看重自己得来不易的性命。这是主赐给他的另一个机会，特地把他送到遥远的新大陆来，也许就是为了告诫他，让他远离尤洛帕那个华丽却又残酷的世界吧。
夜凉如水，繁星似点。族人们都已经熟睡。明天还要继续狩猎，小约翰也要与他们一同去。这里比起城堡的夜晚还是嘈杂了许多，有此起彼伏的虫鸣，还有远方不知名野兽的嚎叫。
小约翰守在篝火旁，静静的看着远方的星空。倒是这里的星辰和尤洛帕的相差无几。
曾经，他和心爱的姑娘一起爬到城堡后面的小山丘上，坐在一棵大树下，一起数着星星，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谁能想到，后面会发生许多的变故呢……
她在新领主踏进城堡的前一天，趁着混乱，消失在了他们一起看过星星的小山丘里，从此再也没有人听说过她的消息。
她也许被山林里的野兽吃掉了，也许被巡逻的士兵看到，抓了起来。又或者，她成功逃离了，跨过那一片山岭，去往她一直向往的大都市，像是脱离了樊笼的自由的鸟儿。
总之，对于小约翰而言，再也见不到那个漂亮的、有着牛奶一般光滑白皙的肌肤、一头热情似火的红色卷发的姑娘了。
现在，即将全身心投入到新生活中的小约翰，终于放下了重获新生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憧憬。
在似曾相识的星空下回忆往昔，那个出现在他生命中最耀眼的姑娘。
她总是说，“小约翰，你就像是我的弟弟。”
他分不清爱情和友情，他只觉得他的心上人小看了他，认为他太瘦弱，没有健壮的肌肉和黝黑的皮肤。
那么，哪怕再也不能与她相见，至少在这里，他也许能成为她理想中的形象吧。
小约翰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不远处的空地上，发生着人类无法看到的景象，黑发天使聚拢身后双翼，怀中抱着一只黄色的小山羊盘膝坐着，双手轻柔抚摸着顺滑的脊背，让小山羊睡得更加香甜。
巴塔不知道梦到了些什么，小脑袋下意识的在奈哲尔胸膛处顶了顶，本质上很坚硬，但是表皮摸起来还很嫩的一对小角，就这样软乎乎的戳在身上，不疼，仿佛要戳到心里去化开似的。
难道是生长痛吗。
奈哲尔给那对不安分的小犄角摸摸，得到安慰的小东西乖顺地倚靠在温热的掌心，享受着从这里丝丝缕缕输送过去的魔力，在盈盈月光下竟然发出淡淡的光辉。
这对角，似乎比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长长了一点点。
在这个世界，体内蕴含魔力的生物，只要吸收同样含有魔力的生物，就可以获得自身的成长。对于一些先天体内魔力含量比较高的种族而言，这个过程异常缓慢，正常情况下需要花费成百上千年。所以过了几百年奈哲尔也还是个人类十几岁的少年模样。
这只小山羊，也许是因为初始魔力含量很低，无意识的会寻找具有魔力的食物，就像沙漠中干枯多年的灌木，迫切吸取每一滴水分滋养干涸的身体和灵魂。也因此它的变化最为明显。
今天他们遇到的那一丝不寻常，原先还不清楚是什么，现在奈哲尔已经很确定，那就是魔力。不知道是何种属性的魔力，也不知道是什么引起它的一丝气息泄露，但它确确实实被巴塔吸收，化为它自身的魔力，然后让身体发生变化。
他们这些魔力生物，是不会遵循正常的自然规律生长的。魔力含量越低的种族和一般生物的生长方式越接近。
比如人类，经过一些天使百年来的观察发现，他们身上含有的魔力低到无法影响他们的生命周期，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让他们得以从猿猴变成人类，拥有了智慧。但是智慧和魔力这两者，究竟是智慧催生具有魔力的种族，还是具有魔力的生物产生了智慧，至今仍然是一个谜题。
高魔种族，比如精灵族，或者天使族，他们拥有漫长的寿命，能够使用魔法，他们受到魔力影响最多。这些种族几乎不具备自然生长的“幼年期”，所存在的只有魔力较低的“生长期”和魔力较高的“成熟期”。
他们的身体不会自发成长，只需要获得魔力，也只能通过魔力。
从巴塔的话语中可以透露出它是一只寿命超过百年的小山羊，此时的状态仍然很幼小，可见它的生长空间还有很多。这是一只和其他小山羊都不相同的“另类”。
一般生物的魔力吸收能力也是有上限的，比如人类，他们几乎不会自主收集或者吸收含有魔力的食物，也不会运用体内的魔力，死后自然消散于世界。
其他种族相对来说高一些，然而世界形成的时间也才不过不到一千年，非常短暂。很多天使都在研究这个课题，希望能找出各种族的魔力上限。
巴塔作为小山羊，本来种族魔力是低于人类的，它的存在已经是不可思议；现在巴塔表现出来的，如果不是很明显的差异，他会以为是哪里来的魔兽一类的高魔种族。
亲近草木类自然魔力，生长期漫长的长寿种，魔力上限远超一般的低魔种族。
它真是一个奇怪而又神奇的小家伙。
奈哲尔常年平静无波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让他为之颤栗的想法，还很模糊，尚不成熟，但是迫切的仿佛要破开他的胸膛从心中钻出来似的。
如果他的手边有一颗吸饱了从大地和日月汲取的魔力的汁水饱满的果实，他想要立刻投喂给掌心下的小山羊，让它粗糙柔软的舌头从手心里卷走这枚果实，用鲜红的舌尖抵着、让洁白坚硬的牙齿轻轻咬住那薄薄一层胀满得即将破裂的果实，在汁水破裂的瞬间被贪婪饥渴的喉咙吞咽下去。
——他想要早点看到这双稚嫩的角长大□□的模样。
一想到那个场景，心跳因为不知名的因素加快了几拍。
这就是其他天使口中时常挂念的，遇到“命中注定的课题”的感觉吗？
不过，这个小山羊应该更想成为他“命中注定的友人”吧。
……
接下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小约翰身上与部落的人格格不入的气息就几乎完全消失了。原始社会的语言系统还在发育中，相对简单，小约翰很快就可以和其他人正常交流。与粗犷完全相反的柔和面容让他在部落里颇受欢迎。
渐渐的，他也会跟着狩猎队一起狩猎，洗去了人们认为他“不堪用”的初始印象。在经过几次跟队之后，小约翰提出建议，帮助改进了狩猎工具和陷阱。他没有捕获大型猎物的经历，但是一些小动物，比如野兔和鸟，他在以前的城堡附近的小树林里经常打一些回来作为加餐。
这片森林十分慷慨，有可食用的果实和菌类，水源地虽然距离远一些，但是里面也有很多鱼，只是以前人们不知道如何吃罢了。这是一片低魔森林，除了大型野兽以外，没有更加危险的魔兽出没，也因此能够自然繁衍出一个逐渐壮大的人类部落。
小约翰利用自己先天掌握的，相对于这些土著人而言丰富的知识，一点一滴改善部落的生存条件，在部落中的地位也是逐渐增高。
来到这里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仆人，想法也相对单纯。直到有一次狩猎队观察水源附近的野兽足迹来排除危险的时候，小约翰才想到也许会有路过这里的骑士或是探险家。他们不知是善是恶，如果可以的话小约翰不想遇到这些喜怒无常的老爷们。他现在只想作为一名土著人好好活着。
他在这里收获了与以往不同的满足感。尽管生存环境很恶劣，就算是他也没有改变多少这样残酷的丛林环境，但是小约翰和周围的人身份平等，没有主仆之分，就像回到了他最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在农场生活的日子，周围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劳动过后一起分享食物，围在篝火旁唱歌跳舞。哪怕是再难吃的黑面包他也可以就着苦涩的水咽下去。
只不过这里的土著人的确是未开化的，缺少文明的，没有基本伦理廉耻之心的。他们没有信仰，不知道神明的存在。
不能体会到主的圣洁与美好，是他们的罪过。
作为经受过主的恩惠的虔诚信徒，小约翰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作为收留他的报答，就让他代表主洗清他们身上的罪孽，从心底里感激主的光明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只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