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生长》滑楠

14、第 14 章

　　本来易来还想再说，可眼看老周高血压都快要犯了，他也只好作罢，而且一年时间也够了，无论怎么都会有个结果了，是好是坏，能不能活一年时间足够了。

　　虽然是休学，但也需要签字，但由于老周坚持，教导处的人没让易来家长来签字，只让他把单子带回去，签完后再拿回来。

　　他哪有什么家长签字，拿着纸回到家，呆坐了一下午，还浑然不觉。

　　眼泪掉落的时候，易来是没有感知的，他没觉得轻松，只觉得迷茫，明天把这张纸拿回去之后，他再也不是一个学生。

　　他学习好，上课听的知识都能记住，虽然停留在高一阶段。高一之前他甚至以为他能考一个很好的大学，他坚持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情，所以才一直坚持着无论怎么样，哪怕不学也不退学。这样最起码能让自己不会走歪路，就像老易一样，在他妈的管教下，老实了大半辈子，他妈去世后，变成了这个模样。

　　在易来眼中学校是他妈那个角色，而他是老易。

　　他害怕成为现在易向光那样，人不人鬼不鬼得活着，没了学校的管束，以后什么都得靠自己。

　　易来不可言说这种感觉，但是他害怕。

　　易来从小声哭泣到放声痛哭，最后躺在沙发上无力望着天，过了今晚，明天肩上的责任变得更重。

　　第二天还是一早易来去了学校，没见任何人，把自己签完的东西放在了老周桌子上后就离开了学校，离开学校他没去医院，也没再去城西找易向光。

　　他去了医院不远处的商场，他记得那里面有一个轮滑场，场地很大，比林哥的地方不知道大了多少倍，这地方男女老少基本都有，对安全一类还有教学一类也很重视，他虽然没去过几次，但去一次就见一次那里在招人。

　　这次去也不例外，老板依旧在招人，易来去了之后跟前台小妹说明来因，小妹让他先填了个简历，随后盯了年龄那一块一眼问：“还没成年？”

　　“快了。”

　　“快了也还没成年。”

　　“童工是未满十六周岁，我已经满了。”易来跟眼前的小妹普及着法律知识。

　　小妹一愣，从简历上面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嘴硬道：“我知道。”

　　随后白了易来一眼，心想要不是长得帅，这副欠模样早就把人撵走了。

　　易来又等了半个小时，老板才姗姗来迟，这行不需要学历，只要技术，技术好了，才能教人，才能保证人的安全，所以老板来了之后二话没说拿了一个易来能穿的下的轮滑鞋：“滑一圈。”

　　易来接过鞋没废话，直接上场玩起来，他不止划了一圈，他在上面甚至将平时练的很熟练的动作，全做了一遍，就是为了提高通过率，他滑到场边的时候，老板当下就拍了板：“就你了，什么时候能入职？”

　　易来回：“随时，但我想问下待遇。”

　　“五千一月，轮休，一月六天，交五险，上班时间看排班。具体的时间你问小岩。”

　　这个待遇对易来这样没经验的人来说算不错，可远远不够，但易来找不到比这个更高的工资，最起码现在找不到，他只得答应。

　　答应了之后，易来就没走，今天上班今天给钱，还能趁此了解一下上班时间，然后去找别的工作。

　　弄清了之后，易来回医院就去网上找外卖公司，问了一下送外卖需要的条件，门槛低，有车就行，但易来没有，最后易来在二手同城网站上面，看到了一辆实惠经济的电动车，易来其他也能干，但送外卖最主要的是时间上自由，这点也是吸引易来最主要的点，他没法全职，兼职挣钱多的，也就这个了，勤快点很快电车钱就挣回来了。

　　一切搞定之后，易来开始了有序的上班时间，每天都很充实，唯一一点就是他手里没那么多现钱交化疗费，易来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筹集到那么多钱，最后在护士的建议下，决定先给易笑办出院，这样还能节省一下住院的费用，等筹够了化疗的钱，再提前两天办入院。

　　易笑出院的时候还问易来：“哥，我是好了吗？”

　　易来从来没跟易笑说过钱方面的事情，此刻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只得说：“医生说好转了一些，让我们回家待两天，你也休息休息，一直打针也不舒服是不是？”

　　易笑开心的点头：“一点都不舒服，那个针头埋在血管里疼死了，哥，你看我胳膊上和手上已经扎青了。”

　　“护士姐姐心疼你，所以让你回家休息两天，我带你去给他们说再见好不好？。”

　　易笑乖巧跟在易来身后，跟这段时间照顾着她的护士说再见，易来有考虑要不要去跟宋星文说一声，其实她们出院没宋星文首肯是肯定出不去的，但中间让护士传递的话，易来太忙，宋星文更忙，两人都没有时间，最后易来还是放弃，不说对方也已经知道了。

　　他拉着易笑的箱子，住院这么长时间，她的东西还真不少，尽管这样还是得腾出一个手来牵着易笑，她背着书包跟在易来身后慢慢向前走。

　　两人从住院部穿过大厅时，刚巧遇到了来接病人的宋星文，看见易来拖着的行李箱并没有什么意外，易来点点头就想离开，宋星文却让身边的人带着病人先上去，两人找了一个僻静地方，易笑拖着她的行李箱站在不远处。

　　两人将目光收回，宋星文先开了口：“她的病，拖不得，之所以同意出院，我从护士那也了解了一些情况，但还是得尽快。”语气和态度都正常。

　　“我知道。”易来也很平静，没有对宋星文没横眉冷对，其实他一开始对宋星文态度也挺好，但碍于对方语气不善，惹了易来的逆鳞，才促成了那种尴尬境地。

　　“药我给她开了，服用方法写在上面，按时按量。”

　　“我看见了。”

　　易来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是跟宋星文说了声谢谢，无论他们怎么样，可眼前这人对易笑真的好。

　　易来每天上班，没办法呆在家里陪着易笑，她也不能出门，因为易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出来守着来要债。

　　他安排易笑：“尽量小动静，陌生人不要理会，不要开门，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当听不见，累了就睡觉，中午晚上哥哥回来给你送吃的。”

　　易笑知道家中是个什么情况，在回家的时候看见门上那些字眼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没见到易向光，更不知道郑雨兰的消息，全家上下，只有易来肯要她，她有时候会觉得是她这个病，让一个好好的家四分五裂，但依旧乐观，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每天不开心的话，肯定会影响到易来的情绪，她不想成为负担，可她本身已经是个负担，所以她尽量让自己做一个不那么负担的负担，情绪上她也尽量不让易来看出来，不然易来那么忙还要去照顾她的情绪，照顾她的身体已经够累了，她不能再给易来添多余的烦心事。

　　易来找了三份工，除去轮滑那一份固定工作外是月工资，其余的全是日结，尽管如此他手中有钱可依旧不够易笑的化疗钱，一期都不够。

　　他每天到半夜才回家，还得提心吊胆有没有人在外面拦着，这段日子那些人很奇怪没有再来，大门上的油漆也没有再更新，为了不让那些人看出来家中有人，易来特意没喷新漆，那些血红的大字还挂在门上。易来没特意在易笑回家前遮一下，相较于瞒这无用的东西，易笑的安全更加重要。易来想过或许是易向光把钱还上了，但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但没人骚扰的感觉确实不错，他回家的时候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宋星文在那天分开之后又将之前易来转给他的五百洗车钱，转了回来，可易来没收，钱欠了好还，他不想欠人情，尽管好像已经欠过了。

　　就这样过了一周时间，易来没白天没晚上的工作，好几次都在半夜的时候，易笑哭着对他说：“哥哥，我不治了，你别那么辛苦，你本来就不是我亲哥哥，我亲妈都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也没人说你什么。”

　　易来对易笑没什么感情，对于承担易笑更大的是责任，但相处久了，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模样，就跟她让自己不要走那次一样可怜，此时易来的心境悄然发生了变化。

　　易来学会了温柔对待她，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宽慰道：“你妈和我爸结婚了，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即使没血缘关系，你也是我妹，哥不累，也不会不要你。”

　　“可是太辛苦了。”

　　“我出门有车，回来有车，也不怎么需要走路，上班的时候就看着别人玩轮滑，自己也能玩，很舒服，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去跟老板申请，带你也去玩好不好？”易来耐心的哄着，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这上面了，他没跟小女孩这么相处过，只能语气尽力放轻，不耐烦的表情收一收。更不知道原来女孩子的眼泪这么多，他一边擦一边流，无穷无尽似的，他都害怕易笑身体里的水分全部流干，赶在小姑娘水分流干前，易来费劲心思的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