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生长》滑楠

15、第 15 章

　　小姑娘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真的吗？”

　　“当然真的了。”

　　看到易来一副认真保证的表情，易笑才渐渐相信，停止了眼泪。

　　哄睡易笑之后，易来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了，天快亮时，易来才微微有了困意，打算眯一小会儿，还没等他睡着，突然听见易笑那边传来声音，易来穿上衣服下床打算去看看，打开小姑娘的门后，呻|吟声更加清晰，易来打开灯大步跨上前，易笑满头大汗的躺在被窝里，不舒服的打着滚，看着像是没了自主意识，只哼唧却睁不开眼睛。

　　那模样即使易来不碰，也知道易笑肯定高烧，他手摸到额头上的时候，一刻都没敢耽误，背起易笑就往医院赶。

　　路上，他放心不下，想起手机里还有宋星文的微信，连忙给他打了个语音，半晌，对面才接起电话，听声音很清醒，不像是在睡觉，易来来不及思考过多，急道：“宋医生，易笑发烧了，高烧，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您在医院吗？我们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大概还有二十分钟能到。”

　　“我现在在手术室，大概还有半个小时能完成，等到了之后你先去科室找护士，让其他大夫看，等出来后我过去。”宋星文没说废话，直接将他去不了的后续事宜告知易来，然后再吩咐护士出去。

　　本来有想法想要换主治医生的易来，虽然只是一瞬，还是在冲动之下，可在此刻慌乱的时刻，居然把宋星文当作一个主心骨，或许是真的没别的医生更加了解易笑的病情的原因。

　　说完，宋星文又道：“高烧是常有的事，不要慌乱，她只要现在没抽筋，没失去全部意识就没大事，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上去之后直接去找护士，我已经派人出去通知，不会有事发生。”

　　宋星文笃定的语气，让易来彻底平静下来，直直地盯着易笑痛苦的面孔，手却停止了发抖，医生就是有这样能让慌乱的心平复下来的本事，仅仅几句话就能让易来心安。如果问诊过程中，突然叹口气，就能让人紧张。

　　易来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宋医生。”

　　“不用，如果路上再有什么紧急情况给我打电话。”

　　“那你手术？”易来不忘关心在手术里的人。

　　宋星文却轻松道：“没事，分不了心。”

　　此刻他觉得医生有通天的本领，面对那么多病患的情况下，还能专注的处理一个，还得去救另一个，敬畏的心才缓缓升起，对宋星文这个人的印象，也从那次关系恶化之后再升华，突然形象高大伟岸还发光。

　　易来没过多废话，此刻宋星文还在手术室内，他不能打扰对方，随后挂断了电话。

　　易笑已经热了两轮汗，擦干了之后再出，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湿漉漉的，易来听宋星文的话直接去了原先住院的地方，刚出电梯门就看见一个护士在门口等着，之前他见过，而且很熟悉，建议他不换主治医生的那个护士。

　　“医生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跟我过来吧。”

　　等着的不是宋星文，是一个看着比他稍微年长的女医生，看到易来之后就让他把易笑放在了办公室内的小床上，护士留下，易来在门外等候。

　　等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宋星文从远处走来，易来听见脚步声的时候，他已经快走到跟前，两人没说话，宋星文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进去了。

　　宋星文再出来的时候，让易来将易笑抱了出来，跟着他去了一个病房后，又去拿了药，等挂上点滴之后，易来才有时间去办公室问宋星文状况。

　　易来敲了门，门里传来声音，他才进去。

　　宋星文让他坐下后才缓缓开口：“易笑病发现的时候是在初后期、中早期，其实她这个病可以救活的几率性非常大，尤其她发现早，年纪小，更是提高了这个几率性，现在这些症状是她来不及做一些治疗的必经之路，如果她不化疗的话，靠吃那些药只会越拖越糟糕。”

　　“化疗之后可以治愈吗？”

　　“得看她化疗之后的效果，现在根据检查结果看她是适合化疗的，有化疗治愈的，也有的只能缓解，之后在做移植，所以我才会让你去做适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化疗不可以，我们可以有第二方案。”

　　易来在易笑得了这个病之后，了解过这一方面的知识，只是那只是病友发出来的经历，和易笑情况不一定相同，只是化疗就像那些症状一样，也是治愈这个病的必经之路，这条路上不好走，必须铺满了钱，她们才能走下去，而这恰恰是他所没有的，他已经努力在挣了，可短时间内他还是凑不出来。

　　易来已经绝望了，他尝试跟轮滑店老板预支工资，可他刚入职就提这个，无论技术多好，老板多义气也不可能答应，对方也不是有钱的冤大头，对一个人都不了解，想也不想就借给对方，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尝试过后的易来也确实失败了，他想不到该怎么在短时间内筹足钱救易笑。

　　他喉结上下浮动，最后艰难出声：“我钱不够她第一期化疗，我手里现在没有多少钱，我联系不到家里人。”

　　宋星文第一次从易来嘴里听到关于他们家的事情，虽然不是那么全面，但不难猜出来，这并不是一个美满的家庭。

　　事实结果告诉宋星文，这一对同姓兄妹，确实没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宋星文轻叹一口气：“她妈不来吗？”

　　问题问出口的时候，易来抬头了，他没跟这里的任何人说过，他和易笑不是亲兄妹，由于易笑已经改姓易，所以人一听立刻认为这就是他亲妹妹。

　　许是看清了易来的疑问，宋星文主动解答：“适配结果出来了，虽然不是亲子鉴定，但结果告诉我你们并不是亲兄妹，至于之前的误会，我说声抱歉，我以为是你抛弃了易笑，所以无端替人抱不平，虽是好心，却做了坏事。但现在我挺佩服你的，年纪轻轻有责任有担当。”

　　易来听见夸奖勉强扯着嘴角一笑：“医生，现在这些话远没一笔钱砸到我头上来得重要。虽然没血缘关系，但她是我妹妹，法律承认的。”

　　“亲生母亲也是法律承认的，不也该抛弃就抛弃了吗？有她消息吗？”

　　易摇摇头，他已经没精力在去寻找那两个人了，他和易笑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即使两个人回来，他也不知道是来帮忙的，还是添麻烦的。

　　“不然我先借给你钱？”宋星文说完这句话后，自己都感觉有些莫名奇妙。

　　对面的易来更是一脸疑惑不解甚至你怎么可能借给我钱的表情，看着宋星文，让宋星文瞬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他往回找补：“我因为挺喜欢易笑的，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大善人，也不是脑袋里缺根筋。”

　　说完更加后悔了，他做手术什么的，向来脑子清明，怎么借给别人钱，能找出这么蹩脚的借口，还贬低了一把自己。

　　“那个我……”

　　话没说完，被轻声一句谢谢打断，易来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对宋星文说了一句谢谢。

　　很正经，没有暴脾气，甚至没怎么带情绪，但宋星文就是听出来这句谢谢跟以往不同，很真诚很真心的一句谢谢。

　　这种气氛瞬间将他做的事情升华，他从来没有借钱给患者的先例，在医院如果每个拿不出钱的人他都借，他就是亿万富翁也借不过来，可他就是动了借给易来的心，也开了这个口。

　　一个近三十的大男人，此刻才后知后觉有些难为情，好像答应借钱之后让对方对他产生了膜拜，使他非常不自然。

　　他仪表堂堂一阵，后又开始不正经。

　　随后又补充道：“钱不是白借的，我有条件，第一件就是你以后陪床不许睡在这走廊的长椅上，我看了不舒服。”

　　易来没说答应，但在宋星文没说出下一条的时候却主动问：“第二呢？”

　　“第二有利息。我不放高利贷，咱们就按银行利息算就行。”

　　“还有吗？”

　　剩下的宋星文没想好，但对方发亮的眼神看得他发麻，随即道：“我就没见过答应别人条件，还上赶着的，你欠折腾啊？”

　　易来收回了目光：“我不欠折腾，但易笑不能再折腾了。所以你答应借钱，就是在救她命，我谢你，所以不管你提什么条件，只要不犯法，只要我能做得到，我能答应的都答应你。”

　　易来认真答，宋星文认真回：“就是因为你对易笑这个态度，所以我才能借你，我也能笃定你不会欠钱不还，这份信任是我对你的肯定。辛苦一下，但肯定值得，你年轻，易笑也年轻，未来的路长，眼前的难跨过去就过去了。”

　　就是因为易来十几岁，他没怎么看见过人生疾苦，所以才能义无反顾的接下易笑。如果换作是他，权衡利弊之下，他不见得能做出跟易来同样的决定，而且对方还要提那么多条件。毕竟这人确实只是他户口本上的妹妹而已，没任何血缘关系的情况下能做得到这个地步，这个事情足以说服宋星文掏钱。

　　在医院病人家长没钱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但宋星文却只掏了这么一次，具体什么原因他说不上来，如果非得挑一个，应该就是易来长得还不错的原因。

　　嗯……腿也挺长，身材也不错等，这些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