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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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枝村外的路边，有一家废弃的茶水铺。木门半悬着，面对大路的墙壁已经坍塌，裂缝纵横。
三人走近，每一步都伴随着脚下碎石的轻微滚动声。踏入茶水铺内，只见内部狼藉，桌椅倒塌，茶碗碎片四处散落。
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字画，墨迹模糊，纸张泛黄。
月光斑驳，寒风穿隙，吹起字画的一角，发出沙沙的声响，在顷刻间化成一道纸屑，扑飞开来。
李朱在避过一阵屋顶抖下的飞灰后，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破旧的炉灶，但考虑到夜里漫逐的冷意，移开了双眼。
他先是放下扶着王羊的胳臂，又蹲下身将宋匀树放在茶水铺的地上，这才站起身活动肩膀。
宋匀树坐在地上，眯着双眼，视线在李朱和王羊之间流转，迅速分析着局势。
李朱环顾了废弃茶水铺的四周，最终选择了一个相对平坦且没有易燃杂物的空地来点燃火堆。
这片土地经历了突然的震动，有些地方已经开裂，而另一些地方则堆积着各种废弃物。
他的手指熟练地在地面划过，确认着点火位置，既要避开裂缝，又要确保地面干燥。接着，他开始麻利地收集周围的干树枝和枯叶。
准备好材料后，李朱取出了他的火石和火镰。
他紧握火镰，用力而稳定地敲击火石，刹那间，火星四溅。他迅速吹气，助燃火星，火苗瞬间窜起，舔舐着枯叶和干柴。
火光扑在李朱的脸庞上，织起一层暗昧。
他起身嘱咐王羊继续添加更大的树枝，让火堆烧得更旺，自己则走向宋匀树，检查起她的状况。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和潮湿混合的气味，窗外几株枯黄的野草随风摇曳。
火芒在黑暗中跳跃，映照着三个人的脸庞。
宋匀树缩在角落，她的身体在地动中曾受到过撞击，遗留下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哆嗦着，因此显得格外疲惫和脆弱。她知道，此刻自己必须表现得弱小而无助。
李朱蹲在火堆旁，目光如炬。
在刚才的经历中，他已经对她的身体素质有了大致的掌握，再看宋匀树现在的样子，眉头虽然梗起一条纹路，但并未多言。
王羊因地动伤了腿，正一瘸一拐地往火堆添柴。动作虽有些笨拙，但脸上却毫无怨言。
添完柴后，他坐在一旁开始默默地为自己包扎伤口。
作为一名士兵，他习惯了一板一眼的行动方式。
待确认周遭安危后，他方才开始思量下一步的打算，表情沉郁，双眸浸着火影，只在余光中默默凝视着李朱和宋匀树。
对于李朱，王羊的态度有些复杂。
他之前曾误将李朱认作将军，并跪地磕头。但经过短暂的交流，他察觉出李朱虽英武勇正，但似乎并不似自己想象中的将军那般威严不可接近。他心中固然有疑虑，但更多的还是对李朱的恐惧。
“需要帮忙吗？”李朱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王羊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字字明晰。
李朱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转身走向宋匀树，蹲下身子，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宋匀树抬起头，看着李朱那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大哥......”
注意到李朱神色一变，宋匀树迅速吞回后面的“哥”字，心下懊悔又恐慌，表情犯难。
李朱慢声道：“你可以唤我为李兄。”宋匀树赶紧顺着台阶下去。
“李兄，我没事，谢谢你。”她甜甜地说道，“我姓宋，名为匀树，阿兄叫什么名字？”
“李朱。”他简洁地回答道，尽量让自己忽略了宋匀树口中颇为亲昵的称呼，目光转向一旁的王羊，“足下，敢问尊名？”
王羊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冷静，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平稳而坚定：“我叫王羊。”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王羊便放下了手里的药纱，双目锋锐地扫视着李朱一身戎装，特别是他身上的那些军用配备。
李朱胸部和腹部被冷硬的环锁甲覆盖，甲片上刻有细密的纹路，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他腰间那把精致的环首刀尤其引人注目，刀身刻有冲先营的部队符号——镇骑神龟，神龟的背上驮着一座小山，山上插着一柄锋利的剑，剑尖指向一匹试图跃起的战马，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更让王羊瞩目的是李朱手中的步兵武器，它仿照発廷军器设计，兼具长矛的远刺与砍刀的近砍功能，显然是为了灵活对抗游牧民族的骑兵而特制的。
王羊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样精良的装备，显然非普通士兵所能拥有。
他沉声问道：“足下是哪个部分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防备，同时也透露出对李朱身份的尊敬，仿佛在试探对方的底细。
李朱注意到王羊的警觉，他坦然地回答道：“我是冲先营步兵。”
“冲先营？”王羊轻声重复了一遍，心中微微一凛。这个名字他自然不陌生。
冲先营作为陈朝军队的特种部队，拥有独特的编制，囊括了重装步兵、轻装步兵、骑兵等兵种，临战时会被混合编组为3个营，每营下辖4个连。
他们接受着严格的特殊训练，以应对各种复杂的战斗环境。
在战争中，通常被用于执行关键任务，如突破敌方防线、占领重要地点等。
虽然王羊和李朱曾在入村前并肩作战过，但二人那时所处地位不同，他也不曾知晓冲先营的具体情形。
在听了李朱的回答后，他只颔首示意，视线仍投注在那身精良的装备上，未曾放下戒心。
李朱转头看向王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李朱说道，“然后打探一下周围的情况”。
宋匀树闻言，立刻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李兄，我可以帮你们找食物和水源，还可以打探消息。”
她急切地展现着自己的用处，唯恐遭遇冷待。
然而，王羊听了宋匀树的话后，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漠：
“你这小娘子能做什么？不给我们添麻烦就不错了。”言下之意，对宋匀树的狗腿颇为看不上。
宋匀树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瞥了一眼李朱，见他眉眼微动，突然大声蛐蛐起来。
“小娘子自然有小娘子的本事，你少在那里张牙舞爪了，显得你也大丈夫不了几分！”
“我不大丈夫？你这小娘子……分明是你做出虚浮之态，佯装模样，软弱可欺，而我自有能耐和力气破此困境。”
“哦，那你很厉害嘛。”
王羊的慷慨陈词被宋匀树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顺利噎住了。李朱见此，轻咳出声。
“好了，别吵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不是吗？”他慢悠悠地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王羊闻言，没有再说话。而宋匀树顺势点头，乖巧地应道：“嗯，李兄说得对。我们都要活下去。”
虽然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李朱的依顺，但仔细观察她的举止，却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
生存与尊严，这两种矛盾在宋匀树心中默默翻滚着。
她明白，与李朱等人的团结合作是她唯一的出路，但又害怕自己的某些心思会被人瞧出。
这种内心的挣扎让她的举止略显局促，既想融入这个集体，又不时流露出审视与不安的痕迹。
李朱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明了。他深知这乱世之中，人心难测，各自都有各自的盘算。
因此，他并未流露出任何责备之意，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携手共进，共渡难关吧。”
两人闻言，都点点头。眼下生存才是第一要务，至于其他，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闲话叙毕，李朱掏出了随身干粮和水壶，递给了众人。
三人绕着火堆，默默地分吃着眼前的食物，脸在沉默中对了个正着，都煨上了倦怠的容色。
吃完干粮后，李朱站起身来，告知大家休息的打算。
宋匀树立刻表示要挨着李朱睡，她尽力挣开甜美的笑容，又有点麻木地说：“李兄，我可以在你旁边休息吗？”虽然她的话语听起来温柔顺从，但面上却带着些许僵硬。
李朱听到后，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种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匀树妹妹，男女有别，恐怕不便同榻而眠......”
王羊正佝着背打量自己的伤腿，闻言笑出声。
“哈，李君此话差矣，这快塌了的草屋哪里来的榻，只有眼下这块黄土地。”
此话一出，李朱脸上的笑意犟在唇角，双目散去弧光，虚虚地飘向宋匀树的位置，松开嗓音“啊”了一声，口中逸出的一点茫然摧毁了他以往表现出来的可靠形象。
宋匀树下意识嘴角一翘，见势不妙地她立马伸手捂住嘴，试图摁住自己即将泄露出的屁笑声，但从指缝逃出的“嗤嗤”声还是惹来了两人的注意。
王羊被李朱那带着威胁的隼目盯住，便手遮脸拒绝表态。
李朱见宋匀树回神瞧过来，面不改色说道：“不过，你可以睡在我旁边不远处，我会确保你的安全。”
宋匀树先是平整脸色，等表露出失望的痕迹后才抬头看向李朱，接着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李朱指定的位置休息。
她休息的地方就在气息奄奄的火堆面前。
而王羊默默选择了一个角落，他目光不时扫过周围环境，耳朵也警觉地倾听着每一丝声响，时刻提防着不测的发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