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诺》米蓁

91、丈夫

　　“冒雨偷袭这主意不错，不过我们蓝旗连夜赶路今天才到这里，只怕不能胜任。”莽古尔泰瞪了代善一眼，偷袭当然没问题，可主意是代善出的，莽古尔泰就是看不上。
　　“偷袭这种事不能出动太多人马，一队人马最好，否则会引人注目的。”
　　“皇太极，你说的轻松，抚顺是军机要地，兵力充足，我们只派一队人马，恐怕要都折里的。”皇太极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代善你怎么看？”努尔哈赤问。
　　“回汗阿玛，偷袭确实不能带太多人。”
　　“那二哥你带人去吧。弟弟觉得你定能完成任务。”代善没有搭理莽古尔泰，静静的看着努尔哈赤。主意是岳托出的，他只是来传达，当然这个时候他也不能把儿子推出去，他其实也想好了他带人去最合适，但还要等等汗阿玛的意思。
　　努尔哈赤看了看众人，四大贝勒中，莽古尔泰似笑非笑的看着代善，皇太极面无表情发呆状，阿敏事不关己的模样，毕竟这种场合，最适合派出去的是儿子，不是侄子，代善倒是一副临危受命的模样。
　　“我去。” 岳托突然从四大贝勒身后的座位上走到前面来，站在帐内的正中央，抬眼看着努尔哈赤，褐色的眸子坚韧又果断，容不得任何人的亵渎和轻视。
　　“带多少人？”岳托没想到玛法这么痛快就同意了，准备的说服玛法的说词都没用上，一时语噎，抬眼见到玛法肯定的笑容忙点点头：“听玛法安排。”
　　努尔哈赤点点头。
　　天彻底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雨也渐渐的小了。岳托带着一队人马出发。到抚顺城墙下时，岳托将队伍分开两队，与都类各带一队，分别从城门的两边靠近城墙。
　　多日的大雨，道路非常泥泞，脚下一深一浅的在城墙边行走，还好有雨水哗哗而下的声音，行军声被遮掩的彻底。
　　“爷，离约定进攻的时间还有半盏茶，我们…..”索尼还没说完话，岳托抬手一抛，一个抓钩飞起，恰如其分的挂在城墙上。身后的队伍都开始抛出抓钩，很快整队人都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着绳子爬上城墙。
　　“下雨天都不用守城的吗？”索尼不敢相信的看着城墙内空荡荡的一切。
　　“都退到城墙边上。”岳托的声音比雨水还冷。
　　“爷？”索尼见岳托继续往里走，一把拽住。
　　“放手。”
　　“爷，里面有埋伏怎么办，奴才和您一起去。”
　　岳托回头瞪着索尼，索尼只好放手，眼看岳托消失在黑暗中，心中着急又不敢跟着。抚顺的地形图，岳托早已铭记于心。躬着身子绕过炮楼，城墙之上一片安静，就算再松懈也不该空空如也啊，总该有弓箭手防备的吧，但是城墙上什么都没有，知道种状态非常不正常，一定还有埋伏，只是还没有触动埋伏罢了。都类那边地势高些，应该很快就能攀上城墙，岳托眉头微蹙，仔细寻找破绽。
　　往都类需要爬上来的城墙处走去，惊见城墙边地上散放着许多球形物体。夜色漆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所做，想着在往前走几步，一个声音传来，微乎其微，岳托还是警觉的一个打滚，闪到黑暗之中。
　　一个士兵摇摇晃晃的走到城墙边，完全是没睡醒的样子，可即便如此，他都躲开了地上的球形体，岳托灵光一闪：这球形体难道是传说中的霹雳炸弹，只要触碰就会爆炸，完全不需要借助火力。
　　抓钩碰上城墙的声音袭来，岳托知道是都类上来了，抬头去找那士兵时，他竟然不喊不闹撒腿就跑。岳托迅速抛出抓钩，将士兵一把套住，用力拽回同时看准地上的球形物体，抬腿就是一踹，士兵落在球体上面，瞬间地上的球体一个一个爆破起来，岳托的动作太快，士兵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求救声。
　　“小心地上球体，不要踩碰。”见都类已经上来，岳托赶忙喊道。
　　“你怎么在……”都类没想到岳托会在他这边。按计划，他这边的道路更好走，城墙更容易爬，他们这队人马才该先上来的。
　　“来不及了，快去城门处。”爆破声已经引出官兵，岳托嚷着跑下城楼，都类知道事情紧急，立刻带人跟着跑下城楼，索尼也忙带人跟上岳托。明军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怎么办？”都类有些紧张的问。
　　“快去开城门。”岳托一把将都类推出去，自己带人迎上明军。
　　眼看岳托孤军奋战，都类心急如焚，可也知道当务之急就是放他们的大部队进来，立刻跑向城门处，偶尔也有散兵出来阻挡，哪里是都类的对手。岳托的队伍很快就被明军包围，一个明君将领看着岳托年纪轻轻却不慌不忙，倒是有几分器宇不凡。
　　“你们异族为什么要攻入我大明境内。”一个明军将领看着岳托问。
　　“异族？异族就不是人吗？就该受你们欺压和虐待吗？”岳托冷笑一声，“你们的黎明百姓早就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位将军你又知道多少？”
　　“你以为你有几个本事能活着走出这里。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明军将领说完，后面的明军也都跟着大笑起来。
　　岳托毫无不在意的扫了明军一眼：“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自当为民播下天平春，就算今天我倒在这里，我们的人一定会前仆后继的跟上，我们无愧于心，不畏于行。”
　　这人看起来只怕是二十岁都不到的小伙子，竟然这般大义凛然的模样，明军将领打量一番点点头：“你是他们几个人的头吧。好，别怪我欺负小孩，我给你个机会，若是你能打赢我，我就放了他们。”
　　“我们爷已经受伤了，怎么和你打？”
　　“好。”没等将军说话，岳托已经答应。
　　“爽快，我叫蒋斌，你叫什么？我这把是紫金刀，喝人血也要喝有名有姓的。”
　　“岳托。”
　　“岳托？你和努尔哈赤什么关系？”
　　“你还打不打？”
　　蒋斌微微一笑，两腿同瞪马蹄，整个人飞出来挥着刀砍向岳托，岳托赶忙推开索尼，同时往左边一闪。眼见蒋斌的刀又往左肩处挥去，岳托举剑用力一档，对方传来的力量强大，岳托手上一颤，险些没有握住剑。急忙运力到手上，握紧剑柄用力一挥，可惜对方没把岳托放在眼里，迎着他的剑就挥刀砍了过来。紫金刀本就是神兵利器，对方又用了全力，好在岳托的剑也不是俗物，硬生生的抗了一刀，刀剑相碰，声音清脆，岳托的手臂已麻，蒋斌却没理会岳托，看着他手里的剑来了兴致，忍不住嚷出一句：“小子，你的剑是个宝物啊。你要是死在我手里，我会善待你的剑的，哈哈哈。”
　　岳托趁机出剑划向蒋斌胳膊，试图将他逼退几步，蒋斌猝不及防，抬手时袖子已被划破，心中大怒，挥刀砍过来，正中岳托大腿。蒋斌本以为岳托会因为腿受伤而跪下，可他只是顺势稍微屈腿后退半步，蒋斌的刀血淋淋的悬在手里，但是片刻也不耽误，刺向岳托的腰部，岳托的速度实在比不上蒋斌，沿着刀一个打滚，人倒是闪到了一边，只是腰部也被划伤，半蹲在地上，反手握剑护在胸前，眼睛毫无波澜的看着蒋斌。
　　“好小子，有意思。可惜你和我的差距太大了，若不是为敌，我倒想等你几年。”
　　蒋斌抬腿再次攻击岳托的时候，天空之中箭如雨一般射来，都是射向蒋斌队伍的，场面一下子乱起来，岳托也是一惊，缓缓起身看着周围。蒋斌见岳托发起愣来，一个翻身滚到他身边，眼看就要抓住他时，突然蓝色身影一晃，一人站在他和岳托之间，将岳托护在身后，同时有一队人围过来，蒋斌没想到岳托的人来的这么快，见机会已失又寡不敌众，只得赶忙找出路撤退。
　　“三姑父？”岳托缓过神，见蓝旗的人已将他围住。
　　“怎么样，没傻吧。”吴尔古代见岳托大腿动脉处流血，身上更是伤痕累累，皱皱眉问：“还能走吗？”岳托点点头后倒在血泊之中，吴尔古代赶忙招呼人将他抬走。
　　“岳托。”蓝熙儿从梦中惊醒，素心吓了一跳，跑到床边查看，格格满头大汗，眼神又慌又惊，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哭喊起来：“岳托出事，岳托出事了，他出事了。”
　　“不会的，格格，不会的，岳托阿哥身边有这么多人跟着，他不会有事的。还有都类阿哥，他可是和岳托阿哥形影不离的。”看格格是做梦了，赶忙先胡言乱语的安慰一番。
　　蓝熙儿愣愣的看着素心，安静一会，很快泪眼模糊的摇摇头：“他出事了，他一定出事了，一年多了，我从来没有梦见过他，可是刚才的梦那么真，他浑身是血。”
　　“格格。”素心试图喊回格格的神志。
　　蓝熙儿大哭起来：“是我不好，素心，我不该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我不该的，我知道他其实和我一样的苦，我知道的，是我不好。”蓝熙儿越哭越伤心，素心的泪也留了出来，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只得抱住格格不停的安慰着。
　　“岳托阿哥是要战死沙场吗？要是有这个想法，你和我直说，我心里好歹有个准备。”都类气嘟嘟的跑来，挡住岳托看星星的视线。岳托不明所以的看着都类没吱声。
　　“你为什么要提前入城，你一个人攻城很威风是不是。”都类眉清目秀的，即使发起脾气来也没有凶的样子，岳托见他这个样子竟有一丝想笑。
　　见岳托没理自己，都类继续嚷嚷：“你知不知道你伤有多重，这会子不在帐篷里好好躺着养伤，靠在草堆上看星星，难道看星星可以治疗刀伤的吗！”都类说着也坐了下来，往左边推推岳托，岳托挪了挪让都类有靠的地方。
　　“我警告你，你要是死在战场上，我可不去跟蓝熙儿说，我不忍心。”都类看着星空悲伤的说。
　　“谁要死在战场上了。”岳托终于说话，眸子却是一暗，抬手灌口酒，已经一年多了，他派人去许多庄子都找过，甚至连乌德尔都找到了被关在哪里，可是没有蓝熙儿的消息，他也派人跟踪三姑，但三姑和蓝熙儿似乎断了联系，丝毫没有收获，岳托看着星空长叹一声。都类一把抢过岳托的酒壶也喝了一口。
　　“两位阿哥这是干什么呢？两位如今可是功臣啊。”莽古尔泰和吴尔古代并肩走来，岳托和都类赶忙起身行礼。
　　“岳托阿哥真是了不起，有勇有谋，你玛法没少夸你。”莽古尔泰赞许的说。
　　吴尔古代倒是一脸疑惑，看看星空又看看岳托：“你这是看星星呢？”
　　岳托有些尴尬，动动口没说出话来。
　　吴尔古代轻笑一声：“没事出去走走，到周边看看，对你的伤有好处。”吴尔古代和莽古尔泰相视一笑，往主帐方向走去。岳托看着两人身影，又看看星空，好像明白了什么。
　　十天时间，金国连取抚顺、清河，攻克马根单、东州等城堡五百余里，获人畜三十万。收到消息叶赫又要蠢蠢欲动，再加上南明也要派兵增员，只得收兵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