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诺》米蓁

70、斗艳

　　春暖花开的后花园里，侧福晋阿巴亥的点心宴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的，邀请的是各府年轻的格格和福晋们，众人都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娇艳欲滴，百花争艳。
　　乌拉那拉阿巴亥是侧福晋，是乌拉贝勒布占泰的亲妹妹，容颜姣好，自带一股风流，眉眼转动间便能摄人心魂。乌拉虽然被灭，已经生养了两位阿哥的阿巴亥却没有受到影响，此时又有了身孕，算得上宠冠后宫了。
　　阿巴亥爱上了牵媒搭线，自努尔哈赤始，爱新觉罗家的第三代阿哥和格格们大多已长大成人，到了婚配的年龄，各府的人们都动了嫁娶的心思，阿巴亥尤其喜欢欣赏年轻的格格们娇羞又殷切的眼神，那种费劲心思表现自己，争奇斗艳的场景，她可以作为旁观者隔岸观火，绝对是件痛快的事情。真的是愉快了她那颗曾经多么彷徨和无助的心。
　　这些格格、福晋们的年龄并不大，却各个都是人精，看似一团和气，因为各家族的势力，早已互相提防。每个人都带着面具，真假难辨。
　　阿巴亥突然想起蓝熙儿，达启不知道又因为什么事惹怒了额益都，已经被关在府里，前因后果没有谁能说明白，有一日他带着他的额娘来找大汗了，当天的书房里还有岳托和蓝熙儿，书房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阿巴亥没有打听出来，只知道当日晚上达启就被他的阿玛关禁闭了，那一天大汗提起了蓝熙儿，虽然语气淡淡的，但足以引起她的好奇。
　　偏偏事与愿违，蓝熙格格称病在家。近几年来，她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很多场合都是称病在家。阿巴亥可惜的摇摇头，又将眼神投向众位格格，令人羡慕的年纪，确实没有什么比女人的青春貌美更值得珍惜的。
　　“你还挺痴情，难道还对岳托表哥念念不忘！”济尔海自从进了后花园就时不时的看向岳托大福晋，乌德尔怒嗔一句，当然还不忘瞪一眼岳托大福晋。
　　岳托大福晋是独自坐在一边，满头珠钗一身的富贵，乌德尔冷哼一声，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位叶赫格格，成了岳托的大福晋，整件事发生的很突兀，谁都没来及多想什么就尘埃落定了。济尔海没有理会乌德尔，轻叹一声，收回眼神，看着脚发呆。
　　“你们不会还惦记着我岳托大哥吧？”岳琪向两姐妹走来，随着他们的眼神也看了看，然后趾高气扬的扫了两人一眼，不慌不忙的坐在两人对面。
　　“哪里都有你！”乌德尔瞪了一眼岳琪。近两天年来岳琪真是越发的得意和傲慢了，眼高于顶，不把她们这些格格放在眼里，明明也是庶出，却因为是代善的独女，而且她的大哥岳托、三弟萨哈林都成了大汗面前最受宠的阿哥，不少的格格们都愿意与她套近乎，她便支棱起来，平英在她面前都不敢造次。
　　岳琪轻慢一笑：“这是我玛法的后花园，我当然能来。”岳琪看了看花园，然后非常不厚道的大笑：“我玛法的后花园比起你们乌拉的怎么样？哎呀，我忘了，乌拉已经没有了，哪里还有花园呢？”
　　“你！”乌德尔咬咬牙，很快冷哼一声：“岳琪，你的都类表哥呢，谁不知道我姑姑喜欢给人牵媒拉线，不如你去跟我姑姑说一声，说不定她心情好，就把都类说给你了。不过呢，就怕都类表哥不愿意。”
　　乌德尔见岳琪脸色阴起来，心中一喜，立刻又转头和济尔海说：“我看都类表哥对人家蓝熙儿更好些。汉人有句话说真好，同人不同命，同样都有哈达血脉，看看人家蓝熙儿是多么光彩照人，受众人宠爱。”
　　“乌德尔你说什么？”岳琪怒瞪着乌德尔，与蓝熙儿身份之别是岳琪心底最深的痛。自己的额娘也是哈达贝勒的嫡出格格，可偏要嫁给阿玛做侧福晋，岳琪每每抱怨，额娘只是一副不争不抢模样，这件事她早已恨之入骨，却又无能为力。
　　两人的对视，成功的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众格格们窃窃私语起来。这种宴会上若是能有几位格格斗起嘴起，那这一趟来的就值了。
　　“姐姐，你吵什么啊，我们去那边坐，别闹了。”济尔海拉着乌德尔走开。
　　岳琪怒瞪着两姐妹身影，小声嘀咕道：“什么玩意，这种货色还想嫁给我哥哥，痴心妄想这个成语难道没听说过吗？”
　　一声嗤笑，岳琪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却见敏月站在不远处笑望着她。
　　“嫂子，您怎么站着，要是我哥知道了，一定会怪我没好好照顾嫂子的。”岳琪特意大声嚷着，并且站起身扶着敏月坐在自己身边，眼角扫着周边，这宴会上，五大臣的格格们来了不少，想嫁给岳托大哥的，哪怕做侧福晋的也是大有人在，有个出色的哥哥真是天大的福气，岳琪看着众人羡慕和嫉妒的眼神只觉得痛快和得意。
　　“岳琪这样小心翼翼，怕不是敏月有了身孕吧，有好消息可是要告诉我们的。”阿巴亥也来拉仇恨，边说边温柔的抚了抚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敏月又羞又愧，岳托阿哥的怀里她都没有靠近过，如何能有孕，外边早有传闻她这个大福晋没用，即使那院里只有她一人，绝对的专宠，两年了依然没有怀孕的消息，她更清楚这些格格们有不少人就是准备借这个理由嫁入她们府。
　　“侧福晋说笑了，敏月没有那个福气。”敏月脸上浮起忧伤，她的眉眼其实很美丽，只是没有特别之处，这里的美女实在太多了，她也不过是其中一位，此时眼里带着忧伤，嘴角却挂着一抹浅笑，添了一份惹人怜惜的感觉，阿巴亥仔细看了一眼，她是当年叶赫第一美女东哥的侄女，姿色其实比不得她姑姑五分。可岳托阿哥是个能文能武、时常被大汗挂在嘴边夸奖的人，这位格格比起当年的东哥真是有福气多。
　　“你们夫妻才多大年纪，不用着急，谁不知道岳托阿哥待你极好，有孕还不是早晚的事。”
　　“侧福晋说的极是，我哥哥什么事都迁就嫂子，万事都依她呢。”
　　“岳琪。”敏月微嗔佯怒，眼里却都是笑意，阿巴亥也跟着嘴角微微上扬，其实内心还是诧异的，早有传闻岳托独宠自己的大福晋，由着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位阿哥一惯冰冷寡言，没想到却是个疼人的，果然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数。看着这对姑嫂的打趣，阿巴亥不禁感叹：如今代善的后院如此平静了。难道真的是都老了，自己老了，济兰也老了，已经是这些人的天下了！
　　“岳琪也不小了吧？”
　　“是啊，侧福晋，这丫头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侧福晋可要给我们岳琪挑个好的啊。”敏月一直被岳琪打趣，这会被阿巴亥提醒，总算是抓到了机会。
　　“嫂子，说什么呢。”岳琪轻推了一下敏儿，撅起小嘴，脸已红的像个苹果。
　　“这有什么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的事，咱们女真格格就该是豪爽些，咱们虽学汉语写汉字，可万不要像汉家女子扭扭捏捏的，可有心仪的了？说来听听。”
　　“侧福晋。”岳琪更不好意思了，甩着手帕，轻打敏月：“都是嫂子引的头，我只找嫂子算账。”
　　“瞧瞧，还真害羞了，难道你还不嫁人了吗？”敏月笑着拉住岳琪的手轻晃。
　　“不嫁？那都类怎么办？”阿巴亥说完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众人，果然好多格格都是脸色一变。
　　岳琪又是羞又是怒的站起身，试图甩开敏月的手，撅起嘴嗔道：“侧福晋也跟着嫂子来取笑我。”
　　“都类是董鄂氏的嫡子。嫡子怎么会娶个庶女。”这声音太刺耳了，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如今谁还敢提岳琪庶女的身份，不远处的平英冷笑一声，循声望去，齐而雅优雅的走到阿巴亥面前，盈盈洒洒的行礼：“给姑姑请安。”
　　　阿巴亥微微一笑，虚抬了抬手，又看了看身边的椅子给齐而雅使了使眼色。齐尔雅不慌不忙的坐下后微笑的看着依然坐着的岳琪，笑意里甚至有一丝挑衅，岳琪早已脸色大变，敏月只得拉着不情不愿的岳琪一同起身给齐而雅请安。齐而雅满意的点点头虚抬了抬手。

　　“姐姐，你刚才说什么？都类表哥怎么了？”乌德尔可是逮到了机会，凑到齐尔雅身边试图继续刚才的话题，得意的看着岳琪，岳琪已经脸色煞白。
　　“都类是董鄂氏与爱新觉罗家唯一的嫡子，我看他的婚姻，没这么简单吧？至少不会娶一名庶女吧。”嫡庶天壤之别，是这个家族里永恒不变的规则，岳琪这种庶出的格格想嫁给嫡子做嫡福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敏月担心的看看岳琪，齐尔雅说的一点没错，若是都类不耀眼还好说，可都类也是一表人才，能文能武，大福晋的位置同样有太多人虎视眈眈了。
　　“法理尚有人情可言，更何况婚姻嫁娶。很多事不过是事在人为罢了。”声音传来，齐而雅三姐妹都是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