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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夫君王爷 ...

  •   朗月一早就去了老太太处,半个时辰后方回来,一进门就扭扭捏捏的回禀了老太太交代的事儿。

      岱晴黑着脸,嘲讽道:“姐姐可真行,人跟着姑娘去了,身契还留在夏家,如此不如别跟去了吧!留在夏家一家子团圆不是更好?”

      朗月红着脸分辨道:“我有什么法子,这是老太太的意思。”

      “是了,这是老太太的意思,姐姐一向高贵,动辄拿老太太压人,不光我不敢说什么,姑娘也是不敢的!”岱晴生于石井,一向嘴巴厉害。

      朗月气急,眼泪在眼眶子打起转儿来。

      夏初临喝住岱晴,转身安慰道:“我知你的难处,谁能做的了老太太的主呢?况且她老人家也是好心,怕我一时用不惯旁人才让你陪我的,又怕耽误你的亲事,所以才将身契留下,我都知道,你安心便是。”

      朗月感动之余终于把泪水滑出眼眶,说了几句感激的话,深深一福出去了。

      皇帝赐婚,命礼部尚书徐国义为正使宣册封旨,永安候徐瑾为副使代清宁王迎亲,全部流程皆由礼部操持。

      夏初临几乎一夜没睡,天还不亮就被叫起来祭祖听训,然后又被带回房里,由着手脚麻利的一群媳妇丫头围着她转了又转,上下有序的梳妆穿戴。等她在脸上一片火辣的绞面中缓过神来,已经被上了厚厚一层脂粉,对着镜子一看,好像戏台上的花旦。

      身上厚重有质感的大红色礼服沉甸甸的坠的人直不起身来,头上更是重的要压断脖子,稍稍一动就摇晃个不停,强压着你让你行动端庄,最后又被全福太太蒙上盖头,她才看着脚尖被引出门去了。

      与寻常人家的喜庆喧嚣不同,皇家操办的婚仪更多的是庄重和礼节。

      夏初临被人扶着候在正堂里间,到了时候方能出去。等了约么半盏茶的功夫,才听得正堂内一阵温润儒雅的言语,那人大方得体的谦恭道:“晚辈永安候徐瑾,奉皇命,代清宁王画倾迎接王妃夏氏。”

      夏老爷夏泽昌差点跳起来,就他这身份,到场的哪一位迎亲的大人他都消受不起。

      大太太祁氏更是坐卧不宁,预备好的端庄微笑险些扯不开。

      最后还是夏泽昌简单应了两句,便草草唤出新娘结束对话。

      夏初临手里攥着大红绸缎,小心地盯着斜前方身穿暗青色云纹织金长袍的迎亲使徐瑾的衣摆,走走停停了一阵好容易上了花轿,在一片喜庆有序的乐声里,轿撵缓缓而行,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轿撵和乐声才渐渐止住,继而一阵响彻云霄的鞭炮齐鸣,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方才安静下来。

      夏初临缓缓下轿,大红绸缎又被重新塞回手里,这次她没有寻到徐瑾石青色的衣摆,一时不知该如何迈步,正在犹豫之际,手中的红绸却被猛然拉扯了一下,夏初临紧张之下将红绸攥的很牢,这一扯之下险被拽倒,踉跄了两步才稳住。

      饶是如此失礼也无半点笑声,夏初临调整好视线,寻着红绸的方向,缓步而行,在上了六七级台阶后,才搜寻到同样是大红色礼服的衣摆,不过这人却双脚不染尘埃,稳稳的坐在一张漆黑的四轮行椅里,由于是一坐一立,夏初临正好瞧见此人齐胸的位置。

      就这样,那人在前被一黑衣人推着,夏初临在后,二人在人群的注目下进了王府大门。接下来是礼官一套行云流水的唱和,又在一套天旋地转的三跪九叩六升礼后才被扶着进了洞房,整个过程其实只有夏初临一个人在完成,行椅里的清宁王殿下一动也没动过。

      夏初临被人簇拥着进了婚房,刚坐上喜床的边,就有全福太太捧着乌木襄金角的秤杆过来,示意坐在对面行椅上的新郎官掀盖头,那人倒也痛快,轻轻一挑,头上顿时一轻,夏初临总算见了天日。

      本来已是黄昏时候,房内却灯火通明,晃得夏初临侧过脸去。

      地中央站着的喜婆乘机说了几句流程话,便端来一碗半生的饺子,刚要上前,就被行椅中人一道余光扫退。

      这一幕被侧着脸含羞带俏的夏初临尽收眼底。

      全福太太是个伶俐机敏的中年妇人,在她适宜的带领下,一群喜婆、喜娘连带几位年纪稍大些的华服锦衣的夫人出去了。

      一时房内就只剩下新婚夫妇一对,以及手足无措的丫鬟一双。

      不是夏初临没见过世面,而是作为新娘子,她此刻只能含羞带怯,就算过了这么半天,她也没能抬眼看过夫君王爷的面容,只是隐隐瞄到他微微侧首后逼退喜婆的影子。

      至于两个丫头,内帷女眷是看过不少的,可是男子就只见过那么几个,何况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亲王之尊,此刻头埋的比夏初临还深,由此种种越发不敢开口。

      综上所述,打破诡异气氛的人只有王爷本尊了,可他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清宁王画倾,是神宗与皇后唯一的皇子,神宗时曾被册封为太子,神宗三十五年因腿疾被废,改封清宁王。这是流传最多的关于这位王爷的确切消息,至于样貌和性情大多是颓废暴戾垂垂老矣,因为他自谪居王府后就几乎没出去过,最近的一次官方露面还是在先帝的丧礼上,向今天这样被这么多人一饱眼福,恐怕绝无仅有。

      夏初临娇矜久坐,迟迟不见画倾有所动作,不免有些疲累,同时脑中想了无数先开口要说的话,毕竟他不开口也没有自己出去的意思,大家也不能坐死在这里。

      夏初临微红着脸,目光闪烁,不觉朝画倾瞄去,一望之下竟对上了画倾同样投来的目光,一种无形之重压的她急忙收回目光,退避之下脸上姹紫嫣红。

      夏初临暗暗嘀咕,莫不是自己眼花?都道这清宁王年长身残天不永年,是个着实不怎么样的夫君人选,不过端看这容貌却是面如润玉,剑眉朗目,鼻峰高挺,唇如雕碧,真真好一张富贵天成又散着阴寒的冷峻容颜,这样一张脸在大红色喜服的映衬下愈发显得神秘如渊如魑如魅,夏初临好奇之下很想确认一番,终是忍住未曾抬眼。

      夏初临脸上一时惊诧一时羞涩,时而疑惑时而压抑,片刻之间来回变换,这样丰富有趣的表情勾起了画倾的兴致,他嘴角勾起,沉声道:“你那脸上奇奇怪怪的在干嘛?”

      奇怪?她很奇怪吗?

      对哦!就说全福太太上的妆像个花脸,果然王爷不爱看吧?

      夏初临完全领会错了画倾所说“奇怪”是什么意思,她努力按压了慌乱的情绪,小心的解释道:“成亲当日皆是如此,若王爷不喜欢,我卸了便是。”

      画倾一时不解,片刻才道:“妆容缷得,恐怕心思卸不得!”

      夏初临当即一愣,然后方明白过来,不免一阵尴尬,表情又是一番变换,嗫嚅道:“我哪敢有什么心思!”她说的微弱又带着些浅嘲。

      画倾目光如电,捕捉到了细微,继而又是一问,“不敢不等于没有,需知相由心生,你脸上的表情可比你的妆容好看得多!”

      夏初临本想随便说些什么糊弄过去,不过看这个王爷不是个能糊弄过去的主,于是壮着胆子抬起头来,嘴角浅浅噙着一抹笑意,迎着画倾的目光道:“我哪有什么心思呢!不过是觉得王爷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画倾眉毛一挑,向前倾斜了下身子,不怀好意的询道:“你查过本王?”

      夏初临一阵无语……

      心道:“这人真是天马行空,正常人不是应该很自然的问哪里不一样吗?怎么会问你查过我这样露骨的问题。”

      夏初临只好厚着脸皮回答道:“查字不敢当,只是打听过。女子出嫁从夫,夫字出头大过天,不得不慎重一些,王爷勿怪。”说罢起身福了一礼,也趁机松快一下筋骨。

      画倾微微阖首,然后用目光示意她接着说。

      夏初临见他并无不悦,便接着道:“我曾派贴身丫鬟去城外的长生观上香,那里人员繁杂,想知道些什么都容易些。”

      岱晴听到贴身丫鬟几个字时已经是头皮发麻了,因为她打听来的消息可是离谱的很,除了腿疾以外,其它简直是不忍耳闻,果然道听途说不可信啊!她这边心虚的冷汗直流,夏初临那边却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还优雅的噼里啪啦个不停。

      夏初临丝毫没有察觉岱晴深埋到胸口的脑袋,一脸明媚的道:“那些消息说,王爷是个快要入土的颓废的暴戾的丑陋异常的人。”她一口气好容易捋完,赶紧瞄了一眼画倾有没有要休了她的冲动,结果他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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