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水，沉如冰》婳祎冉冉

7、后来的我们

　　唐棠也重新和我联系上，她说学了一年语言发现无趣，转学了新闻学，现在半工半读也算是小有成绩的主播，问我想不想一起去旅游，她已经制定好了计划，就缺人一起出发，我和她约定好大学毕业旅行一起去。
　　邱宇一直联系着，因为我们在同月出生，每年都会在生日月一起玩一次，他把这一天成为释放压力的一天，不用考虑女朋友的小心思，不用考虑自己接下去的打算。不过，他也算是完成了他理想的一半找到了一个还不错的女朋友，从大一谈到了大四，至于什么时候能赚到开创新事业的第一桶金还是未知数。
　　遗憾的是，一条突如其来的消息在高中的微信群中炸开了锅。没能战胜病魔的马思源彻底地离开了我们，去到了另一个世界，他姐姐用他的账号在群里告知了灵堂设立的地点，在他出殡的那一天，昔日的同学又再次相聚。
　　我赶去了我说过不会回去的那个城市，四月万物复苏的季节，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在灵堂外看着帐篷的水滴在地上，和邱宇并肩站着，有些呆滞的说：“我好像还记得散伙饭那天他安慰我说，想见面了一通电话的事儿。”
　　邱宇和他关系止步于同学，并没有提到过多关于他的往事，只是问起了我的近况，我说一切都好。
　　那天晚上我、邱宇和另外几个要好的同学出去吃饭，喝醉了的他告诉我，其实陈沉早有喜欢的女生，我也知道了那本陈沉从高一看到高三的杂志是那个女生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我还知道唐棠也是喜欢过陈沉的。我问邱宇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说：“你是猪吗？那时候我们几乎天天见面，经常玩在一起，我说了你们不得尴尬死！”当我听到那句熟悉的“你是猪吗？”我们就默契的笑了，笑着笑着我们就哭了，我说：“这么多年过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没有好好的把我和陈沉放在一起，在别人面前说过一次我们。”
　　后来的我终于有勇气去承认这些，不是因为曾经的我太懦弱，而是因为后来的我不再喜欢陈沉。
　　温水合上了那本每一笔都是带着感情而写下的日记本，日记本早就已经泛黄，日记本边上是一个铁盒子，里面放满了大大小小五彩斑斓用糖纸折成的爱心，一共是1003个，那是温水喜欢过陈沉日子。因为温水听说：“如果把所有的糖纸收集起来，在遇到喜欢的人的那一天开始把它们一点点折成爱心，如果能够步入婚姻的殿堂，到时候作为纪念送给对方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只不过最后似水流年，温水只能对着铁盒子和日记本说：“再见，青春。”

　　温水的爸爸温国强敲门，温水回过神才发现泪水早已布满刚化完妆的脸。温爸爸进门，握着温水的手说：“怎么哭了？快擦擦，别把妆给哭花了。日子过得真快，当初那么小的孩子，一眨眼都要结婚了。”
　　温水收拾好东西，眼中含着泪，用纸巾吸干眼泪，笑着说：“世事无常，一切顺其自然。”
　　妈妈闫丽也跟进来，搂着温水说：“今天你结婚，你要高兴点！国强你快去外面招待一下，新郎和女儿那几个朋友都在门口等着了。”
　　温水向门外张望了一眼，邱宇穿着西装，梳着大背头一身正气，唐棠和何佳佳穿着礼服，挽着头发温婉端庄。
　　新郎被堵在外面，脸涨得通红，分给大伙红包，腼腆却洋溢着幸福的笑。新人眼神不小心在空气中交汇，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朋友们见状，起着哄让新郎进了温水的闺房，新郎牵起温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看着她说：“温水，我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
　　温水反握住他的手，起身给了他一个拥抱，踩着高跟的温水把下巴搁在新郎的肩上，声音还是闷闷的说：“嗯，你可千万别再扔下我走了！”

　　偌大的宴会厅，不像中式婚礼大红一片，也不像西式婚礼一片洁白，按照温水的想法房顶上垂下紫色的流苏，T台两边放着白玫瑰和薰衣草，梦幻雅致，循环播放的VCR把现场的氛围炒热，温国强和闫丽笑容满面的招待着到来了的宾客，新郎的父母也忙进忙出的领着亲朋好友。温水站在入口处的展板前，很久不见的同学，公司的同事络绎不绝，纷纷上前来打招呼，合照留念。
　　高中同学赵诺燕是温水分班后的下铺，在当时关系好的没话说，而在毕业之后就鲜少联系了，温水在朋友圈发出喜讯之后，两人才又开始联络。赵诺燕一来就给温水一个大大的拥抱，不停地说着恭喜啊，羡慕啊之类的祝福，只是当她瞥到唐棠的时候，笑容凝固在了嘴角。温水看出她的不自然，便说道：“你先进去吧，邱宇已经在了，第三桌，我等下去找你。”说完还拍了拍她的肩，表示自己没事。赵诺燕还是不爽，对温水点点头，便进了宴会厅，温水担忧的看着她找到邱宇，便继续拾起笑容迎接客人。
　　18:18，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司仪温柔的声音通过话筒，音响传到在座每一位的耳中：“十年前，新郎和新娘在高中相遇，五年前，新郎和新娘第一次约会，一年前，新郎给新娘最浪漫的求婚，没有年少时的冲动，没有热恋时的失智，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牵起对方的手，就这样过完一辈子。”屏幕上放着一张一张有关于他们甜蜜的照片，耍宝的照片，惹得在场的亲友一片感动。司仪又继续说道：“那么现在就让我们有请今晚的主人公：新郎程立信！”台下掌声一片，聚光灯照在新郎的身上，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打着领结，头发被吹得蓬松，手捧鲜花，认真的走着每一步，踏实稳重。他常年保持运动，身材高挑，谈不上瘦，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娃娃脸显得年纪更小。
　　站在司仪的身边，接过话筒腼腆地说：“大家好，我是程立信。今天以后我有一个专属的称呼，那就是温水的先生。”
　　宴会厅掌声不断，司仪趁热打铁：“那么就请用最热烈的掌声叫出今晚的女主角：新娘温水！”
　　温水身穿白色婚纱，紫色的蝴蝶模样点缀在裙摆处，头发被高高挽起，蒙着一层白纱，灯光打在她的身上显得皮肤更加白皙了。温水在温国强的陪伴下走到了程立信的身边，程立信挽过她的手，让不习惯穿着高跟鞋的温水撑着自己。温水的声音很甜，温柔的说：“大家好，我是温水，程立信的夫人。”
　　司仪看着一对新人，郎才女貌，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主持生涯中看到过最般配的。轮到新郎新娘发言的环节，程立信紧张的拿出早就写好的稿子，温水可以看到他的手激动的在颤抖。程立信的声音温柔低沉，徐徐道来：“温水，不知不觉中我们竟然已经认识十年了。从同学到朋友，最后成为恋人，亲人，在这一天还没到来的时候我根本不敢想象，你身边不缺追求者，所以我偷偷喜欢了你好几年，也让我们彼此之间浪费了好几年。今后所有的日子，我们一定会过得幸福！”
　　温水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女人，强忍着眼泪憋红了眼眶，只觉得如鲠在喉，轮到她讲话时，声音带着哭腔，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十年间的相处让我们非常了解对方，生活中我有很多的小性子，他包容我迁就我，其实我等这样一个人等了很久，幸好你也在等我，今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婚礼持续到晚上九点，程立信和温水敬了一桌又一桌的酒，认识了两家的长辈，回到酒店的房间换礼服，温水只觉得疲惫不堪。楼下高中同学那两桌已经喝嗨了，怎么说都要温水继续喝，程立信心疼自己刚娶进门的妻子，等温水换好衣服出来，衣服还没放好就抱住了她，摸着她放下来的头发，问她：“你还要下去吗？累了的话就休息吧。”温水用空出来的手回抱他，手掌在他的悲伤抚摸，安慰道：“他们都是为了我们才来的，一生也就这一次，累点就累点了。”程立信不愿意撒手，显然他很留恋这个拥抱，温水也任由着他弯下身子，把脸埋进自己的颈窝，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温水继续道，“我今天喷香水了，身上都是化学品的味道。”程立信没有回应，只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温水感觉到他在耳边吹气，惹得她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本能反应向另一边躲闪，程立信终于放开她，勾起嘴唇，笑着开口：“我陪你下去吧。”很快他也换了西装和她一起下楼。
　　宴会厅的朋友们显然等着急了，邱宇看到两人下来老远便开口：“你们可终于-愿意下来了，我替你们快喝了一瓶红酒了。”话音还没落，何佳佳东倒西歪的走过来，醉醺醺揽住温水的手臂，义愤填膺的说：“刚才玩游戏输了，你帮我赢回来！”温水转头看程立信，他单手插袋，耸肩，用眼神回复，像是在说：都让你休息了，是你说要下来的。
　　刚在餐桌边坐下，潘乐宇就拿着酒杯走到程立信边上，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温水的大学同学，潘乐宇。”程立信礼貌的倒了一半杯酒，握了对方的手：“你好。”
　　“你就当我是喝醉了和你说的糊话。”潘乐宇还没说上下一句话，温水就转头说：“知道是糊话你就别说了。”潘乐宇吃瘪，只好撇撇嘴不说话。他离开后邱宇又凑了上来，坐在程立信边上说：“我这大哥啥都好，就是为人太冷漠，天天伤人家的心。”
　　温水帮何佳佳赢回了一句，让对方连喝三杯，这才又回到位置上，问他们说到哪儿了，邱宇已经开始上头，脸到脖子都红透了，靠在凳子上说：“温水，这个给你。”说完从西服最里面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红包。“陈沉让我给你带的份子钱，他人在英国过来不方便。”
　　温水没接，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