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通罗马》茶南抹柑

4、口语课

　　双周周二和每周周三一样让数院2班的学生头疼，那天比单周周二多了四节课，多四节课并不是让学生头疼的原因，他们头疼是因为那四节课的上课老师都喜欢点名。
　　路可见过自己同学被突然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情景。有次她正坐在后排把玩着手机，英语老师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播到教室里每个同学耳中——“叶冠君”
　　没人起来。“叶冠君”英语老师又读了一遍。
　　路可扫视教室，终于在距自己两排的位置看到了叶冠君的身影，她正趴在桌上睡觉！坐在她身旁的俞萍轻晃两下叶冠君的手臂：“冠君，冠君，老师点你回答问题了。”也许是听到“回答问题”四字，叶冠君迷迷糊糊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她的嘴角有未干的透明并且微泛着光的口水，枕在手上的那半边脸明显比另一边红了不少。
　　“嗯？”她低着头，迷糊未清醒的气息萦绕着她全身。
　　“老师让你回答问题。”俞萍半焦急半哭笑不得道。
　　叶冠君点头，按着自己得力助手俞萍的提示回答了老师的问题。
　　“OK，sit down please.”
　　一听到英语老师让自己坐下，叶冠君便恢复了老师没点名前的姿态。是的，她又睡觉了。
　　只是路可没想到自己也有开小差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一天。那时，她正专心听着讲台上的口语老师讲难点韵母对比发音练习。讲到单韵母对比发音练习时，坐在路可身旁的劳心突然打开了话匝。
　　“路路，你知道我高中是怎么胖的吗？”路可应付性地摇头，比起劳心的话题，她更愿意听口语老师的课，可她也不好打断劳心。
　　“你等一下，我给你找一下图片。”劳心说完便打开了自己的云相册，那里存放了很多她以前的照片，有高中的，有初中的，甚至还有小学的。
　　“呐，你看这里。”劳心把手机凑近路可指着屏幕上的一张照片。“你看我的大腿，那时候好粗啊！真的好粗啊你知道吗？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少斤吗？”
　　“不知道。”“120斤呐你能想象吗？”
　　和照片上120斤的劳心相比，现在的劳心倒是瘦了不少，她没有100那般苗条，也没有120那般肥硕，大概110吧，不上不下。如果平时有坚持锻炼或许能瘦得更多。
　　路可被劳心抛出的一个个话题吸引过去，她的耳朵不能同时接收两方消息，就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一样。耳边人在喋喋不休，她总不能不理吧，因为劳心她都是讲给自己听的，除自己以外没第二个人。
　　这一次，她舍弃了熊掌，选择了鱼。
　　口语老师依旧在讲台上授课，不自觉间她从单韵母对比发音练习讲到了多韵母对比发音练习，并且开始点同学起来回答问题。
　　“路可。”她一字一顿道。
　　讲台下的路可听到自己名字如针刺屁股般条件反射地站起来。也许是刚才和劳心交谈太投机，她还没从一个情境中走出来，就得立刻走进另一个情境。没有缓冲时间也不得拖泥带水。
　　“保存、报仇、遭受、招收……”路可细声细语地念着课本的一行词语。
　　声音好小，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怎么会这么小声？明明上一次读也没有这种情况呀！要不试着大声一点？
　　“拗口、操守、刀口、到头……”
　　好像还是好小，算了，读完就过去了。
　　“高寿、稿酬、壕沟、好手。”
　　终于读完了。路可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她抬头望向站在讲台上的老师。
　　“好，路可是吧，读得很好，就是声音有点小，以后大声一点哈，因为我们考普通话考试是机考的，你声音小机器未必听得清楚……”口语老师先是给予她肯定而后指出她的不足。
　　路可想告诉老师自己上课开小差了，她没认真听讲，她在和同学讲小话。可想法不等于行动，最后路可只是微红着脸点头，她是真的容易害羞！
　　老师后来又对她说了什么她忘了，准确来说是没怎么听，因为一旁的劳心又打开了话匝。她隐隐约约听到老师重复“大声一点”这四个字好几次。老师，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是太紧张了。唉，我为什么不好好听课？我为什么要开小差？
　　闪动的手机指示灯把路可从慌乱的氛围中解救出来，此刻的劳心在喝水，她已经断断续续讲了半个小时。路可打开去看，是罗马发过来的。
　　罗马：今天怎么了？
　　罗马和路可私下相处过，他听过她的声音，绝不是课堂上那样的，他知道她容易害羞，但绝不是课堂上那样的，她的神态总给他一种小时候偷偷摸摸做坏事被家长抓到作案现场一样。
　　路可：开小差了。
　　很显然，罗马猜对了。
　　罗马：真有你的。
　　路可：你小心点，说不准下次就轮到你了，这老师可喜欢点同学起来回答问题了。
　　罗马：放心，时刻准备着。
　　后来，路可也猜对了，口语老师真的点了罗马，他的发音一样得到了老师的肯定，和路可不一样的是，他的声音并没有问题。
　　他可是男生唉，男生的声音能有什么问题？路可在心里默想。
　　再后来，路可也猜对了口语老师点劳心起来回答问题，每两周一次的口语课，她们两人节节被点，就像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谁也逃不掉，从不例外。
　　“劳心。”口语老师一字一顿道。
　　一个学生从座位站了起来拿着课本呆呆地望着她。
　　“好，你来读一下课本47页en-eng那里词语的第一行，从陈旧-成就开始。”
　　“陈旧、chen就”劳心磕磕巴巴地念着。她最不懂的就是前后鼻音了，这对她来说比念平翘舌还难，从小学开始就有同学说她发音不标准，她却不予理会，日子就这样过了，反正不标准大家也听得懂，她是这样想的。直到上了大学，碰到了口语老师，她才算是碰到了壁。
　　“不对”口语老师纠正道：“是成就，是cheng不是chen，有后鼻音的，你再念一遍。”
　　“chen就。”
　　“还是不对。我没听出来你的后鼻音。再读一遍。”
　　“chen就。”
　　“还是不对，你念下一个吧。”
　　“陈规、chen规”劳心依旧磕磕巴巴地念着，让她念前后鼻音简直和孙悟空西天取经有得一比。
　　“不对，你这个问题和第一个一样，以后得多练。坐下吧。”
　　劳心点头坐下。下一刻她又打开了自己的话匝：“路路，老师为什么每次都抽我念那么难的东西，我宁愿念平翘舌也不愿念前后鼻音啊。”她躺在路可的肩头做哭的模样。
　　刚在因劳心的发音发笑的路可下一秒便收起自己的笑容，她用自己蹩脚的安慰技术说道：“没事啦，多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