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程先生如愿以偿》林上成双

20、变故

　　程博远刚刚把车开到林嘉阳楼下，白钰就打开车门跑了出去。程博远犹豫了片刻，跟着她一起上了楼。
　　看她着急的样子，事情应该不简单，自己跟着她，也许能帮得上忙。
　　白钰敲了几下门，又喊了林嘉阳几声，里面没有动静。她拉开密码锁，自己输了密码，林嘉阳家的密码，白钰是知道的。
　　“嘉阳哥?”
　　白钰和程博远进来的时候，林嘉阳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他没有开灯，光线很暗。
　　白钰又叫了他一声，他还是没有反应。
　　走近看，才发现林嘉阳是趴在自己腿上的，他把头深埋在胳膊里。白钰拍了拍林嘉阳的背。
　　“嘉阳哥，你怎么样?”
　　终于，林嘉阳有了反应，缓缓抬起了头。
　　白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嘉阳，他头发乱糟糟的，双眼通红，满脸的疲惫。
　　“我刚刚接到通知，亿欣乘坐的飞机起飞两小时后，发生了故障，机长把飞机迫降到了一个小岛上，现在伤亡情况还不知道，不过他们说，很可能......”
　　说到这里，林嘉阳停顿了一下。
　　“机毁人亡。”
　　林嘉阳的声音很沙哑，说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更是含糊不清，不过白钰还是听清楚了，站在一旁的程博远也听清楚了。
　　白钰被吓傻了，她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明明上午的时候，赵亿欣还给她打电话，问她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怎么现在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故。
　　她看着林嘉阳，知道他此刻一定心都碎了，但是安慰的话却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坐的是哪一趟飞机?”
　　程博远看着白钰无助的样子，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帮她。
　　“我在美国有朋友，我现在打电话让他们探探消息。”
　　程博远说完，本想离开，却还是收住了脚步。他蹲了下来，用手拍了拍白钰，“先别担心，会没事的，我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白钰点了点头，“谢谢”。
　　程博远走后，白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林嘉阳，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灯。
　　接着，她又去厨房，给林嘉阳倒了一杯水。
　　“嘉阳哥，你的嗓子都哑了，先喝点水好吗?”
　　林嘉阳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亿欣姐，我也一样，但是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消息，还有，心怀希望，我们要相信，亿欣姐一定会没事的。她那么善良，老天会保佑她的。”
　　“我本来要和她一起去美国的，但是我让她自己去了，也许我去了，事情就会不一样，都怪我......”
　　此时此刻，林嘉阳除了怪自己，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说到底，赵亿欣去美国是为了看自己的父亲，说到底，是因为自己，她才出的事。
　　“你别这么想，这跟你没关系，我们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出事的时候，她该有多害怕，她本来就胆子小，当时，她该有多害怕......”
　　林嘉阳的眼睛很空，他呆呆地看着前方，不断重复着自己的话。
　　“嘉阳哥，你别这样，我们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也许他们已经找到了亿欣姐呢?你不能这样，你要让自己好好的，好好等亿欣姐回来!”
　　林嘉阳仿佛没有听到白钰的话，他只是一遍遍重复着埋怨自己，他怪自己没有在最危险的时候陪在赵亿欣身边。
　　白钰拉着林嘉阳，强迫让他靠近自己。她抱着林嘉阳，抚摸他的头发和后背，尽一切办法让他冷静下来。
　　林嘉阳的痛苦，也许白钰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此时此刻，白钰真的很心疼，心疼不明下落的赵亿欣，心疼撕心裂肺的林嘉阳。
　　程博远此刻已经回到了公司，刚刚在林嘉阳家楼下，他已经和美国的朋友打了电话，对方已经开始打探消息了。
　　“李扬，来我办公室一趟。”
　　程博远刚到公司，就叫来了李扬。
　　“林嘉阳的太太赵亿欣乘坐的飞机发生了事故，我刚刚已经和David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查这架飞机的情况，你把赵亿欣的资料发给他，和他做好配合，务必尽快查到赵亿欣的下落。记住，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有消息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程总，我这就去办。”
　　程博远的态度很认真，甚至有些着急，李扬知道，这件事对他很重要。
　　国内的人满心牵挂，国外则是一片混乱。
　　飞机失事的消息已经上了美国当天新闻的头条，所有乘客的家属都在焦灼地等待着，林嘉阳的父母也是如此。两位老人没有想到，刚刚跟自己道别的儿媳妇怎么会转眼间就出了事故，这让他们怎么跟自己的儿子交代。
　　救援的飞机已经向失事飞机迫降的小岛出发了，没有人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家只能祈祷，那些不幸的人们能平安归来。
　　时间在人们的不安和忧虑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答案也慢慢露出马脚。
　　救护车在机场接回了遇难的乘客，家属们拥堵在医院门口，踮着脚尖看着担架上的人，确认那是不是和他们刚刚道别的家人。
　　“嘉琦，你快去看看，有没有你嫂子?”
　　林嘉琦是林嘉阳的弟弟，常年和父母居住在美国。
　　“好，你跟爸待在这儿，我过去看。”
　　林嘉琦挤过了人群，在一个个担架上搜索赵亿欣的身影。
　　不是，不是，都不是，这一批遇难者里没有赵亿欣。
　　是在下一批里吗?
　　林嘉琦看着担架上的人，他们满身是伤，血肉模糊，有些伤了手臂，有些伤了眼睛，还有些几乎毁了容。
　　他不禁皱紧了双眉，如果找到了赵亿欣，如果她还活着，那她还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吗?
　　林嘉琦不敢想。
　　之于林嘉阳，赵亿欣是一个优秀的妻子，之于林嘉阳的父母和弟弟，赵亿欣也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家人。她会时常打电话问候林父林母，甚至还会为林嘉琦的婚事操心。在林嘉阳一家人的眼中，赵亿欣早已是最亲的家人，最完美的儿媳。
　　一阵骚乱声响起，又一辆急救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林嘉琦迅速走向前去，来回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赵亿欣。
　　那一刻，林嘉琦几乎认不出来她。
　　赵亿欣躺在担架上，浑身是血，全身上下伤得最重的是腿，好像是被什么重物压到了，整个小腿几乎血肉模糊。
　　在那张布满伤痕的脸上，林嘉绮看到赵亿欣的眼睛仿佛在微微睁着，她醒着，她还有意识！
　　林嘉琦几乎是狂奔过去的，他拉着赵亿欣的手，凑到她面前，一遍遍地叫她，“嫂子，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嘉琦，嫂子......”
　　“不要，不要......”
　　赵亿欣的声音很微弱，微弱到林嘉琦几乎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嫂子?”
　　“不要告诉嘉阳，先不要，先不要告诉......”
　　赵亿欣的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大量失血以及剧烈疼痛，她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医生和护士冲了过来，抬着赵亿欣的担架进了手术室。
　　林嘉琦带着父母，在手术室外等候。
　　“我们给你哥报个平安吧?告诉他找到你嫂子了，免得他在国内干着急。”
　　“妈，再等等，等嫂子做完手术。嫂子伤得很重，不知道手术结果怎么样，别让哥白开心一 场。”
　　赵亿欣的确伤得很重，林嘉琦知道。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双血肉模糊的腿，那浑身的伤痕，林嘉琦不确定赵亿欣是不是真的能挺过这一关。
　　他们在医院门口等了这么久，已经听到了很多坏消息，看到了很多因为失去亲人而撕心裂肺的家属。
　　现在，一切尘埃未定，他不想在这个时候通知林嘉阳，痛一次比痛两次好得多。
　　而且，刚刚赵亿欣的嘱咐，林嘉琦听到了。他们两个想得一样。
　　此时的国内，程博远已经得到了消息，救援飞机已经将找到的遇难乘客送往了医院，有生有死，暂时不能确定赵亿欣处于哪一种情况。而且，还有一批乘客尸骨无存。
　　程博远拨通了白钰的电话，把消息悉数告诉了她。
　　“阿钰，别太担心，再等等，最迟明天，结果就出来了。”
　　“嗯。”
　　“照顾好自己。”
　　“好，谢谢你，程博远。”
　　“有需要及时给我打电话，任何时候，我都在。”
　　挂断了电话，白钰酝酿着说辞。她在想，究竟怎么跟林嘉阳说，才能让他安心一点。
　　“嘉阳哥，刚刚程博远打来了电话，说有一部分遇难乘客已经被送往了医院，但是现在还不能确定里面有没有亿欣姐。”
　　在美国的家人还没有给林嘉阳打来电话，也许是坏消息吧，赵亿欣很可能还没有找到。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林嘉阳拨通了林嘉琦的电话。不出所料，他们还没有赵亿欣的消息。
　　“阿钰，帮我订张机票吧，我明天一早飞美国。”
　　得知赵亿欣遇难的消息后，林嘉阳就想第一时间去美国，但是路上的时间很长，他怕错过什么消息，所以选择待在家里等。可是现在他实在等不了了，他必须立刻到美国，只有这样，才能离赵亿欣近一点。
　　“好，我现在就买，我跟你一起去。”
　　白钰订了两张第二天早上的机票，又打电话给了木凌托她照顾林语诺。晚上的时候，木凌已经把林语诺接走了，林嘉阳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让林语诺看到。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白钰就和林嘉阳一起来到了机场大厅，等待开往美国的飞机。
　　而此时美国的医院里，赵亿欣已经结束了长达12个小时的手术。
　　左腿神经坏死，右小腿截肢，往后余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林嘉琦的父亲作为家属在手术单上签字的时候，双手忍不住地颤抖。
　　真的是上苍无情，为什么要让一个年轻的孩子受这样的磨难。等她醒来，能够接受这一切吗?
　　“嘉琦，给你哥打个电话吧，那孩子一定担心坏了。”
　　林嘉琦拿出手机，正准备通知林嘉阳，就有一名医生向他们跑了过来。
　　赵亿欣醒了，情绪很激动，必须见到家人，否则拒绝一切治疗。
　　林嘉琦和父母跟着医生，一路小跑来到医院监护室。
　　“亿欣，我可怜的孩子，你醒了，是不是很疼?”
　　林母跪坐在病床边，拉着赵亿欣的手，泪眼婆娑。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天前还活蹦乱跳的儿媳，怎么现在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妈，妈......”
　　赵亿欣仿佛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也只能发出微弱到几乎没有分贝的声音。
　　“妈，我再也站不起来了对吗?”
　　刚刚做手术的时候，赵亿欣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医生的结论，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孩子，不要想这些，你能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休息，好好养伤，嘉阳和诺诺还在家等着你呢!”
　　“嘉阳，嘉阳，嘉阳知道了吗?”
　　赵亿欣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林嘉阳知不知道她的病情，好像对她来说很重要。
　　“嫂子，我还没有通知哥，我马上告诉他，让他过来陪你。”
　　“不，不要，不要跟他说，不要!”
　　赵亿欣是嘶吼着说出这几句话的，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
　　“孩子，别激动，你慢慢说!”
　　林母看着赵亿欣痛苦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心疼。
　　“不要告诉嘉阳，千万不要告诉他，我不要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要......”
　　“嫂子，哥已经知道你出事了，这件事我们瞒不住他的。”
　　妻子的病情，怎么瞒得住丈夫呢!
　　“不行，他不能知道，你就跟他说，我已经死了，我死在那场事故里了，就说我死了......”
　　赵亿欣和林嘉阳结婚的时候，承受了很多外界的压力。林嘉阳是万众瞩目的音乐天王，而赵亿欣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自己四肢健全的时候尚且觉得和林嘉阳有差距，如今又失去了双腿，还怎么能配得上他呢?
　　赵亿欣可以接受自己的残缺，但她无法接受林嘉阳有一个残缺的妻子。他那么优秀，她不忍心!
　　赵亿欣在一片绝望中晕了过去，外面的医生冲进来开始急救。
　　林嘉琦看着病房里的嫂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拨通林嘉阳的电话。
　　一切都等赵亿欣醒来再说吧，她伤得这么重，不能再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