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程先生如愿以偿》林上成双

21、离开

　　白钰和林嘉阳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但因为天气原因，原定上午的航班只能延迟到晚上。
　　“嘉阳哥，你累不累，我们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再过来？”
　　白钰看着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林嘉阳，实在担心他的身体。
　　林嘉阳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白钰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她抬头看了看时间，快到中午了。
　　“那你在这儿坐着，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林嘉阳早上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肯定饿了。
　　白钰看了看林嘉阳，还是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她站起身，走出了休息室。
　　“喂，程博远。”
　　白钰的手机响了，是程博远打来的。
　　“阿钰，你在哪儿？”
　　程博远去了林嘉阳家，敲了很久的门也没有见到人。
　　“我在机场，准备陪嘉阳哥去美国。”
　　“几点的飞机？”
　　“飞机晚点了，延迟到晚上八点。”
　　“美国那边的情况还是没有进展，救回的人员名单中还没有发现赵亿欣。”
　　从出事到现在，程博远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的发展。
　　“嘉阳哥的父母也在那边，他们也没有传来消息，应该是还没有见到亿欣姐吧！”
　　“你怎么样？”
　　程博远听出了白钰声音中透露出的疲惫。
　　“我还好，就是很担心嘉阳哥。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我担心他身体受不了。”
　　程博远微微叹了一口气，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不觉紧了紧。
　　“他太太出事，心里难免牵挂。你放心，事情总会过去的。”
　　“嗯。”
　　“记得照顾好你自己。只有你平安无事，才能有心力照顾别人。”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挂念这件事。”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挂了电话，程博远坐回了车里，他抬头看了看林嘉阳居住的楼层，发动机刚刚启动，就又熄灭了。
　　“李扬，帮我查一下晚上的航班，八点之后，飞美国。”
　　林嘉阳是白钰的偶像，他的灾难也是她的灾难吧！
　　白钰在前二十几年所遭受的苦难，程博远无缘参与，但余下的时光，程博远一定不能错过。
　　在这么难熬的时刻，程博远要陪在白钰身边。也许她并不是时时刻刻都需要他，但只要她回头，他都在。
　　因情绪激动再次陷入昏迷的赵亿欣，此刻也苏醒了过来。
　　她眼神呆滞，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不觉，两行热泪已流过耳畔。
　　飞机出事的那一刻，没有人知道赵亿欣有多害怕。她那时候在想，是不是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是不是要跟她最爱的林嘉阳说再见了。还有她的女儿，还那么小，才四岁，自己是不是不能看到她长大成人了。
　　后来，她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等来了救援飞机，那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以为一切都有了转机。
　　可是，赵亿欣没有想到，老天给她开了个玩笑，她活了下来，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的余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所以呢？她要让林嘉阳照顾她一辈子吗？她要让她的女儿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妈妈吗？她自己呢？又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投入到这个家吗？
　　赵亿欣往病床尽头的位置看了看，那是她缠满绷带却毫无知觉的双腿。这样的身体，自己都接受不了，何尝别人？
　　不，她无法接受这一切！她无法看着林嘉阳将后半生都荒废在一个残缺的人身上！她要尽自己的能力，再为她深爱的人做最后一件事。
　　暂时的痛苦总比漫长的折磨好受得多！
　　赵亿欣再次请医生叫来了林嘉琦和公公婆婆。
　　“爸，妈，嘉琦，我要求你们一件事。”
　　赵亿欣这一次的声音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是却没有了之前的慌张与崩溃。
　　“不要告诉嘉阳你们找到了我，告诉他我消失在那场事故里了，告诉他我跟这个世界永别了。”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能这么跟嘉阳说呢？他知道你不在了，他该有多伤心？他知道我们在骗他，他该有多生气呀？”
　　“嫂子，你千万不要担心，哥是什么人你知道的，你千万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正是因为我知道嘉阳是什么样的人，我才要求你们这么做。按照嘉阳的性格，他知道我受伤了，一定会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哪怕我后半生再也没有办法正常走路了，他也会对我不离不弃，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有始有终的人。”
　　说起林嘉阳，赵亿欣觉得自己身体上的疼痛都减轻了很多。
　　“可是我能让他这样吗？我能看着他每天回到家面对一个残疾的妻子吗？我什么都给不了他了，什么都不能为他做了，我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呢？”
　　“我现在离开他，带给他的痛苦只是暂时的，未来会有更好的人替我照顾他，跟他白头到老，而在他心里面，我们的这段记忆也是美好的。”
　　“可是，如果我选择继续跟他在一起，我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收拾好心情，我也不敢确定我们的感情会不会在漫长的煎熬里消散。”
　　“我不是一个遇到困难就躲避的人，上天施加给我的磨难，我会承受。但是，这与嘉阳无关。他的人生还很长，他那么热爱音乐，热爱生活，他需要一个美好生动的人陪伴着他，而不是一个死气沉沉的我。”
　　“爸，妈，嘉琦，你们相信我，我自己能够过这一关，我能生活得很好。但是，如果你们要嘉阳来照顾我的后半生，还不如让我死了。我不要，我不要成为他的负担，更何况他还是我最爱的人。”
　　“那诺诺呢？你也不要诺诺了吗？”
　　赵亿欣想起林语诺，心里泛起一阵苦楚。她爱她的女儿，很爱很爱。那不仅仅是她的骨肉，还是她和林嘉阳爱情的结晶。
　　“我当然要，我永远是她的妈妈。但是现在，我必须离开她。如果，如果以后嘉阳有了自己的生活，如果诺诺还记得我的话，我会去向她乞求原谅的。”
　　“不行，我们林家绝对做不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你嫁到林家，受到的争议和委屈我都知道，但是在我们心里，你一直是我们林家最好的儿媳。现在，你遇了难，我们林家的孩子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林父不留情面地拒绝了赵亿欣的请求，抛弃发妻绝对不是林家的传统。
　　“爸，听到您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这辈子能嫁给嘉阳，能和你们成为亲人是我觉得最幸运的事。以前，我总想着要做一个好妻子，要能配得上嘉阳，但是现在，就让我自私一次吧！拜托爸爸让我自私一次吧！”
　　对于赵亿欣来说，天大的磨难她都能扛住，但是让自己用这一副残缺的身体去面对林嘉阳，她扛不住。
　　赵亿欣挣扎着起身，被林嘉琦按住。她又伸手去拔自己手上的点滴，去摘自己脸上的氧气罩。
　　“你们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接受治疗！”
　　赵亿欣说得很决绝，这也是她唯一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的家人说话。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答应我好吗？把我送到法国去，我要去爸爸妈妈那里，我不要见到嘉阳，我不要！”
　　“孩子！你听妈妈说，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一起克服这次困难好吗？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们多愧疚呀！”
　　“你们要是真的希望我好，就答应我的请求。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治疗，要是让嘉阳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林嘉琦拼命按着赵亿欣挣扎的双手，他听着赵亿欣一遍遍的请求，心如刀绞。
　　老天！你为什么要让原本幸福的一家人经受这样的磨难！
　　可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悲剧的原因又有谁说得清！
　　“怎么办？”
　　林母走出病房，问林父的意见。
　　“给亿欣的父母打个电话吧！”
　　京都机场的休息室里，白钰坐在林嘉阳身边，一动不动。只要林嘉阳有任何的需要，白钰就第一时间提供帮助。
　　中午的时候，白钰好说歹说才让林嘉阳吃了一点东西，但是林嘉阳的痛苦却丝毫没有减少。
　　“嘉阳哥，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林嘉阳回头，看着白钰，艰难地挤出了一点笑容。
　　“我不渴，阿钰。”
　　林嘉阳很痛苦，白钰这一天一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林嘉阳看到了白钰的眼底泛起一丝乌青。
　　“对不起，一直让你担心。”
　　“别这么说，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林嘉阳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嘉阳哥，其实没有消息可能就是最好的消息，最起码我们知道现在不是坏结果。”
　　“嗯。”
　　林嘉阳的心依旧慌乱。而此刻，程氏大楼里也同样有一个人和他一样，心底满是牵挂。
　　“程总，票已经帮您买好了。”
　　程博远看了一眼，比白钰的航班晚两个小时。
　　“跟David说，继续关注消息，有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我这趟去美国，回来的时间不确定，所有事务你帮我处理，如果有拿不准的，就找陈斯宇，不要惊动老爷子。”
　　“明白，程总。”
　　程博远的爷爷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了，程博远不想再让他操心生意上的事情。
　　这次去美国，不为公，只为私。那个女孩无助的样子，实在让他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