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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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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徐怡上的小学是在城北,而且是母亲任教的那所小学。
上学的第一天,徐怡和我分在了一个班里。班主任给我们排座位,我和徐怡虽然长得差不多高,最后竟连座位都是坐在一起的。
下了课,班主任走到了我和徐怡座位前,俯下身来笑容满面地问我们:“你们是姐妹吧?”
我们异口同声地说是。
“蒋老师是你们母亲?”
我和徐怡一下都没反映过来,为什么她会提到了母亲,愣愣地盯着老师看。
班主任自顾自笑着说:“蒋老师教书在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她教的女儿肯定也不差。”
我和徐怡依旧沉默,班主任只当我们是羞怯,“上学了就要好好学习了,不过平时最好也多出去和同学玩玩,你们看起来都很内向。”
我跟着徐怡“恩”了声点头。
老师满意地看了看我们就走开了,我和徐怡对视了一眼,说:“姐,这个老师看起来很好。”
徐怡对我的话一笑置之,那样的笑对那时的我来说着实高深莫测,我能懂徐怡并不是想的和我一样。
我和徐怡的关系,在我回来后打破了持续了几个月之久的僵局。
那天晚上回家,我进门就看见笑吟吟帮着母亲准备的晚饭的徐怡。一下见到她,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的脸上看不出我幻想过的任何哀伤,可是她却莫名其妙地对我冷淡,所以我一直在吃饭前都歪着头假装看向别处而没看见她。
餐桌上母亲面色沉静,不见因为我回来的任何喜悦之情,但她却不停的为我夹菜,而且夹的每个菜都是我爱吃的,我这才注意到饭桌上的菜几乎全是我爱吃的,心里还是暖烘烘的。其实母亲夹的菜已经够多了,我几次想出声叫她不用在帮我夹菜了,但是心里对这样的关怀流连不已,口上就什么也没说,只是不断地往嘴里塞东西,想吃的尽量的多。
可我不说,父亲制止了母亲的行为,“你给她夹那么多也要看看她能不能吃完,再说,都那么大的孩子了,自己还不会夹菜吗?”
我硬是把行将出口的“我能吃完的”这句话困难地咽了回去,侧目看看母亲,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发觉我在看她,只是语气平和地对我说:“慢慢吃,吃不完也不要勉强,能吃多少是多少。”
父亲对母亲的反映皱眉,徐怡好像浑然不觉发上的怪异,我即使疑惑也不敢说出来。
晚上,我早早回了我和徐怡的房间里整理自己的东西。这间房间的布置和原来的样子差不多,甚至连床单被子的颜色都一样,只是多了两张书桌以及上面的台灯。我于是把带回来的不多的几本书放到那张没有任何物品却明显一尘不染的书桌上。
理到一半时,徐怡推门近来了,我没有抬头,因为没有听见她近来的声音,这次却不是故意的,只是一心想着东西应该怎么摆弄。
“我来帮你吧。”
我一抬头就看见已经在我对面弯下腰的徐怡,连忙张了张口,话却没有说出口。
她看着我笑了,伸手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开始帮我整理。我呆呆地在一旁,看着她一样样地帮我拿出来,放到该放的地方,还时不时问问我的意见,歉疚不知不觉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怎么能在刚才故意不跟她打招呼呢?
僵硬了片刻,我搓了搓手开口:“姐,其实我。。。。。。”
徐怡停下忙碌的身影转过身来看我。
我有点慌乱,也不敢看她的眼睛,支支唔唔“我”了几声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徐怡也不介意,也不嘲笑我此时的口拙,而是对我说:“我们搬了家了。”
我点头,顺着她的语气把这个刚刚已经打量过的房间又打量了一遍。
徐怡又说:“这里都是我布置的,和原来的一样。我也不知道你特别喜欢什么,不过爸爸说保持原样也好。”
“恩。”我应了声。
徐怡不再说话了,继续刚刚的活。我又站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徐怡帮我理开始,我自己什么都没做,又赶忙埋头理东西。我的东西并不多,我们一起理了不长的时间就整理的差不多了。
我和徐怡刚坐到椅子上歇息一下,父亲就来敲门把徐怡叫走了。这倒给了我个机会让我好好想想待会儿徐怡回来了我跟她说什么好。从记忆里搜索了半天,想起来的事不少,但是觉得能跟徐怡讲的少之又少,因为我想讲件我们两个都会感兴趣的事。
想着想着,主意没想出来,倒是这一天的疲惫开始让我昏昏欲睡。趴在书桌上,我睡着了。但在睡梦中做了个奇怪的梦,各式各样的人都在我周围想,我想看清楚他们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突然间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声厉声尖叫淹没了所有的笑声,四周都寂静了,尖叫声在寂静中演变成了哭喊声,我捂住耳朵,声音却却越来越清晰。
惊醒时我一下从坐着的椅子上跳了起来,坐一旁在椅子上的徐怡被我吓了一跳。这个觉因为这个梦让我感觉比睡前更累。
“小然,你怎么了?”她把椅子移到了我旁边。
我拿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开口时尽量让自己镇定,“我就是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徐怡心安了下来,安慰我说:“梦都是反的,醒来就没事了。”
我勉勉强强地笑了笑,还是心有余悸,回想这个梦,觉得时不时,总会有梦来提醒我曾经做过的事。
我们又沉默了会,我努力想让自己忘了刚刚那个梦。
徐怡许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于是跟我说:“你放在桌上的那本书好看吗?”
我忘了眼摊开在书桌上的书,是那本崭新的《青鸟》,其实我没看过,刚刚想看下里面的插图却睡着了。
“我也还没看过,不过我可以先借给你。”我把书递到徐怡的面前,“不过里面的插图我看过几遍了。”
徐怡把书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问:“这本书是新买的吧?”
“恩,是新的,老师送的。”想到老师,我轻松了许多,连语气也轻快了。
徐怡又把书放在了我的书桌上,问:“就是你跟我说过的那个总让你讲故事的老师?”
我回答说:“就是她,我跟她说我要回来了,她送了我一本书。”
“她可真好。”徐怡满脸羡慕地说。
自己喜欢的人也被别人说好,总是值得高兴的,“我也觉得她很好。”
徐怡来了兴趣,又接着问了我不少老师的事,我几乎把所有我认为值得讲的事讲了个遍,到后来,就连张□□的事也一并讲了。
徐怡很耐心地听着,时而还不忘点头表示她还在听,我讲到起劲处,她也会跟着我笑。
那时只想到徐怡既然喜欢听,我就多说点给她听,而且我本来也是想说给她听的。在过去,很多事都让我觉得如果我想找个人倾诉,我只能说给她听。如今回过头来想,徐怡这样做未尝不是有意让我想些别的事来让我忘记这个晚上的噩梦。我那天到后来,也确实已经忘了这个噩梦,高高兴兴地说了很多话之后,还意犹未尽,但实在是口渴,不得不出来倒水喝。
“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水,我盘算着接下去跟徐怡说什么好,却听见有声响从书房里传来,父亲压抑着声音在说:“看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母亲好像是冷笑了一声,里面就恢复了安静。
父亲和母亲今天晚上本就很奇怪,现在是不是吵起来了?我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门口,想听听里面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回来他们就要吵架呢?
可是里面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忽然有脚步声离书房门越来越近,我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自己的好奇心,急忙跑回了我和徐怡的房间。
关门声被我弄得很响,徐怡看着我一惊一咋的样子好笑,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把父母的事说给徐怡听,对那时的我而言,这都是大人的事,我们是不能参与的。
这天晚上我已经记不清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着之前今天发生的事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一一闪过,张□□朝我挥手的样子,和爷爷奶奶告别的情景,父母的争吵以及徐怡和我的言归于好。仅仅就是一天而已,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又回到了这个城市。我清楚的知道,虽然离别让我觉得怀念和不舍,但是我并不讨厌,起码我半夜醒来,再也不会看见爷爷奶奶家我的房间里令我害怕的窗帘。
而且到了第二天,除了换了一个地方,我们家的一切都回到了我离开前的样子,父亲出门前母亲如同以往叮嘱了他很多话,他们的吵架反而像是我想象出来的事。
对于成为小学生的好奇渐渐消散后,小学的生活变的越来越一成不变,唯一算得上波澜的,就是肖强又重回到了我的生活中。
他从我们教室的门口大声喊我时,我正百无聊赖地翻着语文书。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疑惑地看向门口。肖强挥舞着手臂叫我:“徐然,徐然。”
我们两个站在了走廊里,我心里因为再见到他泛起喜悦,他垫脚再往里张望了一下问:“徐怡不在吗?”
“不在,她刚好去老师那里交作业了。”
肖强的脸垮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我前几天在放学的时候看到你们才知道我们在一个学校,我们又可以在一起玩。”
我歪头笑:“我还记得你的棒棒糖。”
肖强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忙维护自己说:“我已经不吃棒棒糖了,以后不要再说这个了。”
我不语只是看着他笑。
他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又问:“你们家为什么搬家了?”
“我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搬家了。”
“对了,你一年前为什么突然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我爸爸妈妈也是很突然觉得把我送到爷爷奶奶那里。”
见我什么答案都没给他,肖强泄气地耸耸肩,复又明朗地笑了起来:“不过也没什么,我们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