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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我第二次来到首都机场时,和上次一样,这里的人流依旧络绎不绝,行色匆匆。我昨天就跟徐怡说了今天要来,所以出去就看见她等在那里,还有和她一起来的周昭容,无论遇见多少人,他总是我遇见的男子中最温和,最英俊的一个。他们低着头说着什么事,徐怡淡淡地笑着。
      徐怡看到我出来,急忙迎了上来,中间还差点和人撞在了一起。走到我面前不远处却很突兀地停了下来,盯着我的眼睛问:“你没睡好吗?两个黑眼圈这么明显。”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本来以为飞机上睡了一觉会好一点,无奈地说:“前天才接到通知说我写的稿有问题,要我重新写过,还要求第二天一定要完成,我只得熬夜。”
      走过来的周昭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伸出手来与我握手,声音还是几年前的不紧不慢,“徐然,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个样子。”
      我伸手与他握手,说:“周昭容,好久不见,你和几年前很不一样。”
      他无声的笑了起来,眉眼都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几年过去,周昭容不再是那个连回答问题都会脸红的男生,举手投足间肯定也是成熟了不少,但是笑容的弧度还是让人如沐春风。
      我们从机场出来,周昭容把我们送回了徐怡的住处又走了,说好晚上再来带我们去吃饭。
      徐怡的屋子和我一样并不是很大,但整洁有序,连书都是分类放好的。我在屋子里随意看了一遍,问:“这里离工作的地方远吗?”
      徐怡帮我倒了杯水,递给我说:“不远,坐公车就三站路。你中午吃点什么?”
      “你现在有什么我就随便吃什么。”
      徐怡弄了份很大的盖浇饭,两个人吃都看起来有点多,味道很不错。
      “你怎么会想到自己做盖浇饭?”我拿勺子指了指那一大盆饭。
      徐怡笑说:“在学校里吃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想着自己也尝试着做做看,反正做法也简单。”
      学校我也离开没多久,再提起,却像是上辈子才经历过的事情,“到最后,倒是你成了老师。”
      “恩?”
      “没跟你说过吧,我小时候的愿望是当老师。那时觉得当老师很有权势,打一百分还是不及格全在你。”
      徐怡听了好笑地摇头,“听我们的谈话,好像我们才认识了不久。而且你现在还是可以当老师。”
      想想以前在大学里老师都被人怎么形容的,我还是摇头,老师有时还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吃晚饭,我睡了一个下午,徐怡就在客厅里自己看书。
      晚上周昭容带我们去吃饭的地方,外面看着并没有说很么特别的,似乎还可以算是有点陈旧,里面布置的倒是很雅致,人不多,环境也幽静。
      刚开始吃,就有年轻,漂亮又充满朝气的男生过来找徐怡,听说话的语气两个人应该很熟悉,“徐老师,真巧,你也在这里。”
      徐怡大方地像他介绍我们,他看向我是礼貌地微笑,看向周昭容就明显笑不起来了,我忍不住暗笑。
      男生走了后,周昭容叹息:“看来在你学生面前,我不是很受欢迎。”
      我跟着说:“这个主要是你的身份是很多人觊觎的。”
      徐怡没理会我们,自顾自的吃东西,我和周昭容都盯着她,她还是坦然自若,显然是不想理睬我们的把戏。
      “你这次打算在这里呆多久?”徐怡换了个话题问。
      “就三天,星期一回去,明天同学结婚。”
      周昭容脸色瞬间变了颜色,惊异地问:“你同学也明天结婚?”那神情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我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奇怪,点头说:“不是明天结婚,是已经结婚了,明天请吃饭。”
      我刚一说完,本来在喝水的周昭容把水呛在了喉咙里,不住的咳了起来。他边咳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徐怡疑惑担忧地望着他,他朝她安抚地一笑。等到咳嗽停住了,才开口:“我就是觉得很巧合。”
      同一天结婚也是正常的一件事,我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第二天晚上,我就彻底明白了周昭容的反应,也明白了他说的“巧合”是什么。
      大学四年,我从来没有见过杨雪穿裙子。今天日子特殊,她穿了一袭鹅黄色的连衣裙,收了腰才知道原来她一直穿在宽大衣服里面的是纤纤细腰,本来就白皙的脸今天化了淡妆,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皮上下翻飞,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即使灯光耀眼也盖不住今天晚上她的光彩。
      送上祝福时,我望着杨雪的眼睛,真诚地说:“今天真漂亮。”
      杨雪充满感激地看着我,搂着她的冯鸣得意地朝我眨眼:“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今天来的人我只跟罗琼算是熟悉,周洋洋有事来不了,还有几个杨雪学校里的人和冯鸣的朋友,我和罗琼都不认识。
      席间人不多,气氛却也热烈,我看着都觉得热闹。可是每当瞥见那个人,我觉得笑都笑的吃力,心里还担心不要把笑变成苦笑。他倒是神态自若,别人跟他说话是不时微微点头,听完了有条有理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在这点上,我永远都比不上他。罗琼却没花多少时间就跟其他人打成了一片。
      散场时已经九点多了,我和罗琼是在最后走,走前罗琼还不忘戏谑地对杨雪说:“杨雪,你看,其实在博士毕业前结婚也没那么难。”
      我和罗琼走出门外就有车停在我面前,即使躲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我索性打算上车,想叫罗琼也一起走,她朝我暧昧地眨了眨眼,附在我耳边笑声说:“没事,我可以自己打车。”
      上了车,回想罗琼的样子我竟笑了出来。他面色沉静,甚至都没有转头,问我:“你笑什么?”
      我收敛了笑容,回答:“哦,只是随便笑笑。”
      “回答还真是标准。”他语气淡漠的说,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什么都不说,不说就什么都不错。
      气氛安静到诡异,我一时兴起,哈了口气在车窗上,伸出中指在刚哈气的地方画圈,一个圈套住另一个圈,直到全画满了,就用手掌全部擦掉。如此重复了好几遍,他低沉的微微带点笑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徐然,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个样子。”
      其实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响,我听着却觉得像是有回声,这句话不断地在我耳边回响。我使劲摇了摇头,目光还是停在车窗上,慢慢地说:“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我觉得我还是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
      “就是不一样了。”
      “那总是有个原因的吧。”他像是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并有追问到底的意思。
      我摇摇,不管他看不看的见。到底哪里不一样了?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可是都三四年了,怎么可能一样。
      又沉默了一会后他问:“你这次来就只是参加同学的婚礼吗?”
      我终于转过了头,直视前方,回答他:“是的。明天就回去。”
      “过的好吗?”
      我侧着头仔细想了想他的这个问题,毫无征兆地忽然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今天晚上第一次转过头来看我。黑暗中,车窗外的灯光不断变幻着在他脸上闪过,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可那深沉似水,一望无底的眼睛出奇的明亮,像是这狭小空间里的仅有的光芒都是从他的眼睛里发出来的,一时间,我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怎么了?”看着我发呆,他问。
      我回过神,不自在地笑笑,摊开自己的手说:“你看,我不是挺好的,没少手少脚。”
      预期并不想这么说,可是出口了就是这么一句话,暗暗懊恼自己算是白读了中文系。
      他很像一回事地上下审视我是不是真没少手少脚,然后安静地转过头,不再说话。
      我努力咬住自己的下唇才没笑出声来,在我潜意识里我预想过多少种我们再见面的情形,这样的情况从没在预期之内,我甚至觉得再见到他,我要不顾形象声嘶力竭的朝他喊:“真遗憾又见到你了。”
      剩下的路程我们相对无言,他毫无意外地把我送回到了徐怡的住处,这场尴尬的会面终于得以结束。我说了声“谢谢”就下车转身往里走,脚步越走越快,到最后不只不觉地小跑了起来。
      我刚跑到门口,周昭容也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我气喘吁吁,皱眉问:“后面有人追吗?怎么跑着进来?”
      我觉得他肯定知道我为什么跑着进门,心里莫名地有点来气,敷衍地对他说了句“再见”就自顾自的进门。
      徐怡从厨房里出来,看向还没走的周昭容问:“你怎么还在门口?”
      周昭容对徐怡打了个手势,忙说:“马上就走,马上就走。”离开时也随手把门关上。
      我坐下来,脱下鞋子,用手揉了揉刚刚崴到了的左脚。
      徐怡问:“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摇头,话也不说,专心致志地揉脚。
      徐怡坐在了我一旁,把我垂在眼前的头发捋到耳后,看着我揉着脚的手问:“脚怎么了?”
      我头也不抬的回答:“崴了。”
      徐怡又问:“真的不吃点什么?你大概饭桌上都没吃多少东西。”
      见我不说话,还是孜孜不倦地揉脚,徐怡继续说:“我煮了粥,很稠的那种,就是以前你说的那种喝着这样的粥就算只是白粥你也喜欢。”
      我终于还是笑了出来,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那好,你给我盛一碗,要很满的那种。”
      徐怡起身给我去盛粥,我看着她拿碗拿勺子的身影,心里感激她什么都明白却一句话都没有问我。
      徐怡把粥放在我面前后,又转身进去拿酱菜。我就着碗,一口气就喝了半碗的粥。徐怡拿着酱菜出来,看看我只剩了一半的碗,又看看我,如此来来回回好几次。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拿了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吃。
      徐怡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看我,一点声响都没有。
      我快吃完时,终于抬起头来看她,口齿不清的问:“姐,你当时就这么去找周昭容你就不怕自己被拒绝了。”
      徐怡回忆起往事,笑的云淡风轻,“可也不能就这么搁着。”
      我点头表示赞同。
      徐怡接着说:“有些事想的时候觉得特别严重,其实真的做了也就这样。”
      我鹦鹉学舌般地重复:“真的做了也就这样。”
      很久没失眠了,和徐怡睡在一起我忍着不翻来覆去,室内静谧,一点声息都没有,我睁大着眼睛看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终于还是见面了,我不知道我到最后算不算是落荒而逃,潇洒地笑笑转身果然是想着容易做着难。宋离以前就经常说:“怎么想就怎么做这完全是个假命题。”
      轻轻翻个身,我迫使自己去想些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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