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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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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这门课是无穷无尽而又枯燥的笔记和背诵,而且你也根本无法保证你记的这些笔记和背诵的课文有多少是会考试考到的。在下午的自修课上我边抄边这样想。抄了半个小时,我放下手中的笔,放松了下抄标准答案抄到手酸的手,刚要提起笔,就听见旁边的宋离“嗤嗤”地笑了起来。
我不解地转头看她,本以为她也在抄答案不想却是在语文练习卷的掩盖下看闲书。
宋离举起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又张开手揉了揉才说:“我在看《故事会》上面的笑话,笑的我脸都酸了。”
“《故事会》的笑话有这么好笑吗?”我也看过几次这上面的笑话,没有一次是笑出来的。
“那是你理解不了上面的幽默。”宋离说着把书收到了抽屉了,也开始拿笔抄答案,“初三的生活又枯燥又紧张,偶尔要看点笑话放松一下。”
我不由笑了笑,宋离永远都有一种苦中作乐的精神。
抄了不到五分钟,宋离突然大叫了我声,本来安静自修的同学几乎都像被操纵的木偶一般把目光齐刷刷转向了我们。在讲台上管理纪律的学习委员煞有介事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问我们:“宋离,徐然,你们有事吗?”
宋离抱歉的笑笑,“我有点事想问问徐怡。”说完,看着学习委员带着责备的眼神,宋离又连忙诚恳地补充道:“我现在不会问了,下课再问,下课再问。”
学习委员皱了皱秀气的眉毛也就放过了宋离,其他人也觉得没什么热闹可看又开始埋头写作业。
宋离见学习委员不再看她了,身体悄悄地移进我,低声说:“明天星期四是吧?”
我小幅度地点点头。
“我都快忘了,明天就要800米考试了。”宋离叹息。
我写字的笔停了下来,居然又到了令人心烦的800米考试的时间了,这是我体育课上最讨厌的一个考试项目,无论我怎么跑,到最后的200米,我跑步的速度都没有我正常走路的速度快。我的成绩每次都是在及格的边缘,我想如果老师严格一点,我也许连及格都算不上。
第二天,整整做了一个上午的心理暗示,可当真的站在起跑线上时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操场是400米一圈,跑第一圈时我可以勉勉强强地跟上别人,到了第二圈,我离绝大部分人越来越远了。身体疲累,喉咙干燥,呼吸不顺这些夸张的症状几乎都能让我放弃了。
“徐然,加油,很快就能跑完了。”
我气喘吁吁地向左侧看去,宋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在了我身边。每次跑步她都会陪我跑最后一段,这种时候对我来说有个人跟你一起总是好事,她就像给了我肯定和鼓励,可以支撑我坚持下去。
到了终点,我已经连路都走不稳了,宋离扶着我走了一会儿,我坚持要找个地方坐下来。
休息了五分钟,第二组的同学就要开始跑了。宋离离开之前还问我:“你还好吧?”
我毫无力气地推推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顺畅:“你去吧,我没事的,就是看起来严重点。”
宋离她们一组开始跑,我漫步尽心地坐在操场边上看着,宋离不是最快的,但也不会像我一样远落在别人的后面。操场上还有男生踢足球踢的热火朝天,时不时传来有人在喊:“传球,传球。”
一阵风吹起地上的枯叶,带起来的灰尘纷纷扬扬地飘在我周围。我用手捂住脸,咳嗽了一声站起来。可就在这我没有看宋离的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里,宋离摔倒了,并且从此再也没有独自站起来过。
我跑到她那里,挤进围着她的人,才看见坐在地上的宋离。在我急切的询问声下,她甚至抬起头来笑着对我说:“不用太担心,没有你想的那么疼。”
体育老师也走了过来,招呼着我们把宋离先扶到医务室。我们一手一边扶着宋离站起来,可没走几步,随着一阵闷哼,宋离又重新跌回了地上。这次她神色痛苦又忍耐的蹙眉,用手按着自己的左脚。我焦虑着急着还想伸手去拉她,她却躲过了我的手,短短一会儿,她额头上竟都渗出了汗珠。一时间,大家竟都只是看着宋离,手足无措。
体育老师见宋离连扶着都站不起来就已经跑去叫了踢球的张铭过来。匆忙跑过来的老师和张铭叫围着宋离的人散开,老师把宋离抱起来,让张铭背在背上。张铭和老师疾步往医务室走去,我也急急忙忙跟了过去。
医务室的老师问了下情况,又查看了下宋离的脚,手才轻放上去,宋离的面部表情就痛苦地扭在了一起,握着我的手变成用力的攥,仿佛可以以此来减轻痛苦。于是他当机立断要把宋离送去医院。
我和张铭走出医务室时,宋离强撑着对我笑,用细微的声音对我说:“我明天就好了,你先回去上课,如果有作业帮我也记一下。”
我回握了她潮湿的手,看着她想让我宽心的笑容,也努力笑着向她点头。
走到教学楼下,我还是不停地往医务室张望,宋离还没有出来。
张铭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心烦意燥地转头。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安慰我说:“只是体育课摔了一下,不会有事的。”
“可是她看起来很疼。我从没见过哪个摔了一下的人那么痛苦。”
“但是你想,她以前也没什么后遗症,这次也只是摔了一下。也许真的很痛,但是你能断定会有什么其他特殊情况吗?”
我不能断定,张铭说的也很在理,我应该是要相信她的。
回到教室,很多同学都围过来问我们宋离怎么样了。一听说宋离要送去医院,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最后其中一个同学叹气说:“我就跑在她后面,操场跑道上也没有拌脚的东西,可只一瞬,就已经看见她摔在了地上,希望她没事才好。”
傍晚一放学我就赶回家,心想也许宋离已经到家了,打个电话去她家问问情况才好。可连着隔十分钟打了三次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吃完了晚饭,我稀里糊涂地把作业写了一半,还是出去打了个电话,这次还是没有人接。我回屋后心神不宁,怎么也算不出来需要几克铁才能使练习册上的化学反应得以进行。叹了口气,我扔了笔推开了眼前的练习册,眼睁睁看着扔在桌上的笔“咕噜咕噜”滑下桌面的边缘。
徐然闻声弯腰帮我把地上的笔捡起放在了我的桌上,欲言又止。
我索性先写英语作业,拿起笔时,也不看徐怡,闷闷地说了句:“谢谢。”
徐怡没说话,又开始写自己的作业。
这时徐怡如果再跟我说一句话,哪怕只是问问我怎么了,我想我都会毫不犹豫把我心里所有的话都对她说出来,我需要有个人来再三跟我说,宋离没事,是我多虑了。
我知道有过很多次徐怡想要跟我重归于好,但是我只当作不知,徐怡把本属于她的过错加到了我的身上,她需要向我道歉。不过在这样的时刻,我甚至希望我没那么执着,没那么坚持。
随手抽了张草稿纸,我一边在心里暗示自己要冷静,一边在上面重复写着“静”。写了半页多纸,总算是能心平气和地把题目看进去了,我又慢慢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了作业上。
到了十点,我再打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听,犹豫了下没再打第二个。
一晚上睡的极不安稳,起先想强迫自己睡下去,好让明天快点来临,可是越想睡脑子越清楚。到后来终于睡着了,却又被一个又一个莫名其妙,毫无章法的梦纠缠的无法安眠。
星期五一早我就去了学校,等到早自修也没见宋离来。第一节课也不是英语课,但是班主任却在我们刚下早自修时就走了进来。他站在讲台上,示意同学安静。整个教室都鸦雀无声后,他清了清喉咙,神情沉重地开口:“我们班的宋离同学,”说话声音顿了顿,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昨天已经连夜转到省医院去了,所以暂时不能回来上课了。”
我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为什么要去省医院,宋离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是吗?
还有同学在问,班主任在答,我完全听不进去,脑子里转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行动快于思想,我还没想明白就直接站了起来。
“徐然,你还有事吗?”
我愣愣地看着班主任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思绪,“杨老师,你可不可以给我可以联系到宋离的方式?”
班主任沉吟了一下才对我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我跟着他进了办公室,拿起他写给我的电话号码说了声“谢谢“就跑出了办公室,我已经顾不上这样对老师是不是礼貌。
我没有回去上课,而是要找个能让我打电话的地方,我想给宋离打个电话。校门只开了旁边一个小门,而且还有门卫挡着。我等了好一会儿等到门卫喝水的当口急忙跑了出去,他发现我后在后面大声喊:“同学,同学,你回来,回来。”我跑的不快,也庆幸他没有追出来。
在学校附近找了可以投币的电话,我把号码拨了出去。没等多久,就有人接起来了,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说:“伯伯,我叫徐然,是宋离的同桌,我能和宋离说话吗?”
他停顿了片刻,连说了几个“好的”。然后我听见开门声,又听见有人私语,被褥的抖动声,才听见了宋离的声音。
“徐然,你怎么会现在给我打电话,你应该在上课啊。”电话里传来的宋离的语气依旧轻快。
“恩。”我也想说点让宋离觉得有趣的事,“我今天逃课了,不想去读书了。”
宋离真的笑了起来,“我现在躲在被子里跟你打电话,不过我更希望和你一起逃课。”
我听了心里反而更难受,“宋离你。。。。。。你。。。。。。你现在还好吧?”
“我现在在省医院。”宋离说着声音变的很小,“徐然,我偷偷跟你说,其实我还是觉得很痛。”
“宋离。”
“好了,徐然,你回去上课吧。就快要期末考试了,你考好了来看我。”
“我一定会来看你的。”
“恩,那就这样吧。徐然,再见。”
“再见。”
我等宋离挂了电话才把话筒放回原位,刚刚克制着的眼泪,成串成串地落了下来。我慢慢地弯下身来把手埋进了臂弯里,只是希望宋离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