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花》素薏

17、第十七章

　　我独来独往了一个星期，数学成绩终于又考回了原来的分数，可我预想中的喜悦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下午第一节课发下来的英语试卷却破天荒地只考了八十分，老师把试卷递给我时对我说：“徐然，你这次考试考的老师很不满意。”我红着脸接拿过试卷。整节课，我一直盯着试卷看，一个劲地问自己：我到底是怎么了？还是这些考试都到底是怎么了？
　　一直跟我赌气的宋离拉了拉我的袖子，我此时只沉浸在自己所认为的悲伤中，没有任何的反映。宋离拉了一会儿也就做罢。
　　晚上我又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整理书包时张铭正好走了近来。我晚走的次数多了，我和张铭说话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他看着我理书包的样子竟然“呵”一声笑了出来问我：“徐然，你今天看起来很生气。”
　　“没有的事。”我头也不回地说。
　　张铭对我的话置若罔闻，直接说：“你的样子像是在拿你的书泄愤。”
　　我停下了忘书包里塞书的动作，思绪转了一遍还是没说话，继续理书的动作。张铭也不再说话。离开时我匆匆对他说句：“再见。”张铭笑了笑还是没说话。我下楼梯时，想着我大概又得罪了一个怀着好意想关心我的人，我的脾气别扭地连自己都开始觉得讨厌，可是我却控制不了。
　　走到停车棚，有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东张西望，看见了我，轻声叫了我的名字。我惊讶着问：“宋离，你怎么还没回去？”
　　宋离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在，目光也没有停在我身上，用手拉了拉垂在两边的辫子，“恩，我在这里等你。”
　　瞬时，我心里酸酸涩涩，发出的声音都带着点颤抖：“那，那我们就快回去吧。”
　　十一月的风已经是深秋的滋味了，今天吹上来却温和柔软了许多。我取车时竟发起呆来，直到已经等在外边的宋离叫我。
　　停车棚已经很空了，我也没看后面有没有人经过，直接就把车往后倒，不想却撞到了人，而且是最意想不到的人。
　　“秦殇，对不起，我刚刚没看见你在身后。”我连忙把车停住。
　　秦殇看了看我，又用手拍了拍被我车撞到的地方，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你没看到我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说是不是，徐然？”
　　我已经听惯了秦殇每次面对我的这种冷言冷语，又暗藏玄机的话。深吸了口气，我直视着她对她说：“秦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秦殇的笑还没抵达她的眼里，走过来的宋离挡在我的面前，气急败坏地对秦殇说：“秦殇，你干嘛总是这样说话，徐然又不是故意的。”
　　秦殇平静地反驳说：“我也没说她故意的，但是她小学打雪仗的时候也没有看见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宋离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我拉了拉她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宋离，算了，我们回去吧。”
　　宋离有点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又朝秦殇瞪了一眼才走开。
　　我小心翼翼地推出自行车，不想这次是秦殇挡住了我的去路。秦殇仰起了头，带点打趣的意味万问我：“徐然，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每次都装的跟个什么都无所谓的圣人一样，你不觉得你虚伪吗？”
　　我没有看秦殇，绕道经过她身边时我对她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离气呼呼地又想走过来，我朝她摇头，她又无奈地站在原地。
　　秦殇沉默着和我对视了一阵，我先移开目光向右边的宋离走去。
　　“徐然，为什么就是你呢？徐怡可是不你好了不止多少倍。”
　　秦殇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她。
　　秦殇仿佛对她的话吸引了我的注意感到很高兴，继续说：“我说的是事实，徐然，你的姐姐不仅比你漂亮，又比你学习成绩好。从小到大你什么比得上她，你叫她姐姐的时候都不觉得有一点羞愧吗？”
　　宋离已经被这番话震惊地说不出话，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我为什么就要羞愧？”
　　秦殇没有回答我，突然间想起什么，她恍然大悟地补充说：“而且，徐然，你从小就善于惹祸。”
　　她这句话的意有所指使得我所有的忍耐都化为乌有，这件现在就连我自己都不常想起的事秦殇却会永远记得，所以不要做错任何一件事，即使你已经不记得了，总会有人帮你记住。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宋离刚想说话就被我打断了：“秦殇，你这样是要来羞辱我，还是告诉我不要不知好歹？我是没有徐怡优秀，没有徐怡漂亮。但是难道因为这样我就该自愧不如到连人都不要做了？难道因为徐怡太优秀了我这个始终都比不上她的人连努力都不需要了？”
　　说话时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是被宋离握着的手却是紧紧地拽着，指甲嵌到肉里都不觉得疼。
　　秦殇紧抿着唇，静静地看着我，我们之间谁都没有再说话，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彻了四周，其间还有麻雀间或叫几声。
　　“秦殇，不是叫你先走吗，你怎么还在这里？”肖强突如其来的带着疑惑的声音插了进来。
　　秦殇迅速就把目光转向了突然出现的肖强，脸上带笑。
　　肖强手上拿着校服的外套，额头上汗涔涔，显然是刚刚打球回来。看到我也在，肖强跑到我面前：“徐然，你怎么也这么晚回去？”说完，又对宋离打了招呼才问：“徐怡怎么每跟你们在一起？”
　　我没有做声，宋离有点艰难地解释说：“恩，我们有事，有点事才晚走了，徐怡已经先回去了。”
　　肖强点点头，没有任何怀疑地接受了宋离的解释，他好像一直都不知道我和徐怡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我把手从宋离的手里抽了出来，清了清喉咙才对肖强说：“我们先回去了。”说完就转身打算离开。一转身才发现原来还有同学好奇地打量着我们，看样子都像是打球回来的。而其中盯着打量我的男生正是我认识的那个男生，我有种像动物园里的动物被观赏的窘迫，瞪了他一眼，他似乎是没感觉到我对他的打量的不满。
　　和宋离在半路上分开，我还在恍恍惚惚地想着事情，在拐弯事差点撞上了迎面骑来的自行车。所以晚饭结束，我把英语试卷递在母亲面前时我已经没有任何的不安或者惶恐，今天对我来说好像什么不幸的事都被遇见了，母亲的责难如果算作其中之一也不会是最难忍受的。
　　母亲看完了试卷，皱了皱眉，看了看低头站着的我，说话没有我想象中的严厉：“徐然，你最近不是考不好这门就是考不好那门，你自己说你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有可以，我也不希望是这样。
　　“你。。。。。。”母亲像是犹豫了一下，“回房去吧，自己好好想想，你都已经初三了，明年就要考高中。”
　　母亲今天反常的态度并没有让我好受点，我开门进屋徐怡正在奋笔疾书，她这次没有抬起头来看我，而我却是在我们关系僵化之后第一次定下神来仔细看她。徐怡写字的姿势是微微向□□斜的，每当到了思考的时候就抿紧自己的嘴唇，好看的眉毛挤在一起，不用过多久，眉头就会舒展，一下笔她能一口气把一道题结完。我出神地看着她，想着今天秦殇说的话，第一次意识到了我和徐怡的差距，我不如她漂亮，不如她聪明。
　　徐怡翻试卷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轻关上门，走到自己的书桌前，趴着书桌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才打开书包开始写作业。在我叹气的时候，我感觉到徐怡马不停蹄的笔顿了一顿。
　　我终于写完最后一份作业，徐怡已经睡觉了，可我没有丝毫的睡意。把作业本收拾好，我随手拿了本书桌上的书看了起来。书里的苔丝无论怎么努力，怎么逆来顺受似乎都挣脱不了自己不幸的命运。
　　看了半个多小时，我觉得口渴，轻手轻脚出门倒水喝。刚倒出来的开水烫得喝不上，我就坐在桌子旁等着它凉下去，热气腾腾的白雾迷糊了我的眼睛，我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也看不清白雾后面的东西，眼里却有湿润的东西想要溢出来。
　　忽然响起的开门声把我吓了一跳，我差点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转头一看，才知道是今天没回家吃饭的父亲回来了。我讷讷地叫了声：“爸爸。”
　　父亲边换鞋边笑着问我：“已经不早了，小然你还没睡吗？”
　　我指了指桌上还在冒雾气的水杯说：“我起来喝水，但是水太烫了。”
　　父亲看了眼水杯走了过来，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也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父亲看着我问：“怎么了，刚刚哭过吗？”
　　我连忙伸手擦自己的眼睛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哭，于是只能尴尬地笑笑，“大概是雾气都到了脸上。”
　　父亲也起身倒了杯水，坐下来后又问：“小然，你真的没什么事吗？”
　　我双手拽着一角，想了想还是说：“我这次把英语考的很糟。”
　　“你妈妈又说你了吗？”
　　“没有。”
　　“既然这样这么伤心没有必要，你说是吧？”
　　我抬头看父亲，他竟是笑着对我说：“妈妈一下变的和蔼一点觉得很奇怪吧？”
　　我怔了一会儿，然后笑着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父亲离我很近，他能明白我心里的想法。
　　父亲用手在我的杯子上探了探温度，拿着杯子递到我手中：“已经可以喝了，喝了水早点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我接过杯子大口地喝了起来，我也确实很渴了。
　　看我放下了杯子，父亲又叹息似地对我说了句：“小然，妈妈是当老师一直严厉贯了，所以对你也严厉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