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十六章 ...

  •   初三上半学期一开始的数学考试似乎就是我不幸的开端,我看着试卷上鲜红刺目的叉叉和分数,铺天盖地的难过汹涌而来。而母亲看到我试卷的那一刹那,那种忍了又忍才没有朝我大发雷霆的沉默更是让我心惊胆战。我站在母亲的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这样的姿态一直维持到了父亲回来。
      父亲看看我,又看看母亲,故意轻快地开口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母亲把试卷递给了走过来的父亲,“你自己看。”
      父亲边看着我的试卷边皱眉,我心里一惊,他的眉又很快舒展开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就是一次考试,这次没考好下次就要好好努力了。”说完,父亲把试卷还给我,“好了,小然,回去写作业吧。”
      我艰难地像父亲挤出了一个笑容,刚想转身走,母亲气急败坏地跟父亲说:“就这样不痛不痒地跟她说,她能记住吗?都已经上初三了。”
      父亲轻推了脚步停滞的我一下,安抚着我说:“快回去写作业,没事的。”
      我没再犹豫,快步走回了房。
      门还没关母亲的尖利的声音又想起来了:“我看你是不想管。”
      正做作业做的投入的徐怡也被惊的抬起了头,我快速朝她尴尬地笑笑,又急忙走到了自己的书桌前。
      徐怡刚开口叫我的名字,我立即打断了她:“姐,我没事,你继续写作业吧。”然后也不去看她,就开始埋头自己开始写作业。
      我觉得如果徐怡这时跟我讲任何安慰的话我都会哭出来,而我真的不愿意就这么哭出来。
      然而祸不单行,这件事发生不到一个星期,这天晚上我和徐怡回家时母亲的脸色比那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母亲站在书房门口,怒气冲冲地对我们说:“你们两个都跟我进来。”
      我和徐怡互相对视了一眼,我在心里默默想最近做的事,忐忑地走在徐怡后面进了书房。父亲也在里面,看见我们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母亲把一张我都快遗忘的纸片递到了我们面前,在上面指了指,然后把目光盯在了我身上:“徐然,你自己说,这是什么?”
      我脑袋里“哄”的一声一片空白。
      母亲见我长久沉默,厉声质问:“徐然,你有没有听到我问的话?”
      我微微点点头,不知所措地解释说:“就是一张普通的纸片,你是你想的那样的。”
      母亲听了之后怪异地笑出了声,“那你觉得我想的是怎么样的?”
      我用手紧握住书包的带子,没有办法回答,我没有看过上面字,又怎么会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母亲见我又不说话,火气更甚:“徐然,你倒是跟我说说看你在学校里都在做些什么?上次数学考试考成那个样子也是因为这个是不是?”说着母亲把纸片在我眼前晃了晃,“现在我在问你话,你一声不吭,敢做还不敢当了?”
      我本还想解释,但是听了母亲的这番话竟觉得无比的难以忍受和委屈。我低头沉默以对母亲的火气,心里竟冒出一种我就是什么不说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想法来。母亲因愤怒而沉重的呼吸声也没能让我更害怕。
      一直沉默的父亲走到了我面前,用手拍拍我的肩膀,对母亲说:“你有话就好好说。”
      母亲冷笑了一声,说话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我好好说她就会好好回答吗,你看看她最近都在做些什么事。”
      父亲带着点无奈地转过身,蹲下身与我平视,“小然,你跟爸爸妈妈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就算做错了也还可以改过来不是吗?”
      父亲柔柔的声音触动了我的泪腺,我眼睛酸涩,使劲眨了眨,喉咙像是梗着东西般难受,就连发出色声音也是破碎的:“爸爸,其实我。。。。。。”
      “其实那张纸片是我帮忙给了小然的,小然只是看了,并没有去。”徐然的说话声音并不大,但此刻却是响彻了整个书房,并在我的脑海里久久回响。
      父母都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把目光转向了她,徐怡镇定自若,只是在目光瞥向满脸不可置信的我的时候闪躲了一下,继续语气平静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小然最后也没有去。”
      父亲像是松了口气,“好了,这样就没事了。”
      我终于抬头,父亲给了我个慈爱的笑容,母亲原本愤怒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最后,我心情复杂地把视线落在了徐怡身上,我的姐姐,她接触到我的视线,有点局促地躲开了我的视线。我却在这时候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眼泪怎么样都忍不住,而且越是忍,哽咽声越是大。整个书房除了我的哭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我哭到后来,干脆直接蹲了下去。
      父亲帮我拿去了还背在我背上的书包,轻拍我的背说:“都没事了,是爸爸妈妈误会你了,小然不要再哭了。”
      可是父亲这样说并没有安慰到我,我像是越哭越来劲,脸部接触到的袖子只感觉一片冰凉。
      母亲有点不自在地说:“好了,你们两个回房把书包放了出来吃饭。”
      我听到徐怡的脚步声,在走到我身边时脚步变慢了,却并没有停下来。
      父亲把我扶起来,“好了,小然,洗洗脸就去吃饭了。”
      我拿起自己的书包,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快步走了出去。走到门外出门时,隐约听到父亲的声音在说:“我们以后还是要先把事情弄清楚。孩子都这么大了,像这个样子总是不太好。”
      我刚一推开门,徐怡就转过脸来看我。我没有去看她,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书桌前,把书包放下后把今天的作业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小然。”徐怡叫了我一声,声音不大,也听不清是什么情绪。
      我故意用身体撞了下桌旁的椅子,椅子摩擦着地面发出“吱”的一声刺耳的长声。我假装没有听见徐怡的叫声。
      没多久,听到徐怡开门出去的声音,我才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了下来,咬着唇,死死地盯着放在我桌上的那本《安徒生童话》,封面上的丑小鸭难看又被然欺负,可是谁又曾想到它本身是只天鹅,但是尽管如此,不是所有的丑小鸭都能变成天鹅的。
      第二天早上,我和徐怡依旧是一起出门,路上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从停车的地方走出来,我加快脚步先走进了教室。
      宋离已经来了,我暗自松了口气,一到座位上就对她说:“宋离,你把昨天晚上的作业借我抄一下。”
      “啊?”宋离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想抄你的作业。”我又重复了一遍。
      “徐然你不会吧?你要抄作业啊?”
      “是啊。你快点拿出来。”
      宋离边拿作业本边审视我的脸,把作业本递给我时还是问:“徐然,你昨天没事吧?”
      “恩,没事。”我顾着抄作业,也没抬头去看她。
      晚上放学,我也故意晚走,徐怡没有等下去,自己先回去了。我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张铭也已经吃了饭回到教室了,他是我们班少数的住校的同学之一。
      “你今天怎么走这么晚?”他讶异地挑起眉毛问我。
      我含含糊糊地“恩”了一声说:“我今天有点事,所以我晚走了。”反正我们也不熟悉。
      张铭也没有再多问,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说:“有点晚了,你路上小心。”
      “谢谢。”背上书包,我走出了教室。楼梯上我快步走的声音“蹬蹬,蹬蹬”回响。
      一段时间下来,我对徐怡的刻意疏远就连班里的同学都看的清楚,但凡是我和徐怡在一起的时候我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父母也私下里就我们之间莫名的变化旁敲侧击地问过,可无论他们怎么问我就是不说话。有时在学校见到肖强,他对我打招呼的样子无异于从前,但我面对他的笑怎么样也不能轻快的笑出来了。虽然我也知道迁怒于他是无用又狭义的一种态度,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学习上,我迫切希望下次数学考试时可以证明我上次的失败只是一种意外,仿佛这已经成了我唯一可追求的事。
      对于我的变化,宋离起先没有在意,后来开始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问我怎么了。无论她换多少种问的方式,我的回答就只有三个字,“没什么”。但这次宋离没有因为我的这三个字而沉默,而是语气异常激动地对我说:“徐然,你总是这个样子。”
      我忙着写作业的笔停顿了下又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公式,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总是这个样子,问你什么都不说。我想我们是朋友,可是你呢,你什么都不说,就像这次我问你你跟徐怡到底是怎么了,你也一句话不说。”
      “我知道,中国有句古话还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我想我肯定也成不了君子,我就是希望朋友之间可以什么都互相倾诉。现在我问你什么,你都说没什么,客气又疏远,好像我们本就不是朋友一样。我好像永远都是被你隔离在你的思想之外的,永远触碰不到你心里真正想的东西。”
      “我曾经看到句话说:如果把悲伤说给朋友听,原本的悲伤也就没那么多了。”
      宋离说完,盯着我许久,我不动声色地继续演算题目,可是越算越乱。我终于抬头,宋离却移开了目光,对着自己的作业看,仿佛这样看看就能知道最后的答案。我想叫她,可是开了口,却怎么也喊不出她的名字。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