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花》素薏

15、第十五章

　　人言可畏，人言可畏。我看着徐怡写作业的侧脸，想着最近班里盛传的她和张铭的流言蜚语，怎么也想象不出传言中的徐怡的样子。
　　我和宋离在体育课后回教室就听说有同学看见徐怡和张铭在体育课上坐在一起相谈甚欢，平时都不怎么笑的徐怡边说边笑着在讲话。全班把这件事说的热火朝天，两个当事人却和没事人一样，谁都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一句话，平时见面了也只是浅浅的一笑算是打招呼。
　　流言传开还没过一个星期，肖强就趁着中午的时间跑来了我们教室。四下里人不多，肖强却也很小心翼翼地问我：“徐然，你知不知道什么内幕？”
　　我反问：“什么内幕？”
　　肖强挠挠头，“就是徐怡和张铭，那个，他们不是说。。。。。。”
　　肖强已经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了，自从徐怡和张铭的事被人说开始，就有不少人来问我这个问题了。我对肖强的回答也依然是：“我真的不知道。”
　　他有点不甘心地继续追问：“你们不是姐妹吗？天天在一起还会不知道？”
　　“我们虽然天天在一起，但我们也不是所有事都讲。”
　　“那总会偶尔提到一两句吧？”
　　我还没说，宋离就抢先回答了：“肖强你特意从你们班跑到我们班就为了打听这件事？”
　　肖强被宋离噎着，勉勉强强解释说：“我这是关心我认识的朋友。”
　　宋离瞪了他一眼，“我前几天还感冒了，也不见你来关心关系我。”
　　肖强立即反驳：“我和你也没这么熟吧。”
　　宋离不屑地“哼”了声开始写自己的作业，肖强又换上了尴尬地笑容看着我。我叹了口气对肖强说：“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如问徐怡来的更直接。”
　　肖强仔细盯着我看了许久，像是要确定我到底有没有骗他，我坦然地回视他的注视，他终于耸耸肩，先移开了目光。刚想走，宋离抬头冲着他的背影说：“我们这里拒绝谣传的人，更拒绝打听谣传的人。”
　　肖强的背影顿了顿，犹豫了下还是转过身来问宋离：“宋离，我没得罪过你吧？”
　　宋离复又把头低下去，边写作业边说：“我的话不是针对你。你过去没有得罪我，将来就说不准了。”
　　肖强张了张口没再说什么就走出了我们教室，走过徐怡旁边的时候也没停下来打招呼。
　　肖强走后，宋离叹气放下手里的笔趴在了桌上。与我不解的目光相撞，她迅速移开了视线。
　　第二天中午，肖强又来找我，不过这次他没来我们教室，而是把我叫到了走廊上。我走出去一看，他手里还拿着本书，《安徒生童话》。
　　“怎么了？”我指了指他手里的书，“你还看童话啊？”
　　肖强没回答我的话，而是严肃地叫了我一声：“徐然。”
　　我敛了敛神，收起了笑等待他下面说的话。
　　“你能不能帮我做件事？”
　　我觉得气氛有点僵硬，故作轻松地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
　　肖强的严肃神情也缓和了下来，慢慢地把手里的书给我，对我说：“你帮我把这本书给徐怡吧。”
　　我看看手里的书，再去看看他，说：“你要送书可以直接自己送啊。”
　　“反正你帮我给她就行了。”肖强表情别扭，脸色绯红，“还有，你自己不要偷看。”
　　我还来不及说话，正好有他们班的一群男生在走廊上走过，看见了肖强，其中有人起哄，阴阳怪气地说：“肖强你这是在送人书啊？”
　　肖强戏说着回答那个人说：“只允许你送别人花，还不允许我送别人书了？”
　　那群男生一下就把注意力关注到了那个说话的男生身上了，纷纷问他：“你还送花了，送给谁了？说来听听，说来听听。”那个男生恨恨地瞪了肖强一眼又忙着去招架投向他的问题。
　　“徐然，拜托你了。”肖强又回过头来，脸色也恢复了正常，想了想又补充，“送好了我请你吃棒棒糖。”说完也不等我回答，朝我挥挥手走了。
　　我被他后面的半句话弄的哭笑不得，回身见到了曾经楼梯上遇见的男生，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很少碰到。他手里拿着一叠作业本，经过我身边时，他的目光在我手里的书逗留了一秒钟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仿佛在说：都这么大了，还看童话书？
　　我本想我们多多少少也算是脸熟，这么当作没看见走过也不礼貌，可他的眼神即刻否认了我的这种想法。
　　回到座位上，宋离看了眼我手里的书问我：“肖强叫你出去就为了给你这么一本书？”
　　“这不是给我的，是给徐怡的。”我解释说。
　　宋离疑惑着问：“你们还没过生日吧，他送徐怡书干什么？”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送给徐怡的。”
　　宋离沉思了想了一会儿，突然笑的不怀好意地偷偷跟我说：“徐然，你说这书里会不会藏了一封情书？”
　　我不太确定地回答：“不会吧？”虽然也有人要我帮忙替徐怡传过情书，可是哪个不是一个个干净漂亮的信封？可是徐怡不喜欢，再说，肖强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么心细的人。
　　宋离把书拿起来，又把前后封面都看了许久，才回答我说：“猜测，纯属我个人的猜测。不过这个封面倒是挺漂亮的。”
　　晚上我和徐怡一起在屋里写作业时我把肖强的书给了她，她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我忙说：“这是肖强今天叫我给你的。”
　　“肖强？”
　　“是啊，他也没说是为什么，就叫我帮他转交一下。”
　　徐怡点了点头，把书翻了几页，里面就有张像书签的极薄的纸片掉了出来。宋离中午说的话随即跳出了我的脑海，除了看着徐怡疑惑地把纸拣起来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徐怡把纸片拿在手里，细细读着上面的字。我紧紧盯着徐怡的表情看，努力分辨她的情绪。没过一会儿，她又把纸片夹进了书里，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一直捏紧的手也松了下了。
　　徐怡把书放在了一边突然问我：“小然，你怎么了？”
　　“啊？”
　　“你的试卷掉在地上了。”
　　我低头看，果然数学练习卷掉在了脚边，卷子的一侧因为刚刚紧握的原因已经起了深深的褶皱。我把试卷捡起来，把褶皱抚平，对徐怡说：“哦，刚刚想事情想的太出神就忘记了。”
　　徐怡笑笑，也没再问什么，开始写自己的作业。
　　我整晚都心绪不宁，作业也写的很慢。睡前还在心里想：就算肖强送的书里真的夹了封情书又怎么样呢？我刚刚何至于那么紧张？而且看徐怡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刚刚看了情书的样子，当然，我也说不出来看了情书的样子应该是什么样的。
　　“小然，你怎么经常叹气？”黑暗里，徐怡打开了她床头的灯，翻过身来看我。
　　“姐，你怎么还没睡？”我被徐怡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
　　徐怡像是能洞察我的心思，不顾我左顾而言他的话，直接问：“你是不是在想肖强那张纸片上写了什么？”
　　我带着尴尬地“恩”了一声。
　　徐怡没再说话，沉默到我都以为她又睡着了，她才对我说：“小然，其实那张纸片上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急忙解释：“姐，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上面写的什么？”
　　“那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是肖强上面写的什么？”说完发现不对，又连忙改说：“我就是比较关心上面写的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你想的是怎么样的？”
　　我已经很久没和徐怡像这样聊天了，她对这个问题的执着倒使我感到亲切无比，不知不觉也就说了实话：“我其实不太希望他送的书里面有封情书。”
　　“为什么？”徐怡笑着问，话里面的狡黠意味很浓。
　　我自己也觉得好笑，这的确是容易令人引起误会的话，“我只是觉得替别人递情书这是件很奇怪的事。一个男生连情书都自己写了，难道递还比写难吗？”
　　“也许是觉得当面拒绝很没面子，如果叫人转送的话，即使被拒绝了，也没多少人知道你被拒绝了。”徐怡说。
　　“那不是很缺乏试一试的勇气？”
　　徐怡摇头：“对做一件并没把握的事，靠勇气也是不行的。”
　　彼时我并不赞同徐怡的观点，如果不试一下怎么会知道结果呢？这样的故事我们在小学时就学过《小马过河》这样典型的例子。到后来我才真正体会到原来自己也是个没勇气的人，有的事你鼓起勇气想要试一试已经很难，勇气需要好长的时间才能积聚起来，如果接下来也没有一鼓作气，那么原来积聚的勇气也是毫无意义的。
　　我看着对面的徐怡沉浸在昏黄微弱的灯光下对着我微笑，觉得我和徐怡又会是以前的样子了。我不能说在我们先前的沉默以对里，我没有任何的不解，愤懑和不满，但我即使不说，我也在乎我和徐怡的关系。
　　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姐妹，这是谁也替代不了的。就像好九年前奶奶对我说的话：“小然，你和姐姐是一起生出来的，没有谁比你们更亲了，知道吗？”
　　可是，后来的事也是不是真的证明了，你太在乎的事往往都不再你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