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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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宝望着月亮怔怔的出神。
晚膳刚用过少时，平日里吃食上信奉均衡适量的两夫妇，倒是忍不住又让人备了些小孩喜爱的糕点糖酥。
彩云揭开盖，里边还冒着白腾腾的热气。
小宝起初是看着不动，待彩云温声叫他尝尝鲜，才敢慢吞吞拿起一块吃。
见他双手捏着糕点吃的温吞，又顶着那头被赵子清剪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十足像个傻大儿，彩云心下怜爱得紧，悄摸着揉了揉他的头，道：“小公子，奴婢还要去忙活一阵，晚些再来陪你可好？”
谢小宝点点头，“好。”
彩云瞧他这乖巧模样，生了些愧疚之情，又想起院子里还留有小时候赵老爷给少爷做的秋千，便把人抱上头，招呼着丫鬟们急匆匆走了。
此番兴师动众，想来也是因接近年关，管家要提前清点库房对对账目，这本应当是大丫鬟秀娟姐来做弄，奈何她被老夫人喊去一同打理医馆呢，哪儿有空轮得着管这些麻烦事，管家便只得来南苑找彩云要了几个手脚利索的。
南苑库房离得近，众人进进出出的，来回几趟多的是要将各个厅堂的大小物件搬走，换上新的样式。
众人忙得热火朝天，倒是衬的谢小宝更显孤单，无所事事。
有两个丫鬟，一人托着个白牡丹花瓷瓶，一人抱着捆新剪的花枝经过，许是见四下无人，抱花的丫鬟便折了一朵花簪在另一丫鬟耳旁，那丫鬟簪了花便捂着嘴低低娇笑，二人谈笑间推搡打闹了起来，稍小一些的丫鬟一个不注意摔了一跤，扑在柔软的雪上，小丫鬟便忍不住娇声责怪站着的那个，“都怪你，要不是这厚厚的雪挡了一挡，瓷瓶碎了，我便要挨管家骂了！”
“怪我怪我，这不是没摔着嘛，来，我扶你起来。”捧花的笑着去扶，却被一个雪球砸在脸上。
“哎呀，好你个没良心的，我是要扶你起来，你倒好，还用雪砸我！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丫鬟放下花枝，两手揉了个雪球便朝她砸去。
二人嬉笑闹做一团，分不出个胜负，稍小些的丫鬟抱着瓷瓶转身跑了，另个丫鬟捡起花枝，也追了上去，二人又是笑闹着离开。
小宝瞧着她们跑远了去，四下环顾一场，自个儿下了秋千。
赵子清与苏雨时去那传闻中分外美味的小院吃完醋鱼，又喝了壶酒，月上梢头才分别。
苏雨时走时还笑赵子清，瞧不上李子寅，怎的吃起醋鱼倒是不停筷。
气的赵子清拉下脸扭头就走。
这会儿站在门廊，想到李子寅，只觉得分外扫兴，与好友久别再聚也失了趣。
还是回屋罢，真真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唯有榻上瞧些话本才能解解闷。
走了几步进院，难得见着谢小宝独自一人蹲在石子路旁，也不知道在作何。不知出于何种心态，赵子清没作声，偷偷藏了起来想瞧个究竟。
只看谢小宝伸手戳了戳雪层，像是被冰到，又缩回来呼了呼手，而后捧了把雪揉捏起一个小雪球，朝不远处砸去。
赵子清突得起了坏心思，大声喊他，“谢小宝！”
谢小宝吓了一跳，扭头看他，下意识将手藏进怀里。
赵子清就走上前，盯着他的发旋，明知故问：“你这是一人在此偷玩雪？彩云呢？”
“姐姐…忙。”谢小宝手指悄悄的抠了抠衣服上凸起得暗纹，声音细若蚊呐。
许是他这副模样太过可怜，又或是今夜太过无趣，赵子清难得来了点兴致，不由分的也捏了个雪球又捏碎在手心。
谢小宝视线移到他手上，有些莫名。
“想不想捏个雪人？”
谢小宝不答，赵子清也不恼，十指翻飞，自顾自的捏起了小雪人。
他先是团了一个约莫手掌大的圆润雪球搁地上，又依样画瓢捏了个稍小些的，而后将两者交叠在一处，造了个葫芦的模样。
“啧，差了点什么。”仔细端详片刻，赵子清随手折了山茶花枝往上一插便算了事。
不过一盏茶功夫，便看呆了谢小宝。只见那葫芦雪球脑门顶了个带叶的小枝桠，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很是夺人眼球。
“嘶，这天儿是真的冷。”低声嘟囔几句，赵子清双手合拢，摩擦两下，下巴朝谢小宝扬了扬，“试试？”
谢小宝卧在怀里的手动了动，沉默片刻，他悄悄挪了挪，背对着他，伸出手扒了扒雪，半天团了一团，半天又团了一团。
“……”瞧他这架势，怕是得团上好半天，大冷天在院里傻站着吹风挨冻，赵子清可不干，脱了披风将人一罩就进屋了。
待他在屋里喝了壶热乎茶水，又拿了手炉出来瞧，谢小宝整个人被披风裹成一个小黑团，听到动静忍不住抬起手，想让他瞧瞧他捏的小雪人。
他的手实在太小了，只捏出了赵子清绿葫芦的半个大，活脱脱一个袖珍小人，这一瞧看的赵子清是忍不住嗤笑出声。
谢小宝身子往前倾了倾，双手捧起他的小雪人往披风里钻，这回赵子清明了了，这是被他笑了在生小气呢。
“回去了。”这小孩倒是还会使些小性子，赵子清拽拽他的衣领，“你还想吹多久冷风？”
谢小宝看着两个雪人，又匀出一只手去捞赵子清团的那个，“会化。”
“你想留下这两个雪人？”
谢小宝点点头，黑夜里双眼依旧亮晶晶的。
“不过是个消遣玩意，我为何要费心思替你留下？”赵子清心思一转，逗他，“给你安的身份算起来，你约莫是算我小侄儿，你叫我一声表舅，我就寻个法子替你保存起来。”
谢小宝瞬时低头，犹犹豫豫的，赵子清又暗自好笑，跟一个半大小孩逗弄甚么。
“哥哥！”
“罢了，你随……”赵子清愕然，竟被这叫声噎了噎。
半晌，赵子清挥袖，冷哼一声，“拿好你的小雪人同伴！”
赵府虽然摆设陈列皆不铺张，但宅子在新京却是数一数二的大，随比不过世子将军的府邸，但五脏俱全，那供人夏日乘凉的冰窖自然也有。
赵子清提着灯笼，当了一回谢小宝的引路奴仆。
他带着谢小宝七拐八拐的绕了一阵，进了柴房，二话不说掀了地盖，就要下冰窖。
“谢小宝，穿好披风，看路。”叮嘱两句，赵子清率先下去。
地窖挖的很是深，约莫有三四尺，深埋地底，也无光照，冬天的时候管家会派人搬运些厚实冰块入内，供夏天消暑用，是以冰窖内十分阴冷。
赵子清在木架上寻了个空位，替他将两个小雪人摆了进去，“冰窖内的温度不易变化，你的小雪人这下不会化了。以后再叫彩云带你进来看。”
谢小宝点了点头，被冻得直打颤，还打了几个喷嚏。
赵子清不自觉皱了皱眉，“行了，冻成什么样了，赶紧上去。”
赵子清当下一时之间被这哥哥叫的有些懵，十分不解这沉默寡言的小孩怎的突然如此大胆，待到要入睡时躺在榻上寻思半晌，才恍然大悟，这小孩怕是觉得叫表舅压了他一轮辈分不愿叫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