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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将计就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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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廉越想越憋屈,就趁着午休去了一趟章府,他料定章高鑫称病不过是为了给新县令一个下马威,是时候该出来主持局面了。
然而他到了章府才知道章高鑫竟是真的病了,请了几个大夫,脉也诊了,药也开了就是不见好,宋氏已经托人去请道长来了。
“这….章大人这病怎会来的如此蹊跷?”
宋氏拿着手帕抹泪:“这谁知道,先是宅子里半夜闹蛇,接着老爷就病倒了!”
黄廉倒是还不知道这茬:“宅子里闹蛇?”
宋氏:“可不是嘛,要不然老爷怎么能把好好的宅子腾给那个新来的!”
刘师爷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宋氏也自觉失言有些尴尬。
黄廉疑惑道:“可是,县令搬过去这些天也没听说宅子里有什么不妥啊?!”
宋氏更气了:“那谁知道啊!”
黄廉本想找章高鑫撑腰,没想章高鑫病的连句囫囵话都说不了,只能怏怏的告辞回衙门,再另想它法。
下午一上值,就有人在衙门口击鼓告状,这还是柏清泉上任以来的第一桩案子。击鼓的是位赵姓老伯,在县里出面摊为生,告的是县里的混子李龙和王响。
赵老伯年事已高,柏清泉怜其年迈允其起身说话:“老人家,你为何事击鼓,慢慢讲来!”
赵老伯哭诉道:“这两人平日吃饭从来不给钱,赶上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打砸小老儿的摊位,抢夺小老儿起早贪黑挣的辛苦钱,请大人为小老儿做主啊!”
柏清泉面色肃然:“老人家,你说的此事可有人证?”
赵老伯忙道:“李龙王响宿日游手好闲,百姓街坊深受其苦,大人一问便知!”
柏清泉点点头:“好!”说罢一拍惊堂木:“来人,速速将李龙,王响二人带上堂来,再寻能作证的百姓前来对证!”
衙役领命后不到半个时辰就把李龙,王响以及常在赵老伯面摊吃饭的食客以及受过这二人欺负想要告状的百姓带到了堂上。
李龙,王响为祸乡里已久,但都不过些上不得台面的琐事,之前县令根本不予理会,久而久之两人便有恃无恐,胆子也愈发大起来了。
此案审理并没有什么难度,李龙,王响也承认自己的恶行,只是两人平日游手好闲,白吃白喝,也拿不出银钱来赔偿赵老伯和邻里。
柏清泉:“将他们二人暂且收押,待到周边村子修建水池时让他们去做工挣钱,工钱到时候偿付赵老伯和邻里!”
赵老伯本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前来击鼓,不想新来的县令竟然真的将这两个混人给捉了,当即叩拜直呼:“青天大老爷啊,青天大老爷!”
自那之后,每日都有人来县衙击鼓,有的是邻里纷争,有的是兄弟阋墙,不到半月柏清泉竟然处理了大大小小几十起案子,青天的名声也在邛山县传了开去。
柏清泉算算最近收押的轻案犯跟府衙年轻力壮的衙役,也能够凑成一支队伍了:“没想到难题竟然这么解决了!”
慕容闻洛笑笑:“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
“此时动工还能赶在冬天前挖好水池,引水渠可到明年开春以后再行架设,不过邛山县历来少雨,仅靠这些蓄水池恐怕还不够。”
慕容闻洛靠在柏清泉怀里听着他有力的的心跳道:“别总愁这些事情了!”
柏清泉摸了摸他的脸颊,歉然道:“来了这边还没好好陪你出去走走!邛山县既不热闹也没什么风光,委屈你了!”
慕容闻洛身份特殊,不能像正常官太太一样与其他夫人来往,平时柏清泉在府衙忙公务就只能自己在家打发时间。
慕容闻洛笑道:“这有什么,我乐子可多着呢!”失去他的那些岁月才真真是难熬,如今与那时想必简直犹如天壤。
柏清泉搂着慕容闻洛的手紧了紧:“我明日休沐,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吗?”
慕容闻洛笑着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柏清泉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就这样?”
“我再想想!”慕容闻洛又道:“要不就陪我钓鱼好了!”
柏清泉想了想道:“邛山附近只有北郊有河,不知道好不好钓鱼。”
慕容闻洛笑道:“去什么北郊,就在咱们院子里钓就好!”
“哈哈!”柏清泉失笑道:“学姜太公吗?!”
“一花一世界,可别小看这一方水池。”
柏清泉刚想说话,就觉得身下床板一动,忙不自觉地搂进慕容闻洛,却发现两人不知何时竟置身一片荷叶之上。
荷叶被微风吹动,略一倾斜两人便顺着叶片滑落下来,一只锦鲤从水中跃起又将两人托住,柏清泉这才惊觉自己竟然是在莲池之中。
鱼儿在空中一跃之后便回归水中,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柏清泉和慕容闻洛的衣衫,却丝毫感觉不到凉意,柏清泉惊叹之余也感到十分开怀,正要跟慕容闻洛说话,载着他们的锦鲤猛然一沉潜入水中。
慕容闻洛抬手一划,一道光圈将两人圈住,犹如水中气泡,离开鱼背开始自由自在的在池底遨游,有漂亮的小锦鲤凑过来在他们身边游动,他们穿过池底的水藻,卵石,向着更广阔的空间飘去,柏清泉看见内有珍珠的大蚌正在珊瑚丛中晒太阳,看见成群的鱼虾结伴游过,他还看见巍峨宏伟的水底宫殿,数不清的金银珠贝。
这不是池底而是龙宫。
慕容闻洛正温情脉脉的看着他。
一阵清风拂过,气泡散去,将两人放在了一朵盛开的莲花中。
“开心吗?”慕容闻洛在柏清泉眼中看到了真正的开怀。
“开心!”
慕容闻洛捧着柏清泉的脸亲了亲他:“可是你并不眷恋。”
即便真的感到放松和开心,也能清楚的分辨真实与幻境,从不曾沉溺虚妄的快乐,也并不畏惧痛苦,明明乐园唾手可得,却仍然选择在尘世中继续前行。
柏清泉:“我看到了,感受到了,开心了便不执着了。”
慕容闻洛:“所有事都是这般吗?”
柏清泉垂下眼帘满目情意:“你不是!”
莲花花瓣依次合拢,化作群星璀璨的穹顶,慕容闻洛在星光下如小兽般亲吻柏清泉的脸颊,下颚。既想帮他实现理想又想就此带他离开,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催促他作出决定。
跟我走吧!慕容闻洛深深的看着柏清泉,他相信即便他不说出来柏清泉也能明白。
柏清泉也看着他,平和温柔,他轻轻握住慕容闻洛的手,慕容闻洛明白柏清泉这是把决定权交给了他,在彼此的凝视中,慕容闻洛最终轻叹着闭上了眼,他还是不能也不想勉强这个人。
爱这种东西只会让人变得软弱,可一旦尝过它的滋味便再也戒不掉了。
柏清泉最终与工匠确定好了蓄水池的位置,大小以及来年如何修引水渠能用料最少,最节省成本。衙役与牢房中暂押的轻案犯已经可以凑起一支三十人的队伍,柏清泉决定立刻开始动工。
此次兴修工程由府衙全部出资,虽然用的是收押的轻案犯和衙役,柏清泉也会按情形给予他们一些补贴,但也只是聊表心意,此外一日三餐由公款提供,各个村子如不能派劳动力帮忙,就出些米粮填补伙食,如此,便定下了动工的日子。
只是临到开工前,被选中去开挖水池的衙役大半都闹了肚子,说是下衙后说好一起去喝一杯,不知道哪个菜吃坏了肚子,都请了病假。
柏清泉心中有数,面上不显:“本官父亲在世时曾是大夫,也交过本官几手医术,如今动工在即,衙役们都病了这可如何是好,本官就亲自去看看他们!”
黄廉忙道:“怎劳大人亲自探望!这太不合礼数了!”
这本是黄廉一计,早前章高鑫主事时他们沆瀣一气只管中饱私囊,怎会做这些断案挖池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穷山恶水,没有人脉,便是做出了成绩又有谁能看到?衙役们便也都随着上头敷衍度日,虽没什么油水倒也乐得清闲,自然不愿买柏清泉的帐。
柏清泉:“事急从权,没有什么合不合的!”
黄廉心想,法不责众,你便是真能诊出他们是装的又当如何?!于是便也不再阻拦,叫了两个衙役,带着柏清泉一一前往探问。
那些装病的衙役没想到县令会亲自来探问,更不知道县令还会医术,只是这些人混起来与李龙王响之辈无异,虽然有点心虚,但还是一个个装的有模有样。
柏清泉的医术虽不能相比名医,但诊一般风寒腹痛的小症还是没什么问题,一切过脉便知这些人是无中生有,面上却丝毫不显,待把所有称病的衙役都探访一遍,才一脸沉重的对黄廉道:“黄主簿,这些兄弟们确实病的很重!”
黄廉万万没想到柏清泉竟会如此说,一时间有些愣怔,看来这县令称自己会医术不过是诈自己一把,当下放心下来,点头道:“是,是!”
柏清泉愁道:“开工在即,这可如何是好!”
黄廉立刻顺水推舟:“大人,这一下就病了十来个衙役,一时半会又好不了,不如暂缓动工吧!”
柏清泉:“依黄主簿之见,他们何时能好?”
黄廉道:“这可不好说,说是吃坏了肚子,但看这情形许是有别的事情,您看章大人这都病了快两个月了也不见好!”
柏清泉惊道:“黄主簿的意思是,这些衙役们也可能会一病不起?”
黄廉心中暗笑,是不是一病不起,但看我如何安排了,嘴上却道:“这个下官也说不好!”
柏清泉思虑了片刻后轻叹一声:“既然如此也没有办法了,黄主簿,水池是一定要挖的,如果这些衙役两天内仍无法康复上值,就按规定给遣散费重新招募吧!”
黄廉顿时傻了眼:“这,这….大人,这不合适吧!”
柏清泉无奈道:“章大人身为县丞,久病卧床无法操持公务按理应该上报朝廷允其辞官在家好生休养,但章大人多年为邛山县鞠躬尽瘁劳苦功高,所以本官体恤,但若一直如此也只能忍痛上报了!”
言下之意,以后不必再拿卧病为借口了。
黄廉这才反应过来,柏清泉非但没上当,反而将计就计,让他吃了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