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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询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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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用过早饭,慕容闻洛就陪柏清泉一起回去收拾东西。
柏清泉的院子很小,慕容闻洛却很新奇的每一处都看了一遍。最后他伸手从院子中摘下一片薄荷叶嗅了嗅:“这株薄荷不错,我觉得你会喜欢把它一起带走的。”
柏清泉从屋里回道:“如果可以的话,我确实想把它带走!”
慕容闻洛点点头,院子里的薄荷就不见了。
柏清泉没有太多东西需要收拾,其中最大的部分就是他的书,他把慕容闻洛送的那只湘妃竹做骨的笔小心收进盒子里带上,还有那些宣纸和砚台,之后柏清泉又收拾了一些衣物,尽管慕容闻洛不觉得这些衣服还有被穿到的机会,但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还帮着柏清泉一起收拾。
最后柏清泉拿上了盛着了尘大师所赠的佛珠的盒子。他当着慕容闻洛的面打开那只有些老旧的木头盒子,佛珠零零散散的被包裹在一块干净的布绢里,柏清泉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慕容闻洛,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显然慕容闻洛不准备把自己是如何嫉妒他佩戴别人所赠之物的狭隘心思吐露出来,于是慕容闻洛用一个不怎么真诚的笑容点到为止的表现了歉意:“我可以帮你把它再串起来。”
慕容闻洛一边说着一边把木盒子重新盖好,顺便从柏清泉手中接了过来,就在他准备把这盒子放进包裹中时,忽然眼色一沉看向院门处。
两个身材结实家仆模样的人重重地敲了两下门然后一前一后进了院中。
“柏秀才在吗?!”其中一人高声喊道,另一人则向屋中张望。
“在!”柏清泉一边应声一边走出屋来。
适才喊话的那位冲着柏清泉拱了拱手:“小人是冯员外府上的家丁,我们员外请柏秀才过去一趟。”
柏清泉沉吟道:“不知冯员外是有何事找在下?”经过冯远的事情柏清泉就是再正直坦荡也不得不多些想法了。
那家仆道:“是关于我们家公子的事,您去了就知道了!”
柏清泉闻言更是不解,难道冯远故意失约的事被冯员外知道了?找他前去说和?但看这两个家仆的样子却似乎有些不对。
“柏秀才,跟我们走吧,老爷还等着呢!”家仆显然并没有太多耐心。
就在柏清泉想要答应的时候,慕容闻洛负手走了出来,冷声道:“柏公子今日有事,你们改天再来相请吧!”
“这可不行,我们老爷说了,今日一定要把人带回去!”另一个同来的家仆嚷道。
慕容闻洛向前行了一步,诘问道:“哼,你们老爷是县太爷吗?”
冯员外是曲江首富,镇上无人不看几分面子,便是真的县太爷也都是笑脸相迎,家仆往日哪里受过这般质问,一时之间也有些傻眼:“这….”
慕容闻洛却不打算点到为止:“既然不是,有什么权利说带人就带人?”
柏清泉扯了扯慕容闻洛的衣袖,轻声唤道:“闻洛!”
慕容闻洛则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继续斥责道:“柏公子是秀才出身,就是官员也要礼遇几分,更别说柏公子刚刚参加完乡试不日若是高中,身份更是不同一般,岂是你等可随意招呼的!”
两名家仆骇于慕容闻洛气势,不敢再吭声。
“你们今日且回去吧,柏公子近日都会住在我府上,若有事便来城东紫竹街,只一户人家!”慕容闻洛说罢便甩了甩衣袖,揽着柏清泉转身回屋去了。
柏清泉看着两个家仆离去的身影道:“也许他们真的有事。”
慕容闻洛自然知道他们为何而来:“这不重要,你要学会拒绝,这种事以后会有很多。”
柏清泉摇了摇头:“没必要难为他们,他们不过是来传个话。”
慕容闻洛用拇指轻轻摩挲柏清泉的虎口:“你总是这样好心,可我不想让你屈就。”其实慕容闻洛更想说屈尊。
两天后冯家再次派人前来,不过这次来的不是家仆而是管家,恭恭敬敬的前往慕容闻洛在紫竹街的府上请求见一见柏清泉。
很显然这次冯员外没有贸然行动,他先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位紫竹街新主人的身份背景,得知这位公子是苏州富商之子,父辈曾受过柏大夫的恩惠,故而前来寻访故人,还听说这位公子家中有个妹妹,与柏清泉年纪相当,意欲结亲。
若真是如此,那无论柏清泉能否高中,都不是他可以随意得罪的人了,但冯远是他的独子,如今赶考回来疯疯癫癫,他又不能不问上一问。
管家姓孙,老于世故,被带进宅子里之后一边低眉顺眼的小心走路,一边偷偷观察宅子里的事物,宣儿突然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险些让他惊出汗来,再不敢东张西望。
柏清泉在前厅等着孙管家,慕容闻洛则恹恹的坐在内室屏风后面,他是懒得应付这些无名小卒,也不想柏清泉应付,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柏秀才!”孙管家一进屋就赶忙向柏清泉作揖,又装腔作势的悲怆了两声:“柏秀才,您可一定要跟小人去府上一趟!”
柏清泉赶忙上前扶住孙管家:“孙管家,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还不是因为我家少爷,柏秀才,您竟然不知吗?”孙管家诧异的看着柏清泉。
柏清泉则有些困惑:“我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孙管家?”
孙管家顿了顿才道:“哎,我家少爷不知道怎么了,考着试就突然发了癔症,不管不顾冲出考间,被考官除了名,回来之后也一直神志不清,浑浑噩噩的,这不老爷才让小的来请您去府上,想问问您知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慕容闻洛在内室听了,心里一阵冷笑,恨不得将这管家变成一只不会叫的癞蛤蟆,他就不信冯家人到了此时还不知道冯远的所作所为。
柏清泉吃惊道:“被除名的人是冯远?!”
孙管家这才相信柏清泉是真不知情:“是啊!”
柏清泉神情有些复杂,他默默地向内室看了一眼。
孙管家又道:“柏秀才,您还是跟我去府上一趟吧,我们老爷都快急疯了,您当面跟他说说,这事也算了结了,轿子在外面等着呢!”言下之意这样大家都好交代。
慕容闻洛本想出言讥讽,但鉴于柏清泉适才的那一瞥还是忍住了。
柏清泉温声道:“孙管家,您请先行一步,我跟这间主人说一声便去!”
孙管家见柏清泉应了,立时安下心来:“那小人就在门口等柏秀才!”
柏清泉目送孙管家出了屋子,才转回内室,慕容闻洛仍旧坐在屏风后面,垂着眼帘,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心虚,直到柏清泉站到他身前都没抬眼。
“我随孙管家去一趟冯府,一会儿就回来。”柏清泉道。
“哦。”他果然没问,慕容闻洛心想,这才缓缓抬起眼帘去看他,就见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目光温和澄明,显然心里已然明了。
冯宅也在东城,与紫竹街相隔五六条水道,宅院要更大些,人丁也更多,但却不够精美雅致,冯员外大名冯宪,虽是曲江首富但毕竟是个乡绅,早年也算是白手起家,并没有多少家世积累,因此十分希望儿子能考取一个功名,光耀门楣。
此刻冯员外正在中庭踱步,脸上神情凝重,想来是在为儿子的事发愁。
孙管家带着柏清泉一路急行到了中庭:“老爷,柏秀才来了!”
柏清泉上前作揖:“冯员外!”
冯员外闻言精神一震:“柏秀才,你可来了!”
柏清泉:“不知冯公子现在如何?”
冯员外叹气道:“不能出门不能见光,还一直在说胡话。”
柏清泉又道:“可请大夫来看了?”
冯员外摇头道:“请了,药也一直吃着就是不见好。这不才想请柏贤侄你过来问问明白,我听说当时远儿约了你一同去吴州赶考,却不知这中间出了何种变故啊?!”
柏清泉不知冯员外是真不知道其中曲折还是佯作不知,便道:“那日我起晚了,赶到渡口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时辰,并未能与冯公子同行。”
冯员外:“那你又是如何去的吴州呢?”
柏清泉平和道:“幸得慕容公子相助,慕容公子欲往吴州游玩,便顺路捎我同往,乡试之后,我与慕容公子一起在吴州逛了逛了方才返回曲江。”
“那这几日你可有见到远儿?”
“有,我去府衙点录之时在门口碰到了冯公子,不过只打了个招呼就分开了,之后便没再见过。”
柏清泉所言跟冯远的书童转述的无异,但冯员外显然对于儿子突然疯癫满心疑惑,比起柏清泉,他更在意这个忽然出现的神秘公子:“不知这位慕容公子是.....”
“家父年轻时曾救治过慕容老爷,慕容公子特来曲江想见一见家父表示感谢,不想家父已经离世多年,未能如愿。”
冯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听王全回来说你搬去慕容公子的宅子里了,慕容公子这是要在曲江久住?”
柏清泉坦然道:“慕容公子想要表示一些谢意,便邀我去他宅子上小住几日。”
冯宪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我以前也曾真心实意想要资助贤侄,贤侄都拒绝了,如今倒是愿意接受那位公子的好意,莫不是看不上我冯宪?!”
柏清泉不卑不亢:“冯员外言重了,冯员外的好意,在下一直铭记在心,只是我与慕容家另有渊源。”
冯宪心中一动,难道结亲的事是真的?正要再问,就见门房急匆匆的赶过来:“老爷,外面来了个道长,说能医少爷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