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黄金曼特宁

5、第 5 章

　　杨伶瞒了一部分事实，海难也会翻滚上陆，轻便小舟更容易被海浪掀翻，葬身鱼腹，尸骨都难以找寻，可是战事胶着，再不结束，朝堂还不知道起什么乱子。
　　他带着一小股精兵踏上船板，起了船锚，望着湛蓝大海驶向远方。
　　荣悦见他胸有成竹，心里的不安稍稍减退。
　　杨伶那边传不回消息，杨父这边要佯装败退，引西南叛军离开驻地，实则形成合围之势，以求瓮中捉鳖。
　　一个月，是荣悦能给出的最长的期限，也是杨伶打入敌营，擒贼擒王的关键时期。
　　秋风起，秋意浓，苍绿的梧桐白杨染了枯黄，疫病得到有效控制，洪水大雨逐日退去，留下满目疮痍，批库银，放存粮，兴土木，安抚百姓，重振士气。
　　荣悦压下一封封催促皇帝回朝的奏折，焦急等待一个结果，他用有限的时间维护杨伶的最大特权，只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愿望，望蜀国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荣哥，我回来了！”
　　荣悦从梦中惊醒，手里握着的狼毫在文书上划下墨痕，他苦笑，不过是打了个盹，都能做这样的梦，刚放下纸笔，小兵恰好来报，“有人用箭送来一封信，上呈主上查看。”
　　信封无署名，信纸只有两个字，“三月”。
　　荣悦神色晦暗，盯着那字看了会，问小兵：“听过出云部落吗？”
　　小兵诧异，恭敬答道：“小的多年前听过，出云部落有神女，可用自身交换益处，不过小的从来没见过，不知真假。”
　　不知真假…
　　呵…出云部落的信已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此事莫要告诉他人。”荣悦摆了摆手，小兵出去了。
　　战事比荣悦预想的要结束的快，太上皇的旨意传达下来时，荣悦与杨伶把酒言欢。
　　杨伶生擒了西南王，从他府上搜出赈灾白银，还有这些年贪污受贿造反的黄金，足足三百万两，证据确凿，西南王的清君侧成了荒唐玩笑，不过人头还留着，太上皇在位，轮不到容悦一个小辈评定皇叔的生死。
　　黄叶漫天，杨伶骑马归来，风起，长发舞，如同往年相逢，荣悦笑望他，“总算平安。”
　　杨伶勒紧缰绳，白马嘶鸣，前蹄离地，鬃毛帅气扫过虚空，稳稳着地，他利落翻身下马，快跑两步上前单膝跪地，抱拳道：“臣不负主上嘱托，已活捉西南王，叛军俱降，臣先行报信，愿蜀国长盛万年，永享太平！”
　　周边将士长枪墩地，气势铿锵，“蜀国长盛万年，永享太平！长盛万年，永享太平！”
　　荣悦拉起杨伶，激动不已，“好！好！吾国百万雄师，个个骁勇善战，战无不胜，是蜀国之大幸事，吾心甚慰！战事平，即刻论功行赏！袍泽之谊，铭感五内！”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杨家军是蜀国支柱，杨伶更是荣悦心悦之人，如果时间来得及，他们还有好多话要说…
　　“荣哥，差不多明日正午他们会押解西南王回营，有的事臣没来得及问，或许有散兵，荣哥问问吧。”
　　荣悦放下一本奏疏，心不在焉得应了声，“…嗯。”
　　杨伶见他操劳案牍，眉头紧锁，便趴在他肩上看那些文章，不管他能不能解决，也想为荣悦分担一些压力。谁知他刚歪头看去，荣悦就把奏折一合放在一旁，起身道：“天色不早，我们睡吧。”
　　杨伶问：“奏折看完了？”
　　荣悦捏捏眉心，困乏道：“总之没有什么大事，明日再看也是一样，好了，一个多月不见，不要管那些杂事了。”他走上前，拥住杨伶，杨伶脱了那身坚硬盔甲，人也柔和放松了不少，不像是大将军，倒像是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哥哥，荣悦捏捏他的臂膀，紧实的肌肉下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杨伶却轻轻哼了声。
　　荣悦心中一紧，“受伤了？严重吗？”他立刻扒开衣服查看伤口，白皙的肤色已晒成了小麦色，只见大臂处一处剐蹭伤口，五寸长，三寸深，皮肉翻出，创口泛白无血色，荣悦心疼，“是怎么回事？这是中毒吗？”
　　杨伶安抚道：“行船途中遇急浪，被树枝蹭过，其实无碍，荣哥莫要担心。”
　　“血肉泛白，哪里无大碍了？”
　　杨伶万分羞愧，轻言细语地解释：“本想包扎一下，可碰巧与敌兵正面相迎，来不及，只好跳水暂避锋芒，泡的时间久了，就成这样了。这是我的失误，下次不会了。”
　　□□悦若有所思，小心抚过伤口，低声喃喃：“若你不是将军，或许不会受这么多伤…”
　　杨伶抬起荣悦下巴，在唇上轻啄，“那就要荣哥励精图治，这样百姓安居，将士也可卸甲归田…”
　　荣悦看着杨伶完全信任包容的眼神，不期然想到与布灵做的交易，神色躲闪，就听杨伶继续说：“可我也不希望荣哥太过操劳，天下那么多事，怎么可能处理得完，是不是？所以…”
　　荣悦终于舍得放开眉头，笑问：“所以…？”
　　“本将军想用这个伤换荣哥陪我一晚，皇上答不答应？”
　　“…”杨伶没有给荣悦回答的机会，摸着他的后颈就吻了上去，吻得细细密密，小心温柔，或许有些安慰的意思，自从出了那个小部落，荣悦愁绪日日加深，杨伶也能看出来，不单是奏折的烦事，小部落的布灵说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荣悦向来对他不防备，有的事却瞒着不说，难保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他的唇张开一条缝，杨伶从善如流钻了进去，揪着舌头吞吐，扫过牙与喉咙，喘息也加重。二人脸上都生了红，该起的地方顶着对方，荣悦舌根被钳制，说不出话来，只好推着杨伶挪到床边，后来的情况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床单沾了湿，身、下皱巴巴一团，响动一直到半夜才停，月亮早已上了枝头。
　　无人敢来打扰，守卫森严的营地里，士兵各司其职，杨父还是不同意，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将来是福是祸，总该他自己承担。
　　杨伶继承了杨父的军事指挥才能，说的话也颇具可信度，二人磨蹭到午间才起，主要原因还是西南王被送回来，吵着要见荣悦。
　　荣悦与杨伶肩并肩，闭眼回想了下和这位皇叔的交情，他们没见几面，封太子前皇叔已经去了西南封地，偶尔几次年关才奉旨回京，恭恭敬敬，不带兵不带马，算是最让他省心的王爷了，造反也出乎意料，实在有必要见一面。
　　他松开手，起身穿衣，腰间酸疼不容小觑，他暗戳戳瞪了杨伶一眼，谁知又被他拉回去，伏在他胸前，腰腿间连受折磨，荣悦不满掐了杨伶侧腰，腰间无赘肉，腹肌掐不住，只能张嘴厮磨，口中挑逗，杨伶疼得抽气，翻身把荣悦压在身、下，顶了顶，嬉笑着威胁：“别去了好不好，再来一次？”
　　荣悦皮笑肉不笑：“朕还要去见王爷，小将军，精力旺盛的话，不如把南国，匈奴，月氏都收了？朕封你做镇国大将军？”
　　杨伶不情愿放开了手，直言道：“荣哥不做皇帝就好了，咱们想躺多久躺多久…唉，做皇帝好累…”
　　荣悦拿衣服的手顿了顿，装作无意说道：“做皇帝确实很累，我不做了，小将军养我吗？”
　　杨伶也坐起来，笑眯了眼，“养啊，到时候我带你回边城，去见我娘，备好礼，八抬大轿把你迎回家，做我娘子！流水宴摆上三天，让边城的兄弟都看看我的新娘！”
　　荣悦被逗笑，“小将军这么着急，嗯…也是，到了嫁娶之龄了，边城是不是还有红颜知己等着呢？”
　　杨伶郑重其事，“没有，我都给她们说清楚了，我的意中人又凶又位高权重，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容不得别人插足，娘问过好几次了，荣哥什么时候才能嫁给我啊？”
　　荣悦点头赞同，不过只赞同了一半，他问：“我是位高权重，又哪里凶了？小将军如此污蔑我名誉，就不怕我不嫁了？”
　　杨伶眼睛一亮，“荣哥是答应我了吗？”
　　荣悦但笑不语，慢慢穿好衣服，去见西南王。
　　西南王带着镣铐，坐于囚车上，身着囚衣，还算干净，荣悦在远处看了一会，走上前，“皇叔找朕，何事？”
　　西南王缓缓抬眼，像小时候那样微笑，“阿容，过来让皇叔看看…”
　　侍卫拔出剑挡在荣悦身前，戒备道：“主上小心。”
　　荣悦思索着，见西南王双手无利刃，便靠近了点，他们之间隔着木栅栏，镣铐哗啦作响，极大限制了西南王的行动范围，只有手指在不停地动。
　　西南王瞧看许久，在荣悦不耐烦转头时，西南王的笑意也敛去了，“我曾以为他有你一个就够了…”
　　荣悦不解，直觉有关皇家秘辛，摆手让旁人退后三步。
　　西南王继续道：“…他又有一个了…恐怕你还不知道…”
　　荣悦回想密信里的消息，问：“皇叔便是因为这个造反吗？可就算再有一个，他也不是你的。”
　　西南王垂下眼，苦笑叹息：“我这不是败了吗…你与他那么像，可他还有其他的…”他突然站起，扒着栅栏，几根手指拉开荣悦的一点衣领，眸中震惊，艳羡，终归成一滩死水，“是男子？你不像他…”
　　荣悦止住上前保护的侍卫，又问：“回去见他吗？”
　　西南王摇头，又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手掌大小的玉牌，伸出栅栏外，“你杀了我，趁你还有这个权力，给他这个，保你一命。”
　　荣悦坦然接过玉牌，他确实需要这个，于是他告诉西南王一个秘密，“我也不是他的。”
　　西南王的眼珠机械动了动，嘴角扯了扯似乎要露出点笑意，可依旧灰败，不发一言。
　　荣悦转身就走，与将军们商议后续之事，拔营回宫。

　　又一个月，他们班师回朝，荣悦在去太上皇殿的路上，遇见了一个五岁的男孩，摇头晃脑背治国策，小孩身边的侍卫比他的还多，见他来了，更是提起十二分的警惕，荣悦笑了两声，继续往前。
　　子不语怪力乱神，与布灵的交易是大势所趋。
　　内忧外患已解，论功行赏过后，杨家军回去了边城，接下来皇帝俞容绘病重，由太上皇监国，缠绵病榻半个月，皇帝病逝，太上皇定了个五岁小童为新帝，命一荣姓大臣为辅佐，待新帝成年后还政，自己则云游四海，把玉牌赠还某个人。
　　杨伶没有等多久，冬日的第一场雪，下在迎亲日，喜婆说瑞雪兆丰年，幸福连年，杨将军只觉得激动喜悦，新娘问，自己无官无职，是个土匪头子，既凶还不好伺候，穿金戴银，每日都要山珍海味，杨伶能不能养他，杨伶把人抱上白马，迎着纷然雪花，答：“财色都给你，你归我。”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能不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