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风云》九熙

5、海选意外

　　一夜没睡，起了个大早，靳若澄抱着十件衣服倒了三班车，花了两个小时才终于赶到大华国际传媒，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排在她前面的女孩有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有些紧张，脚直打哆嗦，她悄悄地告诉靳若澄：“听说正赛只有二十个名额，报名的估计会超过两千个，百分之一的比率，他们看起来都好强。”
　　“别担心，对自己有信心，不用管别人怎么样。”靳若澄安慰她的同时也给自己打气，刚看到这个阵势，她也小小的恐慌了一下。
　　填好了报名表，她们先进入顶楼的大厅就坐，等报到他们的名字就可以进会议厅面对评委展示自己的作品了。真人秀的节目特点就是哪里都会有摄像头，大厅里也不例外，靳若澄数了数，一共有十八台摄像机，真算得是无孔不入了。
　　时尚圈的人都有强烈的表现欲，候场的时候大家都讨论开了，一些选手开始互相展示自己的作品，看了几个人的作品后靳若澄发现自己果然还是井中之蛙，在场的人都特色鲜明，实力不俗。
　　“你的作品呢？不拿出来分享一下？”说话的是一个头发挑染成棕红色的酷哥，他说他叫Zero，声音低沉。
　　靳若澄也没有不好意思，爽快地点点头：“当然可以。”她小心翼翼地摘下包装纸，一件件地挂在主办方准备好的衣架上。为了这次比赛，她精心挑选了十件不同材质的作品，与一些设计师醉心于剪裁的艺术不同，她更偏向于表现材质的特性，样式是为了体现布料的美感。等到全部挂好，她抬起脸发现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怎么了？”
　　没有人说话，她开始怀疑难道自己的作品在专业人士面前这么不堪入目吗？
　　片刻后，那个酷哥吐出两个字：“不错。”一片掌声响起，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放下一颗心，靳若澄捶了捶胸口——自己吓自己。
　　靳若澄的号码排在很后面，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她抱着收好的衣服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坐着，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多喝了两口水，想要去厕所。她问了卫生间的位置，然后想把衣服寄存在工作人员那里，却被告知不可以寄存，只好带着衣服进了卫生间。大华国际传媒可真是一家阔气的公司，看着比她和小鱼住的地下室还要大几倍的卫生间，靳若澄感叹了一下贫富差距。因为拿着那么多的东西不方便，她只好把衣服都放在洗手池的台面上，然后进了隔间。
　　两分钟后，解决完负担的她轻松地走出来，却发现台面上已然空空如也。怎么回事？她冲过去上下检查了几遍，什么也没有了，她刚才堆在那里的外套西服、纱裙长裤，一件也没有。不翼而飞，还是有人偷了？她没办法再想下去，因为很快就要轮到她了，没有衣服，她不可能过得了海选。
　　她冲出去找了工作人员，问他们有没有看见自己的衣服，对方只是摇摇头表示遗憾，大厅里的候场选手们也都为她着急，却也没有人见到衣服究竟去了哪里。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能为力，难道只能等死？摄像头闯进了她的视线里，没错，还有摄像头，她再度去找工作人员：“如果调出刚才拍下来的画面，不就能知道衣服去哪了吗？”
　　对方对她的异想天开表示无奈：“小姐，卫生间里是不会有摄像头的，那是违法的。”
　　“怎么回事？”低沉的男音在她背后响起。
　　“蒋先生。”工作人员立刻鞠躬问好。
　　蒋学柏？靳若澄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最后的一根稻草，她急切地说：“蒋先生，我带来的设计作品刚才在卫生间里丢失了，不知道贵公司可以不可以帮助我寻找呢？”
　　蒋学柏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她很年轻，也很美丽，即使是求助的时候说话的口气依然不卑不亢，他欣赏她，却依旧拒绝了她：“不好意思，这件事是由于你自己的疏忽，我们没有帮助你的义务，否则是对其他选手的不公平。”
　　这下是真的打碎了所有可能性，靳若澄咬住下嘴唇，把眼泪生生的逼了回去。
　　“189号，靳若澄。”会议厅的门开了，里面开始唤她的名字。
　　高跟靴在地上流畅地转过一百八十度，她昂起头颅，走向那扇门。
　　“祝你好运。”蒋学柏的声音响起在背后。
　　“谢谢。”她半侧过脸，冷冷地感谢他的祝福。
　　“你觉得她会通过吗？”左青挽着他的手臂问。
　　蒋学柏看着心爱的女人，即使她开始衰老却依旧令他沉迷：“没有作品的设计师，怎样才能通过？”
　　“我倒觉得她可以。”左青耳边的碎钻闪烁，“因为她身上有着青春的无畏。”

　　人的一生就是在拉开一扇接一扇的门，进去之前你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但是无论如何，你一定会走出来。
　　站在会议厅的门口，靳若澄已经下了决心，即使失败，她也要有尊严地走出来。
　　“天桥风云”的主持人竟然是季白，节目的时间正好是时装界的休息期，他利用这段空档兼职主持人，被骞骞嘲笑为“男模海蒂”。靳若澄经过他身边时瞪了他一眼，季白摸不着头脑：自己认识这个人吗？有惹过她吗？诧异归诧异，他还是尽职地做好介绍工作：“靳若澄，21岁，职业是……自由工作者，天蝎座，梦想举办一场完美的秀。”
　　评委席上是，作为设计师代表的骞骞，作为造型师代表的程墨，还有作为明星代表的董琳，既然请不动许绯然，近期人气大涨的董琳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靳若澄和程墨都认出了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又立刻明智地装作从来不认识。骞骞上下打量了一下靳若澄，拿着羽毛笔在耳边搔了几下：“毕业于什么学校？”
　　“我没有在专业的院校学习过？”
　　“那么有什么指导老师吗？”
　　“也没有。”
　　“呵。”骞骞从鼻腔里发出这声讥笑，他向来是不相信这种野路子的水平，“可以开始了，展示一下你的作品吧。”
　　“我的作品……”靳若澄停顿了一下，把散落在胸前的长发拨到脑后：“就是我身上这套。上身的西装为OL设计，小翻领，没有做扣子，用的是斜拉链，腰线做低了一寸，强调的是腋下到腰部的蝙蝠袖。”她脱下外套，“衬里的黑色衬衫，珠片都是手工缝制，背后则是镂空的半透明蕾丝设计。”当她转过身时不意外地听到了骞骞的称赞声：“裤子是十二层雪纺抽纱，膝盖处做了特别的褶皱，至于靴子……八十块的买的。”
　　骞骞的鹅毛笔在空中划了一个曲线：“别的呢？”
　　“没有别的了。”靳若澄一直知道自己的脸皮不算薄，却没想到原来可以厚到这个地步，说出这句话时仿佛理所当然。
　　“没有了！”骞骞瞪大眼睛，“虽然你身上的很棒，但是我不会因为一套衣服就让你通过的，这样根本看不出来你是真的有天赋，还灵机只能动一次的庸才。我说‘No’！”说完后按下了红灯。
　　按照比赛规则，如果三盏绿灯，她可以直接晋级，两盏绿灯就待定，否则就会被淘汰。董琳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按下绿灯：“我喜欢你身上的衣服。”
　　靳若澄呼出一口气，又把目光投向程墨，这个冷面的评委毫不犹豫地按下绿灯，一句评语也没有。
　　“真是奇迹，我们只有一件衣服的选手居然没有被直接淘汰，而是进入了待定区，靳若澄，你今天运气可真不错。”季白及时的串场。
　　运气不错？哪壶不开你偏提哪壶。靳若澄又用眼神杀了一次季白。
　　不过至少她没有哭哭啼啼地向评委和全国观众抱怨自己的遭遇，因为她讨厌被人同情。
　　“你怎么会放她过啊，你平时不是最讨厌准备不足的人吗？”骞骞不理解朋友的做法。
　　“因为她已经向我展示过一个设计师应该具备的素质和才能了。”程墨简洁地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