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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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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七娘回来了?”
扶苳人还没踏入院门,耳边便传来老太太慈爱的声音。
扶苳在家中列第七,上头有五兄一姊,胞姐扶灵列第六,家中少有女儿,扶苳作为长房最小的女儿自小便受老太太喜爱。
扶苳皱了皱秀气的眉头,边说边上前从嬷嬷手里接过老太太的手搀扶着。
“祖母,都说了不许在外头等我,今日落雪,您前阵子风寒还未痊愈,怎么……”
“我们小七又数落我这个老婆子咯……”
老夫人嘴上说着,眼底却带着笑意。
一旁的嬷嬷跟着笑了起来。
“老太太是有福之人,儿孙一个个的都如此孝顺,老奴瞧着当真是羡慕极了。”
扶苳听了腼腆笑了笑,替老太太提着衣袍,怕沾了雪。
“我们小七这么好,真不知未来会便宜了哪家少年郎呀……”
老太太的话意有所指,说的话令扶苳心底颤了颤。
“谁都占不到便宜,孙女要一直赖在祖母身边,祖母可不许烦我。”
“那怎么行?女儿家不嫁人可是会被别人笑话的。”
老夫人说完轻轻拍了拍扶苳的手,末了又叹了口气。“也不知你阿姊在宫里如何了,算算日子,再过几日秀女便要面圣了,我倒是希望她落选了回家,寻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嫁了,也好过待在后宫那般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说着说着,老太太竟流起了泪。
一旁的嬷嬷急匆匆递上了帕子,“老夫人莫要再伤心了,六姑娘如此聪慧,定是能从容应对的。”
“祖母莫哭,待会父亲下朝回来了我便去问问,阿姊定是能平安归家的!”
老夫人得到了些宽慰,眼泪算是止住了。
“不提这个了,小七此去太华寺可有收获?”
收获?
扶苳愣了愣。
收获倒是没有,还平白丢了诚心所求的……
糟了!
护身符没拿。
她与那人约定好了放在太华寺后山石像旁的,先前燕昀在竟令她忘了这事。
“祖母,我忽而想起落了东西在太华寺,我得回去一趟,晚饭不必等我用了!”
小姑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老太太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便溜走了。
罢了,随她去吧,左右也恣意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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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风雪交加。
太华寺离京城有两个时辰的车程,今日这一来一去的惹得扶苳在马车内泛起了困。
身旁的阿黎还在嘟囔“小姐,何物如此重要,如此风雪可是危险得很。”
“无事,出府时祖母特意派了吴叔来策马,吴叔在扶家当了三十年马夫,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声音越来越小,好像马上便要睡着了。
阿黎没看见,自顾自继续说着“话虽如此,可我看窗外雪又下大了……”阿黎越想越怕,微微掀开帘子对着外头策马的吴叔说“吴叔,咱到哪了?”
“半山腰了,还差大半个时辰到太华寺呢。”
阿黎一听还要半个时辰,再抬头望了望空中鹅毛般的大雪“雪落得这般大,马儿可还跑得动?”
吴叔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凝重“不好说,这匹马跟着我跑了这么多年,今儿这般大雪倒还是头一回跑。”
阿黎心里隐隐不安,回头低声问昏昏欲睡的扶苳“小姐,要不咱们在此地稍作休整,等雪小些了再赶路?”
扶苳没答,看着像是睡着了。
阿黎再急切也不会打搅主子睡觉,只能自己在心底暗自盘算着。
今夜怕是回不去了,亏得车底备有一套小姐的衣裳,今日怕是只能在太华寺借宿一晚,明早再做打算了。
马车依旧赶着路,一行三人再未发出声响。
忽而,头顶上方传来巨响,赶车的吴叔心下暗道“不好”。
“小姐快出来,怕是雪崩了,快些进前面那个山洞!”
吴叔这声喊醒了扶苳,她拉着惊魂未定的阿黎迅速掀开帘子,歪头望了望山顶。
雪气袭来之速远比她想象中来得快,如今距她们不过一里地了。
扶苳急红了眼睛,尚书府娇滴滴的七娘子自小便被家人捧在手心,哪见过这等场面。
见女孩愣在原地,阿黎拉着她的手发了疯似得跟着吴叔。
前头约莫五十米处有个小山洞,可雪块滑落之速远比她们想象中要快,阿黎自幼干活长大,脚步比扶苳快上许多。
可此刻阿黎拉着她跑,脚程慢上不少,如此下来,她们二人都到不了前头的山洞。
更何况,前头的吴叔还频频回头催促她们,脚步也慢了许多。
听着头顶的雪块声越来越大,扶苳没敢再抬头看,此时她与阿黎距洞口不过三丈。
扶苳思索了几秒,随即挣脱开阿黎的手,用力把她往前推。“快走!不要管我。”
阿黎踉跄了几好步,被扶苳推到了洞口外。“娘子……”
此时头顶已有雪块落下,零星的雪块击中了扶苳,瘦弱的少女摔落在地。
阿黎急切地想出去拉扶苳,可手还没伸出去,扶苳便被身后出来的一道黑影拖了进来。
在那一秒,扶苳设想过许多死的可能,却独独没想到自己会活下来。
木香掺着雪花的味道,给他冰冷的怀抱更添一分凛冽,扶苳在他怀中再次抬眼望他。
这次他揭下了掩面的黑布条,但扶苳第一眼仍望向了他的眼睛。
好一副朗目疏眉,眼眸里藏着些少年郎独有桀骜,她的长发落了几根在他薄薄的唇上,俊脸上被雪块划伤了几道,渗了些血,可他似乎并未觉。
扶苳缓过神后,从袖中取出帕子,下意识想为他擦去脸上的血,手凑近他的脸方觉不妥,只能默默收回了手中的帕子。
男子把她抱进了山洞里,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阿黎和吴叔,扶苳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才憋出一句。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他闻言眉眼微动,却未答她,行至山洞深处才放她下来。
刚落地,扶苳有些没站稳,眼看险些就要摔倒了,那双手又扶住了她。
“当心。”
声似山间松,淡漠了些。
“娘子,你受伤了!”阿黎从那男子手中接过扶苳的手,看见她额间的血不禁惊呼。
扶苳抬手摸了摸额间,果然一片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