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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太康二十七年冬,京城竟落得一场大雪,雪势之大如鹅毛,飘洒于空中,落于太华寺的屋檐上。

      佛堂正殿空荡寂静,却有一女长跪于佛祖面前,她眼角含着泪,眼底是化不开的悲伤。

      “佛祖在上,小女扶苳愿折寿数十年,换以娘亲病痛痊愈,从此无灾。”
      空荡的殿宇回荡着她的声音,她孱弱地跪在冰冷的地上,她刻意挪开了护膝的软垫,以示她为母求得恩典的诚心。

      她出生于京城赫赫有名的扶家,她的父亲扶呈乃扶家第九代家主,是当朝的户部尚书,扶家第八代家主扶太师更是当朝文官之首。
      她是扶家第九代幺女,生母是扶大夫人身边伺候洒扫的丫鬟容心,因容貌可人被扶家主收为通房丫头。
      容心的模样看起来极好生养,故一直受扶老夫人庇佑。收入房一年后便诞下了扶家大姑娘扶灵,虽生下的是女儿,却是扶尚书这房的第一个女儿,扶尚书已有五个儿子,故而一直盼女,容心母凭女贵,因此被抬为了姨娘。

      再过几年,容心又诞下一女,因此女生于严冬,生产时正值大雪之日,故取名为扶苳,因出生时天边皎月朗朗,故得小字玥。

      扶苳只身一人带着侍女阿黎来到了距京城数十里开外的太华寺为母祈福,因大雪封路,拉车的马儿跑不动,扶苳只得在太华寺过夜。
      阿黎和寺中的小师傅去领斋饭了,今日大雪纷飞,佛堂里仅扶苳一人,她独自跪在佛祖面前,嘴里念着背得滚瓜烂熟的佛经。

      扶苳的生母容姨娘早些日子染上了风寒,从此卧病不起,看病的大夫说此次风寒来得凶,引发了早些年生产落下的毛病,这些年被大夫人明里暗里打压得紧,容姨娘产后没能好好休养,便大病了这一场,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也只能看造化了。

      佛殿外传来异动,似有风声拂门,扶苳一心求佛,没注意到周围的异常。

      冬日里天黑得早,先前有僧人细心提早为佛堂点了烛火,此时殿内灯火通明,扶苳紧闭着眼睛,嘴里还轻声念着佛经。

      一阵风吹来,灭了殿内的烛火,扶苳心诚,仍旧未能发觉。

      忽而身边传来响声,不大,却足以令扶苳发现。

      入眼可见的是锋利的刀刃,持刀之人剑眉星目,小声喘着气,扶苳定睛一看,此人身负重伤,却仍持刀对她。
      “别出声,否则刀剑无眼。”
      他的声音似天边霜雪,冻得人心慌。

      扶苳自小养在深闺中,哪见过这等场面。

      眼眶隐隐泛红,却依旧不敢出声,她害怕。
      她怕自己发出声音来,下一秒便没了命见娘亲。

      男子的眼神环顾着四周,门外有兵刃相交的声音,他的刀架在扶苳细白的脖子上,脖间微微泛红。

      他拉着扶苳躲在佛像后,黑色的布条蒙住了他的脸,扶苳偷偷看了眼他的眼睛,是一双薄情眼,鼻梁高耸,黑布条微微被风吹起,他流畅的下颌线若隐若现。

      扶苳没敢多看,她在心底暗暗感慨,这位公子当真是好看。

      脖间的疼痛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佛像后的空间小得可怜,她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她觉得不妥,微微挪开了些。

      “别动。”他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手里的刀刃更近了一分。

      扶苳此刻的心情复杂极了,及害怕又害羞的。

      “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扶苳的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见了。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松开了拉着她手臂的手。
      “我无意伤人,今日你若助我逃脱,来日我必将报答。”

      扶苳捏了捏袖口,发出的声音似小兽“我出去引开他们,你找机会逃走吧。”

      男子闻言思量了少顷,缓缓卸下了手里的刀刃。

      扶苳轻轻摸了摸被刀刃压得发红的脖颈,还没来得起松口气,那人忽而徒手捏住她的脖子,眼眸透出丝丝淡漠。“你若欺瞒我又当如何?”

      女孩的眼泪忽而就流了出来,她一向怕疼,泪水顺着娇美的脸颊落在男子的手背上,他忽而觉得好烫。

      “公子,此物予你。”她哽咽着拽下腰间的护身符。“这是小女子为娘亲跪拜许久才求得的护身符,此符于我胜过生命,若成功祝你脱险,烦请你离开太华寺后将此符置于后山石像旁……”

      闻此言,男人手劲儿松了些。

      扶苳挣脱开了桎梏后踉跄了几步,理了理被弄乱的衣物与发鬓,徐徐跪回了佛像前。

      半晌后,官兵破门而入,团团围住扶苳。

      为首之人正是大理寺卿之子燕昀,少年眉眼凝重,话语掷地有声“把刀收了。”

      刀剑入鞘的声音随之此起彼伏。

      扶苳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眼,回头寻声。

      “阿苳!你怎会在此?”
      燕昀话语急促,眉眼间有些焦急。

      “我来为娘亲求符。”女孩乖巧答话,看不出一丝破绽。

      “可曾见一黑衣男子入内?”

      “未曾。”

      燕昀闻言后不疑有他,随之命周围官兵去别处搜寻。

      一群人走得利索,燕昀却没走,他缓步走到了扶苳身边跪着。

      “子渊哥哥,起身吧。”
      扶苳看了眼身旁的燕昀,双手合十着闭上眼。

      子渊是燕昀的表字,他出生那日当今圣上赐下的,此等荣耀大齐仅燕昀一人。

      “缘何?”少年不解,偷偷看着身旁的女孩。

      “男儿膝下有黄金,子渊哥哥应当懂的。”

      “我不懂,阿苳。”

      女孩没再说话,屋内并未关门,冷风夹着雪吹进屋子,冻得扶苳缩了缩脖子。

      “走吧阿苳,我命人开了一小道山路,让他们送你回家吧。”燕昀取下大氅披在女孩身上,毛茸茸的很舒服。

      扶苳下意识想拒绝,她怕发愿不够诚心,娘亲的病不能治好。
      脖颈处传来细微的疼痛,她忽而想起佛像后那人,罢了,今日她行了善,福报定能积在娘亲身上,如此,娘亲定能痊愈。

      她缓缓起身,取下了燕昀的大氅还给他。
      “你穿上吧子渊哥哥,外头冻,我不冷。”

      少年拗不过她,抿抿唇却还是乖乖穿上了大氅,几步变跟上了先行一步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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