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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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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城言看着眼前阔别已久的月姬楼,其实朦月基本上所有的青楼龟府都被查封,但它却能长立于此,甚至还接揽了龟府的活,比以往更奢靡放d。
白玉阶,黄金砖,珍珠帘,珊瑚更是弃置迤逦。
娇美冷艳,放浪热情,各式各样的美丽女子穿着绫罗绸缎,轻纱锦衣,伴着绘有月桂的彩色灯笼,摇曳身姿,轻歌曼舞,搂着形形色色的男人,笑语晏晏,仿佛这就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这就是人间天堂。
神城言几乎是习惯的换上了往昔孟浪的笑,脚步也开始飘摇。花见看着变化如此明显的他,也勾了勾唇,风流极了。
穿着购置的新衣,神城言还是选择喜爱的青色,先前的阔袖早已过时,他不习惯的松了松禁窄的袖口,腰上系着为符合纨绔形象的暖玉腰带,长袍也换成绣有莲状暗纹的白绸裤子,脚踏白底灰面的长靴,本应英气十足的少年郎装束被他松散的发和苍白的脸显得像纵欲过度的世家公子。
花见还是穿着那件黑色里衣,外披是骚气的绛紫,还有金线绣的鹤纹,当真是霸气又撩人的富贵样子。腰带松开系在身后,薄薄的里衣下隐约是肌肉的纹路,冷棕的发半散在脑后,即便易容后的脸较为清朗,可眼波初的风情,怕是连最会勾人的小倌都不如他。
两人一进门,花见就给身边一个J女一锭白银,一下子就把老鸨给引来,神城言看着风韵不减当年的性感女人,百感交集。
“我们兄弟一入此地,就听闻这曾出过一仙女的传闻……”
花见笑盈盈的说道,很是上道的又递了块金锭,老鸨握着沉甸甸的金子,笑得和花一样,立刻回道,“那可不,四年前一个秋天,当时的月姬夭夭在陪着贵客,突然就奔月成仙了,哦呵呵,神奇呢不是?”
神城言皱眉听着,“那请问这位贵客是……”
“神城颜公子到!”
神城言听着这犹如喊“皇上驾到”的喊声,回过头去,看见了那个“神城颜”。
一如当初的他一样踏着浓郁暮色而来,身边带着一个侍从,缓步轻移,穿着神城家的青色白莲服,及冠的族长在白莲旁又用金线包边,头发用玉冠束起,倒像个正人君子。身高比神城言略高一点,五官也比他更成熟,脸上的笑倒是与他如出一辙,混迹于花柳场所老道的样子。最令他不可置信的,是那双浅翠色眸子。
若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花见找的人是谁,那就白活了这么久,而看到花见打量他的眼神,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说吧,想怎样?” 大不了一死。
花见这时却笑了起来,虽然他挺恼怒他这么无趣,“既然来了这里,为何不请教你这个高手带我玩乐呢?”虽然这么说着,却跟上了神城颜的脚步,神城言自知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也跟了上去。
神城言没想到四年过去,“自己”的性取向都变了,往日只是与女子逢场作戏的他现在竟与一男子厮混。
神城颜侧卧在长椅上,看着眼前抚琴的白衣男子,虽是白衣,可眼底的抹一抹媚态让白衣都染上了欲迎还拒的感觉。
“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那白衣男子弹唱着,尾音上扬,有股花见的意味,但声声压抑,却是动情的悲。
花见从窗的侧缝里看着,平日骄纵疏狂的脸上此时却是悲凉,神城言看着他几乎欲泣的表情,不知所措。
神城言看着神城颜,想从他的脸上找到如他过去那种淡漠,结果发现那不是流连花丛的“神城言”,而是情真意切的“神城颜”。他看着那白衣男子,明显也是情至深处的凝视,翠色眼里满是情欲,终于像是受不了般,将白衣男子拉起,两人深吻忘我。
虽然现在以好男风为尚,但神城言还是不明白、也受不了这个“自己”为什么喜欢上男的了,他以为以他的个性应是在大局稳定后娶一个对他有利的女子为妻,虽然不一定会爱,但也会温柔相待,怎么也不会和男人厮混,给自己的前程留下这么不可磨灭的绊脚石。可事实就摆在他眼前,这个神城颜不管是怎么回事,但看来就是他的替代,以他的形象存在,可……这又算什么?
神城言别过头,听着屋里两人的喘息,发现自己居然没那么恶心,不由得自嘲。花见看着神城言低头讽刺的模样、他眼里的冷清,兀的怒意冲上心头,猛的抓住神城言的肩,恶狠狠道:“怎么?没有什么感觉吗?”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神城言吃痛皱眉,不甘示弱的瞪着花见。
花见看着神城言不加掩饰的厌恶,怔了怔,手也松开。
神城言不愧为颜暮的转世,何其相似,他也曾这么回过他。那独一无二的翠色眼中是愤恨,是不甘,是杀意,是因药物而产生的欲望,唯独没有他想看到的爱与示弱,那人就算是死,也不曾向他低头。
花见很清楚屋里那个只是个傀儡,更清楚是谁做出来的,毕竟那没有颜暮一丝神韵的眼睛只能唬过那些凡人。
“走吧。”花见对神城言道,转身下楼。
神城言活动着自己的肩,看着花见飞快远去的背影,眉头越锁越深,终是跟了上去。
朦月的夜也是热闹喧哗的,放眼雕梁画栋,灯烛火光将整条街的夜空照的如白昼,形形色色的人行于街铺之间,叫卖声不绝于耳。神城言与花见并肩走着,手不时碰到花见宽大的袖子,他自是不在意,可于花见来说,却是暧昧至极。每次触碰,花见都要用余光瞥一眼神城言,可再怎么看都看不到自己想看到的,顿时恶意上头,对神城言道:
“我会杀了你的。”
“何故?”
没有预想中的惊吓,连脸色都不曾变过,好像早已知道了一样,可那句“何故”确是戳到了花见的心窝上,何故呢何故?为一个从来只是利用自己的人,为一个从来只想杀了自己的人,何故救他,何故爱他,何故费尽心机?
“因为宿命。”花见低声道,也像是回答自己。神城言向他看去,只觉神色憔悴,可那宿命,他是怎么也不信的。什么宿命?宿命就是让他死?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胸口蓦然烦躁,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不远处的小巷内一声呼救打断,是神城颜。
神城言和花见立刻寻声跑去,这是个机会。
狭窄的巷中,两边的墙壁甚高,月光难入分毫,只有隐约的烛火将墙壁凸起处衬得绯红,比满地的血还要艳三分,着实是个杀人的好地方。神城颜看到花见与神城言,以为是呼救终于又用,把剑从前来刺杀的人身体里拔出,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就被神城言一剑封喉,连反应都没有。神城言看着剩下穿着夜行衣的家伙,一眼就看穿他们不是普通刺客,看了眼花见,双手结印释放灵力,催动钟见直接斩杀。
神城颜的“尸体”慢慢化作一截月桂枝,神城言看着那截木头,“怪不得那么蠢笨,原来是段木头”。
“和聪明人打交就是轻松。”花见笑道,眼中却是试探的意味。
神城言冷眼看着他,不知为何,刚刚好像和花见心有灵犀般,甚至连眼神交换都不用,就知道他的打算——杀了神城颜,“取而代之”。多有意思啊,做回自己居然还要用取而代之这个词。
神城言想了想神城颜的样子,将自己的脸又改变一番,捡起地上的衣服,毫不避讳地快速换上,再一看就是神城颜的模样,不,比那个假货还要灵动,还要英气逼人。
“你想杀我,我无法反抗,但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至少等家族事务安排好后,否则,我会倾尽一切玉石俱焚。”
神城言说完后花见才意识到这好像是自从醒来听见他说的最多的一次,无视他的威胁,浅笑起来,“也不是想杀就杀的,我向来宽容,等你又何妨。”
他要用神城言来唤醒“他”,可他本以为他们是两个人,他本以为自己能区分开,现下发现自己对“他”的执念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呵,毕竟是“天生一对”啊,毕竟曾是“爱人”啊。神城颜是代替神城言骗过六界的,而那男j,则是代替他的存在。
“可是……”花见心里还有另一个想法,“既然前几世的记忆我有,那他醒来后也会有那几世的记忆吧,如果他这一世爱上我,那他醒来后会不会也有爱我的记忆?他会不会和之前稍微有点不同?”
花见看了看已经动身准备走的神城言,看见他回眸,看见他举世的浅翠色眼眸,狡黠的笑了起来。
这不能算骗吧。
长街已旧热闹,秋风冷入骨血,天是辽远的黑,谁也不会知道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神城言尽量忽略花见对他的打量,头低的很深,回忆着家中人的面孔。花见看着他,心里轻快的笑了起来,是啊,神城言不是“他”,那人的冷酷是纯粹的无情,而眼前的这位其实也只是个凡人,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少年,不管再怎么故作老成,在想到阔别那么久的家人时脸上的线条会变得柔和,眼神会多一丝温柔,嘴角都是噙笑的。
没人发现回来的族长已经不是那个假冒者了,神城言直接对族人交代说花见是他的救命恩人,因为夜深,所以明天再拜见母亲。他本想将花见安排到别的院子,结果花见却非要和他同住,虽不知他想干什么,但把这么危险的魔王安排到别的地方确实不妥,也就应了。
神城言的院子还是之前那个,陈设基本没变,倒是方便了他。
莲花是神城族徽,屏风上绣的是碧荷白莲,神城言褪下衣物挂在屏风的一角,摸了摸这新换的锦面屏风,放松的坐入浴桶中,掬一捧清水,倾在光洁的皮肤上,白皙的皮肤因热气而微微泛红,浸泡在热水里,舒服得让他叹息。
花见本来是没在意的,可在听到神城言入水的水声后还是忍不住望去,这一望,血脉偾张。
屏风居然是单面透的,从神城言那侧看去是不透的,而从他这个方向看去却是旁若无物,看得神城言的身躯一览无余。
花见猜到应该是神城言用反了屏风,屏风应是神城颜用来防止突发情况的,让在他沐浴时也能看到外界环境,可被神城言这么一用,全是挑逗的意思了。
花见看着他挂着水珠的身体,打湿的发丝,朦胧的眼神,滚动的喉结,移不开眼。他没想到这小子的皮肤也是如此细腻如白玉,脑海里浮现出这躯体布满青紫痕迹的样子,想起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那人在他身下被欲所折磨的样子,他又不是柳下惠,身体的反应就像是颗石子在硌着他,之前想的杀了他的方案一下子磨灭了。
只要他有情感,我就能让他爱上我。
花见温柔的笑着,本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看这幅美景,没想到手在床的一个边缘一按,被他找到了一个暗格。暗格像是不久前才做出的,里面的东西更是表明了是由神城颜做出的——各种大小的玉器还有润滑的香膏。
“这可真是……太熬人了。”花见无奈的笑着,将暗格推回去,回头却发现神城言已经洗好,已经穿好里衣,站在他旁边。花见心里一惊,但看神城言的脸色发现他没发现自己刚刚的动作,才放松下来,可他发现还有更难熬的在等着他。
神城言墨发上的水顺着发丝滑下,落在胸膛上,锁骨处已有了一个小小的湖泊,水沿着胸部的线条落入腹部,肌肉的纹路展现,花见不由得恼怒他不好好穿衣服,可看到单薄的里衣包裹的窄而挺翘时,终于伸手一个颈刀把神城言劈晕。
“可不能再犯错了。”花见如获大释的喘息,起身把屏风收好才回到床边。花见沉默了片刻,想到什么似的摸了摸左手手心,然后从手里掏出了一把长剑,剑锋处也刻着两字——沉暮。
花见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他抬眸看着窗外的小叶红枫,枫叶遮住天边月,他这才感觉到风的冷,却不愿关窗,只是替神城言盖好被子,熄灯。花见搂住神城言,听着他的呼吸声,这才懂得自己该怎么做,“真糊涂,差点又冲动了。”
花见一只手摩挲着神城言的唇瓣,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悲伤又怨恨。花见起身含住了神城言微张的唇,就像他第一次看到他翠色眸子时想的那样。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扶着神城言的头,手指缠绕着还是湿漉的头发,稍微动用一点魔力,就把他头发上的水烘干。花见狠狠的用舌尖抵着神城言的唇,又啃咬起来,辗得发肿才把舌头伸入他口中,品尝美食一样极其耐心,一丝不肯放过,引导着相纠缠,又变得温柔,吮吸着津液,分开时拉出一道sq的丝。
当他想要更进一步时,却猛的起身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在干什么啊!又想重蹈覆辙吗!”
花见冷静下来,用魔力掩去神城言身上的痕迹,躺下,仿佛刚刚只是个梦。
窗外的暗处,神城芸震惊的回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切。